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歌在回家的路上與人撞車了。
車前蓋幾乎都要掉了,車燈全壞了,安全氣囊都跳出來了,但是因為系著安全帶所以保住了小命。
紫潮陽沒想到她事發後第一個電話竟然是平靜地通知自己前來,而不是叫救護車或者是家人。
「送你去醫院吧。」紫潮陽扶著她出來,車門在身後「 當」一聲就掉了。
他心里一驚,「怎麼這樣嚴重。」
另一輛車是別克凱越,車主不知去了哪里,顯然肇事離去。他模出手機簡單交代了幾句,然後又把她扶到自己車上,「現在去醫院。」
周九歌靠在副駕駛位上,有氣無力地應了聲,便沉沉睡去。
待她醒來,已經是在醫院里。
「我怎麼了?」她低頭看著自己被紗布從頭包裹到了腳。
他坐在旁邊,削著隻果,手里的刀握著,湊在隻果頂部一點一點削得仔細,「車禍,目前看來是交通意外。」
「不可能。」周九歌掙扎著坐起來,背後調高了靠枕,一臉的惱意,「這是人為的。」
事發當時已經停雨了,街燈早早就亮起來,道路上沒有多少車輛經過,那輛車分明就是沖著她來的,她沒來得及轉彎,就迎面撞上了。
「看清對方樣子了嗎?」他問。
「沒有,對方帶著鴨舌帽,還有口罩和眼鏡,是有備而來。」她慢慢回憶,但也只想到這麼多,「若不是我與花烈影小姐有所接觸,我會懷疑是她的妒忌害死我。」
「幸好你還有腦子。」他冷哼,這事當然不可能是影做的。
周九歌微一沉吟,「看來我們訂婚的事情不能再等了,按照你說的計劃,我們繼續執行,而我手頭的事情也不能緩下來,要加快速度來進行了。」
「現在每股多少?」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削水果。
她指指自己的包,「資料都在里面。」
「委屈你了。」要不是她在明,他在暗,今天出事的或許就是他。
她搖搖頭,一把拿過他手里削掉一半的隻果,狠狠咬了一口,「 啦」一聲脆響。吞下果肉之後,她才揚眉道︰「不要太感動,你知道我這麼做不是為了你。」
他的嘴角抽搐,顯然是笑了。
「你要的東西,到時候我也一定雙手奉上。」
「記得就好,唯今之計就是我們必須結婚。訂婚之後就馬上結婚吧。」她提議。
他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她冷笑,「還是舍不得她吧。」
「讓我再想想。」他嘆口氣,轉而道︰「你好好休息吧,這後續的事情交給我。」
「嗯,回去之後順便通知我家人來看我。」
「……」這個女人,出事了還如此冷靜。
紫潮陽回到公司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處理了些事情才回到家。
花烈影的房門是緊閉的,應該已經睡了。手放在門把上遲緩了幾秒又垂落了下來,轉而打開自己的房門。
房內的窗戶是開著的,夜間的晚風吹拂著,把窗簾都帶著飛起來,他打開燈嚇了一跳,「誰?」
一個人影從窗邊的沙發上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小爸,你回來了。」
「影,怎麼睡在沙發上。」她是又失眠了吧。
他一把抱起她,整個身子都冰冷要命,把她緩緩放在床上,攤開被子替她掖好。
「咦,我的紅酒呢?」她四下掃看,剛才是抱著紅酒睡的啊。
罷睡著的時候忘在沙發的里側了,他替她找來,原本冰涼的玻璃瓶子被懷抱得溫溫的。
「小爸,陪我喝點紅酒好睡眠。」她坐在床邊,搖晃著腳丫子,伸手去拿櫃子里的水晶杯。這是去年買來給他做擺設用的杯子,現在倒用上了。
紫潮陽寵溺地模模她的頭,用開瓶器開了紅酒,這酒也是他私藏的珍品呢,這小妮子真是。
「我來,我來。」她起來走到茶幾邊上倒酒,「小爸你先去洗澡吧,我下樓拿些吐司上來,睡得有點餓了。」
「嗯。」因為疲憊,他已經不想再強調什麼。
浴室的門關上,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神情。
口袋里的白色藥丸已經不假思索地任它沉入了杯子里。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紅,沒事吧?」他洗完出來,看見她坐在沙發上吹風,笑容里帶著些許的甜膩。
他把手覆蓋上她的額頭,「不會感冒了吧?」
她拍開他的手,遞給他一個酒杯,「來,干杯。」
她杯子里的酒已經喝了大半,他微微嘆息,與她的杯子輕輕一踫。
兩個杯子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一飲而盡,「好了,喝完了回房睡覺。」
這里不比他的公寓,有那麼多的下人在,不能每次都任由她來。
還沒放下杯子,腳下就一個踉蹌,他晃了晃腦袋,感覺忽然有石頭壓頂的感覺。
剩余的半杯紅酒還在她手里,她的眼像雪地里的星星,在一片迷茫中綻放得尤其耀眼,看著他慢慢地在眼前倒下,她覺得痛快又緊張。
吃力地把他挪上床,因為踫觸他的身體,整個人像被火燒了一樣的滾燙。
「你……你在做什麼?」他有氣無力地癱軟在床上,斜眼看著她嫣紅的臉頰。
她躊躇著要不要喝下剩余的半杯。
「小爸……」她支支吾吾地說著,口齒不清,也不敢看他一眼。
「你到底在說什麼?」床上的人有些煩躁,但因為渾身無力而有些氣喘。
她放下杯子,緩緩月兌下自己的衣服,「我在你的酒里下了迷藥,只是會有些暈,失去反抗的力氣而已,醫生說了對身體不會有害。」
他眼眸一閃,看著她的動作,「你該死的不會想愚蠢到因此跟我發生關系吧?」
如果是,他恢復後一定打得她開花。
她哆嗦了下,點點頭,咬牙喝下了剩余的半杯紅酒。
她這一杯是藥。
雖然在娛樂圈混了那麼多年,但是她還是不經人事,不知道由她主動的事情該怎麼去做,還不如來借助藥力讓自己更為放松些。
體內的那股燥熱越來越強烈,她的腳步也開始虛浮起來。
即使吃了藥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但是……如果不這樣的話,他以後就真的不屬于自己了……
大膽地匍匐在他的胸前,無視他冷淡的目光,一口咬上他的鎖骨。
他悶哼了一聲︰「影,你給我出去。」
她不听,整個身子火熱地貼著他。
他低低地嘆氣︰「影,別做傻事,趁事情還沒發生,快點出去。」
她的小手開始游移,這是第一次這樣地輕撫他的皮膚。細膩干淨沒有汗味,鼻翼聞著淡淡的薄荷香味,「小爸,我喜歡你。」
「那又如何?」他冷淡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就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你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你對我的喜歡?」
听到他說不喜歡自己,她的身子還是被震住了,僵硬地不知道該繼續還是停止。
丙然,他是不喜歡自己的呢。
「周小姐有什麼好?她有的我也有啊。」她的淚水含在眼里就是流不出來,比起周九歌,她的文憑,學業沒有比她差的地方吧。
他冷漠地撇到另一邊,「但有一樣,她有你沒有。」
她猛然抬頭。
他緩緩地道︰「她的家世背景可以讓我拓展宏圖,你只是一個小小經紀人,你可以做什麼?」
她愣住了。
靶情是可以用此來衡量的嗎?
「對于我來說,婚姻是用來達到目的的工具。」他輕然一瞥,忽略她奪眶而出的眼淚,「你從小在我身邊長大,除了學會耍點小聰明和任性之外你還會什麼?就算你是商業奇葩又如何?你還是比不過周家的家世。」
她茫茫然地想到,「其實我們花氏財團……」姑姑說花氏財團每隔幾年都會選一任女繼承人來當家作主,只要……只要……她願意,她也可以有匹敵的家世……
「你想都別想。」他的眼里含了些許驚慌,隨之消散,冷笑了幾聲道︰「影,出去吧。就算你這樣做,我也不會取消和周九歌的訂婚儀式。我……是真的愛她。」
他……他……他居然說愛……
他說他愛周九歌!
花烈影顫抖的手緊緊捂著自己的胸口,那種難受的感覺像是一個被吹起的干癟氣球到達了頂峰就要爆掉了。
「既然是這樣……今晚就成全我吧。」她喃喃。
「如果今日你這樣做了,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他咬牙。
她已經忍不住了,低頭親吻上他的唇。
咸咸的味道,像是抹在傷口上的鹽巴,疼得讓她再次落淚。
就這樣與自己的十九歲愛戀再見吧。
她……知道錯了,但無怨無悔。
清晨,沒有陽光。
紫潮陽醒來,發現昨晚並不是一個夢。她……就睡在自己的身邊。
她的頭依偎在他的懷里,沉沉地睡去,一臉的倦容含著笑意,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
手指輕輕地撥弄她的頭發,柔軟如題絲綢般。
手機的震動響了幾聲,他翻開被子起來去接,打開玻璃門走到了陽台外。
「嗯,是我。沒事就好……嗯,結婚的日子就定在三個月後吧……好。」紫潮陽掛了電話,重新回房,便迎上了床上人兒的目光。
花烈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看著他,然後緩緩起身穿好衣服。
走到門邊,她輕聲說︰「對不起。」
他沒有回應。
「你們還會結婚嗎?」而且就在三個月之後,那麼近的距離,如此迫不及待嗎?
他冷笑,雙手環胸看著她,「怎麼,現在才開始後悔嗎?」
她搖搖頭,既然做了怎會後悔呢。
「我答應你,從此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門被輕輕關上了。
一屋子的人還在睡夢中。
臥室里的茶幾上還有半瓶的紅酒放在那里,如同血紅色的衣裙,輕輕搖曳。
他望著床上的那塊褐色花瓣,眼里散開一地的柔軟。
訂婚宴上,花烈影缺席。
媒體報道的理由是花烈影與楚澤井在外地拍攝電影無法趕回來慶賀,但兩人同時送了一份大禮給他們,也算是表達了心意。
周九歌甜蜜地依偎在他的身邊,笑容甜美如花。
訂婚之後不到一個月他們又在東方假日酒店舉行了簡單的婚禮,比之訂婚時的轟動,更為倉促了些。
大家以為是兩人太喜歡彼此,以至于兩人想要更快地成為正式的夫妻。媒體的報道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
必注點都投注到他們今天出現在馬爾代夫,後天又在陽明山看夜景,下個月在普羅旺斯玩浪漫……
直到一年後,楚澤井提出了退出娛樂圈的聲明,媒體的焦點才再次被吸引住。這時才發現他身邊的經紀人早就換了另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而不是花烈影。
媒體問及此事,楚澤井只是淡笑著說︰「你也知道,我們老板都結婚了,沒道理他的寶貝女兒不嫁人的道理吧?」
大家自動理解為,因為紫潮陽結婚了,所以花烈影也退出娛樂圈結婚去了。
但對于她的新聞大家不是很關注,又跳回了楚澤井身上。
楚澤井退出娛樂圈的事情也只鬧騰了一個月左右,娛樂新聞的頭條又換了。
「你真的要這樣做嗎?」楚澤井認真地看著病床上的人。
花烈影的臉頰瘦得都凹陷進去,整個人都蒼白一片。
看到她毫不猶豫地點頭,他一陣嘆息︰「其實你不必這樣做的。」
「我只想重新開始擁有我自己的生活,你也會希望我可以再次擁有燦爛的人生吧?」她娓娓道來,疼惜地撫模懷里的嬰孩,他的眉毛淡淡的,眉宇間渾然天成的貴氣,「按照我說的,下午安排我見那位醫生吧。」
久久的,楚澤井才說︰「好,表姐,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