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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私房美人 第十二章 七線蠱毒未解(2)

一進宮,簡煜豐讓人先封了慈禧宮,把宮里上上下下全搜過一遍,卻搜不出半點蛛絲馬跡,謹容謹慎,更是把淑妃吃的,穿的,戴的, 的東西全驗過一遍。

簡煜豐看一眼謹容,謹容回看他,好半響,他才低聲道︰「能下這種毒,絕不是泛泛之輩。」這毒太高明,若非秦氏經常進宮,太了解自己的親妹妹,或許觀察不到這些微小細節。

「只要宮女再漫不經心些,最遲一月,最快半個月,娘娘肚里的孩子就保不了。」

淑妃擰起眉目,低言,「真是歹毒的心腸,如今前頭的皇子己經有好幾個,何苦看不慣我肚子里這塊肉?」如今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何況這孩子年紀與前面的兄長相差這麼多,根本不可能參與爭權奪位。

秦氏搖頭,她想得深。「老來得子,皇上這般看重,日後若是孩子得了皇上的寵,經常往來慈禧宮,豈不是對三皇子,五皇子更有利?」

淑妃不是那些不得寵的殯妃、美人,她是能夠將孩子養在自己膝下的妃子,加之皇帝年紀大了,對小孩子更多幾分慈愛心,這時淑妃懷了孕,定會對某些人產生滅脅。

淑妃苦嘆,還以為自己早己在宮中立穩腳步,那些骯髒手段再不會沾染到自己頭上,沒想到凡是利益所趨,便會有人不擇手段。

找不出半點頭緒,謹容和簡煜豐沒轍,但如果沒查出因由,淑妃定會再次中毒,所以……

「咱們從癥狀來推測,什麼毒會讓人昏昏欲睡,眼底泛黑,食欲不振?」他問。

「百靈丸?」謹容回道。

「但它也會讓人全身發癢。」他們同時轉頭看向淑妃,淑妃搖頭。

「百靈丸必須下在飲食里,味道重,顏色深,通常加在藥汁里才不易被發覺,娘娘近月並沒有服用任何藥場。」謹容也覺得自己猜得不著道。

「玉隱散?」簡煜豐才說完,自己又搖頭推翻,那藥通常下在蓋香里,姨母自從有孕便停了蓋香。

謹容還待猜出下一項毒物時,腿間傳來一陣刺痛,她跺腳低頭看,發現一只金色蜘蛛飛快從她腳邊跑出,她看見,簡煜豐自然也看見了,他順手抓起謹容頭上的簪子往地上一擲,倏地將蜘蛛釘在地上。兩人同時驚道︰「是金絲蛛!」

「什麼金絲蛛?」秦氏急問。

謹容把插上蜘蛛的簪子遞給身旁宮女,由她傳給淑妃和秦氏。

簡煜豐起身走到窗邊,細細辨聞味道,謹容也沒閑著,她拔下另一支發簪輕輕在屋里的桌櫃上頭刮取油漆,不多久她低喚一聲。

「我找到了!」

簡煜豐快步走到她身邊,看著紙片上的碎屑,那是謹容從櫃子上刮下的油漆,那油漆一面是褐色的,另一面卻帶著淡淡的亮黃色。

謹容望向另一名宮女,問︰「姊姊,能否給我一個盒子?」

爆女應聲下去,不久拿來一個錦盒,謹容有點心疼,但還是忍痛把手中的發簪交給簡煜豐。

他將抽雇一個個拉開,倒扣,不多久,震動驚起還在櫃中的金絲蛛,它們倉皇地爬出藏身細縫,簡煜豐見狀,像用竹簽戳果脯似的,將蜘蛛一只只刺穿拋進木盒,待蜘蛛全抓光,才命人將木櫃搬出去燒掉。處理完木櫃,他們一起走向淑妃床側,問︰「姨母,木櫃是新上的漆,還是很久之前上的?」

「也就十幾天光景吧。」

「自從您有孕後,除了木櫃,還有沒有什麼地方是重新漆過的?」

「沒有,就那個櫃子了,煜兒,你快說說是怎麼回事。」淑妃急著想知道答案。

「方才有一只金色蜘蛛咬傷謹容,這種蜘蛛中原沒有,只有南方才可見到,因為結的網子是金色的,所以當地人稱它為金絲蛛。」

「除結網捕蟲外,金絲蛛還喜歡吸食一種特殊的漆樹汁,因此會在那種漆樹林中繁殖,此漆樹名為黃金,湊近細聞可聞出淡淡的桅子花香味,木料涂上此漆後,顏色不但閃亮還帶著香味兒,因此深受許多木匠的喜愛。但因為地緣關系,怕金絲蛛聞到氣味寄宿在家具中,所以當地人絕對不使用這種漆替木料上色,可因漆的品質好,價錢高,因此會將漆賣到北方。」

「然後呢?」

謹容接道︰「這漆需用火熬煮才能上色,因此便是里面有金絲蛛的卵也無法存活,所以此漆運到外地是絕對安全的。而當地人即使將漆熬過再上色,里面確保沒有蟲卵,但因為黃金漆的香味,依然容易招來漆林里的金絲蛛寄住。」

「你們的意思是金絲蛛有毒?」

「它本身沒毒,但它走過的地方會留下黏液,那黏液有毒,如果我沒猜錯,娘娘的食盒在送進慈禧宮時,是不是會暫時放在方才的櫃子上?」知道因由,淑妃蹙緊雙眉,能知道她的食盒擺在何處的也只有身邊人了,她目光掃過,幾名官女直覺下跪。

簡烴半嘆道︰「姨母,宮里的人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我明白了,你先帶容兒回去吧。」淑妃嘆息,握了握秦氏的手。「姊姊留下來幫我?」

「好。」她回握妹妹,生為女人不容易,生為宮里的女人更是艱辛,總有些事逼得自己不得不殘忍。回程,簡煜豐和謹容艦坐在馬背上,沉默不語。

別人不曉,他們卻是心知肚明,金絲蛛為何誰都不咬,偏偏啃上謹容的細皮女敕肉,那是因為七線蠱的毒並沒有解,雖然她沒有痛不欲生、雖然她手腳沒有一路往下竄的灰黑色,雖然刺痛逐漸遞減,但那股桅子花香氣……,哈恰是引來金絲蛛的最大原因。

那香氣和黃金漆樹很相近,人們聞不到,卻瞞不過金絲蛛的嗅覺。

這證明什麼?證明天羽蕨的根只能抑制她身上的毒,不能解除,證明哪天毒壓制不住了,七線蠱會立時及撲,也證明不管是謹容或簡煜豐都過度樂觀了。

難怪他在山上訪查不到中毒之人,難怪病情進展只停在她不痛之後便沒了下文。

謹容越想越覺得好笑,看來好日子到此結束,她將邁入人生第二段苦難。「不要怕,我會找到方法的。」他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來,她仰頭往後,看見他剛毅的下巴。

如果說,她不知道他為了自己有多努力,那是說謊,她知道他己經竭盡心力,再要求,己是過分。

「我幫你,我們一定會找到方法的。」她加上話,明明不真心,口氣卻真誠到讓人相信,相信法子會找到,相信她的毒能解,相信兩個人的力最加在一起,他們會創造出奇跡。

「好,你幫我,跟在師傳身邊七年,你肯定學的比我多。」

「呵呵,你就是打死不承認我天賦異察,醫術高超。」

他的回答是哼哼,聲音是從鼻孔里發出來的,很不屑、很輕鄱,很想讓人從他頭上巴下去。不過謹容沒生氣,他嘛,天生自傲,眼楮長在頭頂上。

她往後一靠,軟軟的身子貼進他胸瞠,軟軟地喊一聲,「師兄……」

「怎樣?」他低頭看著胸口那顆小腦袋,這丫頭開竅了,懂得撒嬌了。

「可不可以要求一件事。」她抬頭,目光與他相接,那表情寫著一本人有重大要求。

不過再重大的要求他也能應得下,于是他擺出另一張臉,那張臉表示著~盡避說,有師兄在呢。

「療毒的事可不可以明兒個再想,今天咱們先痛痛快快玩一場。」

小事一樁,他應得飛快。「好。」

「我想念天香樓的豆瓣魚和麻辣花椒雞了。」

「行,吃完天香樓,咱們再去嘗嘗朝香館的香酥鴿子,七里香的京醬牛肉。」

「今天就來一場京城名館巡禮。」她的聲音里張揚起快樂。

這一刻,她下定決心再也不要多想,從現在起她要吃要玩要快樂,她要恣情隨性,要不顧一切愛上背後那個男人,就算他心里住著另一個女人。

人生得意須盡歡嘛,今日不歡樂,明日徙留遺憾,何苦傷害自己便宜別人。

她揚起手管迎風大笑,她企圖笑去滿心憂郁,笑去滿懷不平,不管能不能笑出一片美好光明,她都要笑,

「再插下去,我就變成刺蝟了。」謹容看著自己全身上下的銀針,笑道。

「放心!還差得遠。」簡煜豐皺著眉頭說。

「全身上下那麼多洞,我喝進去的水會不會從洞里噴出來?」謹容繼續笑。

「要不要試試,我讓人去提一桶水。」他下意識蹙眉。

這些日子天天是這樣的,她在笑、他皺眉,她開心得好像天一下掉下大把大把的黃金,他卻愁苦得像被人倒了債。

很詭異的狀況,而制造詭異狀況的兩個男女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詭異似的,成日湊在一起說話。

心撂開了,謹容不顧一切欣賞眼前的男人,欣賞他剛毅的五官,滅風凜凜的口吻,欣賞他的篤定自信,也欣賞他在她身上所做的努力。

她不停說話,說東說西,簡煜豐在,她就對他說,簡煜豐不在,她就對秦氏說,兩個人都不在,她就拉著姜成和青竹說,好像突然間變成話簍子似的。

秦氏不知道狀況,看一對小兒女成天溺在一起,還以為兩人感情越來越好,偷偷地在謹容耳邊說道︰「下回寫信給你哥哥時,可不可以請你父母親回京城一趟?」謹容明白秦氏在想些什麼,卻沒戳破,只是敷衍說︰「可以啊,只不過怕是要再過一段時日,如今爹娘忙著幫哥哥張羅婚事。」說到婚事,只要是女人就會亮眼,然後話題轉移,秦氏接著談到劉閣老、談到那位嫡女長孫,談劉家的門風、談嫁妝……

至于簡燈半,他的眉頭越來越皺,皺得眉心生出川字形,謹容見狀便會伸手輕撫,笑著說︰「本來就長得不怎樣,現在更丑了。」

「所以呢?還是許莘那種斯文公子才入得了你的眼?」

「可不是嗎?他嘴角總是帶著笑意,便是為郡主的病憂心,也沒卸下眼底那抹溢柔,他咧,是天底下男人的表率,如果大家都學他那斯文儒雅的模樣,哇,女人們有福氣了,」

「夸成這樣,好像他是人間無,天上有,美得勝過花。」他知道她想逗自己笑,卻不知道這種話只會逗出他滿心懊惱。

「不是嗎?可惜被你們家天真浪漫的郡主妹妹給截足先登,偏我這人又不愛與人搶,只好忍痛割讓。」他恨恨瞪她一眼,罵道︰「沒眼色。」

「嗯?」她沒听清楚他說什麼,提了嗓子大聲問。

「那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有什麼好的,女人就是沒眼光,放著真男人不懂得把握,只喜歡看表面文章……」他居然碎碎念起來,有幾分三姑六婆的姿態,也有……幾分可愛。

謹容笑了,把手放進他的掌心,輕輕握住,像是要從他的掌心爭取幾分溫度似的。他的心一暖,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

兩人四目相對,灼熱的目光落在對方臉龐,他緩緩嘆息,將她擁入懷中親親她的額頭,低聲道︰「沒事的,我一定會想出辦法。」才兩次練習,她便愛上他懷中的氣息,愛上賴著他,貼著他的感受,她低聲回應,「沒有想出辦法也沒關系。」

「你不信任我?」

「也不是,我比較不信任自己的命,小時候娘帶我去廟里,那住持算過我的八字,說我不是長壽有福之人。」

「別人胡扯你也信,小時候我娘也帶我去廟里,那住持說我活不過十歲,難道我現在是鬼。」

「不會吧,他也說我活不過十歲,難不成我們踫上同一個騙子?」她從他懷里抬頭。

「是城郊白雲寺的住持?」他悶聲道。

「對,就是那一家。」

「他說,要延壽得點長明燈,一盞長明燈要五兩銀子,我娘一出手就是五千兩。」

「對對對,他是這樣說的,只是我們家里窮,娘克扣我們的飯菜錢,又日夜為人縫衣服,養豬養鵝,把眼楮都熬得通紅,像只兔子似的,大半年才撙下五兩銀子去買一盞長明燈,可她心里老覺得不夠,老覺得要是有銀子多點幾盞,我不只能活過十歲,還可以免病免痛,一世無憂。後來濟民堂開始賺錢,她硬跟我要一百兩去買上二十盞,你不曉得當時我有多心疼。」

「所以你也點了燈?」

「可不,方外人士那麼貪財,修行?我看修的是金錢道。」

「既然如此,他的話你還相信,又不是傻子。」

簡煜豐越來越愛罵她傻子,老想著罵一次、傻一回,到最後容兒是不是能腦子一個不清楚,就嫁給他了,徹底忘記許莘那個虛偽的負心漢?

他雙臂施上力氣,將她樓得緊緊,他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好似一顆心被人掏了出來,又搓又揉又擰,弄得他這個風里來浪里去,經歷無數波浪的男子心疼心驚。

那天,簡煜豐明明罵謹容是傻子,竟然相信那等鬼話,可是同樣一天,他派了姜成到白雲寺,丟下一萬兩白銀,替謹容點上兩千盞長明燈。

一個月後,謹容某天醒來突然覺得手腳刺痛得緊,接下來,那疼痛一天比一天猛烈,簡煜豐輕輕一握,她就像被千針萬針給扎上,一下地,果足就像蘊貼在烈火上,她痛,卻咬緊牙關沖著他傻笑,她讓青竹悄悄地熬藥止痛,只為著……不放棄與他握手相親。

越痛,她越是笑得燦爛,她不知道能不能騙得過別人,但她至少得先騙過自己。

簡煜豐當然發覺謹容的異狀,他廢寢忘食地想找出解決辦法。

她心疼他這般執著,就想把他絆在身邊,陪他說說笑笑,別讓他再做徙勞無用之,但他固執,決定要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止。

于是她只能用淡淡悲憐的眼光望著他,向上蒼默禱,祝福他開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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