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難得糊涂 第一章 去營縣救災

罷剛過了大年,雖然太陽當空,天氣依然十分寒冷,對于忙碌了一年的辛苦人來說,最愜意的事情,莫過于老婆孩子熱炕頭,吃點好的,穿點好的,好好慰勞過去辛苦了一年的自己。如果沒有急事兒,想也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出來奔走。

雖然已是午時,天氣也很好,但平日人來人往的官道上今兒個沒有一個行人,顯得分外安靜,安靜得幾乎可以听到鳥兒振翅的聲音。

一只膽兒大的兔子正懶洋洋地慢慢跳著,準備橫穿官道,方跳到路中,兔子突然停住腳步,警覺地豎起耳朵,微微立起上身,轉過身瞪著紅色的大眼楮,定定看向遠方。

寂靜的路面上隱隱傳來有節奏的震動,兔子一驚,急忙躲入路邊的草叢,繼續偷偷窺視著遠方。

半晌,空蕩蕩的官道上出現兩個小小的黑影,兩個影子越來越近,漸漸已經可以分辨出那兩個影子是兩名正在快馬奔馳的騎士,大約是因為速度非常快,似乎方才遠遠地看到人影,轉瞬間兩名騎士就已經飛馳而過,官道上又重新恢復了寧靜。

兩名騎士似是完全不畏嚴寒,頂著依舊凜冽的北風一路快馬飛弛,又行了一陣,只見走在前邊騎著白馬的男子突然一拉韁繩,原本快速飛奔的馬兒腳下靈巧地一錯步,穩穩地停了下來下,男子端坐馬上,抬起頭,凝神看向官道邊的山峰。

這山長得怪,一面緩坡一面絕壁,緩坡處樹木蔥郁,絕壁處寸草不生,而且,頂峰居然沒有一株草木,看起來隱約似是一個禿頭長須的垂暮老者,故當地人親昵地稱此山為老兒峰。

「公子,這山長得真的很像個老頭子耶,怪不得大爺說咱們一看到就知道了。」跟在後面的少年也停下馬,順著男子的目光看過去,打量了一會兒,揚起可愛的笑容嘖嘖稱奇。

「走吧。」男子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利落地下了馬,目光快速掠過四周,然後定在一點,腳下沒有猶豫地朝著一條幾乎被樹枝封死的羊腸小道走了過去。雖然沒有被牽著,他的馬兒居然也不畏路兩側的繁密樹枝,乖乖地跟著男子一起擠了進去。

「是,啊……烏雲,你給我乖一點,你也學學踏雪,看人家多听話啊……公子,等等我嘛。」對于男子的沒有表情,少年並不以為然,緊跟著下了馬,牽著馬兒想要跟過去,偏生他的坐騎卻並不如白馬听話,看到那小路上幾乎連成一片的樹枝織成的路障,牢牢立在原地,任由少年怎麼拉拽,就是死活不肯動。

「公子……」少年拉不動馬兒,卻眼看自家公子已經越走越遠,不由急急地叫了起來。

「烏雲,過來。」听到少年可憐兮兮的叫聲,男子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卻依舊停下腳步,忍不住無聲地嘆了口氣後,低低地開口喚了一聲。

原本死釘在原地的烏雲听到男子的聲音,耳朵動了一下,停下與少年較力,水靈靈的大眼楮看向樹叢,甩了甩頭,輕輕嘶鳴了一聲,歡快地沖向原本死也不去的樹叢。

「烏雲……你這個壞蛋,就知道欺負我。」被丟在原地的少年氣呼呼地看著烏雲歡快輕甩動著的尾巴,憤憤罵了一句,滿臉無奈地跟著鑽進了樹叢。烏雲這家伙,明明是他的馬,卻只听公子的話,實在氣死人了。

腳下的道雖然十分難走,但從微禿草地與四周折斷的樹枝上,還是可以看出曾經有人走過的痕跡。男子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一邊快速地向前走,似乎完全不被微微濕滑又布滿荊棘的路況所困。

不過他身後的一人二馬卻沒有這麼輕松,馬兒龐大的身軀穿過繁密的樹枝本就不輕松,腳下濕滑又微陡的山路更是難走,眼見烏雲突然腳下一滑,不由得倒退了兩步。

「啊……」看著烏雲那渾圓黑亮的突然滑下來,幾乎撞到他的鼻子。正跟在其後的少年嚇得瞪大了眼楮,忍不住滿臉驚恐地驚叫了起來。

「公子,等等我,該死,怎麼這麼難走?烏雲,你可給我站穩了,你要是敢滑下來,我就沒命了,啊……你敢咬我,放開……公子,大爺說的真的是這里條路嗎?」少年瞪著烏雲,錯身擠到一邊,再也不敢站在它的正後方,邊走邊咬牙切齒地罵著,忍不住賞了它的馬臀一掌,引得烏雲不爽地轉過頭去咬他的衣服。

听到身後的騷動,男子再度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後方一人二馬,一向冷靜清明的眼中露出幾分無奈的神色,不禁失神想到了來之前與大哥的一番對話——

「去營縣?」

「是的,此次營縣水患來得突然,不少平民受災,而且听說最嚴重的福地村全村覆沒,胡先生現正在營縣賑災,來信希望雲清會派人過去協助。」雲清會的大當家嚴誠,看著自家表情嚴肅的小弟,一臉溫和地笑著點了點頭。

「胡先生,就是那個有名的胡先生?」听到大哥的話,嚴謹眼中飛快閃過一抹精光,略一沉吟,忍不住輕輕開口問道。

「是的,就是那個胡先生。」雖然弟弟看來依舊沒什麼表情,但是身為從小看他長大的大哥,嚴誠自然知道他眼中閃過的光芒是什麼意思,也當然不會不知道他的小弟對那個胡先生一直很感興趣。

他家小弟從小就是個小大人,又乖又規矩,而且能力還很強,什麼都不用人操心,讓他這個大哥當得非常沒有成就感,難得弟弟對什麼有興趣,他可是非常非常關注的。

說起這胡先生,雖是這一年才入會的,不過其名聲卻早已經在之前響徹江湖。

胡先生本名胡涂,雖然沒人知道其來歷,但五年前初出江湖之時,就只身收伏了江北最大路匪幫派虎頭幫,兵不血刃地解決了江北官道上連朝廷都頭痛了很久的匪患,從此一役成名。

而且,雖然收伏了虎頭幫,胡先生既沒有自稱為主,也沒有命其遣散,沒人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虎頭幫雖還是虎頭幫,只不過由搶劫的路匪改成了鏢局,更讓人稱奇的是,連原本一直對虎頭幫虎視眈眈的朝廷也默許了其從此莫名其妙地從了良。

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胡先生又收伏了孤山寨,治了焦縣的水患,解決了江北兩大黑幫的火並,破了有名的無頭尸連環殺人案……

胡先生從來不在一處久留,也不加入任何組織,來無影去無蹤,說是江湖人,卻插手江湖最忌諱的官家事,解決案件與水患;說是官家人,卻又去平息江湖幫派之爭,收伏匪盜。要知江湖與朝廷自古便各自為政,互不干涉,胡先生的作為讓人搞不清他到底是哪一邊的,而且其行事雖總是讓人模不著頭腦,但總是能得到善果,而且唯一的共通點就是總可惠于民,故被大家尊稱胡先生。

難得他在一年前偶遇胡先生,雖然這個胡先生與他心中的模樣一點都不像,但相處過後卻非常敬慕其人品才學,所以誠心相邀,可謂三顧茅廬,好不容易才請得胡先生為雲清會做了顧問。

不過,胡先生雖入了會,但卻並不需受會規管束,再加上其性喜自由,一直雲游在外,大多數時間僅以書信往來,所以會中大多數人依舊不得見其面,他的小弟嘴上不說,但心里卻老早就對人家胡先生很感興趣了,難得此次胡先生有事相求,這麼好的機會,他自然優先想到自家人。

「謹弟,雖說如今正值新春佳節,本不該讓謹弟如此辛苦,但事關災民,耽擱不得,而且,胡先生實乃絕世異人,此去有胡先生在,謹弟這趟公務,也許辛苦,但必然會過得很有趣,很有趣。」嚴誠看著嚴謹冷靜嚴肅的俊臉,突然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雖然他個人很欣賞胡先生,但不知他家小弟看到了本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畢竟……那個人,實在有趣得很,不過他的小弟實在是一個與玩笑有點距離的人……

嚴謹正在認真思考大哥之前的話,突然听到嚴誠莫名其妙的笑聲,不由微微一愣。

很有趣?看著大哥突然笑得格外曖昧,嚴謹眼中閃過微微的困惑。

此去營縣是去救災,天災降世,水火無情,又怎麼會有趣?

「公子,公子……」听到了童兒的叫聲,嚴謹回過神兒,淡淡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童兒,暫將大哥臨行前的怪異模樣逐出腦海,繼續一語不發地朝前走去。

童兒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跟上嚴謹的步子,小心地前行。

他家公子為人嚴肅又認真,總是謹言慎行,沉默是金,跟著公子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一個人自言自語了。不過,這山可真是難爬,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地方啊?

又行了一陣,道路漸漸寬闊,也漸趨平坦,四周的多余的樹枝有新砍去的痕跡,路面也較為整齊,可以看得出有人修葺過的痕跡。

嚴謹看著前方,突然停住腳步,銳利的雙目緊緊盯著一棵大樹,周身氣息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什麼人?」樹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喝問道。

「雲清會。」童兒听到問話,高聲回了過去。

「雲清會?太好啦,你們終于來啦,胡先生就說這二天會有人來呢,果然不錯。」听到童兒的回話,樹後的男子高興地跳了出來。

「胡先生?」嚴謹听到男子的話,微微挑了挑眉輕問道。

「是啊,二公子是吧?胡先生說雲清會的二公子今兒個八成就會到了,小人李二,受命在此等候,為二公子帶路。」李二走到嚴謹面前,先恭敬地施了一禮,笑著回話。

「這麼厲害,連我們什麼時候到都知道?」听到李二的話,童兒睜大眼楮,佩服地嘆道。

「那是自然,要不小的怎麼知道二位呢,請二公子隨小人這邊走。」听到童兒的話,李二語帶驕傲地點了點頭,他們的胡先生那是自然很厲害。

「啊?還要回去?」童兒順著李二的手看過去,發現那居然是他們來時的方向,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是的,請隨小人來。」听到童兒的驚叫,李二明了地輕輕笑了起來,一般人都會以為那條修好的路才是上山路,不過,那正是先生的用意所在,照先生的話,那叫什麼來著……對,叫故布疑陣,任是再聰明的人也想不到真正的上山路還要往回走。

苞著李二返回剛剛的山道,童兒看著公子依舊沉默的背影,心中不由哀叫,這麼難走的路還要走兩遍,真是要瘋了,人家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個胡先生是有意玩他們嗎?難道就不會讓人在底下等他們麼?非得爬上來了才告訴他們還要再下去,這不是成心為難人嗎?

下到半山腰,李二突然停住腳步,先是意味深長地笑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被他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的兩人,突然朝著兩棵大樹中間僅有半米寬的縫隙走了過去。

「啊……沒……沒了?」童兒看到李二直直地沖著樹縫走了過去,剛想問一下他想干嗎,就見李二穿過兩樹間的縫隙後突然了影蹤,不由瞪大眼楮驚呼了起來。

嚴謹見狀,也是微微一驚,不過他畢竟與童兒不同,心中雖驚,眼楮卻快速地四下打量,幾乎瞬間就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

這……應是奇門之術吧!

奇門之術向來玄妙乖僻,沒有一定天賦與熟悉此道的人傳授,根本不可能學得會,早知胡先生博學多才,但沒想到他居然連這種秘技都會。

這秘技果然同傳說中的一般玄妙,他行走江湖歷來小心謹慎,自認較常人要觀察入微,但這條路他剛才也走過,卻完全沒有發現這個機關。

心中暗嘆了片刻,嚴謹突然微微皺了皺眉,從剛才起他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現在仔細想來,終于發現了緣由。

這山林防守有些超乎常理的嚴密,且不說半山腰的哨卡設得古怪,這個機關也透著幾分隱隱的違和感。

「請二公子緊跟小人的步子前行。」空無一人的林間響起李二的聲音,嚴謹回過神,暫時放下心頭的疑惑,牽起踏雪,照著剛剛李二的方法也穿樹而過。

穿過樹後,眼前依舊是一片樹林,李二正站在面前微笑著等候,如果不是剛剛他親眼見他消失,恐怕完全感覺不出他們已經到了另一個空間。

「咦,沒什麼不同嘛。」童兒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景色完完全全就是剛剛的樹林,看李二神奇的消失,他還以為後邊會有什麼更叫人吃驚的景色呢。

「這位小爺,景色普通也是自然嘛,老兒峰本就是普通的山林啊,不過普通雖普通,好看的景兒也還是有一些的,一會兒小爺就可以看到了。」李二听到童兒的抱怨,回過頭輕輕笑了起來。

听到李二的話,童兒忍不住也為自己的大驚小敝呵呵笑了起來,被剛剛李二的突然消失嚇了一跳,他確實對這里抱了太過奇怪的幻想。

林間的景色果然如李二所說一樣,樹木雖多卻都十分普通,三人二馬安靜地又走了一陣,在經過了三道哨卡後,面前出現一片梅林。

這是一片白梅林,正值深冬,白梅花開燦爛,迎風掛雪,煞是好看。

「哇,還真果然有好景兒。」童兒著迷地看著眼前的白梅林,忍不住贊嘆。

「多謝小爺夸獎,小人還要回去值勤,就暫送二位到此了,胡先生就在林中,請二公子自行前往即可。」李二听到童兒的驚嘆,自豪地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又施了一禮,見嚴謹點了點頭,徑自轉身離開。

李二走後,嚴謹不忙著進林,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看著白梅花,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一向神秘的胡先生,心中竟然有些興奮,暗笑自己還是太過不成熟,嚴謹深吸了一口充滿白梅香的空氣,定了定心神。

緩步走入梅林,積雪未融一地潔白,滿樹梅花又勝雪白,景色純潔清靈,四周的空氣都似乎跟著清透了起來。

牽著兩匹馬兒,童兒跟在嚴謹身後,看著滿眼聖潔的白梅花,感覺氣都不敢大喘,有時太美的景色也會讓人感覺透不過氣來。

「胡先生?」走了一會兒,依舊不見人影,嚴謹正在疑惑,突然听到一個淺淺的呼吸聲傳來,停下腳步,他看向不遠處的梅樹,有些不太確定地低低叫了一聲。

听到公子的聲音,童兒回過了神兒,順著嚴謹的目光看過去,眼中閃過幾分疑惑,那邊只有幾棵梅樹,哪有什麼胡先生啊?

放開韁繩,童兒好奇地走到樹前抬起頭,定楮一看,只見綴滿絢爛白梅花的樹枝間隱約橫臥著一個淺灰色的影子,听那呼吸聲綿長均勻,似乎睡得正香。

「啊?公子,人在樹上。」童兒眨了眨眼,伸手指著上方,有些不敢置信地回過頭,沖著自家公子很是驚訝地說道。

「是胡先生嗎?」聞言,嚴謹眼中閃過幾分驚訝,微微皺起眉,試探性地又叫了一聲。

「胡先生,起床啦!」站在樹下的童兒見那個人影對公子的呼喚沒有絲毫的反應,突然頑皮一笑,雙手攏在嘴邊提高嗓門,大叫了一聲。

「啊……」似是被童兒突然的大叫驚醒,樹上的人微一激靈,完全忘了自己身處的地點,猛地坐起身子,然後便直直地從樹上掉了下來。

「小心……」童兒見人掉了下來,嚇得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他只是想叫醒他,可沒想害他掉下來啊。

同時,听到童兒驚叫聲的瞬間,嚴謹眼中精光一閃,迅如一道電光般,飛身躍到樹下,穩穩地接住那個下墜的身影。

好輕!好香!接住掉下來的人,嚴謹心中下意識地閃過一絲疑惑,但飛身到落地僅不過轉瞬的事兒,未及多想,雖抱著一個人,但嚴謹依舊輕松穩當地落了地。

人在空中可能尚有錯覺,但腳踏上地面後,嚴謹越發感到懷中的人不光輕得有些過分,而且也比他預計的要矮小許多,不由疑惑地低下頭,凝神看了過去。

懷里的人也正好抬起頭,兩人目光相對,嚴謹看著對方有些迷茫的眼神兒,愣了一下,心中猛然一驚,手上下意識地一松,整個人向著倒退一大步,懷里的人也掉到了地上。

「啊,好痛……」原本以為要摔個頭破血流,卻被人救了起來,才慶幸有驚無險卻又被人摔到了地上,下意識地叫了聲痛,胡涂坐在地上,仰頭看著面前的人,著實有些模不著頭腦,看著對方看到鬼一般驚訝的表情,雖然尚搞不清狀態,但為這意外的有趣發展,實在忍不住炳哈大笑了起來。

「你沒事兒吧?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嚇你的。」童兒見自家公子把好不容易救起的人又扔回了地上,吃驚得幾乎瞪出了眼珠子,直到听到那人的笑聲,童兒終于回過了神兒,連忙跑過去,蹲,有些憂郁地看著坐在地上大笑的人。怎麼會有人被摔在地上還笑得這麼開心?不會是摔傻了吧?他可不是有意的,要是真摔出毛病可怎麼辦啊。

「哈哈……沒事兒,沒事兒。」听到童兒擔心的問話,胡涂抬起眼,擺了擺手,依舊止不住滔滔的笑意。

「你是胡先生嗎?」童兒扶起地上的人,擔心地看著他,這個人怎麼一直笑?真的沒摔出問題嗎?

「呵呵……咳,在下不才,正是胡涂。」終于收住笑聲,胡涂看著童兒疑惑的目光,含笑點了點頭。

「真的?」吃驚地瞪大眼楮,童兒上下打量了一番,面色有些驚異,像是白日見鬼,臉色煞白,眉頭緊鎖。

面前這個人個子非常矮小,比他還矮上大半頭,一身灰灰的袍子,看得出來裹了不少層,厚厚的有些臃腫,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張膚色微黑的小臉,樣子實在是普通得很。若要說起來,只有那雙大眼楮還有些靈氣,長長的頭發只用了根麻繩松松地束在身後,十分凌亂,再加上剛剛摔倒在地,發尾沾滿了塵土,頭頂還掛著一根稻草,這樣子說多奇怪有多奇怪。

據說,胡先生可是一個人品出眾、氣質不俗的大賢人,這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那個傳說中的「胡先生」吧?要讓他說,這樣子明明就像是一只肥肥的小灰耗子嘛,該不會是假冒的吧?

「在下正是胡涂,如假包換,看閣下玉樹臨風、神采不凡,定是嚴二公子吧。二公子果然神速,在下初一才通知嚴爺,初五二公子就到了,真是辛苦了!」對于童兒眼中明顯的懷疑,胡涂輕輕一笑,並不在意,轉過頭,看向一邊從剛才起就一臉詭異表情瞪著自己的嚴謹,輕笑著抱拳施禮。

目光稅利地看著面前的人,嚴謹沒有動,原本就沒有表情的臉在听到胡涂的自我介紹後變得更加陰沉。

胡先生為絕世異人,有胡先生在,想必謹弟會過得很有趣,很有趣……

腦中突然閃過臨行時大哥意味不明的笑言,嚴謹臉色終于完全黑了下來。

有趣?這就是大哥說的有趣?

名震天下的賢人,堂堂胡「先生」,居然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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