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前一個星期,寒潮來臨。
清晨起來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雪,玻璃窗上一片水汽朦朧。
風很大,帶著雪花在空中飛舞,徘徊著不願落下。
放眼,四周的一切都罩在純白而空茫雪幕下看不清楚。
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來,桑琪第一個想到的問題是,不知有沒有被人發現她失蹤了!
想到昨晚的事情,桑琪便忍不住拿枕頭捂住臉,再也不想見人了。
昨晚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桑爺爺和女乃女乃出門參加一個醫學研討會,要過幾天才會回來。而家中其他三人都在醫院值班,真不知這個值班表是誰排的,居然將一家三口排在了同一天,才會導致,桑琪邊跟同學講電話,邊出門丟垃圾的時候,大門一下被風吹得關上,而她身上還沒有帶鑰匙,在大冬天被關在自家門外,打電話去求救,結果三人手機不是沒電,就是沒人听,害得最後只得打電話給夙沙玖蘭,借宿在他家。
夙沙玖蘭看到穿著毛衣,牛仔褲,腳上一雙粉色兔子拖鞋的桑琪時,忍不住唇角上揚,同時不忘月兌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將這個迷糊的女人帶回家。
找了自己的睡衣給桑琪,讓她去洗澡、換衣服,晚上便睡在他的房間,而他還有事情要處理,晚點睡在客廳就好。
桑琪抱著睡衣,睜著一雙清澈的水眸,看著夙沙玖蘭。
夙沙玖蘭單手支著下頜,薄薄的嘴唇不自覺向上勾出一抹笑,眼中流光閃爍,點漆般的深黑。
「有什麼疑問嗎?」夙沙玖蘭問。
「以常規來講,這難道不是一個機會嗎?」桑琪所問非所笑地道,眼神中有著認真與……好奇。
唇角又向彎了彎,「我並不急。」夙沙玖蘭听懂她在說什麼,淺笑著回道。
「理論上講,沖動總會大于理性。」桑琪繼續道。
夙沙玖蘭歪了下頭,「那要看個人的定力有多少。」
「你是在說,你的定力比普通人好嗎?」桑琪微笑。
「當然,所以你不必懷疑你的魅力。」笑意入眼,夙沙玖蘭看著面前的女人不滿地鼓起雙頰。
桑琪訕訕地假笑,「多謝你的肯定。」
「不必客氣。」他傾身揉了揉她的發,「去洗澡吧,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不再同她玩猜猜的游戲,夙沙玖蘭站起身,向書房走去。
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過頭,看著桑琪不知是放心還是安心的表情,邪魅一笑,「我會在合法的情況下,將你推倒。」語畢,舉步離去。
桑琪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瞪著眼楮看著夙沙玖蘭消失的方向。
這男人在暗示什麼?
合法的情況下?
桑琪滿頭黑線,不會是她心中想象的那個答案吧!
雖然她年紀是不小了,全家都盼著她找個男友結婚,但是……她和夙沙玖蘭好像認識的時間還不長啊!
包重要的是,她不想嫁一個危險的奸商!
桑琪慢慢地爬起來,晃去浴室洗澡,心中祈禱,今晚不會做噩夢。
心中碎碎念的桑琪沒有注意到,除卻相識時間的問題,她並不排斥和夙沙玖蘭在一起。
回想昨晚發生的事以及和夙沙玖蘭的對話,桑琪趴在床上,驀然想到,這難道就是晏子默那時說過的三包保證!
頭上頓時有一排烏鴉歡天喜歡地地叫著飛過,唇角卻不自覺地勾起。
敲門聲響起,桑琪應聲後,夙沙玖蘭推門而入。
夙沙玖蘭穿著簡單的襯衫、西裝褲,上面微微打起了些褶皺,赤腳踩在臥室的地毯上。頭發有些亂,整個人帶著晨起的慵懶,卻仍是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早,睡得還好嗎?」夙沙玖蘭走近,單腿盤坐在床邊問道。
他的睡衣穿在桑琪身上大了不止一圈,肩線松垮垮地垂到手臂上,看向他的眼神清澈又帶著絲懊惱。
眉目上挑,手指撫過她的發,「怎麼了?」夙沙玖蘭柔聲問。
斜睨了他一眼,桑琪繼續低頭靜坐,不知要怎麼開口。
「很在意昨晚我說的話嗎?」
「喂,為什麼你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某桑姓醫生終于不滿地低叫,瞪起眼楮看向夙沙玖蘭。
「你有一雙坦率的眼楮,而我是個善于觀察的人。」
「怎麼不說你是個奸商?」撇嘴,桑匡伸指戳向夙沙玖蘭的肩膀,她就知道這男人心機深沉得很。
「無奸不成商。」夙沙玖蘭聳了聳肩,「是不是在想昨晚的話,嗯?告訴我。」尾聲上挑,帶著一絲哄騙人的輕佻。
「我又不是二十幾歲的小女生,不要用這種哄騙的語氣。」忍不住笑道,這男人原來也可以有如此輕佻、不正經的模樣。
挑眉,「告訴我。」某位夙沙先生執著地問。
微垂下頭,看到他打著褶皺的襯衫衣角,「你不覺得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嗎?」而他是用什麼心情將那句話說出口,他真的肯定他生命中那個女人是她嗎?桑琪眼中有著茫然與不確定。
她是個醫生,天天面對著生離死別,看著這個社會上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在醫院那一方天地里,看著有些人幸福,有些人不幸。
她不是個沖動的人,也不是個舉步不前的人,遇到喜歡的人自然想著可以就這樣一直在一起,或生或死,共同經歷喜怒悲歡。
對于夙沙玖蘭,桑琪喜歡中總是帶著一絲不確定的不安。
她,並不了解這個男人。
即使知道夙沙玖蘭經營著正經的生意,但人與環境是月兌離不開的,而環境更造就了一個人,夙沙玖蘭偶爾露出的犀利與不加掩飾的戾氣,還有家中的保鏢,在在都說明夙沙玖蘭並非表面上看來的這般簡單。
並非會因身份,心中的那份感情便會退縮,但是桑琪不喜歡有意的隱瞞。
注意著桑琪臉上神情的變化,夙沙玖蘭拉過她的手,「你在意的真的是時間的長短嗎?」
驀然抬起直視著夙沙玖蘭,點漆般的黑眸中,仍是那般深沉得看不到底,抓不住他一絲的情緒變化。
「我從不拿自己的事開玩笑,說出口的話,就一定會兌現。」夙沙玖蘭嚴肅地道。
握在掌中那個柔軟的手掌抽動了兩下,桑琪愣愣地看著夙沙玖蘭。
「不喜歡,就不會將你放在心上,更不會紳士地讓你對自己的魅力產生質疑。」夙沙玖蘭邪邪地勾起一邊唇角,這句話,戲謔卻也認真。
臉上瞬間浮上兩朵紅雲,這男人還真是夠直接,「對你,我並不了解。」掙扎了一下,桑琪坦言道。
微笑,夙沙玖蘭揉了揉她的發,「很在意阿誠他們,還有我的槍傷?」
「嗯。」哪個正常人都會在意這些吧,桑琪小小聲地嘀咕。
她可不覺得一個普通人走在街上會受槍傷,這是中國,又不是美國,可以有證持槍,暴力事情不斷的,中獎率也沒有那麼高的。
「只要你問,我就會告訴你,既然要與你在一起,我便沒想過要隱瞞你。」欺騙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他還沒有那個愛好。
不過,勾唇淺笑,「再不收拾,你上班要遲到了。」夙沙玖蘭提醒道。
「啊!」一聲慘叫,桑琪跳起來沖向浴室,又突然停住腳步,「我……」
「我已經讓人準備了你的衣服,去洗臉吧。」笑著向她揮了下手,夙沙玖蘭起身拉開窗簾。
入眼是銀色的蒼茫世界,白雪紛飛,美得似真似幻。
也許可以打電話給老頭子,讓他回來過過農歷新年,不要總在國外過聖誕,還不停地向母親抱怨沒有中國菜可吃。
夙沙玖蘭想著,緩緩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