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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高深莫測(上) 第7章(1)

離開了趙家後,唐月涵著弟弟返回自己在城南胡同的宅子。

「這位是癸叔,日擎,以後咱們就住這里。」

她向日擎介紹林癸,然後吩咐林癸說這少年也會待在此處,因為多了一人,所以他的薪餉會再增加。

林癸听了點點頭,他是啞巴,對日擎比了些手勢,唐月涵告訴弟弟,林癸剛才的手勢是在跟他打招呼。

日擎聰明,也照著同樣的手勢比回去,算是回應他,林癸笑著點頭,之後便去忙了。

這宅子大大小小事,不管畏請理落葉、修剪樹木或打掃、添柴、修葺,全由林癸一人完成。

唐月涵告訴弟弟,她並不想,加僕人,以後凡事要靠自己,對日擎來說,能離開趙家,從今以後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再也不必看人臉色,或被人打,他高興都來不及了,哪怕凡事靠自己打理,也非常樂意。

她還盯囑弟弟。「這陣子別出門,免得被趙家人找到,要出門,得先讓自己變強,把武功練好,至少有自保能力了再出門便不怕。」

「我明白,姊姊,你放心,我不會讓那些人有機可乘,從今天開始,我會加倍練功。」

唐月涵含笑點頭,模模弟弟的頭,兩人有說了會兒話,安頓好弟弟後,吃了晚膳,他有興奮的與她說話

這是唐月涵第一次發現,弟弟的話變多了,不同以往的沉默和小心翼翼,多年積壓在心中的話,好似花一天都講不完。

她笑笑听著,任他無所顧忌的暢談,她知道,這孩子壓抑太久了,在她眼中這是一個小自己十歲的孩子,所以她看他的目光有著寵愛和呵疼不管他講什麼她都很有耐心微笑傾听著

他們坐在院子里的石階上,直到月上樹梢,望著天上的圓月,唐月涵瞧見弟弟打了一個呵欠,這才轉頭,發現他眼皮沉重,睡意已濃。

「累了?去睡吧。」

「不,我不累。」弟弟搖頭,忙又瞠大眼楮,一副舍不得去睡覺的樣子,卻又時不時點頭打盹。

她看了覺得好笑,這個倔強的小子,明明極倦了還不肯去睡,她也不勉強他,拿出一根蕭起差。吹起來蕭樂

弟弟听了她的簫音,一臉訝異,但沒有打斷她,靜靜在一旁听著。

她吹的是舒緩而悠楊的曲子,很適合今晚夜色,蕭音慢慢,穿透天地之間,瀟灑快意之中有著空谷清靈之意。

當一曲漸息後,她看向一旁的弟弟,他睡得很安穩,唇邊還留有淡淡的笑。

他的頭和肩膀靠著她,一只手還抓著她的衣角,即使累了,還是舍不得回房,讓她看了有些好笑。

她臉上的笑容很溫柔,已經完全把他當親弟弟疼愛,這孩子舉手投足間,無不充滿對自己的依戀和依賴,令她心頭一軟,含笑的嘆了口氣。

其實弟弟不過只矮她半個頭,小她三歲,可是她的內心是二十三歲的燕英彤,所以行事風格也是燕英彤的做事方法。

只見她雙臂一提,將睡著的弟弟抱起來,進來房,放到床榻上,為他蓋好被子後,她呼了一口氣,才不過抱一個小家伙,居然如此費力。

她模模自己的肩膀,這手臂太縴細了,她得花更多時間鍛煉才行。

猛地,一股冷意襲身,引得她全身寒毛豎起。

她轉頭瞪向角落,一人正靜靜站在那里,一好整以暇盯著她,無聲無息。

唐月涵直直盯著對方,面具男子的出現令她的心中頭一回泛起恐懼,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弟弟。

這人站在那里,窗口灑進的月光照在對方的面具上,閃著詭譎的光芒。

彤公子!

她的臉色陰沉,目光瞬也不瞬的與他對視,他不動,她也不動,只要他有任何不軌意圖傷害日擎,她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與他同歸于盡。

封無忌沉默望著她眼中的殺氣和畏懼,上回見她,即使命在旦夕,眼中可找不到畏懼這兩個字,這次卻顯現出來了。

他的目光改而落在床上熟睡到少年身上,再看向她擋在弟弟前頭,全神戒備的模樣。

她怕自己對那少年不利。

封無忌細細打量她眼中的狠戾,似一頭母狼,這種不在乎與他同歸于盡的眼神,讓他唇邊揚起意味深長的淺笑,這抹笑,被斑駁的月光映得更加魅惑。

他沒有為難她,而是無聲走出房門,似乎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他逕自走到院子里,負手站在院中,安靜的等著,不一會兒,他知道屋子的主人出來了,腳步雖輕,但听得出來,步伐很沉重。

他緩緩轉身,目光盯著她,她的眉頭緊蹙,手上已經多了一把劍,劍尖朝下,一雙美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目光里,殺氣盈然,視死如歸。

扁看她擺出的劍式,便知她劍術了得。

這是多麼奇怪的一件事,她劍術了得,卻沒有內力?是失去了嗎?

他望著她,薄唇的笑意延伸到邪眸底,想不到除了燕英彤,還可以在其他女人眼中看到這種眼神。

「你與燕英彤是什麼關系?」他沉聲間。

她听了,更加疑惑的打量過方。

「為什麼問?」

「因為我想知道。」

他的回答讓她意外,這人今夜來此,就只是特地來問她這個問題?

她不答反問︰「你與黃楊虎,又是什麼關系?」

封無忌也不急,不介意回答她。「他只是我的一顆棋子,而我的目的跟你一樣,想查出是誰殺了燕英彤。」

這話倒讓她驚訝了,她的眉頭蹙得更緊,仔細打量對方,只可惜那張面具遮得太好,讓人無法窺探這人的面目。

無預警的,他將一個東西丟給她。

唐月涵順手櫬住,不由得訝異,他丟給她的,是那把遺落的軟劍,當她審視手中的軟劍時,翻轉的劍身也透著月輝銀光,就像彤公子的眼眸,隱晦卻璀璨,她狐疑的抬頭看向他,不不甚明白。

他將軟劍還給她,還說他的目的與她相同,等于明白表示,他與她並非敵人,可多年養成的戒慎小心,讓她無法輕易卸下心防,也不肯松口。

「你是誰?」

「燕英彤的朋友。」

「胡說,燕英彤哪有你這樣的朋友。」她否定得太快,也太肯定,令他劍眉微挑。

「你似乎很熟悉她的事?」

「沒錯。」

他看著她的眼神,不由得迷惘了。

怎麼會如此相像?明明是不同的臉,可是這女人的眼神、說話的語氣,都和燕英彤很像。

自從遇見她,她的心底便升起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感覺日夜縈繞心頭,絲絲纏纏,讓他的心口跳得很快,他以為是自己思念太過,才會產生唐月涵與燕英彤相像的錯覺。

為了求證,他來找她,卻發現自己一見到她,那煩郁的心情如同被春雨洗滌過,一消而散。

唐月涵,年十六,父母雙亡,與弟弟相依為命,依親舅家,兩年來,費盡舅母與表姊們的排擠,性子嬌弱,總是忍氣吞聲。

這是屬下的調查報告,听起來,她就是個普通的姑娘,這樣的姑娘,怎麼會想去查探殺死燕英彤的凶手?又怎會識得燕英彤?

他一直以為,關于燕英彤的事,自己已經了如指掌了,卻想不到竟會冒出一個唐月涵,這十六歲的普通姑娘怎麼會和二十三歲的名捕扯上關系?他還真是搞不懂。

越是搞不懂的事情,越是引起他的好奇,更何況還是和燕英彤相關的人,這個唐月涵,全身上下都透著莫名吸引他的詭異。

「你剛才吹的蕭聲,與她吹的一樣。」他目光如炬,這蕭聲也是讓他不解的疑惑之一。

唐月涵微怔,她突然覺得,這男人或許識得以前的自己,因為他提到了蕭聲,卻又不明她的朋友,為何自己不認得他呢?

「你到底是誰?」她滿心疑惑,這人的聲音、氣息,還有身形,對她而言明明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的是,除非封無忌願意透露,否則只要他特意隱藏,她是看不透他的。

夜風徐徐吹來,撩起他的衣袍,拂起她肩上的發絲,兩人對峙著,連四周的蟲吟蛙鳴都靜下了,只余兩人的氣息,在暗夜里輕輕回蕩。

此時,屋內傳來一聲低喚。

「姊?你在跟誰說話?」唐日擎揉著惺忪的眼走出來。

唐月涵轉身看了弟弟一眼,僅這目光移開的空檔,當她再回頭時,哪里還有彤公子的身影?一如他來時的無聲無息,去時也不著痕跡。

「姊?你在找什麼?」唐日擎奇怪的看著姊姊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唐月涵心中暗驚,這人身手如此了得,就這麼走了,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確定人是真的走後,唐月涵轉身朝弟弟走來。

「沒什麼,晚了,睡吧」拉著弟弟進屋子里

一命弟回房歇著後,她也回到自己的房里,望著手中這把失而復得的軟劍,這人今夜來,就只是送回這把劍給她?

回想適才他說過的話,他竟也在查探暗殺自己的凶手?

想不透,就不想了,她將軟劍纏回腰間,月兌了鞋上榻,躺到床上。

至少,這位神秘的彤公子似乎沒有惡意,也不是敵人。

銅鏡前,那俏生生的大姑娘,即使換上笮袖長褲的男裝,將頭發盤起束冠,也不像是一名公子,倒像尚未及冠的少年。

望著銅鏡,唐月涵頭大的揉著太陽穴,沒辦法,這已經是極限了,不管她怎久穿上男裝,費心裝扮,都受限于這張太過精致可人的臉,以及玲瓏有致的身材,最多只能像個未及冠的少年,她不其滿意的瞪著銅鏡里的自己,但也無可奈何,只好拿起劍和包袱出門去,臨走前,她不忘交代自己要好好練功,她出去辦事,在家安分等她回來,有事找癸叔,他會打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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