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二公子吩咐,今天請先生起床後,與他一同下山一趟。」早上起了床,七兒服侍著胡涂穿好衣服,想起一早在廚房做飯時,童兒跑過來通知她的事情。
「哦……」正在站在一邊梳發的胡涂聞言頓了一下,唇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先生……與二公子發生什麼事了嗎?」七兒正在埋頭整理床鋪,對于胡涂有些不自然的模樣並沒有注意到,不過,想起昨天見到的奇怪情景,突然問道。
「啊?發生什麼?能發生什麼事啊?」胡涂聞言,突然笑了起來。是啊,她與他能發生什麼事啊。
「是嗎?」瞪視著胡涂一如往日的笑容,七兒嘆了口氣,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實在找不出破綻,只得作罷。
「快去吃飯吧。」伸手拉過一臉無奈,定定看著自己的七兒,胡涂輕輕笑著,面上雖然沒有任何變化,心中卻不由長嘆了口氣。
懊來的,總是要來的吧……
吃過了早飯,胡涂一步三搖地帶著七兒出了房間,如同往日一樣一路調戲著村民,並沒有一點趕路的模樣。
「先生,我家公子已經等了好久了。」童兒瞪著眼楮,看著一臉輕浮笑容的胡涂遠遠走過來,明明看到他們在等,卻偏又站住腳,與經過身邊的一個少女笑鬧了起來。不由得不滿地噘起嘴,伸手圍攏放在唇邊,高聲大叫了起來。
「呵呵,童兒小扮兒,一早就這麼精神啊。」帶著淺淺的笑容,胡涂依舊維持著慢慢的步速晃了過來。
看著胡涂的笑容,童兒氣呼呼地站在一邊閉口不言,雖然心中不滿,但是,公子有正事,他可是守規矩的侍童,自然公事為先。
「胡先生,請隨嚴某下山一趟,那件事已經收尾了。」死死盯著面前依舊笑得慵懶的女人,嚴謹看了一會兒,終于稍稍滿足,輕輕開口。
「好!」與嚴謹對視半晌,胡涂笑著點了點頭。
「先生我也去。」
「公子,我……」
听到他們的話,一邊的七兒與童兒不約而同地開口道。
「不用,我們兩個去。」嚴謹淡淡地看了兩人一眼,輕道。
「可是……先生不會騎馬。」七兒頓了一下,見胡涂沒有反對,方才將一定要跟的理由說了出來。
「不會吧……」童兒吃驚地低呼了一聲,實在無法相信。堂堂胡先生,居然連馬都不會騎?!他不是長年游走四方嗎?不會騎馬怎麼走啊?
「……和我一起。」听到七兒的話,嚴謹也有些吃驚,略一沉吟,決定道。
「這……」七兒一听要兩人共騎下意識地反對,但是在童兒與嚴謹的注視下,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反對的理由。
「七兒,沒事兒。」一直沒有說話的胡涂看到三人僵持在那里,突然輕輕笑了笑,安撫地拍了拍七兒的肩。
被留在原地的兩人目送著嚴謹坐在馬上,居然俯身將胡涂抱起放到身前,雖然原因不同,但一齊黑了臉。
老天!這是什麼姿勢啊?
無聲地騎馬走了一程,到了半山腰,道路漸趨陡峭,嚴謹停住馬兒,攬住胡涂的腰,飛身下了馬。
站在原地,嚴謹垂目看著懷中的女子,感覺到她的香氣飄過鼻間,心神不由一晃。
「我……喜愛你。」幾日的相思猛然涌了出來,他忍不住攬緊懷中柔軟的身子,神情有些恍惚,原本思考了一夜,坐在馬上時也掙扎了半天,死活說不出口的話,如同無意識般低喃了出來。
「請……不要愛我。」被他緊緊抱在懷里,她身子一僵,並沒有掙扎,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眼輕笑。
這個情形她並不覺十分吃驚,實是因為已經預料到了,她一直不易睡沉,昨日他一進房她便醒了,只是習慣地先保持不動,觀察情形。沒想到無意中發現了他的情意,讓她十分無措。
他不是一個輕狂之人,即使因為現實所迫,不得不與她們同住,平日為守禮節,也從來不在白日回房,會有這般舉動,想必是心中已經有了計量。她昨夜苦思一晚,本以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不想,真正听到他的表白時,心中依舊不可控制地感到震撼。
「為什麼?」雖然無法掩飾眼中被拒絕時的沮喪神情,嚴謹依舊冷靜地反問。雖然被拒絕讓他確實有些受打擊,但一開始便並沒有想過她會如尋常女子那般反應,而且,她並不說討厭他,也不掙月兌他的擁抱,卻怪怪地說一句不要愛她,就算他從來沒有愛過別的女子,也知這回答根本就是很奇怪。
「因為啊……大約是因為,我最愛的人是自己吧。」听到他的問話,她忍不住想笑,也真的笑了出來,他一直就是一個堅強又認真的人,認準了一個目標便會全力以赴,認真地面對成功,不驕不躁,同樣認真地面對失敗,認真地分析原因,積極的心態讓人羨慕到幾乎要嫉妒了。
不像她……遇到事情,只想逃避……
「因為我最愛自己……所以,無論如何,首先只會想到自己的感覺,即使傷了最愛的人也無所謂……」抬起頭,深深看著面前俊美男子認真的眼神,她感到十分好笑,面對這樣一個優秀男子的表白,她沒有絲毫為人所鐘愛的欣喜感,反而只覺得深深的恐懼。
「我是個自私的女人,二公子,即使我現在確實有些喜歡你,但也只是喜歡罷了,便是將來再有一點點的愛,也只是一點罷了,但是,人的天性並不會改變。如果將來發生什麼事,我的本性肯定會以自己為重,不會忍耐自己為心愛的人犧牲,就像當初為了我的私欲,我甚至可以背離無名胡府,即使讓所有的人失望也無所謂……我這樣一個女人,並不值得,也不適合與人真心相愛,性子太閑散,又不愛長情,怕麻煩。世間情愛多事端,二公子為人認真,想必也非三心二意之人,你這樣的人會讓我感覺很沉重,有負擔,所以,請不要愛我,你……值得更好的女子,一個會一心愛你的女子。」目光筆直地注視著他,她唇邊依舊輕笑,卻不再笑得輕浮,反而有些淡淡的自嘲。
深深望入她的眼中,嚴謹心中有幾分懊惱,這次,他看不清她。
她的眼神堅定,聲音平靜,笑容不變,沒有絲毫的破綻,但他卻直覺感到她又在心口不一。
她是在說真的?
他不信,她雖總是一副閑散模樣,總是語意輕浮,讓人感覺不到真意,但是,他一直看著她,知道她並非一個自私無情的人。
她說她背離了胡府,她說她不愛認真,但是,在他的眼中,卻並不這樣認為。
她的關心總是藏在輕浮的笑中,她的在意總是不輕易表露,她為了口中被她冷酷背叛的家而痛苦了這麼多年,他不信她是一個無心無愛之人。
還是……她已經習慣了心口不一,習慣了欺騙別人,現在,連她自己也被騙過了呢?
他看不清,但是卻直覺不對。
被拒絕的沖擊被疑惑所取代,相對于她的拒絕,他更加在意她是不是又在強忍什麼,又在心口不一。
如果真的如此……想到這里,他心中微微痛了一下。
既然,他們都不清楚,那便走走看。
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子,讓他心動的女子,讓他心疼的女子,他終其一生也不會再踫到,讓他如何能夠放棄。
直直盯著她的眼楮,看著她唇邊的笑容,腦中不由想起她總是笑言喜歡美人兒笑,雖然一度總是讓他十分反感,但是也許……
「我喜愛你。」他突然啟唇粲笑,看到她眼神瞬間閃了一下,他加深笑意,笑得有些甜蜜,有些誘惑。
「我喜愛你,與你有什麼關系?」看到她唇微顫了一下,似是想要回話,他微勾惑人弧度的俊唇緩緩吐出低沉迷人卻驚人的字眼。
這個女人,習慣將自己隱藏得太深,讓人搞不清她到底真正在想什麼,既然也許她連自己的心都搞不清楚,那便讓他來。
「啊?」與她有什麼關系?怎麼會與她沒關系?他不是說喜……愛她嗎?
「你只愛自己,與我喜愛你,又有什麼關系?我喜愛你,與你又有什麼關系?」他看著她呆愣的表情,愉快地笑著,如同繞口令一般念著。
「與我……咳,與我沒關系?」胡涂有些眼花地看著他充滿誘惑的笑容,感到有些口干,腦子里有些打結,結結巴巴地說。
他……耍賴?他突然轉變態度讓她有些跟不上,原本的正經表白她還可以輕松應對,但是居然這樣突然耍起賴,讓她實在有些不知所措。他又香又暖,現在還那麼誘人地笑,已經足夠混亂她的腦子了,現在還不遵循一貫的行事風格學她耍賴?
「是啊,只是我喜愛你罷了,我只是告訴你,我喜愛你,與你沒、有、關、系。」他再加深笑容,看她每次听到「我喜愛你」後,神色就會一變,原本淡然自若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尷尬,心中漸漸已經有了計量。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如果她想逃,那他便隨她逃吧。
「喜……愛,咳……我,罷了?」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喜愛……她,與她沒有關系,這是哪家的道理?她怎麼從來沒听說過?
「是啊,只是我喜愛你罷了,就這樣決定了,天色不早了,還有正事要辦,走吧。」看到她終于被他連環的愛語搞得臉上微微發紅,嚴謹微微笑著打斷她的話,轉過身,拉著她繼續向前走。
「這……這……」難得被人說得啞口無言,胡涂有些哭笑不得地被他自然地拉著手向前走著。這算怎麼回事兒?
餅了十五,年便算正式過完了,再次來到街上,原本熱鬧的景象已經不見,四周的生活均已經回復到了正常的軌道。
無聲地跟在他的身邊,胡涂低著頭看著他端正優美的步子,一路上被他搞得心神大亂,也忘記了要問他到底來這里做什麼。
听他之前的話,似乎已經有了不錯的解決辦法,因為不願插手營縣有關的事物,所以她一直沒有過問他到底在做什麼。不過,她雖然之前並不認識這個人,但是傳聞總是听過一些,雲清會的二公子,做事光明磊落,正直果敢,就不知這種骯髒事兒他會怎麼解決呢?
不過,無論如何也不會去光明正大地告狀吧。
她到底在想什麼啊?她忍不住低笑了起來,再怎麼正直,身處江湖這種大染缸中,他也不會死板到那個地步的啦。
「到了。」听到身邊的人低沉的聲音,她停下腳步,抬起頭,腦子一時有些空白,衙門?
「你來做什麼?」怎麼會到衙門來了?難不成他還真想光明正大地來啊?
「申請礦權。」看著她有些錯愕的表情,他緩緩勾起唇,滿意地看到她听到自己的話後完全呆若木雞。
「什麼?」努力地控制著自己不要尖叫,胡涂一向自若的笑臉抽搐了一下,不會吧?不會吧?他難道真的有那麼死板嗎?
居然想要光明正大地來衙門申請礦權,他不是江湖人嗎?不是不入朝廷管制嗎?光明正大地跑來那個貪官面前申請礦權,與他奪到嘴的肥肉,他難道瘋了不成?
呆呆地看著那個俊俏的青年唇角含著笑,伸手拿過鼓垂,用力敲向大鼓。
胡涂的笑容,終于徹底垮掉了。
「威武……」聞鼓升堂,在訓練有素的衙役們的高喝聲中,嚴謹拉著垂頭喪氣的胡涂,神態自若地走上堂來。
「來者何人,有何冤情?」師爺高聲問著話。縣官老爺端坐在上方,懶懶地看著面前的兩人,忍不住伸手掩口打了哈欠。真是煩人,這一大早的告什麼狀?
「回老爺,在下並無冤情。」嚴謹的話讓堂上的人俱是一愣,連一直垂著頭的胡涂都詫異地抬起了頭。
「混賬,沒有冤情你擊什麼鼓?來人給我……」老爺的哈欠打到一半就被嚴謹的話給噎了回去,看著堂下俊俏的青年,老爺瞪著眼大罵了起來。
「老爺,在下是來申請礦權的,江湖人不懂規矩,真是抱歉。」恭敬地施了一禮,嚴謹神態自若地打斷他的話。
「什麼……退堂,退堂。」縣太爺愣了一下,突然發現堂下的眾人都好奇地看著嚴謹,心中猛然一驚,連忙起身揮退眾人。他說的……該不會是「那個」礦權吧?
「你說的是什麼礦權?」待堂上只剩下他與師爺,縣太爺瞪著眼楮緊張地問道。
「福地村以北,一座……銀礦。」笑看著縣太爺緊張得流下汗水的肥臉,嚴謹輕輕地笑道。
「你……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那里有銀礦?」抽搐了一下嘴角,縣太爺與師爺對視了一眼,雖然盡量隱藏但依舊掩不住眼中的凶光。
難道是福地村的余孽……
他在做什麼?胡涂無言地站在嚴謹的身邊,看著他鎮定自若的表情,一時間模出不他到底想做什麼。
「在下探查到的。」無視縣太爺陰狠的表情,嚴謹依舊恭敬道。
「探查?你如何探查到?有何證據?你知道申請礦權都需要什麼手續嗎?」給師爺使了一個眼色,縣太爺突然露出和善的笑容道。
「在下是江湖草莽,不懂規矩,還望老爺賜教。」
「好好,這個手續可繁雜了,咱們先到後廳慢慢說吧。」笑著走下台階,他指著後方的偏廳道。
「多謝老爺,不過……」看著縣太爺的偽善的笑臉,嚴謹也跟著輕輕一笑,那簾後呼吸聲雜亂,殺氣騰騰,這麼低下的手段也許對付普通百姓尚算狠毒,但在久經風浪的江湖人眼中,實在不堪入目,看來,他倒是高估了這個貪官的智慧。
「什麼?快走啊,咱們後面細說。」緊張地笑看著嚴謹,催促著他快走,縣太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後廳,拼命擦著肥臉上流下的油亮汗水。
「巡撫大人到。」
听到外面響亮的通報聲,一直觀察著嚴謹表情的胡涂見他眼光一閃,心中馬上明白了大半,唇邊緩緩浮起一個了然的笑容。雖然出乎她的意料,但他看來還是挺有些手段的嘛。
听到通報聲,縣太爺臉色一白,心頭有些慌亂,這麼亂的時候,巡撫大人來做什麼?這件事要是走漏了風聲……
「巡撫大人,有失遠迎,大人今日怎麼有空過來?請隨卑職到內堂就坐吧。師爺,快將這兩個人帶下去。」正在猶豫中,便見巡撫大人帶著一干隨侍大步走了進來。縣太爺顧不得其他,連忙上前施禮攔住巡撫的步子,欲將他引到內堂。
「王大人,今天確實有些事情……啊,嚴二公子,你來得好快啊。」不理縣太爺的引導,巡撫抬眼一看,正見嚴謹筆挺的身影立在堂中,大笑著招呼道。
「巡撫大人好。」嚴謹沖著巡撫恭敬地施了一禮,親熱地笑著問候。
「二公子,手續都辦妥了嗎?」巡撫也親熱地走過來,這個人可是不能怠慢啊,堂堂雲清會的二公子,有權又有勢,難得求他來辦事,自然不能出什麼差錯。
「尚未辦妥。縣太爺說手續繁雜,正準備細談。」原本一臉淡然的嚴謹見到巡撫,臉上突然有些為難地笑了起來。
「什麼?那怎麼行,這事情要盡快辦好啊。二公子,放心,王大人,這事我已知悉,也已經批準了,二公子只不過到你這里通報一聲,有什麼手續繁雜的?」听聞還沒辦妥,巡撫瞪著面前的縣太爺不悅道。
前幾日,嚴二公子去找他申請礦權,銀礦多富貴,這事兒對朝廷、對礦主、對他這個巡撫都是一等一的好事兒,更何況雲清會有權有勢還有錢,若是在他所屬地開礦,那將來的好處實在多得數不清,畢竟光是見面禮就那麼豐厚……他巴不得馬上開采呢,偏這二公子還說今天要到營縣再通報一聲,想到福地村總算也屬營縣之內,倒也無可非議,但他畢竟還是不放心,自然要親自前來及早定下才行。
「是……是,卑職馬上審批。」冷汗從額角不停地流下,縣太爺結結巴巴地躬身點著頭,連忙跑過去拿起自己的印信蓋在申請權狀上。
「大人……好了。」捧著一式兩份的權狀,縣太爺諂媚地笑著走過來交給嚴謹,另一份交給自己的師爺留存。
「多謝大人。」接過權狀,嚴謹交給一直在一邊看戲的胡涂,露出感激的笑容,恭敬地施禮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巡撫大人,請在卑職這里用膳吧,卑職這就讓人去準備一下……」
「在下已經在滿香樓備好了酒菜,還請兩位大人賞光。」帶著別有深意的輕笑,打斷縣太爺的話,嚴謹看似恭敬地垂下目光,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眼正在不停用頭撞著他後背,肩頭狂抖的人。
「好,好……多謝二公子款待。」看到手續辦完,巡撫大人高興得已經合不攏嘴,這個二公子,可還真是會辦事兒的人,守著雲清會,守著銀礦,將來的好日子他已經可以看到了。
「哪里,以後還要仰仗大人。」嚴謹意味深長地笑道。
「啊……多謝……多謝二公子美意,卑職還有些公務要處理,就不打擾大人了。」原本愣在一邊看著他們寒暄,卻不想師爺突然拉住他,臉色蒼白地伸手指著權狀上的內容給他的,看到內容,縣太爺臉色瞬間蒼白如紙,抖著唇,帶著虛弱的笑,向被打斷後滿臉不悅的巡撫說道。
「好吧,那你去忙吧。二公子,咱們走吧。」瞪了一眼縣太爺,巡撫轉念一想,他不去也好,沒有他,他們說起話來更方便嘛。
「是,大人先請。」伸手牽住身後已經笑得有些腿軟的人,嚴謹垂下眼掩去其中的不屑冷意,唇邊依舊是有些恭敬的真誠笑容。
看著他們皆大歡喜離開的背影,縣太爺終于不再折磨已經打顫了半天的腿,全身無力地軟倒下來,坐在地上,與一邊同樣軟倒的師爺一起,臉色死白地盯著從手上滑落到地上攤平的權狀。
礦名︰福地礦
礦主︰雲清會
代管人︰福地村村長楚嵐軒
營縣所屬福地村以北五里,經由雲清會所屬營縣分部福地村堪查,確認為銀礦,經上報審核,現……
他們還沒有死,他們果然還沒有死……
從日正當空,吃到日偏西山,歡聲笑語的滿香樓終于開了大門。
抱敬地送走了吃飽喝足的巡撫,嚴謹直起身,唇邊的笑意終于收了起來。
「二公子,你終于不笑啦?」看到他收起笑容,胡涂松了口氣,從來不知道美人笑也會讓人全身發麻啊……
他今天一反正經的表情,活月兌月兌一個精明市儈的商人,笑得她好難受啊。
「嗯?」俊眸微側,他看著她莫名地撫了撫手臂打了個寒戰,有些不解地笑著。
「美人笑,美人刀,真是可怕啊……」瞪著他唇邊終于回復正常的暖暖笑容,胡涂有些尷尬地轉過頭,口中無聲地抱怨著。
他今天的表現出乎了她的意料,雖然知他身在江湖不可能那般死板,但是今天他所表現出來的圓滑手段還是嚇了她一大跳。
這個人原來也會耍賴,也會耍詐……
這個認知讓她有些莫名的安心……
她一開始以為他與母親是一樣的人,認真負責,一本正經地活著。
但是,他與母親還有些不同,他比母親更變通一些,雖然堅守著自己的認真,但是卻尚可以妥協處事,這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不似母親那麼執著……
這樣很好。
「咱們回村里去吧。」不解她突然冒出來的話,不過,身後的存在感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什麼,伸手托起她的臉,他輕輕說著。
「好……好的,我們回村。」被他的舉動搞得一愣,她看到他眼中的神色,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狡黠地笑了起來。原來還有後招?!看來今天實在豐富得讓人很累啊,他用不著這麼狠吧,拉她出來一天,就要一天把事情都解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