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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的私房美人 第一章 醫術了得的流氓(2)

眾人領命分頭去忙,小芽等在桌邊替老板磨墨,她三兩下把藥單開好,小芽方入手,藥單就被簡煜豐火速奪走,他飛快將藥單看一遍,然後提筆在上頭添上兩種藥。

小芽看一眼謹容,後者正皺著眉頭,考慮要不要在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面前將新添的兩味藥材刪除,他的藥的確可以助病患將身上余毒盡快排淨,問題是這藥力太狠,若病患承受不住是會死人的。

她猶豫著,像是知道她的顧慮似的,簡煜豐開口,「他的內功深厚,能夠禁得住。」

他知道患者內功深厚?

換言之,他已顧慮到藥力問題,之前也並非貿然出手,他是確信對方熬得過才下狠手?

謹容點頭,將藥單交給小芽後,目光對上簡煜豐。「請問公子怎麼稱呼?」

「非得在這兒談?」

謹容看一眼滿地未清理的血漬,以及已經候在外頭等著看病的病患,說道︰「請公子移步,到里面說話。」然後走到門前,柔聲對好奇張望、竊竊私語的眾人道︰「待里頭清理妥當,馬上為各位看病,還請稍待一會兒。」

她領身走在前頭,簡煜豐跟在後面,看著她的窈窕身姿,嘴角微翹。

膚如凝雪、目光清澈,米粒似的酒窩在嘴邊忽隱忽現,她絕對是個美麗女子,卻不是那種教人一見便目不轉楮的絕倫美艷,她讓人觀之舒坦,而眉目間散發出來的自信也令人不自覺高看幾分。

不過,她的打扮倒是離譜了,這樣春光明媚、風和日麗的天氣,竟穿著寒冬的夾襖,有這麼冷嗎?

之前他試想過濟民堂的老板是怎樣的人?是滿口仁義的老頭子?是濟弱扶傾的中年男子?抑或是和自己一樣踫到好師傅、習得一身醫術的年輕男子?

不管怎麼想,都沒想過竟然是個姑娘家,她很嬌小,站在自己跟前像個沒長大的娃兒,這樣的女子竟能規劃整個村子的生計、炮制出那麼多種藥?

簡煜豐隨著謹容進屋,她順手端來兩杯茶水,不似一般人家奉上的茶葉,而是明目的決明子枸杞茶,果然是濟民堂,連待客的茶湯都是用養生藥材熬煮。

「還問公子貴姓大名?」會進濟民堂的只有兩種人,看病的、抓藥的,很顯然他兩種都不是。

「簡煜豐。」

謹容點點頭,再問︰「不知公子到濟民堂有何貴干?」

他擺明一身好醫術,而他的穿著更不像是想到這兒坐堂的大夫,那麼他上這里來做什麼?挑釁還是砸鍋?

自從那幾味藥丸在京城里闖出名號,便不時有人上門企圖求取藥帖。

並非她藏私,這藥除了藥帖,熬煉過程也極其繁復,她可是試過好幾遍才成功的,倘若旁人做出劣貨魚目混珠,將她辛苦打下的名號給破壞掉,屆時桃花村上下幾百口人的生計怎麼辦?

因此她開出條件,想學?沒問題,但得在這里熬上個一兩年,確定手藝成了,再到外頭去賺錢。

「只是想來瞧瞧。」

瞧瞧?不就是醫館嗎?她望向他,清澈的黑瞳帶上幾分疑惑。

「濟民堂的藥丸是你親手炮制的?」

「是。」不過,現在已經有兩位師傅能夠取代她。

「為什麼單賣藥丸,卻不在京里建新醫館?難道不擔心有不對癥的病人吃了,反而延誤病情?」

「那些藥就算不能治療病癥,也能強身健體,對腸胃多少有助益,何況兩害相權取其輕,我不能時常進京,病人想尋我看病往往要車行數十里,迢迢長路來到桃花村,如果京城有藥丸可買,某些輕癥病患可以免除奔波勞苦。」

「好大的口氣,說得好似京里都沒能人?」簡煜豐昂起下巴凝目望她,即使心底有些許欣賞之意。

簡煜豐這號表情往往可以嚇走不少宵小夜盜,但很顯然地,謹容並沒有被嚇到。

她微微一哂,未多言,表情擺明了「本姑娘就是有夸口本錢」。

謹容細細審視著他,實話說,他並不是斯文俊朗的那類男子,五官雖是好的,濃眉高鼻、堅毅薄唇,眼楮深邃得像一汪潭水,可惜線條太剛硬,挑好听話來說是嚴肅威儀、氣勢天生,說難听了,就是難親近。

如果以他為藥,大概可以用來治小兒夜啼。

謹容冷冷一笑,態度驕傲,她這個人是這樣的,人敬她三分,她便還人一尺,但想踩低她,就得先衡量自己的腿夠不夠長。

「所以公子大駕光臨,是為了來瞧瞧濟民堂里有沒有能人?」她的口氣中帶著諷刺。

他的確是,不過……簡煜豐笑而不語。

這位姑娘膽子大得很,竟敢在他面前擺姿態,放眼京城,敢用嘲弄口氣跟他說話的著實不多,聳聳肩,他換了個話題。「那藥制成丸,你用的不是蜂蜜?」

「沒錯。」

「所以是用什麼?」

「這是本醫館的秘密,若公子真感興趣,歡迎到濟民堂應聘制藥師傅,以公子的資質,約莫學個三五年便能窺知其中秘訣。」

「你以為本公子有時間耗?」

「習醫本是條漫漫長路,醫術、醫心並非一蹴可幾,我想公子應該很清楚。」

「是嗎?我三年就出師,倒不覺得習醫有何困難。」

三年?他的話引出她的崇拜與贊嘆。

這樣短的時間內就能習得一身好醫術,她連想像都覺得困難,她自認是個勤勉上進的學生,跟在師傅身邊習醫七年也不過小成。而他……不過短短三年?

「既然公子如此聰慧,那麼帶幾顆藥丸回去琢磨琢磨,定能窺得其秘,今日公子幫濟民堂這麼大的忙,待會兒公子回去前,謹容定讓陳管事將每種藥丸都為公子帶上一些。」

她又諷刺他?好得很,有人就是天生不知死活。簡煜豐微微咬牙。

話說完,謹容起身準備離開去吩咐陳管事,她微微抿唇,把笑意含在嘴邊。

一見她動,簡煜豐直覺伸手握住她的左手。

這一握,心陡然驚悸,他抬頭直直望向謹容。

她蹙眉,直覺將他的手甩開,但簡煜豐不允,一把將她扯回原位,下一刻,她的手被拉到桌面上。

他要做什麼啊!謹容心急,飛快從懷間取出金針,她可不是個可以任人拿捏的主兒,狗咬她,她雖不至于反咬,但也得讓狗學會教訓。

倏地,她執起金針就要往他手腕穴道戳去,可簡煜豐動作比她更快,食指飛快掠過她上臂,她的穴道一陣發麻,之後便再也動彈不得。

她被點穴了!謹容真想破口大罵,今兒個自己是犯了哪路神仙?

「敢問公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簡煜豐不回答,抓起她的手細細把脈。

謹容當然明白他在做什麼,方才他踫到自己的手,定是被她冰寒的手給驚嚇住,才有此番舉動。

她的體質極其陰寒,所以夏日她做冬季打扮,到冬天,再多的皮裘火爐環身也經常讓她凍得牙齒打顫。

經過這些年的調理,她已然恢復不少,至少能出門、能跑能跳,不像小時候一到冬天,她就得在床上病上好幾個月。

謹容能理解簡煜豐的行為,但不代表諒解,再怎麼說她都是雲英未嫁的女子,他這般作法未免不把人看在眼里。

「簡公子,你的醫術太霸道,難道你從不問病人的感受嗎?」她口氣不豫。

雖是這麼說,可她也明白自己是白問。

若他在乎病人感受,那麼面對方才外頭的傷患,他會先扎個幾針,讓對方在取箭剔骨時不至于痛得昏厥;如果他在乎病人感受,他會像她,寧願多花上十數日工夫慢慢清除病人身上余毒,而非用虎狼之藥,只求三日見效。

他這人只在乎自己的醫術是否登峰造極,根本不在乎他人看法。

簡煜豐果然沒回應她,只是細細為她把脈,那表情像是發現什麼奇珍異寶似的。

怎麼,想醫好她,證明自己的醫術高強?謹容恨得磨牙,她就不信連師傅都無法根治的病,他有法子可醫。

好半晌後他才松手,卻沒為她解穴,他兩手環胸像在籌劃什麼似的在她臉上幾番打量,那眼光像是黃鼠狼對上雞,大野狼踫上小搬羊,令她頭皮發麻,有即將被吃干抹淨的恐懼。

「你,沒有長壽的身子骨。」

所以呢?她該早早找條繩子把自己給吊死,以免浪費過多的糧食?開玩笑,誰能預估自己活多久?還有人說她熬不過十歲呢,她還不是一路活到如今,即將再湊出一個十年。謹容毫不畏怯,眼楮直視對方。

簡煜豐自顧自往下說︰「所以一個早該為人婦的女子,這般拚命翻騰,又開濟民堂又炮制藥丸又買地植藥,是想要……留下你的醫術,還是想留下更多的銀子?」

倏地,謹容心底打起冷顫,他只消短短幾眼便能看穿她?

她壓下心驚,刻意仰起下巴,冷聲道︰「倒不知公子這般熱心,特來一趟桃花村打探我的根底,是存著什麼目的?」

他沒回答,她亦不說話,兩人就這樣眼對眼、鼻對鼻,像在比賽氣勢似的互望對方。

一刻鐘、兩刻鐘……到最後是謹容撐不住了,才輕哼一聲,說道︰「不勞公子憂心,不論我想留下什麼都與公子無關。」

「我可以幫你,不管你想留下什麼。」他的口氣嚴峻,想嚇人似的,但謹容天生大膽,沒那麼好嚇。

「抱歉,我不需要任何人相幫。」

「倘若本公子插手,我保證在你閉上眼楮之前,濟民堂會開上百家,而以你為名的醫書將廣傳天下,至于你的藥丸,那更不必說。」

謹容失笑,原來他猜錯了,他們終究是陌生人,他懂她並不多。

在她心里,濟民堂不需要開太多家,藥丸不必賣太多,只要能夠讓桃花村的村民衣食無憂,父母親與哥哥一世夠用即可。

至于醫書,她從沒想過讓自己的名字廣傳天下,她只想把師傅交給她的以及自己所悟的醫術編寫成書,讓濟民堂的大夫日後踫到疑難雜癥時得以參考。

她的心很小,只想要她的朋友親人過得好,根本沒想要流芳百世、名垂千史。他高估了她的野心。

「我不相信天上會掉下黃金白銀,只相信天底下沒有平白無故的好,得到越多就必須付出越多,與其誘惑,不如說實話,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同我進京,跟我去救一個人。」

她不排斥救人,但排斥他高高在上的態度,何況她並不天真,如果只是單純救人,他不需要開出這般優渥的條件。

「第一,簡公子的醫術不比小女子差,相信你出手,那位病患定能藥到病除。第二,我要的沒有公子想像的那樣多,如果上天注定我早夭,我只想在閉上眼楮那刻,有親人朋友在身旁听我叨絮幾句。所以多謝公子抬舉,恕謹容無法應承。」

「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簡煜豐那張臉本就令人害怕,而瞬間變化出的陰森表情更是讓謹容心口一窒。

偏偏她是個不服軟的,吃菜專愛挑硬梗子啃,即便心驚,還是要硬起聲勢堵他幾句。

「公子又說錯,我一生沒吃過酒,如果想活得更久,更是連沾都不能沾,所以不管敬酒或罰酒都請公子自便。」

很好、好得很,天底下再沒有比她更有能耐的女人,能夠把他氣到想一把掐死人。簡煜豐倏地起身,彎腰向她湊近,近到她可以感覺他的氣息噴在自己臉上。

「相信我,你拒絕我,絕對會後悔一生。」

「所以我是不是該慶幸,無法長壽的小女子並沒有太長的一生可以後悔?」他的表情越來越凜冽,她逼自己冷靜應對,雖然心底已經開始後悔。

他的回應是兩聲冷笑,像拿著鋼刀在鐵片上磨過似的,然後甩袖轉身離開。

直到他甩開簾子走出門後,謹容才想起來,該死,他沒給她解穴!

她得維持這個狀態多久?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十二個時辰?

懊死,他是從哪個幫派里冒出來的呀?用這等手段對付一個弱女子,豈不是拿尚方寶劍殺雞、拿龍頭鍘砍鴨頭?他不嫌浪費,她都替他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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