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結果就是第二天起來,腦袋很痛。洗了把臉,才算好些。侍女稟告說︰「九爺命夫人馬上過去。」
其實李花朵很想吃完飯再去見九爺,她現在腦子太亂,還沒想好。昨天只顧喝酒了,結果越喝越迷糊,更想不清楚。
還以為是去九爺的房間呢!結果侍女將他引到了大廳。看到里面的人李花朵愣了愣。
「朵兒,你來了。快過來,這是十弟,你以前並未見過。」
韓九介紹一番,朵兒給第一次見面的小叔子韓十見了禮。在韓九的示意下,坐到他的身側。
韓十的樣子與韓九並不相像,長得一張看似粗獷的臉,說話也很直爽︰「听說嫂子的力氣很大,比男人還要厲害,是真的嗎?」
李花朵一怔,這、這問得也太直接了吧!
韓九一旁說道︰「朵兒的力氣確是很大,你剛才進門時不也看到了,前院大門的門栓就是朵兒踹斷的。」
「真的?」韓十明顯不信。
這次李花朵臉紅了,「那個、那個是……」
韓九道︰「好了,十弟,是真是假我們以後再說,先說正事吧!」
李花朵心里松了口氣。
「九哥,你這次惹到的人都不簡單,在黑道上都是響當當的人物。我听說他們在找一把鑰匙,而道上盛傳,只有九哥知道鑰匙的下落。九哥,你究竟知道多少?」
「什麼都不知道。」
「啊?」
「多尚臨死時趴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便咽氣了,從此他們便認為我知道鑰匙的下落。」
「他對九哥說了什麼?」
「沒听清。」
「啊!」
李花朵偷偷看韓十的表情,好像有些發狂。
「九哥,你真的一句也沒听清?」
韓九看了李花朵一眼,微微搖頭,「沒有。」
李花朵心中一驚,不會吧!那個多尚的臨終遺言不會與她有關吧!
韓十道︰「看來就算我們告訴他們不知鑰匙的下落,他們也不會相信了。這事還真是棘手,一日不解決,九哥就會有一日的危險。」
「有何棘手,把他們一網打盡不就完了。」綠竹道。
「哪那麼容易,不說他們的武功與背後的勢力,就只談他們的行蹤,都是不好掌握的。」
韓九笑地說道︰「倒真是啊,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十弟我倒有個辦法。」
「什麼?」
「把他們一網打盡,鏟草除根的辦法。」韓九悠悠一笑,「十弟,鑰匙的下落我們一定知道,而且地點也要讓他們清楚……」
韓十突然笑說︰「九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這倒是一個白道鏟除黑道勢力的好機會。我會好好安排,只是九哥你的身體,只怕會有危險。」
「誰說我要親自做餌了?這麼危險的事兒,我可不會去,你去找個替身吧!」
韓十大笑,「九哥,即便你想去湊這個熱鬧,我也不準啊!被大哥知道了,還不剝了我的皮。我就知道九哥惜命得很。只是九哥,找替身並不難,但若他們懷疑起來,只怕……」
「你想說什麼?」
「九哥,嫂子能不能去啊?這樣才逼真。」
「給她也找個替身不就得了。」
韓十苦笑,「九哥,我屬下沒有長得像嫂子這般高壯的女子,若是要找,只得找男人扮了。」
「那就找個男人。」
「短時間內只怕不容易,這事兒不能耽擱,時間一長,只怕他們會疑心。」
韓九遲疑了一下,轉頭看李花朵。
李花朵道︰「我可以去。」
韓十道︰「嫂子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嫂子的安全。」
韓九微微蹙眉,「讓我再考慮考慮。」
韓十又道︰「九哥,現在此地也不是很安全,等我帶著替身離開之後,九哥再走,最好早些回到韓府。萬一計劃泄露了,他們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進府去抓人。」
「嗯,我知道。」
太行山下唯一一家客棧內,韓飛快馬加鞭地趕到,求見住在客棧內的韓十。
「是韓飛啊!什麼事?」韓十問。
韓飛將一封信交給韓十。
韓十打開一看,愣了,「韓飛,嫂子離開了?什麼時候?」
「回到韓府之後。」
韓十苦笑,「九哥真是冤枉我了,沒經他同意我哪敢讓嫂子來啊!」
韓飛露出為難的表情,「十爺,屬下也是奉命行事。」
韓十無奈地搖搖頭,「好吧!你若不親眼見到,只怕也不會死心。」說完對身側之人一遞眼色,「叫他們出來。」
稍刻替身「韓九」與「李花朵」走了出來。
韓十道︰「你仔細看看,他會是嫂子嗎?」
韓飛仔細打量了那位李花朵替身,雖然是一模一樣的外貌,但此人氣質整體看起來有些呆板,而夫人眉眼之間卻帶著一絲懶散與隨意。
「現在你看到了。」
韓飛點頭,「謝十爺成全,屬下會如實稟報九爺的。」
李花朵並不知道,韓九會花大力氣找她。更沒有想到,她剛離開韓府一天就被四爺的人逮到了。在此之後的四個時辰內,李花朵一直被關在客棧的一個房間里。然後四爺出現了。
「我就知道你會離開。」
我自己都不知道。李花朵暗嘆四爺的厲害。她也只是臨時起意,身上什麼包袱都沒帶,就拿一張銀票,外加十兩的碎銀子。
「九弟這次受傷你很內疚吧!其實這也不能怪你,是他自己任性,招惹什麼江湖人。結果弄得自己苟延殘喘,險些丟了命。」
是不怪我啊!要怪就怪那些貪婪之人。
「你想去哪里啊?」
沒想好,只是隨便走走,走到哪算哪。
「無處可去是不是?」
誰說的,天下這麼大,總有她想去的地方。
「這樣吧,我給你指條明路,你去邊疆吧!那里正急需軍醫,我給五弟寫了一封信,你到了邊疆就去找他。」
李花朵奇怪地看著他,他們韓府原來允許女人拋頭露面啊!還介紹她去邊疆,那是打仗的地方,會死人耶!
韓四道︰「你不信?」
「四爺……」
「咦!你終于開口說話了,我還以為你被九弟毒啞了,不堪忍受他的折磨,終于離家出走。」
「……」對面這個人要不是四爺,她立馬拎脖領給他丟窗外去。
「原來不是。」
「四爺,我若真去邊疆,要是被人知道我是九爺的妾室會不會……」影響不好啊!若是被別人說她傷風敗俗怎麼辦?韓家不會對她用私刑吧!
「沒人會知道。」韓四笑眯眯地道,「即使知道了也沒什麼。」嫁進韓家的媳婦所有的都算上,沒有一個安分在家相夫教子的。何況眼前這位身份還是個妾,「放心,韓家的女人,沒人敢在背後嚼舌頭。」
李花朵想了想,「你讓我走,如果被九爺知道了會不會怪你啊?」
「他生氣才好呢!」
「……」李花朵無言了,還真是。
「其實我最希望你去的地方是富祥商號。」韓四用無奈的語氣說。
「嗯?」李花朵疑惑地望著他。
韓四道︰「我的對手,最近我妓院的生意被他搶去不少。如果你去了,讓他們著著火,生生病什麼的。」
李花朵轉身就走。
韓四低頭喝了一口茶,對側的侍衛說︰「去把信給她送去。我昨晚花了不少心思寫的,不能白寫啊!」
韓四微微眯著眼,手指輕敲著桌沿,「啊!我若告訴九弟,她去了邊疆敵軍的陣營,九弟會是什麼反應啊?」
「屬下不知。」右側的侍衛回話說。
「那我就帶你去看看,不過要等到三個月後,等她到了邊疆我們再去說。」
可惜韓九的反應很讓他失望。只淡淡回了一個字︰「哦。」繼續看他的書。
「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她又不會有事兒,倒霉的都是她身邊的人。」
韓四被噎地呆了一陣,繼而笑說︰「看來九弟是深受其害啊!」
韓九頭都不抬,「不送。」
韓四笑眯眯地走了。
一旁的綠竹露出擔心的表情,「九爺,夫人她……」
「朵兒不會傻到跑到敵方軍營去。」被韓四牽著鼻子騙到邊疆倒有可能。
「我們要不要派人去接夫人回來?」
「不用,過一陣子再說吧!或許她現在過得正如魚得水呢!何必擾了她的興致。」
綠竹想想也是,反正她自己是絕對不會有危險的,瘟疫她能挺過來,在殺人不眨眼的江湖人面前能全身而退。她能有什麼事兒!倒霉的一定是身邊的人。既然九爺不急,他更不急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多好啊!她一回來,他不是喝水被燙就是莫名其妙地扭腳脖子等等意外,舉不勝舉。
李花朵結結實實地連打兩個噴嚏,模模鼻子,心想,誰在背後說她壞話了?
「李大夫,你怎麼了?」
「哦。」李花朵回頭一看,是對街的鄰居,「沒事,有點著涼。」
「這回別吹噓你身體好了,你瞧不是病了,注意些,這邊陲之地不比南方,早晚涼著呢!」
「知道了。」李花朵笑,看他拎著水桶,「你這是拎水去啊。」
「家里的水用光了。晚上我婆娘跟孩子要洗澡,得多拎些。先走了。」越過李花朵。
李花朵笑著點點頭。
這邊陲之地氣候雖惡劣了一些,卻勝在干脆,白山黑水,看得人透亮,不似江南,總是透著一股纏綿勁,絲絲繞繞,感覺總覺有一天會繞得她透不過氣來。
現在多好啊!她覺得她的腰板又能挺直了,手腳又能放開了,呼吸又能順暢了。不像在韓府,每天每刻好像身子都是縮著的,總要低眉順目。只是心口總是空蕩蕩的,唉!長長地嘆息。
推開木板門,李花朵進了院,這里的建築不比江南的亭台樓閣,精細雅致,大都是用黃泥砌成,敦實厚重。
李花朵暗罵自己,心里怎麼總想著那個江南啊!
這城里的人口不是很多,一半以上的都是官兵。不打仗的時候,百姓與官兵相處還算融洽,而且有不少官兵娶了當地的姑娘為妻。
李花朵以大夫的身份住進了城里,自然也是女扮男裝,並用手上的銀子租下了這個小院落。日子過得很悠閑。她沒有拿信去找五爺。從求生這方面來說,李花朵認為她是完全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而且人家是將軍,離得近了,萬一害他陣前打了敗仗怎麼辦?
回家做飯,往水缸里一看,她家的水也用光了。拎起水桶去打水。
這里不比南方,水少得可憐,全城也只有三口井出水,有兩口被官兵控制,他們百姓只能到城東那個井眼打水。
李花朵到的時候,已經排了長長的隊。等了兩刻鐘才輪到她。打完水往回走,看到前面一個女人頗為費力地拎著水桶,兩手不時交換著,水灑了一路。
李花朵快走幾步趕上去,「錢嫂子,我幫你拎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
「沒事,反正順路,我力氣大,幫你拎回去吧!」
錢嫂子臉微微一紅,「那,多謝了。」
錢嫂子也是錢寡婦,不像當地女人身體結實有力,反而楊柳玉腰,是跟自家男人做生意到這來的。可惜男人死了,剩下她跟一個六歲的兒子。
錢寡婦因長相俊俏,倒有不少男人不嫌棄她帶個拖油瓶,提出想娶她,可都被她回絕了。一個人靠做些針線活苦苦支撐著。
這些事兒,李花朵都是斷斷續續由鄰居口中听說的。听說她可能是從南邊過來的,李花朵的心便軟了,尤其這錢嫂子身體也不好,長年帶著病,越發的引起李花朵的同情。她身邊曾經有個人不也是天天喝湯藥嗎?
因此,錢寡婦家有什麼事兒,李花朵是能幫則幫,錢寡婦來看病,不但不收診費,連藥都是她倒貼的。李花朵幫得是問心無愧,坦坦蕩蕩,可有些人並不這麼想啊!
就在李花朵幫她拎了十二次水,倒貼了六次湯藥,給六歲的寶寶買了兩次糠塊之後,錢寡婦出事了。
這天李花朵沒出門,身子不舒服,做女人總有那些天,她也不例外啊!以前沒什麼感覺,這次肚子卻疼了起來,估計是昨晚涼水喝的。肚子痛對李花朵來說是個新奇的經歷,她喝了碗紅糖姜水,倚在火炕上慢慢享受,感嘆自己的年齡大了。疼痛竟然也找上她了。
有人急三火四地跑進來,門都沒敲,「李郎中,李郎中,出事了,錢寡婦出事了。」是鄰居叫候亮的小子。
「怎麼了?暈了?」李花朵道。前些天錢寡婦來看病,她就囑咐過她,別太勞累,不然身子撐不住。
「不是,不是,是錢寡婦與野男人通奸被抓到了。」
「啊!」怎麼可能,就她那性子,多佔點別人便宜都臉紅,她敢找男人?「走,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