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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莫嘆風塵 第1章(1)

新郎嘴邊掛著慣常的慵懶微笑,坐在神父旁邊。米白色的西裝,慵懶的神態,溫柔的微笑,感覺不是很穩重但自有他的高雅。對女孩來說,他漂亮的眼楮和春風般的笑容更有致命的吸引力。

原本約定兩點半的婚禮,現在已經到了五點,新娘還沒有出現。賓客開始騷動,只是不敢光明正大地笑場。風宇猛地站起來,準備開口說話卻被言采薇拉住。風塵看在眼里,笑容微冷。

正在這時,新娘在一位男士的攙扶下走進來。風塵認出來,那個男子就是救了他並與他做交易的人——男子讓他娶妹妹莫素衣,在三年內保她活命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新娘幾乎將全身的力量都靠在身邊的男士身上,腳步虛浮,臉上是不正常的暈紅,雙眼微閉,看上去柔弱異常。

唐黎和童揚軒對看一眼,互相會意地點頭。風宇反倒不動聲色,畢竟是老江湖。

風塵從座位上站起來,微笑地看著他們兩人向他走來。一個漂亮的女孩,他不得不承認,只是少了新娘該有的神采。

走到他的身旁,那男子對新娘說,「他是你的丈夫,你要照著牧師說的去做,明白嗎?」

催眠術?風塵不動聲色。

新娘機械地說︰「他是我的丈夫……」

她搖了搖頭,掙扎著。

「听話,照我說的去說。」

「他是我的丈夫,我要照牧師說的去做。」新娘呆呆地接話。

男子將新娘的手交給風塵,立刻退開。女孩站不穩立刻倒下來,有客人在驚呼,而風塵沒有去扶她。

趁著大伙的眼光都被新娘吸引,送新娘來的男子悄悄地往門口走去。藏在暗處的閻子默跟了出去。

就在新娘即將摔到地面時,風塵手略一使勁將她拉上來,另一手抱住她的腰,將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開始下意識地搖頭,嘴巴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可憐的女孩!風塵看了旁邊眼楮發直的牧師一眼,牧師才如夢初醒,宣布婚禮開始。

「你確信這個婚姻是上帝所配合,願意承認接納莫素衣為你的妻子嗎?」

風塵勾起唇角,盯著幾乎是附在他身上的女孩,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寂然無聲了很久,風塵說︰「我願意。」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當以溫柔耐心來照顧你的妻子,敬愛她,唯獨與她居住,建設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為你的家族,盡你做丈夫的本分到終身。你在上帝和眾人面前許諾願意這樣嗎?」

風塵這次立刻回答︰「我願意。」

「莫素衣,你確信這個婚姻是上帝所賜予,並願意承認風塵為你的丈夫嗎?」

所有人的眼光又集中到新娘身上,新娘用迷茫的眼光看著風塵,搖頭,用最大的意志力和催眠術做搏斗。

「你願意嗎?」牧師又問了一次。

「我、我願意。」聲音微弱。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當以溫柔端莊,來順服這個人,敬愛他、幫助他,唯獨與他居住,建設家庭。要尊重他的家族為本身的家族,盡力孝順,盡你做妻子的本分到終身,你在上帝和眾人面前許諾,願意這樣嗎?」

她張嘴,「不!」

聲音很小,只有一個唇形。突然,風塵在她耳邊低聲說︰「願意。」

「我、我……」

他扶住她的腰,讓她站穩。

莫素衣不知不覺地說︰「我願意。」

新郎與新娘互換戒指,他將戒指套進她蒼白而縴瘦的手指里,而女孩卻快撐不住了,手里的戒指往下掉。風塵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將戒指套進自己的手里,環視教堂一眼,「好了,婚禮到此結束。」

他抱起新娘走出去,不管滿教堂的愕然。

風宇氣得說不出話了。

言采薇安慰他︰「宇哥,不用擔心,姻緣天注定,強不來的。」

她話有所指。風宇避開她的盯視。

采薇微嘆︰「假如塵兒喜歡小雪,就不用等現在了?」

懷里人輕如飛燕,昏迷中依然可以感覺到她的排斥,拿起她的手,果然,手上有與自己一樣的繭。風塵用指月復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繭,她清醒後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月兌去新娘禮服,他的手觸到她的背,不平的感覺讓他微愣,將她翻轉過來。風塵幾乎呆住了,一條可怕的傷疤從左肩下部劃到腰,此外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傷痕幾乎布滿背部。

他回過神,三兩下地月兌去她所有的衣服。越看越心驚,難怪這套婚禮服將她全身都包得緊緊的,大大小小的細痕幾乎遍及全身,拂過她的劉海,不意外有傷痕被遮住。

幾近透明的她,皮膚是不見血色的白。拿槍的人,身上有傷是正常的,可像她這樣傷痕遍布全身卻不多見。他心里暗嘆︰你到底生活在怎樣的環境里,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啊?

「她被下了重劑量的迷藥和安眠藥,還有深度催眠。按理說早該暈過去了,她居然能撐過婚禮。不過至少也要睡到明天中午。」展顏跟著他一起下樓,「恭喜你了,還有這麼多嫁妝!」

說恭喜卻如此平淡,風塵也不在意,看著地上擺滿的箱子,自然是莫素衣的嫁妝。

唐黎遞上一封信,信封上幾個字剛勁有力——「抱歉,跟丟了。」

展顏瞄到,雙眼微眯,終是不動聲色。風塵沒有看她,徑自拆開信,竟然是莫素衣的哥哥寫的,那個送新娘來又提前走的人。

能讓閻子默跟丟了的人,也不太容易,信的內容簡單,只是提醒風塵遵守諾言,在三年之內讓她好好活著。說明嫁妝都是莫素衣的東西。

風塵明白,誰都沒有將這場婚姻當真,只是他希望風塵能夠善待自己的妹妹。只可惜找的對象是自己。

風塵看向童揚軒,挑眉,「叫凌靜過來服侍她?」

童揚軒聳肩,「你請的佣人跟我沒關系。不過今天真不好應付,我差點就要被那群花痴給輪爆了。」

語氣是心有余悸的,唐黎不給好顏色,「自己風流還說別人花痴,不過咱們的少門主夫人倒是博學啊。」

地上的嫁妝,一箱衣物,一箱藥品,卻有十箱書,涉及各個方面。

「少爺,您找我伺候少夫人?」穿著樸素的女孩走進來。

「嗯。」依然是風塵溫文的招牌笑容,「在找到新人照顧她之前,你就專門照看少夫人!」

「是。」她掃了一眼地上的箱子,抬頭向樓梯走去,又頓住,「少夫人?」

大家順著她的視線轉身,呆呆地看著站在樓梯上穿著婚紗的女子。

這麼多高手在場,居然沒有人發現她。她看著下面的人,如同雕塑,臉色在燈光的作用下更顯蒼白,長發披在背後,看上去嬌柔無力,可無形的氣勢與漠然卻讓所有人呆住。

風塵臉色未變,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展顏的醫術他從不懷疑,應該睡到明天中午的她,只過了四個小時就站在那里。手下人算得上是精英,居然都為她失態。

以後的日子也許不會那麼無聊。他回神笑謔︰「展顏,你的醫術退步了?」

正在檢測藥箱的展顏站起來,手里拿著裝滿各色藥品的藥盒。莫素衣徑直走到展顏面前,伸手拿過她手里的藥盒。她散發的氣勢有迫人的排斥感。

凌靜主動走到她身邊,「少夫人,我來幫你拿吧!」

不讓她接話,凌靜就從她手中拿起藥盒,微笑,「少夫人,少爺讓我來伺候您。您有什麼事情交給我好了。」

莫素衣忽然一頓,轉身面對唐黎,「你該重做保全系統了。」

她的聲音同她的人一樣清冷。沒等唐黎反應過來。她轉身往樓上走去。

幾個人面面相覷,風塵開口︰「等等,不知道這些嫁妝夫人要怎麼處理?」

莫素衣沒有回身,連腳步都沒有停,「風少爺打開箱子,並沒有問我的意見。」

風塵大步走到她的身邊,強烈的氣勢,讓莫素衣往旁邊避了一步。在他一米八五的身高面前,她顯得很嬌小。他從上到下掃視了她,「不穿鞋子容易著涼。」

莫素衣抬頭,有此詫異,但也只是瞄了他一眼,又向前走。

風塵的動作比腦子快,扣住了她的手。莫素衣再次回頭,兩個人對視,風塵感覺到她的手及身體的僵硬。

「放手!」莫素衣的命令來得自然。

風塵像沒有听到,微笑,「夫人可是對我開嫁妝箱的事情不滿?」

「我的話,不想重復第二遍!」她的聲音有著與風塵不同的威嚴。

風塵盯著她,沒再堅持。看著她和凌靜一起上樓,心里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什麼?重做保全系統?我這個保全系統還不夠嗎?」唐黎不滿地說。

童揚軒突兀地跳起來,大聲說︰「不對。」

而這時風塵向樓上沖去,迅疾的行動如同奔馳中的豹子。

凌靜是一個柔弱善良女子,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少夫人,絕對不可能這麼冷靜泰然。

風塵踢開房門沖進去,只來得及摟住她倒下的身子。他將莫素衣放到床上,頭也不回地命令︰「展顏,準備手術。」

「新婚之夜出這樣的事情,還真是讓人難過。我們的保全系統要重做了吧?」

風塵似笑非笑。

唐黎沒接話,有人在風家別院里自由出入,對他來說絕對是恥辱。

替風塵招待客人剛回來的言采薇找到機會開口︰「塵兒,你要小心點。」

風塵微笑未變,「阿姨,我都結婚了,你還這樣關心我。」

「塵兒,你就像我親生的一樣,阿姨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結了婚早點生幾個小蘿卜頭,我和你爸都想著抱孫子呢?」言采薇略過他話里的諷刺。

風塵看著她的笑容,正準備冷嘲,卻听到童揚軒有意無意地提醒︰「塵,大家都累了,叔叔阿姨也一樣!」

風塵看了童揚軒,終于只是說︰「爸,阿姨,你們去休息吧。過兩天我讓人帶你們到處玩玩。」

「塵兒!」言采薇叫住了正欲上樓的他。

「沒……事了,就是讓你小心點。」風宇開口,截斷言采薇。

風塵反倒笑起來,「阿姨有話就直說吧,免得我好奇睡不著覺。」

「塵兒,娶了妻子要好好待她,感情是慢慢培養起來的。」言采薇看了風宇一眼,還是說出來,「你以後決定的事,我和你爸都不會再插手了,明天我和你爸還有朱伯伯都會回美國,你找時間將她帶回去,讓大家都看看。」

風塵勾著笑,微冷,轉身上樓。

「你不該這麼對他說。」風宇看著風塵的背影,嘆道,「他會生氣。」

「我只想要回我的幸福,有什麼不對嗎?都這麼多年了啊!」

風宇避開她的視線,輕嘆。

坐在床沿,看著手上的心形玉墜,跟自己脖子上的那個一樣,只是略小,上面刻著風字,听說是風家代代流傳下來,給女主人的。

他想起爺爺將它交給他時說︰「塵兒,結婚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等你找到你愛的人,就將這個玉墜給她。」

爺爺這麼說,是因為父親和母親的事情他反悔了?爺爺在他十八歲那年被殺手所殺,那個殺手隨即隱退,他一直在找那個殺手,這麼多年沒有放棄。

他將眼光移到新娘子身上,執起她的手,發現手腕上有一圈痕跡,可以看出是鐐銬弄出的傷痕。

鐐銬,他突然想起了強暴。很多地方都用到鐐銬,可是該死的。他就是想起了強暴。怪異得令他不舒服。

她對于男女之事有恐懼感,你不要強迫她。他想起她哥哥的叮囑。難道她被虐待過?

他對于妻子沒有概念。在他的眼里,他愛的人就是世上最溫柔最堅強最高貴的人。他從不認為自己還可以找到一個比她更好的女人,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對其他的女孩動心,更沒有想過有一天與另外一個女孩結婚。

可是現在他居然結婚了,即使最初的目的只是報恩,只是想為自己的生活增添變化。

看到她在教堂上與迷藥和催眠術抗爭,他有點憐惜。抱她在懷里沒有重量,他有點心疼,看到她滿身的傷痕,他感到疼痛。

那晚她穿著白色的婚紗,平靜地看著他們,赤著腳,淡淡的聲音有不可抗拒的威嚴與說不出的高貴。他恍然是以為看到雪山上的仙女。

再後來她中槍了,看到她倒下,他感覺到了恐慌。

我在慌什麼?他問自己。

看到她的臉蒼白得如同最純的雪。他輕笑︰我只是好奇而已,她激發了我的征服感,我想看到冰冷面罩下的她,到底是什麼樣子?

她睜開眼看到風塵,穿著白色的休閑服,笑得溫柔,一剎那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她就這麼盯著他,直到溫柔的聲音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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