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陳先生的太太兒子果然都在,並沒有想象中的惡言碎語,他們待她只是冷漠。樂謠覺得面也見了,且對方也沒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在這病房里,怎樣她都是算是外人,不久便告辭了,肖迤陪她一起出來,一路送她回酒店。
下車的時候樂謠說︰「陳先生對我也算是真心實意的,讓你這麼個伶俐人來幫襯我,只是我天生愚鈍,這些事情怕要你多受累了。」
肖迤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怎麼突然這麼客氣?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你放心,屬于你的東西,我一定會替你保住。」
屬于她的東西嗎?樂謠苦笑,到底有什麼是屬于她的?
「我後天去法國。」
「嗯?」肖迤有些錯愣。
「這是早就訂好的行程,我爭取這個公費留學的機會很久了,現在已經耽誤了幾天了,已經決定後天就離開,這里的事情你看著辦吧,拿得到就拿,拿不到不要勉強,你拿同樣的精力去做別的事情,報酬不一定會比這個少。」
听她說到後來,肖迤的臉色漸漸地些難看,「你還在怪我?」
他是真的沒有料想到那位傳說中的夫人那樣倨傲倔強,在知道是樂謠主動找到陳先生後,便直接將親生女兒給趕了出來,放言她並沒有樂謠這個女兒。
終究是他害了她。
樂謠苦笑,「都是我自己的原因,上次牽怒你我已經很抱歉了,你不要再這樣說,這兩天我受你照顧不少,若是還有怪不怪你這一說,倒顯得我沒心沒肺了。」
如果不是她要去看那位陳先生,如果不是她和歐諾糾纏不休,陳先生又怎麼會想到他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女兒?她又怎麼會被媒體記者盯上?陳先生又怎麼會出面替她平定風波?歐諾如今又怎會對她冷臉相待?
一切都是她的錯,因為她一開始對歐諾的不真誠,現在報應來了。
她在乎的人都不要她了。
她的爸爸媽媽,她的歐諾……
電梯正要合上的時候,歐諾戴著墨鏡的臉忽然出現了,準備合攏的電梯門打開,他站進來,樂謠的視線一直黏在樓層按鈕上,好似在探尋著什麼。
「這麼快就不認識人了嗎?」略帶嘲諷的語氣響起來。
樂謠沒有說話。
「也難怪,陳有元的女兒,未來的皇藝總事,自然是眼高于頂的。」
樂謠微微皺了皺眉,好在「叮」的一聲響,她所在的樓層到了,輕輕呼出口氣,即使做不成朋友,她亦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從對方的嘴里听到這種「惡言」。
一直到她的房門口,他一直尾隨,樂謠拿著鑰匙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他到底想要怎樣?她腦海里不停的回旋著這個問題。
他的手從後面覆上她的,輕輕扭動,房門應聲而開。
樂謠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跳開來,幾乎是瞪著他,「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歐諾冷哼一聲,「到底是身份地位不一樣了,你也可以這樣和我大小聲了嗎?」
樂謠閃進屋內,想要關上門,歐諾卻已經閃進來。
樂謠往後退了兩步,「歐諾,你是故意來羞辱我的嗎?」她眼楮都紅了,「我承認我犯賤,我承認我自作多情,你想說我什麼?我通通都承認,行不行?行不行?」
歐諾冷笑著,「樂謠,我恨你。」
樂謠只覺得胸口一記重捶,幾乎就要站不穩,他,他說他恨她。
看見她滿臉受傷的神色,歐諾心中閃過一陣快慰,緊接而來的卻是更加的焦躁易怒,薄唇中吐出更加尖銳的話來︰「從一開始你就騙我,堂堂Z大法語系的高材生,唯一一個公費到法國留學的學生,未來的大翻譯官,居然在劇組里打雜,扮演一個專科畢業的打雜妹感覺如何?陳小姐要不要發一下感言?這麼好的演技,王導應該直接用你拍電影才對啊!」
歐諾用力拂過旁邊的花瓶,花瓶碎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音,他額上青筋直冒,「我居然被你這樣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
樂謠忍不住用手背揩著眼淚,哽咽著︰「我知道我錯了,不該這樣騙你,可是你呢?你一開始還不是只想找個女人上床?我只是想要接近你而已,我都受到懲罰了,你還要怎樣?你說啊,你還要怎樣?」
歐諾听了更為火大,用力瞪著她,眼中似要冒出火來,「我只是想要找個女人上床?媽的我一開始就該上了你是不是?」
「我不跟你說了。」樂謠一邊哭一邊就要往房間外走。
歐諾卻一把抓住她,用力將她按在牆上,俯咬住她的脖子,頸動脈血液流動的聲音,她起伏不定心跳的聲音,咬下去,一口咬下去,他想看看她鮮血淋灕的樣子。
似乎感覺到他身上陰冷的氣息,樂謠索性不掙扎了,「你要我死嗎?」
他的牙齒在她頸項處游移,一口口地噬咬著,他冰冷的唇掠過,「讓你那樣輕易地死了,不是太便宜你了?」
于是她的心開始下沉,一種均勻的快速。
是她不好,是她的錯,她願意接受他的懲罰,他的牙齒咬在她柔軟的胸口時,她伸出手抱住了他,抽泣著低喃︰「歐諾,你不要恨我了。」
他在她身上肆略的雙手于是更加用力。
歐諾在她耳邊冷笑著說︰「你玩弄我的感情,我玩弄你的身體。很公平是不是?」
樂謠如一個破敗的女圭女圭,渾身青紫交加,她吃力地睜開眼楮看著他,長而卷的眼睫上垂著晶瑩剔透的淚珠,「很公平,所以我不再欠你了是不是?」
這種近似于酷刑的直到傍晚,室內一片黑暗,可是沒有誰去開燈,直到樂謠的電話響起來。
穿著浴袍的歐諾兩只手夾起她的手機,挑眉,冷笑著,「肖大律師?這麼快就找到新歡了你?」
樂謠閉上眼楮不去言語。
手機被丟在床上,樂謠也不想去接,她只想那個惡魔快點走,她不要再看到他,再也不要再看到他了。
手機響了一會兒便停了,室內又陷入一片沉寂。
煙草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樂謠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歐諾將第三支香煙摁熄在煙灰缸里,起身走到床邊,從上而下俯視她的身體,原本白嬌女敕的肌膚此際綴滿青紫,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她身上身下都一片狼藉,散發著冰冷的腥味。
有沒有解氣一點?
也許是有一點的,可是他心里還是難受,像一尾失去呼吸能力的魚,只能讓冰冷的海水擠壓著他的肺葉。
將她攔腰抱在懷里,似乎踫到了她身上的傷口,她痛得眉頭緊皺,眼睫輕顫,淚水就劃過眼角,落在他白色的浴袍上,消失了。
將她放在盛滿水的浴白里,溫暖的清水將她包圍,她一直閉著眼無聲地掉著眼淚。
歐諾輕柔地為她清理著身體,那樣的憐惜,仿佛她是他易脆的珍寶,可是剛剛又是誰,近乎瘋狂地要她痛不欲生。
為她穿好裕袍,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懷里在沙發上坐下,一手輕輕撫著她的發,一手拿起電話叫找服務生。
十五分鐘後,房間里的床單被換上了新的,拿著髒床單出去的服務員有些試探地往沙發這邊看過來,歐諾身型微動,服務員忙躲了出去。
五分鐘後,溢滿香味的精致餐車被推了進來。
待閑雜人等消失了,歐諾抱著樂謠坐到餐桌前,低聲哄著她︰「樂謠,吃飯了。」見懷里的人毫無反應,歐諾含了口清淡小米粥度向她。
他的唇剛一離開,樂謠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嘴里的小米粥都被咳了出來。
歐諾冷著臉幫她擦干淨。
「這是拒絕嗎?」他冷冽的聲音中含著警告。
樂謠終于睜開眼楮,一雙淚眼如秋水含波,氣若游絲,「我真的吃不下,我胃里不舒服。」她臉上的表情極是虛弱,似乎這句話就要用盡她渾身的力氣。
見歐諾不為所動,樂謠近乎求饒著︰「諾,我好累,我想睡一下,我醒了再吃好不好?」眼前的這個人是誰?為什麼長得和她的愛人一樣的臉龐,可是他讓她害怕,他讓她恐懼。
歐諾嘴唇微動,終于大發慈悲,「如果你醒了還不听話呢?」
樂謠忙搖頭又點頭,「我听話。」
他終于輕輕彎了彎唇角,「那你睡,我就在這里。」
樂謠來不及想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暈暈沉沉地深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樂謠在歐諾的懷里醒過來,他深沉的眼楮看著她,讓樂謠心有余悸,輕輕推開他,渾身的骨頭都在酸痛,似散了架重新拼湊的一般。
靜悄悄地換好衣服,樂謠向房門外走去。
歐諾叫住她︰「想逃嗎?」
樂謠身形一僵,被他看穿了意圖啊,如果讓她出了這道門,她一定不敢再獨自居住。
歐諾從床上走下來,眸光微閃,似邪似純,讓人分辨不清那是屬于男人的邪魅的誘惑還是男孩的純粹的任性。
從背後將她納入懷中,「不行哦!既然你玩夠了才想撤離,那也應該等我玩夠了才算公平吧!」
樂謠渾身僵硬,身上的痛楚更甚了百倍,她聲音沙啞地向他求饒︰「歐諾,真的那樣罪無可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