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凱財團成立四十周年慶典儀式是今年台灣商界的一件大事。提前一年就有不少經濟媒體做好深入報道這場慶典的準備。所以謝天傲本想低調邀請幾位老股東和親密合作伙伴,內部慶祝,不作公開宣傳的想法只得被否決掉了。
謝碧柔自告奮勇要承擔此次慶典的公關外交事務,為此她勸說謝天傲,讓流音和她一起去服裝店訂做當晚的晚禮服。
「大哥,大嫂這麼漂亮,不帶出來讓大家看看嗎?」碧柔不知道其中的問題,一廂情願地磨著謝天傲。
謝天傲立刻否決了她︰「流音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她不會參加的。」
「真的嗎?你問過大嫂?你怎麼知道她不願意參加?」
謝天傲白她一眼,「你少操心別人,這次酒會如果辦砸了,我第一個找你。」
碧柔做著鬼臉退出大哥的辦公室,但她當然不會就此罷休。她不理解,大哥高調將未婚妻帶回家,又總好像故意遮掩隱藏似的不讓流音出來見人?難道……大哥是個佔有欲超級強的情人,生怕自己的美麗未婚妻被其他覬覦的目光盯住?
碧柔有點懷心地私下里找到流音,「流音,我想去街上買點東西,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流音遲疑著說︰「那我先給天傲打個電話。」
「你還真是乖啊,」碧柔搶下她手中的電話,「沒有大哥批準你就不能出門了?現在你就這麼听話,如果以後過門還不被他欺負得更厲害啊?」
流音一笑,點頭同意了。
碧柔沒有驚動家里的司機,自己駕車帶著流音出門。
「流音,你最喜歡什麼顏色的衣服?」在店里,碧柔沒有先給自己挑衣服,反而問起了流音。
流音微怔,回答︰「黑色。」
「黑色?好像有點老氣哦。」碧柔拉出一款橘紅色的禮服,「都說黑色是永恆的流行色,我倒是更喜歡明艷點的色彩。」她將衣服擺弄了幾下,遞給流音。
「做什麼?」流音不解。
「你穿上試試看啊。」
「我?」流音笑著搖搖頭,「不用,我又沒機會穿。」
「以後肯定會有機會的,穿上試試看嘛!」碧柔不由分說就將流音推進更衣室,然後自己也選了件水藍色的禮服去更衣室換了。
還沒有走出更衣室,碧柔就听見老板娘贊不絕口的驚艷聲︰「小姐您的皮膚真白,配上這件橘紅色的禮服太完美了。」
碧柔急忙跑出來看,她本以為是老板娘為了做生意而故意說的奉承話,但是當她看到此時的流音也不禁要拍手叫好了。
本就擁有絕色美貌的流音向來顯得沉靜淡漠,但是這件亮麗的禮服卻將她的膚色映襯出幾分紅暈,如水晶般琉璃剔透的眸子中也因此折射出一層七彩的光芒,因而整個人都在瞬間明亮起來。
這間店因為是專為富人家的夫人小姐做衣服,在店內選焙服裝的無不是名媛,個個也都十分出色,可乍然看到如此驚艷的流音,每個人在吃驚之余眼中流動的情緒也各自不同,有的羨慕,有的欣賞,有的嫉妒不已。
碧柔興奮地贊賞︰「流音,你穿這件實在是很美!」
流音看著鏡中的自己,無聲地一笑,「我用不著這麼美麗的衣服。」
「怎麼用不著,美女當然要美服配,反正都是大哥買單,多買一件吧,穿給大哥看,他一定要愛死你了。」
碧柔立刻跑到前台去簽單,流音甚至來不及拉住她。
回去的路上,碧柔把謝天傲的囑咐丟到腦後,忍不住問起流音的身世︰「流音,你家是長年住在日本嗎?」
「應該是吧。」流音垂下眼簾。
「嗯?什麼?」碧柔以為流音是中文說得不好,語法錯誤,怎麼還有應該和不應該?她自己的事情自己還不知道?
「一個多月前,我出了一場意外,失去記憶了。」流音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難怪大哥他……他……」碧柔眼楮轉轉,「他這麼寶貝你!」
流音看了他一眼,「你是這麼認為的?」
「是啊,大哥對你小心翼翼,體貼入微,誰都看得出來。」碧柔問,「既然你忘記了過去,你還記得和我大哥是怎麼認識的嗎?」
流音搖頭,「不記得了。」
碧柔總覺得這件事好像有點不對。一個月前出了意外?那麼大哥應該是更早之前就認識流音才對,否則不會為她滯留日本在這麼久。但是就算是一個月前,也沒有在大哥身上得到任何蛛絲馬跡,說明他喜歡上個住在日本的女孩子啊。難道是她出意外之後認識大哥的?也不會,如果是出事之後,她不會說不記得和大哥認識的過程。
哎呀呀,好難懂啊。大哥的戀愛故事怎麼和他的人一樣深奧難測?
明亮的莊凱酒店今日比聖誕夜還隆重熱鬧,不僅台灣的各大企業都派代表參加莊凱成立四十周年的慶典儀式,各大新聞媒體也都有人來,偌大的宴會廳因此都顯得擁擠了一些。
「這麼熱鬧的場面,大概只有去年明陽財團五十周年的慶典可以相提並論了。」路雅嫻舉著一杯紅酒對謝天傲笑吟吟地說。
謝天傲看她一眼,「今天似乎有幾位應該出席的董事沒有出席,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年紀大了,身體難免會有點小問題吧?」路雅嫻眨眨眼。
「我以為,你和他們的關系會更密切一點,知道的應該也比我多。」謝天傲的話不免有些咄咄逼人。
路雅嫻不大高興了,「天傲,你這次回來好像對我總是疑神疑鬼的,我哪里做得不對惹到你了?我都已經答應你去南美洲了,你還有什麼擔心的?」
「我只是不喜歡看到有人在我的鼻子下面搞鬼。」謝天傲深深地看著她,「如果你想讓路氏完全獨立,不要用讓我看不起的方法。」說完他丟下路雅嫻,走向前面不遠處的一對男女。
路雅嫻的表情陰晴不定了幾秒,又恢復了笑容,跟在他後面迎向那對正在和謝天傲說話的俊男美女。
「明少,好久不見了!」路雅嫻主動伸出手去。
明千藏和方念情是商界一段佳話的締造者。原本他倆曾經是針鋒相對的對手,一直有媒體猜測他們的斗爭肯定會以二虎相爭,必有一傷為結局,沒想到兩人竟然成為情人,還被評為近年商界最佳情侶搭檔,跌碎無數旁觀者的眼鏡。
比起明千藏貴氣冷漠的外表,方念情更加平易近人一些。生怕明千藏會冷落路雅嫻,方念情主動和她握手,「路小姐前一陣閃電合並德國一家大品牌服裝店,表現得真是厲害。」
「過獎過獎,和金指公主及貴公子比起來,我這點表現真是不值一提。」
方念情別有深意地笑著對謝天傲說︰「謝大少有這樣的好朋友相助,難怪這幾年莊凱的發展會如此驚人。」
「過獎。」謝天傲不冷不熱地點點頭。他與明千藏並沒有太多的交情,商業上也很少對手的機會,交情只是一般,過來打招呼純粹出于禮貌,和久仰對方名聲的好奇。他可不像路雅嫻,無論有沒有交情都要裝作很熱絡的樣子,以便拉近關系。
「前一陣倫敦遇襲,股市出現變動,謝大少為了穩定股價可真是出了不少力氣。」方念情微笑地看著謝天傲。
謝天傲的眉毛不由自主地動了動,「你從哪里听說的?」幫助穩定股價的事情只是他的私下行為,連外界那些號稱評論家的媒體評論人員都不知道他在其中的作用。
方念情笑著看看明千藏,「千藏當時覺得奇怪,股價的穩定明顯是有人為操縱的因素在里面,即使外人看不出來,我們同行的還能不明白嗎?這一次謝大少應該是虧了自己不少錢,保住了大部分商人的利益,千藏說很佩服你這樣的商人,不為一己得失斤斤計較,值得一交。」
謝天傲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向來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聞名的明千藏為什麼會主動和方念情走過來與他握手。于是他也抱之一笑,「二位黃金搭檔的故事我也听過不少。」
「傳聞有許多可以當飯前的開胃酒,喝一口就夠了,不用太在意。」明千藏開口,同時從旁邊走過的服務生那里要來兩杯紅葡萄酒,遞到謝天傲的面前。
謝天傲欣然接過來,兩個男人踫了踫杯,一飲而盡。
旁邊有閃光燈啪啦啪啦閃了起來,幾人開始都以為是記者在對著他們拍照,但是謝天傲忽然听到碧柔在不遠處壓著嗓子對他喊︰「大哥,你看門口誰來了?」
謝天傲不經意地轉過身,目光觸及到門口處的一抹妖嬈艷麗的橘紅色,陡然震住!
那風姿嫣然,明艷動人的身影竟然是——
他不顧周圍人驚詫的目光,幾步奔過去,將那道縴細的身影攬在懷里,「你怎麼來了?」
流音微微詫異,「不是你讓碧柔轉告我,讓我晚點過來?怎麼?不是這樣?」
謝天傲惡狠狠地瞪了碧柔一眼,碧柔正在遠處鬼笑著對他打手勢。
這丫頭,根本不知道自己闖下什麼禍了。謝天傲為難地斟酌是帶流音進去,還是立刻帶她離開。里面的媒體這麼多,萬一她的形象被公布上了報紙,只怕黑羽家很快就能找到這里。
「謝大少,這位美女是……」方念情已經被吸引過來。
謝天傲轉過身,用身體擋住一側的照相機鏡頭,向方念情介紹︰「流音,我的未婚妻。」
方念情露出詫異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又看了眼路雅嫻,好像在說︰難道路雅嫻不是你的女朋友?
路雅嫻的眼楮從流音進來時就死死地盯在她身上,將她從上到下地打量了幾遍之後,笑著走過來,「這就是那位從日本來的白小姐?我听碧柔說天傲這次突然從日本帶了個絕色美女回來,簡直是好奇死了。剛才我還想怪他,為什麼這麼盛大的場合不帶白小姐一起出席,原來果然是好戲要留在最後面哦。」
路雅嫻的話讓流音的眸中浮起一層困惑,謝天傲的臉色立刻沉到谷地。
路雅嫻從旁邊端來一杯甜酒,「白小姐剛到,一定渴了,喝杯甜酒,我帶你四處走走,這里有好多朋友都對你很好奇的。」
「謝謝。」
流音伸出手,謝天傲卻替她攔住,「你的傷剛好,不應該喝酒。」
路雅嫻做著鬼臉取笑︰「沒想到天傲這個鐵漢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啊,只是一杯酒,都這麼不給面子嗎?」
「我沒事的。」流音覺得不應該拂路雅嫻的好意,撥開他的手,再次伸手去接酒杯。
路雅嫻松開手,就在這一瞬間,兩人的手卻錯過了,只見杯子從兩人的指間跌落,方念情不由得輕呼一聲,謝天傲的眉毛也堆積成結。
然而,也就是這一剎那,只見流音彎腰抄手,竟不知是怎麼的,那只杯子穩穩地落在她手上,連杯中的酒液都沒怎麼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