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五十,京首市最富麗堂皇的商業街貴族灣冷冷清清不見個人影,可不可思議的是,所有的商業大廈、珠寶店都已經開門營業。
整條空空蕩蕩的街,一切營業照明標準,按晚上的要求開設。可以說,現在的貴族灣整條街在清晨六點的時候,燈火輝煌,奢華得簡直要遭天譴。
上官橈雙手插著褲兜,站在king大廈前。
六點整整。
空蕩蕩的貴族灣富貴街的盡頭,一個縴細的身影在白天的輝煌燈火下慢慢朝他走來。
再怎樣叛逆的裝束,都掩飾不去身上養尊處優的嬌貴,不用她走再近些,他都知道是金寶兒。
也只有金寶兒,能把這嬌貴演化得不羈而奢侈。
依舊是最深色系的煙燻妝,只是相較昨天亞麻色短俏的頭發,今天是海藻一樣的咖啡色長發,如果昨天她叛逆的成分佔多點比例的話,那麼今天的魅惑就更勝一籌。
她像只年份不夠,卻道行十足的小妖精。
唯獨她左耳上那顆墨綠的寶石不變,依舊折射幽幽的光彩。
她站在他跟前很近的位置,近到抬起的下巴能微微劃過他的鎖骨。
CalvinKlein嬌媚的香水味隨即撲入他的嗅覺當中。
他眯起雙眼。
斌族灣富裕奢華的建築。
白天的輝煌燈火。
鋪張的街道上。
她微微踮起腳跟,細細的高跟鞋輕托她細女敕的腳踝,身體微微前傾。
「上官橈。」不可思議的,她記得他的名字而不是編號,「我跟你賭,你猜我要對你的哪個部位發動攻擊?」
上官橈微微一怔,隨即微微笑開,她確實像只蠱惑人心的小妖精。
「是下巴嗎?寶兒。」他幾乎是立刻回答,因為他根本不在乎輸贏,所以他不會去思考。
「哼。」
她突然伸出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又貼得更近一些。
上官橈又是一愣,發現自己有想退開的沖動。
突然,左耳傳來一陣刺痛,讓他輕哼了一聲。
隨即,幾乎貼在他懷里的人兒已經退開三十公分的距離,一臉笑意,只是那笑容不能到達她暗淡的眼楮深處。
「錯,是耳朵。」
上官橈輕模右耳,那已經多了一枚寶石,他微微皺起眉頭。
「我只記得,我負責跟你打賭,並沒有要收你禮物的意思。」
「開什麼玩笑,禮物?不,它只是屬于我的東西的一種標志。」她白了他一眼,一臉不耐煩,好一會兒,她又露出那傲慢的笑容,「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猜你耳朵上的寶石,是什麼顏色?」
「是……」上官橈本想隨口說個顏色,可她左耳綠色的光一閃而過,他突然有了非要猜對這問題的沖動,隨著那光芒他附和,「墨綠,它是墨綠色的。」
寶兒輕哼︰「對,是墨綠色。海瑞溫斯頓絕版珍品,世界上唯一一對。所以你任何時候都必須帶著,那是你屬于我的標志,除非我不要你了,你才能月兌下來。」
「這是你的賭注嗎?」上官橈被她執拗的語氣弄得哭笑不得。「要是是的話,我想第二個問題我已經回答對了,應該能跟第一個扯平。」
寶兒的嘴角流露出難以察覺的狡黠︰「開什麼玩笑,第二個問,我有說我賭的是你會輸嗎?」
上官橈一愣,笑著抬手輕輕地刮了一下她秀挺的鼻子。
「丫頭,你在得意吧。」
寶兒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他在做什麼?!
沒有人會對她露出這樣的笑容,然後輕刮她的鼻子,還叫她……丫頭。
她惱極了,卻又怪極了,仿佛自己硬邦邦的心,突然被人踫到了一下。
上官橈,在紙醉金迷的貴族灣,依舊如一株的青蓮,清逸卓絕。
這樣的人,他的心定是明亮的。
所以,她永遠是他的對立面。
「得意?不屑。我只想說我的賭注是,你,來當我一個星期的奴隸,任我差遣。」
他微微一笑,點點頭。
「好。」
真是虛偽,讓他當奴隸,他還笑得這麼開心?寶兒別開頭,有些不耐煩地看著king大廈。
「寶兒,在等人嗎?」
她白了他一眼︰「我金寶兒是會等的人嗎?」
只是她給的時間還差一分鐘,卻沒見什麼動靜。
一分鐘的時間到!
King大廈跌跌撞撞跑下來一個男生,也就是金寶兒的十一號男朋友,專門陪逛街的那個。大大小小幾十袋東西,幾乎將他整個人掩埋。他還必須騰出一只手打電話︰
「對,是馬上送過來!」
然後又接另一部電話︰
「你沒腦子嗎?寶兒小姐的東西你要送到哪里你能不知道?!」
然後又是另一部電話。
「是是是,我說過多少遍了,那卡你盡避刷,東西少一件小心寶兒小姐閉了你的店!」
接著,從不同的商廈店面源源不斷有人送貨物過來。
上官橈明白了,這大清早的貴族灣燈火輝煌,店門大開的就是因為金寶兒來逛街,而為她一個人而開的。
還有,看他們買的東西,她極有可能是天沒亮就出來購物了。
而逛街之前要讓所有的店面都開門營業,就必須事先打電話通知,可想而知要花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
這丫頭……他該讓她知道什麼叫勞民傷財,還應該讓她明白什麼叫鋪張浪費,更該糾正她突發奇想,隨心所欲的行為舉止。
「寶兒。」他輕聲喚她的名字。
听到他的叫喚,她回頭瞪著他等著他說話,他依舊是風淡雲輕的笑容,溫溫和和地說︰
「打賭吧,你信不信我能在十分鐘之內,不用任何成本掙到……」他目側了一下她買的東西,搖搖頭笑道,「保守點算,七八萬元人民幣。」
十分鐘?如果能那樣的話,他不成了大富翁了?
「你以為自己是比爾蓋茨?」
「那咱們試試。來,寶兒。」
上官橈輕輕拉她往king大廈走。
她想掙月兌,卻發現手腕上他的力道不松不緊,卻不能讓他掙月兌。他的手,暖暖的,一如他的笑容。
「十一號,最好你也過來。」
滿頭大汗的十一號,看著上官橈拉著寶兒的手,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而且寶兒竟然沒掙月兌,他捂著下巴竟也听了上官橈的話跟了上去。
隨後總共耗時九分零一秒,僅僅king大廈一個地方,已經有人民幣九萬六千七百二十二元七角六分返還到金寶兒的消費卡上。
這也是用金寶兒特級貴賓卡巨額消費金額所贏得的折扣與返利。
雖然這錢的數額在金寶兒眼里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是她還是有些奇怪。
打折?返利?那不是貧民買東西才會有的東西?
上官橈看了看一臉冷汗的十一號,看他的樣子該是做賊心虛吧?就光是接收寶兒買東西的折讓,他已經賺了不少。不過十一號這樣的擔心,該是多余的,因為某人連自己花了多少錢都不知道,又怎麼會計較這些微不足道的零頭。
他在心里暗下決心,一定要改掉金寶兒揮金如土的習慣。
「寶兒。」他又叫她,又叫她!可是,她不自覺地看向他,雖不耐煩,可她在听。
「在我做你奴隸的這段期間,你可以差遣我命令我,但是我這次的賭注是,這期間,你要呆在我身邊。」
金寶兒一愣,開,開什麼玩笑!什麼叫呆在他身邊?!
這就叫呆在他身邊?
星期天,一大清早,嘈雜的菜市場。
上官橈一身清閑的裝扮走在菜市場里。
而他後面跟著一身精致裝扮的金寶兒。
她的面容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
這又髒又吵的市場,他為什麼要帶她來?她什麼時候需要來這種地方了?!
「讓一讓!讓一讓 ——」
一架腳蹬三輪車從攤位之間不怎麼寬敞的過道疾馳而來,上官橈輕握寶兒的肩頭,扶她站到一邊。三輪車直直騎過來,蹬車的小伙子臉上沾著晨間的露珠,看到寶兒,先是一怔,頗有驚鴻一瞥的味道。
她……跟他認識的一個姐姐很像呢!那個姐姐,是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姐姐。只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他咧嘴一笑,神采飛揚道︰
「今天一定會有福氣的!一早就看到這麼漂亮的姐姐來菜市場啊!」真沒禮貌!金寶兒怒瞪著那小伙子,小伙子卻樂呵呵地回頭,對上官橈高聲喊,「哥,你女朋友很漂亮呢!一定要幸福啊!送給你們一首歌吧!炳哈……開始嘍!
請你千萬要等我
帶幸福來給你的那一天
春天散步夏天看海秋天數落葉
一直沒有煩惱
一直沒有爭吵
讓每天像糖一樣甜
冬天飄雪我是棉被溫暖你的夜
一直在你身邊
一直愛到永遠
你就負責靠著我的肩
貼著你的臉拍一張照片
世界是很復雜的要靠我近一點
但願你每天幸福又安全
……
啦啦啦……」
那個聲音幾乎蓋過了菜市場的雜音,由街頭到街尾,然後鑽入市場的深處。
那小子是瘋子吧!肯定是個瘋子!
不過……他看上去真快樂,寶兒望著三輪車消失的地方,久久沒回過神來。
他那麼快樂,一定是因為他很幸福吧?因為身邊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有相互作伴的兄弟姐妹跟朋友。
上官橈看著惱怒了一個早上的寶兒,此刻正露出一抹微笑,雖然很輕微,可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有這樣的表情,羨慕而又極渴望的,他有些失了神。
突然,她那抹笑容又在瞬間被撕破,只剩濃濃的憂傷,
她緩緩回身。
踫到上官橈關心的目光,她慌亂地收拾自己的感情,凶巴巴道︰
「上官橈,你讓我來這個又吵又髒又亂又有瘋子的地方是要做什麼?!」
「買菜。」走到一排蔬果的攤位旁,他放慢了速度,「寶兒,青菜女敕油油的很新鮮呢。」
新不新鮮,她怎麼知道?!
「對啊對啊!小伙子,我們這的蔬菜都是清早趕在晨露蒸發之前采摘的,保證新鮮得很!你看你喜歡吃上海青、小白菜、菠菜、還是這芥菜……」
哪個是上海青?哪個是小白菜?芥菜又是哪個?寶兒有些好奇。上官橈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拾起攤位上葉片深綠些的一捆菜說︰
「這是上海青……這個是小白菜,而葉子寬點的是芥菜……」
寶兒瞟了他一眼,指著攤位上看起來白白胖胖的東西問︰「那……那個是什麼?」
「蘿卜。」
蘿卜不是紅色的嗎?!電視上小白兔都是吃紅色蘿卜的。
看她的表情多驚奇啊!上官橈輕笑︰
「你想的那個,是胡蘿卜,就是那個啊……」他拾起一個洗得干干淨的胡蘿卜,放在她手里。她有些無措地捧著胡蘿卜,原來紅色的這個就是胡蘿卜啊!她回去一定要跟管家炫耀她知道胡蘿卜是什麼東西了!
「我要知道那是什麼?!」
「是洋蔥。」
「很大的那個呢?」
「冬瓜。」
「那個呢?」
「大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