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幾條人影在夜色的掩護下,身形幾個起落,最後停留在炎幫的屋檐上,俯瞰底下來回走動巡守的炎幫弟子。
「大小姐,往這里。」
秀如手指向另一個方向,示意司徒筠跟著她走。暗自慶幸自己在逃出炎幫時,正苦于不知該去何處尋找大小姐,沒想到卻是大小姐先找到她;而且這回還有向大少的幫助,相信一定可以將人救出來。
向隆南示意身後的嚴伸、袁飛跟上,黑眸注意著司徒筠的安全;若非為了她,炎幫的死活皆與他無關,他根本不會蹚這渾水。
秀如帶著四人避開守衛的巡邏,來到西側地牢前,那兒有兩名弟子把守。
嚴伸和袁飛不等主子下令,眨眼間,來到兩人身後,在兩人發覺前,一掌劈昏兩人,再將他們拖到一旁去。
眼看把守的人解決了,秀如一馬當先沖下地牢,在看到幫主、夫人、小姐全被關在一起時,不禁喜極而泣。
「幫主、小姐,我帶大小姐來救你們了!」
「筠兒。」周鴻看著隨後步下石階的大女兒,一時情緒激動,沒想到她真的願意來救他這個爹。
「姊姊,你真的來了。」周芝蘭心情復雜。一方面開心她能前來相救,一方面又怕連累她。
司徒筠冷艷臉上是一貫的淡漠,無視周鴻激動的神情。
來到鐵牢前,瞧著鐵鏈上的大鎖,她從懷里取出一個錦囊,拿出一支細長的鐵絲,兩三下就將大鎖給打開來。
「快走。」司徒筠將鐵牢打開,示意里頭的人快出來。
黃耀清扶著渾身虛軟的周鴻,周芝蘭則扶著周夫人,四人一同走出地牢。
眾人先後踏上石階,一走出地牢,即看到地牢外早已被人給包圍,為首的是趙義和江誠兩人。
「我當是誰敢闖入地牢救人,原來是向大少。而這位該就是大小姐了吧?」
趙義笑著打量兩人。他早知道逃走的秀如一定會去向司徒筠求救,只是沒想到向隆南竟會出手管這件事。
「看來趙副幫主早已猜到我們會來救人。」向隆南刷地打開折扇,一手負于後,氣定神閑地笑道。
「在下是猜到大小姐會來救人,卻沒想到向大少會管炎幫的私事。」
他早已做好部署,就算向隆南插手,也不怕他將人救走。別人怕向雲莊,他趙義可不怕。
「看來趙副幫主是不可能輕易放人了。」向隆南黑眸微斂,衡量著目前的情勢。
「向大少,在下無意與向雲莊為敵,也請向大少別插手炎幫幫內的事。」趙義先禮後兵。
「如果向某一定要管呢?」俊美臉上含笑,黑眸微眯。
「那就休怪在下不客氣了。」趙義揚手,身後炎幫弟子群起而上,展開一場廝殺。
向隆南手中折扇一收一開,輕易打傷幾名炎幫弟子,挺拔身形從容應付不停攻向他、自找死路的人。
嚴伸和袁飛出手護在主子左右,每一招都毫不留情。
司徒筠眼看三人游刃有余,示意大家快走。
趙義與江誠兩人連手一左一右攻向向隆南,幾招對陣下來,皆被他手中的折扇打傷,兩人這才驚覺此人武功極高。
江誠不敢戀棧,混在人群里趁隙逃走,眼角余光注意到司徒筠一行人趁亂離開,身形迅速追了上去。
向隆南扇起扇落的同時,反掌擊向趙義胸口一掌,趙義不敵,吐血倒地,眼看炎幫眾人被他們主僕三人打得躺在地上哀嚎。
「大少,這幾個自不量力的家伙,全被我們給收拾了。」嚴伸得意地踢了踢倒在地上重傷的炎幫弟子。
「你們兩個將這些人全關進地牢里,留給周幫主自己去處理。」向隆南黑眸往地上一掃,驚覺少了一個人,俊臉愀變,連忙施展輕功離開。
「大少!」袁飛見主子神色不對,忙不迭地尾隨而上。
另一頭,逃出炎幫、來到後山的司徒筠一行人,眼看並無追兵追上,松了口氣的同時,示意大家先休息。
「我們先在這休息一下,等向大少他們趕來。」依他們方才離開的情勢看來,也許向隆南主僕已制伏眾人,他們在這稍作休息,等候三人。
「只怕你們是沒命休息了。」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甫落,一股凌厲的掌風劈向一旁休息的周鴻,黃耀清動作迅速出掌相擋,卻被打傷摔至一旁。
司徒筠、周芝蘭、秀如三人連手一前一後攻向江誠,江誠雙掌齊發,輕易將三人給打飛出去。
司徒筠狼狽地爬起,看著逐步逼近的江誠,一臉防備。
「你這個炎幫大小姐竟能令向隆南出手相助,可見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非比一般。話說回來,我江誠今日會流落到炎幫,全拜向隆南之賜,若非他命人查到我的行蹤,透露給金沙幫的人知道,我也不會身受重傷被炎幫所救。今日這個仇,就由你來替向隆南還吧!」
江誠面露陰狠,出掌擊向司徒筠,司徒筠出掌相迎,幾招對陣下來,
很快地被江誠擒住。眼看江誠凝聚一掌,欲送她上路——
千鈞一發之際,一抹身影迅速趕來,將司徒筠護在懷里,那一掌硬生生地打中向隆南背後,向隆南狂吐一口鮮血,卻仍是護住司徒筠退到一旁。
「向隆南!」司徒筠驚叫,扶著替她承受一掌、俊臉發白的男人。
「哈哈哈!向隆南,沒想到你自己送上來找死,中了我的黑煞掌,若無我們金沙幫的獨門解藥,你必死無疑!」
江誠仰首大笑,他原先是想殺向隆南,可武功不如人,沒想到他卻為了救人承受他這一掌,繞了一圈,他仍是報了仇。
「大少!」袁飛飛身趕來,在瞧見主子受傷時,臉色大變。
「殺了他。」向隆南話一說完,又吐了口血,嚇得司徒筠小臉發白。
「是!」袁飛不用主子吩咐,也會殺了這個膽敢傷害主子的人,一臉殺意地拔劍刺向江誠。
江誠自知不是對手,連忙縱身逃逸,袁飛不殺此人絕不罷休,隨後追上。
「向隆南,你怎麼樣了?」
司徒筠急著扶住他微晃的身形,心中仍為他方才以身擋去一掌而大受震撼,還有更多的復雜情緒充斥著她的胸口。
他為什麼要不顧性命地救她呢?
「我不會有事,別擔心。」
向隆南沒料到她竟會因擔心他而落淚,不舍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這眼淚是為他而流的,她是真的在擔心他的安危嗎?
她心中可有他?
「別再說話了,我扶你坐下,嚴伸人呢?他為什麼沒跟在你身旁?」
司徒筠被他吐血的模樣嚇得手足無措,胸口莫名揪疼,令她失了方寸,只知道他絕不能有事,毫不自覺自己竟急得流下淚來。
驀地,一股殺氣逼近,一名黑衣人手持長劍從樹林間竄出,等到司徒筠發現時,黑衣人已持劍逼近兩人。
司徒筠深怕黑衣人傷害向隆南,以身相擋,長劍刺中司徒筠右胸,力道穿背而過。
「筠兒!」
向隆南來不及反應,等他轉首看到這令他心魂俱喪的一幕,撕心裂肺地大吼,連發數掌擊中黑衣人胸口,隨著黑衣人被打飛出去,長劍也同時拔出,司徒筠右胸鮮血狂噴而出,昏厥在向隆南懷里。向隆南急忙點住她傷口附近的穴道。
「姊姊!」
「筠兒!」
周鴻一家人全被這突然的劇變給驚嚇住,所有的事情全發生在一瞬間,令他們來不及救人。
「大少!」嚴伸趕到時,見到這一幕,也嚇著了。
「馬上回去!」
向隆南不顧自己身受重傷,拒絕嚴伸伸出來的手,身形不穩地抱起司徒筠,施展輕功,往炎幫而去。
眾人互相扶持,連忙往回走,重新回到炎幫。
床榻上,躺著一名面無血色、唇色泛黑的女子。老大夫在仔細把脈後,最後嘆了口氣,轉身面對一屋子的人,尤其是站在他身後臉色陰沉的男人,不由得吞咽了口口水,卻仍是鼓起勇氣照實說出。
「很抱歉,老夫實在是無能為力。這姑娘不僅身受重傷,還中了劇毒,脈象微弱,我實在不知道這姑娘身中何毒,無從下手醫治,你們另請高明吧。」
聞言,向隆南俊臉大變,一把揪著老大夫的衣襟,低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救不了她?!」
「這位爺,老夫才疏學淺,你們另請高明吧!」老大夫嚇得求饒。
向隆南甩開老大夫,任由老大夫逃命似地離開,大步來到床畔,望著床榻上性命垂危的人兒,而他卻只能束手無策,忿恨得雙拳緊握。
「姊姊!」周芝蘭听聞老大夫的話,焦急地哭了起來。「向大少,這位老大夫不行,我們再找其它大夫。秀如,快去找別的大夫來!」周芝蘭低喊一旁同樣一臉憂心的秀如。
「是!我再去找別的大夫。」
秀如不敢說這已是她找來的第三個大夫了。三個大夫所說的話都一樣,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算要跑斷她兩條腿,她也要找到可以救治大小姐的大夫。
「大少,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嚴伸在一旁勸著主子。好在大少身上有金沙幫黑煞掌的獨門解藥,才可實時解毒。可畢竟毒才剛解,主子臉色仍是不佳,應該休息的他,在听到司徒姑娘性命垂危時,自是無心休息了。
「袁飛人呢?」
既然找不到一個可以醫治筠兒的大夫,看來只能找孫浩庭了。此去梅谷就算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路,也要三天,就怕筠兒撐不到那時候。
「他……」嚴伸正欲回答,袁飛恰巧由外走了進來。
「大少,江誠已被我打成重傷,我把人給帶回來了,交由大少處置。」袁飛拱手回報。
向隆南俊臉浮現嗜血殺意。一切的禍端皆由此人引起,他恨不得一刀解決他;但轉念一想,何不做個順水人情給金沙幫。
「將此人武功廢去,交給金沙幫處置,並帶話給金沙幫幫主,此人打傷了本大少,這個仇我向隆南記住了。」
「是!」袁飛領命,相信金沙幫在接受了這個禮物後,還得同時想好如何向大少賠罪,這也是大少的用意。
「嚴伸,馬上去一趟梅谷,把浩庭給我找來。」向隆南要他即刻出發。
「是!」嚴伸一刻也不敢停留,立即動身。
周鴻夫婦在服下解藥、力氣恢復後便立即趕來,在房外听到里頭的對話,兩人一臉憂心地踏入房內。
「向大少,筠兒的情況很嚴重嗎?」周鴻在瞧見坐在床畔哭泣的小女兒、還有向隆南沉重的臉色時,心下一涼。
「爹,是我們害了姊姊,如果她不來救我們,她也不會出事。」周芝蘭趴在司徒筠身上,淚流不止,哽咽地說。
周鴻一臉傷痛,瞧著大女兒的模樣,他心底也不好受,不由得紅了眼眶。
「全都給我安靜下來!筠兒絕不會有事的!」
向隆南陡然大吼。周芝蘭說得沒錯,若非為了幫炎幫,筠兒也不會身受重傷、性命垂危,一切都是他們的錯。
周鴻父女被這吼聲給嚇住了,兩人在瞧見向隆南陰鷙的眼神,心下不由得惴惴不安。兩人心底都明白,若是司徒筠真的救不活,只怕向隆南不會放過炎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