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退婚我都挺過來了三次,害怕他休妻不成?我就不信他聞人舜有什麼三頭六臂。」凌佩竹的確還是在意這件事,原本對他的身份還不是那麼懷疑,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一點被挑起便要找到一個答案。
「小姐?你是不是對姑爺他……」話說到一半,靈兒又不敢了,要是讓小姐再動了肝火,那就難收場了。
「我對他如何?」凌佩竹詫異的看著靈兒,莫非還真是旁觀者清?
「靈兒從來沒見過小姐對別人這麼在意過。」小姐根本在外面都是不怎麼與人攀談的,更別提去斗嘴了,當然在凌府內就另當別論了,可是那畢竟是自家人,可姑爺是個娶了小姐的男人。
「我要去竹林,若是兩個時辰沒有回來,記得去尋我,但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凌佩竹突然起身,手里端了一盤桂花糕就走。
靈兒看著小姐急急忙忙地沖出門去嚇到了,她家小姐怎麼來到這錦王寨後就性格大變了,難道嫁人後會有這麼大的迥異?
而且,那盤子桂花糕為什麼也要一齊被端走?還有小姐剛剛沒有否認她的話,難道對姑爺是真的在意?
天色漸暗,凌佩竹端著一盤子糕點走在竹林里,只是感覺悚然,她開始後悔沒有帶一串大蒜來,據說那個可以防些不干淨的東西,但是矛盾就在于自己就是來找一個鬼。
「尉遲,你在這里嗎?」壯著膽子輕聲的喊了一句,她倒也沒有覺得自己會真的找到他,但是謎團一日不解開,她就看不到聞人舜的心。
一個身影慢慢的接近的凌佩竹,帶著一種天生的溫雅,一襲白衫到底,悠然開口︰「凌姑娘是來尋我?」
出現了!
「雖然我說的話可能太冒犯,可是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你是人是鬼?」凌佩竹沒有回頭,其實她的膽子並不是特別的大,尤其是在這個看似迷宮的竹林子里。
「凌姑娘覺得呢?」尉遲的聲音放得輕。
「算了,你不回答我不強求,我是來問你一些事的。」如果不是有事相求,誰要心平氣和與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閑聊?凌佩竹硬著頭皮轉過身來,將桂花糕向前一遞。
「請我吃的?」尉遲笑了一下並不推拒,用手接過糕點的時候踫到了凌佩竹的手指。
他的手是溫熱的,他是個活生生的人!
「你沒有死對不對?可是為什麼錦王寨的人都當你死了?」凌佩竹有些吃驚,一個大活人怎麼會躲在這里,而且還大擺靈堂,難道元寶臘燭就那麼好吃嗎?
「姑娘可否願意隨在下去一個地方?」
「我會不會被賣掉?」凌佩竹聳聳肩,如果真的被賣掉,她這麼瘦應該不會很值錢。
「不會。」尉遲一直淡定的神色開始出現改變,因為眼前的凌佩竹果然與一般的姑娘家不同。
「那我兩個時辰之內,必須回來。」凌佩竹看了看現在天色,若是亥時之前不能回去,靈兒那時候回來尋自己,若是找不到就糟了。
尉遲頷首繼續說︰「姑娘閉先上眼,我們一會兒就到。」
凌佩竹倒也配合,將眼楮一閉,只覺得腳突然離開地面,耳邊是急促刮過的風聲,可是又不敢睜眼去看,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吧?真是像在飛一般,可是想到就快能知道聞人舜的事,也值了。
錦王寨燈火通明。
聞人舜坐在白虎皮座上與眾人議事,看到葉獅的臉色凝重的走進來,抬手示意大家收聲。
「大哥,靈兒說大嫂不見了。」葉獅走近後在聞人舜耳邊低語一句,原本自己答應了靈兒不說,但是想到那竹林還是頗有玄機,若是耽誤了時辰讓凌佩竹遭遇什麼不測,那才是真的糟了。
「多久了?」聞人舜壓低了聲音,怎麼她就不能有一會兒的安份?原本以為她今日那麼氣憤的跑走,應該是會躲在屋子里生悶氣。
「酉時去了竹林,現在眼瞅著要亥時了。」葉獅看了看天色,心中暗暗焦急,萬一竹林里有什麼毒蛇出沒,那一點功夫都沒有的大嫂一定躲不掉。
「她怎麼那麼會惹麻煩。」聞人舜突然站起來,將手中的書信揣在懷里,「你隨我去。」
那還不是有大哥在後面收拾麻煩?葉獅也學聰明了些,有些話就是在心里嘀咕就好,若是說出來,恐怕會惹得大哥黑了臉。
「大家先散了,明日再議。」揮揮手,聞人舜身影在話音落時已經不見。
雖然嘴上說麻煩,卻是一刻不得耽誤,足尖一點向竹林方向奔去,葉獅緊隨其後,但是臉上有些詫異,剛剛大哥的那封信看上去像是雋王府的信,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大哥,雋王府有事?」在兩人穿梭于樹林間時,葉獅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這山寨的雜事交給他就可以了,大哥也是時候回去了。
「京城有亂,雋王急召我回去。」聞人舜對葉獅倒是沒有隱瞞,只是凌佩竹是不能繼續留在錦王寨中的。
「帶著大嫂嗎?」葉獅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可是這才半個月就要將大嫂送回凌府,未免太狠心了些,雖然也是也知道,大哥娶親純粹是因為尉遲大哥的遺言,但是有些事都不是一定的。
聞人舜沒回答,只因為葉獅的話根本沒在他的考慮中,想到之前凌佩竹那倔強的一雙眸子,倒是心緒稍稍被擾亂了,他如果真的對凌佩竹有了什麼心思,如何對得起為自己死去的青蓮?
原來她是聞人舜的第二房妻子!
凌佩竹震驚之余,卻听到尉遲接下來的話,第一房夫人在三年前就已經香消玉殞了,是因為替聞人舜擋去了幾十支毒箭,當場斃命。
「怎、怎麼會?」凌佩竹用手挎住驚訝張大的嘴巴,這種血腥的事情她是想都不曾想過的,心愛的女子慘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聞人舜再過冷漠,也會很傷心吧?
「想那青蓮是京城最絕色的女子,琴棋書畫都是為人驚嘆,又是雋王的掌上明珠,而舜則是當時的震遠將軍,青蓮獨獨傾心于舜,于是雋王請旨賜婚,殊不知得寵的十皇子卻在太後處略施計謀,讓皇上下旨讓青蓮挑選吉日與十皇子完婚,但是青蓮在當夜便與舜拜了天地成了夫妻,名言就算是死,也要做聞人家的人。」尉遲給凌佩竹倒了一杯清酒,風兒輕掠,落下一片花葉飄在酒上,輕輕漾開一圈水紋。
「那十皇子真是可惡,怎麼能強橫的奪人所愛?」忿忿不平的語氣,卻是抒發不出她的憤怒,想到皇家權勢壓人,就覺得心口像被石頭壓著一般。
但是聞人舜曾是震遠將軍這件事,她的確是驚訝了,如果不是遇到尉遲,也許這些都將是永遠深藏于地下的秘密。
「凌姑娘應該是個不畏權勢的人,可是雋王畢竟只是王爺,與皇上雖為同母兄弟,卻不是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沒有萬全的良策,只有忍痛將愛女青蓮送去十皇子的府邸。」
「聞人舜呢?他一定會去搶回青蓮吧?」凌佩竹听的是驚心動魄,她可以想到青蓮當時是抱著什麼樣哀傷的心情。
「你覺得舜會去?」尉遲的故事停了,看著眼前的凌佩竹,她是不是可以看到聞人舜冷漠面龐下的真心。
「雖然他整日黑著臉,又喜歡欺侮人,可是他是個好人。」凌佩竹不知道尉遲為什麼會突然反問自己,所以實話實說。
「你很不一般,談著青蓮,你並沒有絲毫醋意。」
「我只是個凡人,可是有些事理我都明白,對聞人舜來說我不過是替娶進門的一個女人,而青蓮是他心愛的女人,兩者這麼大的區別,就算我有醋意也不值得一提。」嘴巴是這麼說,可是如果她不以為意,又為什麼會心里那麼酸澀。
尉遲笑了,笑的別有深意。
「舜去救青蓮了,原本想舍棄一切遠走高飛,但是十皇子卻勒令弓箭手將舜就地正法,毒箭齊發,青蓮舍去了自己的命只求保全舜,十皇子為了看到舜痛苦,便將青蓮的尸首強行帶走留下他的性命;而舜則被雋王隱了身份藏了起來,我與舜師出同門,所以一起成了這錦王寨。」話到此,故事幾乎也告了一段落,尉遲要說的重點也差不多到了。
「那你呢?為什麼假死?」這個是她最疑惑的事情,搞不清楚她會吃不下睡不好。
「凌姑娘,在下現在說的話你毋需懷疑,你原本就該是舜的妻,那代表有緣人的瑪瑙串原本就是舜,是師父十年前雲游時替他定下你這門親事,那瑪瑙串是師父囑咐我先替之保管,說是舜與青蓮還有一段姻緣,只可惜點到為止。誰料到真被師父說中,兩人已是陰陽相隔,但是舜生性倔強,始終忘不掉青蓮,我想他也不會接受這串代表有緣人的瑪瑙串。」尉遲將這段原委交代出來,這件事現在只有他知曉,師父雲游又有七年不見人了。
「那我爹用翡翠鴿送來的信是怎麼回事?」凌佩竹突然想到這件事,不然她想不到老爹有什麼理由給聞人舜飛鴿傳書。
「只是與舜作些簡單的交代,而且驕傲的說你那第四次婚約的新郎倌是被他拒婚的,還有你那沐浴的池子,如果沒有凌老爺,怎麼能做出的呢?」尉遲笑了,這件事更讓他覺得聞人舜對凌佩竹,絕對有心。
「你連那池子的事都知道?」凌佩竹一驚,這人該不是每到晚上就潛回山寨里?「等等,如果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那聞人舜豈不就是我的有緣人?」
那她不就是嫁對人了?凌佩竹這一會兒已經驚訝不下數次,果然秘密的背後還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