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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選妃進行時 第3章(1)

早朝之上,外務公爵遞上奏折,一封剛剛收自東來國王的使函。

使函上稱,東來國和西圖爾斯國素來交好,值此建交二十五周年之際,東來皇後將率領使團造訪西圖爾斯,鞏固友誼共創未來,到訪日期約在三個月後,雲雲。

此函一經宣讀,朝堂之上頓時議論紛紛。

二十五年前,西圖爾斯的查爾斯王子妄圖篡權奪位推翻女王統治建立男權社會,他勾結東來國的江湖勢力,企圖以閉情果從精神上控制東來國,然後再以武力征服西圖爾斯,好在最後他的陰謀被東來國王及時發現並得以粉碎,才使得兩國免遭戰事紛爭。

那次謀反事件後,風冥一世為了感謝東來國王的大力相助,特允許開放了三個港口城市專門從事東來貿易,並正式與東來國建立邦交,在經濟、文化、教育等領域進行交流。

也因為這些交流,使得西圖爾斯男人了解了世界,從而帶來意識的覺醒。自那以後,西圖爾斯境內就不時爆發小辨模暴亂,暴亂以「樹立男權」為口號,為首者多是曾在東來國游學之人,他們領略了東來男人的平等地位後也妄想在西圖爾斯獲得同樣平等的權利。

所以,一直以來,國內都有兩種呼聲。一種是,禁止與東來國的一切往來,斷絕與東來國的邦交關系,防止卑賤男人翻身為主;另一種是,適當放寬對男人的限制,給男人恰當的自由,改強制為疏導,將男人安撫在受控制的範圍內。

兩種呼聲,此消彼漲,此漲彼消,多年來都不曾有定論。

近五年來,那些暴亂分子似覺悟到此類斗爭難以取勝,所以安分守己並大有銷聲匿跡的樣子。

那麼,東來皇後的此次造訪,會不會重新掀起「樹立男權」的斗爭,讓那些死了心的人重燃生的希望?

議論之後,同樣又出現了兩種呼聲。一是,拒絕;二是,歡迎。

若拒絕,那就明擺著是和東來國撕破臉,一旦失了外交,將會發生什麼嚴重後果將難以預計。雖說東來國素不以大欺小,但在沒模清來意之前,還是小心為上,以歡迎為先,稍後再見機行事。

環視座下爭執不下的眾臣,女王陛下沉聲開口︰「東來有句俗語叫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我西圖爾斯國力雖不如東來,可也沒弱到一听有客來訪就慌忙關門的地步。露莎公爵,請以朕的名義修書一封速傳東來,歡迎東來皇後三月後來訪。各部听令,歡迎事宜,按國禮籌備,相互配合,不得有誤!」

不服者,低眉順目。服從者,高贊英明。

退朝之後,尚未走到御書房,就不斷接到大臣求見的傳話,听到那些大臣的名字,女王眉心微攏,不耐召見。不用見,也知道那幫故步自封的老頑固想說什麼,反正從她登基以來,她們就沒說過一句支持的話。

睇了眼傳話的女官,柔絲吩咐道︰「去回話,就說陛有不適,有事明日早朝再議。」

女官領話而去,女王卻不急著進御書房,若有所思看著牆角新開的薔薇,問︰「柔對此事有何看法?」

「和陛下一樣。東來皇後此次訪問,無論是敵是友,我方都不能亂了陣腳。」

「正是。朕記得柔懂東來文,不如幫朕列個書目,朕要多了解了解東來國。」

「是。」

在東來國,上至皇室,下至平民,每個男人都只準娶一名妻子。

在《一夫一妻制》中,女王看到這樣的描述。

「男婚女嫁當建立在兩情相悅的愛情之上。愛一個人,那個人的音容笑貌言談舉止就無時無刻不深烙于心頭。早上睜開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洗臉時想他,漱口時想他,更衣時想他,走路時想他,騎馬時想他,喧鬧時想他,靜默時想他,下雨時想他,起風時想他,哭時想他,笑時想他,就連做夢都會夢到他……」

念著這樣的句子,鼻子突然就不受控制地酸楚。

原來,這就是愛啊。如果,這就是愛啊,那她,豈不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了?可是,愛上了,又如何?那個唯一一個的愛上,早已消失不見難覓其蹤。更何況,對一個國家的王來說,一己的私愛,是最微不足道可隨時舍棄的。

呵,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世間,誰都有這個機會,唯她,沒有。從她登基為帝那天始,她就不屬于自己。她屬于這個國家,屬于國家的人民,甚至屬于後宮的男妃,就是不屬于自己。在擁有權力的同時,她也喪失了權利,喪失了听從內心想要留住一個人想要一生一世的權利。

這輩子,她是注定了要空著兩只手走完人生的余程了。沒有人敢執或是想執她的手,而她想要執手的人,早已經不知了去向。前路茫茫,心字成灰,活著竟是如此絕望的事。

合上書冊,女王轉過身。

窗外的粉色薔薇,似比前一日更絢爛奪目。

她想起她曾問過的話︰「賢為什麼只種粉色薔薇?」

「女王陛下,如果有一天你明白了愛的真諦,我就告訴你。」

賢,如果愛的真諦是失去,那麼,粉色薔薇,就是你給我的最後回憶嗎?

「陛下可知道,在東來人眼中,每一種花都有自己的花語,粉色薔薇的花語是,愛的誓言。」

身後,柔絲如是說。

愛的誓言?賢,這是你留給我的遺言嗎?

手指,不知不覺又撫上頸間的千音哨。

「需要我時,就吹一吹它。」

吹一吹它,吹一吹它,吹一吹它……

心底似有無數個聲音在催促,可是,捏著千音哨的手指緊了松松了緊,最終,卻仍是垂了下來。

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

在「愛」字面前,她也同其他尋常女子般,膽小如鼠。

看了東來國的《孕育寶典》後,女王已有大半月不曾點男妃的牌。

按擇期受孕法的說法,非排卵期的房事,根本是浪費體力做無用功。既然無用,她自然不會浪費。

只是,女王的行為,著實讓後宮男妃們惶恐。他們好不容易才入選進宮,他們不要像前批男妃一樣灰溜溜離開,他們要出人頭地,他們要助女王誕生小王女。

打听之後,男妃們紛紛成了《孕育寶典》的擁躉。看懂東來文的,自是捧著原版書孜孜不倦。不懂東來文的,找來最精準的翻譯版廢寢忘食。

只可惜,看來看去,他們在《孕育寶典》中只發現一條與男人有關的條款。

那一條,有關房事的體位,不是女上男下,而是……

那一條,在後宮中,是禁律,使用者,格殺勿論。

所以,看明白之後,滿懷希望的男妃立刻被失望擊中。

唉,再管用的方法,到了這里,也是沒戲。

不過,這種失望並未持續很久。

因為,樂觀的男妃們,很快降低了期望值。

如果不能助女王誕下小王女,那誕下個小王子也是好的啊。自三個小王子隨著夏賢人一塊兒失蹤後,女王陛下就沒了子嗣,若能助陛下延續血脈,那也是功勞一件。所以,只要能得到陛下的一次恩寵,管他什麼體位,全憑女王做主。

想通之後,被動等待女王的男妃開始蠢蠢欲動,紛紛褪下宅男的外衣,變成了愛在宮中四處散步隨時制造偶然邂逅的才男。

可不就是才男,一個個多才多藝,極力展示,務求吸引女王的眼光,獲得點牌的恩賜。

樹陰下,是衣冠勝雪吟風詠月的憂郁詩人。涼亭中,是揮筆潑墨縱情山水的豪邁畫客。荷池邊,是嗓音清潤直抵雲霄的歌手。長廊上,是雲袖翻飛飄逸俊秀的舞者。至于遠處,如哀似泣的琴音隨風吹來,撩人心緒。

擰著眉,女王問︰「柔,最近又有新男妃入選進宮嗎?」

淡淡掃視那些急于搏出位的男妃,柔絲應︰「沒有。」

女王嘆︰「三百三十三名男妃,太多太擠了。這次若是成功,就找些理由散去一些吧。」

「是。」

行了幾步,女王又頓住腳,「人,選好了嗎?」

「還沒有。」仍是淡淡的應。

「後天,就是排卵日。」沉吟著,女王做了決定︰「既然他們如此積極,不如……吩咐下去,明日,擺宴荷花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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