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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薄荷香 第9章(2)

「寶兒,你听我說,」江默雨急急地拉住方寶兒的手,「我根本沒有抱思銘,她是來過我的辦公室找我,但是我……」

「那麼她吻了你?」

「吻?不,沒有。」他的吻,只會留給她而已。

方寶兒驀地發出了一陣大笑,「江默雨,這真是我听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如果她沒有吻你的話,你脖子上的吻痕又是從何而來,難道你要告訴我,這不是吻痕,是胎記?」

江默雨怔了怔,解釋道︰「對于我來說,這根本不能稱之為吻,她是在我的身上留下了吻痕,可是我沒有吻她,寶兒,你相信我!」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和她有沒有接吻,根本就不關我的事,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們就算吻到天昏地暗,都是應該的。」她氣憤地道,死命地想要掙月兌開被抓住的手。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他盯著她。

「我沒有生氣。」她矢口否認。

「你有!」他的眼中迸發出了一種奇異的光芒,「你對我有感覺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她胡亂地搖著頭,只想擺月兌眼前這種局面。

「是的,否則你就不會對我說出剛才那番話,寶兒,你對我有感覺的!」

「我都說了,我對你沒有感覺,江默雨,你放開我!」她叫道。

「不,我不放!」他堅持著,手指微微收緊,握得更加緊密,「我知道,一旦我放開你的話,你就會離得我遠遠的。」

說對了,她絕對會有多遠,避多遠,「你放不放?」她皺眉,狠狠地問道。

「不放。」

她掄起沒有被握住的右手,用力地揍在了他的肚子上。

很重的一拳,起碼方寶兒知道自己沒有手下留情,而江默雨亦沒有避開。

「你——」她貝齒咬著下唇,「好吧,就算我對你有感覺,那又怎麼樣?」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渴望地望著她。

重新開始?她的眼中有了一絲恍惚,「我們重新開始,然後又重復著高中時代所發生的一切?你不斷地爽約,而我不斷地抱怨,然後是周而復始的吵架,吵到最後,整個身心都疲憊到極點?江默雨,我們只適合做普通朋友。」

「我沒有辦法把你當作普通朋友,而你,也沒有辦法把我當作普通朋友,對嗎?」他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際。

一股力道,從她的肩膀隱隱傳來。

「寶兒,我愛你!」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她的耳邊低喃著,「所以,愛我,寶兒,愛我,不要遺棄我,不要忘記我,只要你可以愛我,我就可以上天堂。」否則,生命之于他來說,不過是地獄。

「你愛我?」她的唇挪動了一下。

「是的,很愛。」他湊上唇,吻著她的額頭。

燈光下的他,看起來是如此的俊美。這樣的男人,又為什麼會愛她呢?

「你究竟愛我什麼?」

「我不知道,也許是你的率真,也許是你的倔強,又也許是你那一些小小的霸道……」愛得太多,多到無法說清。

「那麼你的未婚妻呢?」她淡淡地問道。

「她?」江默雨一愣,「她是……我和思銘之間的事,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只要你肯愛我,我可以馬上和她解除婚約。」

他的話,卻讓她感覺猶如挨了一記悶棍。為什麼,眼前的人可以如此輕易地說出和另一個女人解除婚約的事?「你難道忘了,當初你在我面前所說的那些話嗎?你說,你很愛她,愛得不得了!」他可知道,她是用著多麼復雜的心情,在听著他的那些話。

「我沒有!自始至終,我愛的人只有你一個。」

「那又為什麼要和她訂婚?」

他沉默了下來,房間中,突然變得靜悄悄。

「江默雨,你愛的人好像太多了。」她一根根地掰開他的手指。

「寶兒……」他喃喃著,任由她把彼此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地拉大,「你又要從我身邊逃開嗎?」

逃開?她不是,她只是不想要攪入這種混亂的局面。

「還是說你又要再次地遺棄我,不要我了?」

他的表情,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悲哀,讓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沒有誰不要誰,誰又遺棄了誰,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她終于把他的手指全部剝離開自己的手腕。

「普通朋友?哈哈哈!」他苦笑一聲,「方寶兒,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作普通朋友。我愛你,只愛你一個,甚至愛到可以不要我自己。為什麼你不能再愛上我呢?難道錯失過一次的機會,真的就那麼不能挽回嗎?如果在十年前知道結局會是那樣的話,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遲那一次的約會的,我無論如何都會準時趕到,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地放你離開!」

有太多的懊悔纏繞著他,只能讓他在午夜夢回的時候被驚醒。

「你愛我?」方寶兒忿忿道,「你可以輕易地和一個女人訂婚,又可以輕易地說出解除婚約的話。你的話,又可以讓我相信幾分?更何況,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就不會讓別的女人來成為你的未婚妻。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為什麼要有十年的空白,然後再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喘了一口氣,她別開頭,不去看他的臉,「江默雨,我要的愛,是純粹而絕對的愛!如果你愛我的話,就只能愛我一個,把我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讓我覺得自己對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存在。」

「你對我,已經是最重要的存在了。」他伸手,想要撫上她的發。明明只有幾步之遙,為什麼他會覺得那麼的遙遠,遠到他幾乎快要看不清她的臉。

「可是我沒辦法相信你的話。」她背過了身子。

他頹然地垂下了手,「如果,你真的要我僅僅只成為你的‘普通朋友’,那麼就告訴我,對我說,你不愛我,對我說你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這樣我會死心的,徹徹底底死心的。」然後從她的視線中消失,永遠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因為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看著她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巧笑盈盼,他終究還是想要——獨佔她。

也許這一次,真的會斷了吧。方寶兒只覺得自己的上下牙齒緊緊地抵著。她的愛情,總是那麼的不順,兩次都愛上了同一個男人,可是兩次,她都必須選擇退出。

她強迫著自己張開了口︰「那麼我對你說,我不愛你,我要的愛,你給不起!」

她和他,根本就不是合適的一對。

「寶兒,你怎麼出來了,江默雨呢?」一見好友走出房間,張可綺迎上前。

「可綺,我有事,先走了。」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包。

「你的聲音怎麼有點啞,還有,你的眼楮好紅!」

「沒什麼,我……」

「你和默雨到底怎麼了?」突如其來的聲音,插入了兩個女人的對話。

方寶兒抬頭,看見了站在一旁冷著一張臉的杜子威。

「沒什麼,只是把事情都說清楚了。」清楚得讓她覺得,也許她一輩子都未必能找得到她所想要愛的人。

她渾渾噩噩地推開門,走出了這令人窒息的宅子,她甚至在想,自己下一刻也許會昏倒。可是她沒有昏過去,也沒有必要打120急救電話,她只是一步一步地踏在水泥地上走著。

陽光,燦爛得讓她睜不開眼楮。

另一邊,杜子威一走進房間,看到的便是好友僵直站立的身影。

「默雨。」他喚道。

沒有任何回音,對方只是呆呆地站著,像是什麼都沒有听到。

「默雨!」杜子威提高音量。

江默雨還是像什麼都沒听到。

杜子威皺皺眉頭,走到了好友的身邊,看到的卻是一張滿是死寂的臉。

這樣的神情,他太熟悉了。就像是把所有的悲傷都顯露在這張臉上。哀莫大于心死,當一個人真正地心死了,當一個人傾盡所有去追尋的東西不存在了,那麼也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你清醒一點!」杜子威吼道,用力地扇了江默雨一個耳光。

「子……子威……」那像死人般的眸子,總算開始有了焦距。

「方寶兒那女人到底對你說了什麼,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寶兒她不要我了。」他用著幾乎是哭出來的聲音在說著,「她不要我了,她說她根本不愛我,她說她要的愛,我根本給不起!那你告訴我啊,她究竟要什麼樣的愛,只要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給,全部都給,一直到她滿意為止。」

「該死的,那女人居然又這樣!」杜子威氣急敗壞地咬著牙,「我去找她算賬!」

「不要!」江默雨一把抓住杜子威道,「是我做得不夠好,是我太笨,笨到不懂得把握第二次的機會!版訴我,我要怎麼做,才可以讓她知道,我最愛的人是她,她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存在?」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夠看得出!」杜子威吼道。偏偏,方寶兒就是那個瞎子。

「子威……」他喃喃著,修長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為什麼我會覺得這里很痛呢?好像有無數的針在扎似的。真是奇怪,我明明是學醫,我知道,我的心髒一向沒有任何的毛病……」

「你別再說了,也別再去想任何和方寶兒那女人有關的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那女人徹底地忘了!」

「忘了?」怎麼可能!「沒辦法忘的,就算死了,也沒辦法忘的。她的影子,她的一舉一動,一笑一顰,我刻得太深了,所以……沒辦法忘了,到死都沒辦法忘記了!」對他而言,那回憶是他現在僅存的。

杜子威望著好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當然明白默雨對于方寶兒的感情,但是他卻沒辦法去想象,該是怎樣的愛,才可以愛到那樣的深度。

江默雨緩緩地揚起頭,「十年前,她至少留給了我一個空空的盒子,而今天,她什麼都沒有留下。她對我是不是真的沒有一點點的感覺?」

「默雨,你別這樣!」杜子威看不下去了,把江默雨拉到了沙發邊,按著他的肩膀坐下,「你先喝點酒,鎮定一下情緒。」

他說著,從一旁的酒櫃里拿出了一瓶紅酒,倒了半杯遞給了對方。

江默雨接過酒杯,卻只是呆呆地望著,直到杜子威再三地催促,才勉強地喝下了一小口。

可僅僅只是一小口,便引發了強烈的反應。

江默雨半趴在地上,開始瘋狂地嘔吐著,即使吐出來的只有酒水以及一些食物的殘渣,他還在不停地吐,像是要把整個胃部都掏空。

「你——」杜子威怔怔地愣在原地。

江默雨抬起頭,淒慘一笑,「我好像沒辦法把這酒喝下去。」

「你……你該不會是又……」

「我想……應該是的。」

也好吧,這一次,他會心甘情願承受的,若是沒有了寶兒,那麼他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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