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細雨淅淅瀝瀝地下了兩三天,一直飄到今天清晨,才漸漸停歇。
「空氣真好啊!」紫蟬深吸一口氣,伸展著四肢,雨後的空氣異常清新,雖然略微有些寒意,但更多的卻是那股讓人暢快的清爽。
經過一番洗漱後,她就坐在梳妝台前讓丫環為自己梳妝打扮。到這里都十幾天了,紫蟬對那頭長發依然很沒轍,衣服也是丫環們教了才會穿。哎,真是懷念穿著T恤衫和牛仔褲的日子,既簡單又方便,哪像這里的女人,裙子長得沒話說,垂下手來就連袖子也幾乎踫到地上。
難怪古代的女子總是走什麼蓮花步、小碎步,她如今總算是領教了!穿成這樣不蓮步輕搖非摔得鼻青臉腫不可!想想她沒有走兩步就摔一次已經很不容易了。
「公主,」身後的如意在叫她,「這是用南邊貢的龍眼炖的,清甜不膩,您多喝一些。」
「好,謝謝!」接過碗來,她喝了一口粥,清香柔軟,不禁搖頭贊道,「真香啊!」
如意瞧見她這副貪嘴模樣兒,忍不住笑起來,「用完早膳後,公主想做些什麼呢,奴婢去準備。」
「……嗯,將軍出門了嗎?」該把書還他了。
「沒有,將軍這會兒好像還在臥房里呢。」
「知道了,你去忙吧,有事我會叫你的。」紫蟬等如意離開了,拿起放在書桌上的簡牘向他居住的院落走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他住的地方,古木參天,樹梢比屋脊還高,院內的青瓦灰磚,經過雨水的洗禮後,掩映在松柏之間,更顯得樸素典雅,「永晞,是我。」紫蟬抬手敲敲臥房門,揚起了頑皮的笑容,不知道永晞會不會被她的突然襲擊嚇一跳?
誰知一進屋,被嚇到的人反而是她。
永晞單手撐坐在床上,另一只手中拿著水杯,衣領敞開露出漂亮的鎖骨,回視她的雙眼有些充血,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好累好累。
不曉得為什麼居然心跳了一下,紫蟬倉促開口問道︰「你、你怎麼了?」
乍看到她,永晞一驚,跟著猛地咳起來。她被他狼狽的模樣和劇烈的咳嗽嚇了一跳,他咳得是如此厲害,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連握在他手中水杯里的水都禁不住濺了出來。
「給我。」她忙從他手中拿過水杯,免得他將水濺到身上。
好不容易他才停下咳嗽,英氣的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
「你生病了?」她把水杯遞回去給他。
「嗯。」他不穩地接過手,喝了兩口水。
看著他微顫的手,她心一驚,沒有多想,抬手覆上他的額頭,卻被他的高溫給嚇了一跳,她這才發現他病得不輕。
「看過醫生了沒有?呃,我是說——太醫?」
「唔。」永晞草草地應了一聲。她的手好冰,感覺好舒服,他昏沉地看著她,一瞬間想將她縮回的手給拉回來,不過她會生氣吧?
她不放心地繼續逼問︰「什麼時候開始發燒的?」
「昨天半夜吧。」他話才說完,整個人就微微一晃,紫蟬連忙抱住他,卻發現他全身燙得像火爐一樣。
「你吃藥了嗎?」她擰眉,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
「……你出去。」他用沙啞的聲音下達命令。
沒想到他居然開口趕人,紫蟬覺得惱火,瞪著他生氣道︰「我問你到底有沒有吃藥?!」
永晞皺起英氣的眉,還是同樣一句話︰「你出去。」
「你干嗎一直趕我啊?」她不滿地抗議。
「你想被我傳染嗎……咳。」他掩住嘴咳了一聲。
「啊……」沒想到他是因為不要她也遭殃,她看著他,呆愣了片刻,起身離開房間。
永晞以為她不再堅持了,不知怎麼的心中反而微微失落。誰知她只是走到屋門外,大聲叫住打掃院落的男僕︰「快去請劉太醫過來!」緊跟著她又折了回來,依舊坐在他面前,「我叫劉太醫過來替你看診。」病成這樣還想逞強,她怎麼可能放他一個人!
「我只是受涼而已,不需要看大夫。」
他話才說完,就見她眯眼瞪他,「是病人就要乖乖听話!」
她……在緊張他嗎?永晞陷入沉默,定定地望著她。
等到劉太醫離開後,紫蟬吩咐婢女按照藥方去煎藥,自己則拿來干爽的布巾替他擦去額頭的汗水,然後替他倒了杯溫水。
他頓了下,啞聲說︰「謝謝。」
听見他的道謝,她怪異地臉紅了。幸好他低頭喝水,所以才沒被發現。
「你先躺下來休息,我去叫廚房煮一些……清粥……」他尚未退燒的體溫好熱,輕微的呼吸也令她心慌意亂,紫蟬語調一時不穩,不敢再看他,只是閃電般地抽回手,匆匆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嘆息地閉上了眼,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在心底發酵。
吃完粥和藥之後,他半夢半醒地躺在床上休息。擔心他的情況有變,紫蟬拉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陪著他。
時間緩緩流逝,天色漸沉,她在他床畔守候著,替他擦汗,替他倒水。傍晚,他的熱度降了下來,劉太醫松了口氣,又讓他喝下了安眠的藥汁。
天全黑下來,寂靜充塞室內,除了他粗重的呼吸、偶爾的咳嗽之外,她听不到其他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她逼他吞下去的藥效發作了,他的情況變得較為穩定。用手肘墊靠著臉頰,靠在床鋪邊,她不覺露出笑意。沒想到他這樣的男子居然會對藥汁那樣抗拒,簡直就像個小孩子。
這晚,時間過得極為緩慢,紫蟬徹夜守候著。不曉得是生病,還是頭發,或者許許多多其他細小原因的緣故,總感覺……好新鮮,好想一直看著他這種和平常不同的樣子。
晨光乍現時,他的燒終于退了,而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在這里待了一整宿。她知道自己該回房里睡了,可是卻不想動。晨光從窗戶的縫隙中透進,她凝望著永晞熟睡的面容,有那麼好一會兒,她只能盯著他看。然後,手指不自覺地劃上他緊皺的眉頭,他高挺的鼻子,他略微蒼白的唇,他長滿胡碴的下巴……
直到,她的手被人按住。
「你在干什麼?」她回神,發現他不知何時醒了,惺忪的黑瞳里,有著仿徨迷惘的她。
「你、你感覺怎麼樣?」發現他意識並未完全清醒,她邊問邊抬手探測他的額溫。他的溫度沒再升高,她松了口氣,扶他坐起來,遞給他一杯溫水。
她竟然守在這里,一直照顧他?
永晞沒有接過茶杯,僅是凝睇著她。
那太過直接的注視,讓她異常坐立不安。她不懂他為何一直看著自己。
「怎麼啦?」她終于受不了地問。
良久,他嘆息低聲道︰「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哪種事?」紫蟬莫名地緊張,只能轉變話題,匆忙道︰「你怕我被你傳染嗎?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喏,你先喝點水,我這就去叫丫環們端藥進來。」
他靜靜地看著她,宛如可以看到她心底深處。站起身,她連再望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頭也不回地逃了出去,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她的心髒怦怦跳,怕被發現心事似的,捂住了自己燥熱的臉。
月兒圓圓高掛天空,星星一閃一閃的。寂靜無聲的夜晚,微風輕吹……喬永晞立在穹木軒的最高處極目遠望,山嵐彌漫整個林間,像極她溫柔的眼神。
胸口有種莫名情緒在躍動,暖暖的,合上眼,他深吸口氣,將這幾年來少有的寧靜感受深記心中。
燒退的第二天,他就又開始忙碌了,直到她威脅要他休息,他才略微收斂。神奇的是,雖然沒怎麼在休息,他的身體竟然慢慢開始復原了。而她,開始頻頻地盯著他,他知道,因為他也是如此。
漸漸地,他開始察覺她美好的改變,無論是個性、口音、眼神、待人處事的態度全部似月兌胎換骨一般。記憶中的她是傲然的、高貴的、美麗中透著冰冷的氣息。他從未想到過,在她那一貫疏冷的面孔上,居然會有如此豐富的表情。
在思考事情時,她會習慣性地皺眉,好似有許多難解的問題;高興時,她會朗聲大笑,完全不懂含蓄矜持那一套;害羞時,她會漲紅了臉,咬住唇,一言不發地逃離現場。
她的身影也不再只局限于慶熙閣,而是出現在整個將軍府中,小徑上、花圃中、涼亭里、明湖畔……有一天,他居然還看見她拿著魚竿坐在湖邊釣魚,腦袋上還戴著一頂不知從哪弄來的破草帽,問她,她說這叫情趣。這……這哪里有半分皇族公主的模樣?!
想起她的一切,喬永晞揚起唇角,微微笑了起來。他從不認為自己愛笑,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可是,這些天他連連有想笑的沖動,笑得莫名其妙,笑得不明所以。
是她的原因,是吧?
窗外夜風襲來,帶著些許涼意,將室內的燭火吹得 啪作響。喬永晞睜開湛亮的雙目,伸手正要將木窗關上,驀然地,他被遠處假山上的一縷白色影子給吸引住了注意力!只消一眼他就認出那人是誰了。
是她?這麼晚了她在花園里做什麼?也不知道加件衣服,難道不怕尚虛的身子又受寒嗎?不及多想,永晞轉身便出了穹木軒。
皓月清亮的光輝映著漣漪不斷的一池碧水,春夜的微風涼涼地沁人心骨,加上一片樓閣亭台相擁,顯得古意盎然。
木紫蟬半靠在寄風亭的柱子上,靜靜地欣賞著眼前這幅古香古色的美景,竟看得痴了。明月當空古今皆同,她這縷穿越時空的孤魂,究竟為了什麼而存在?不由自主地想起喬永晞——她的丈夫,那個冷淡而不失禮,客氣到近乎生疏的男子。
經過近一個月的休養,她的身體完全康復了,他也已好轉許多,不再咳得像要把心肺都咳出來。她很高興他沒事了,但是在他體力逐漸恢復的同時,她卻一直提心吊膽,擔心他會叫她履行夫妻義務。GOD!就算她是二十一世紀新女性,可跟一個不熟悉的男人同床共枕……腦海出現了兒童不宜的畫面,跳過,跳過。哎,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夫妻間那種親密。
眼下看這情形,她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除了那次他過來探望她,她發現他竟然從不靠近慶熙閣,很顯然,他和慶熙公主並沒有像正常夫妻一樣同房。據她的大膽推測,他和慶熙公主這對「相敬如冰」的夫妻,很可能至今仍是有名無實。
吁出胸口憋著的悶氣,紫蟬在心中細細描繪那張沒有一絲曲彎的男性面容,峻厲的輪廓如刀鑿出來一般。分不清心中浮起的情緒是松弛、困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期待。他……會不會有些喜歡她?他可會將她當妻子一般地憐愛?
回憶今早湖畔的偶遇,陽光跳躍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有一瞬間,她的心跳變得好快好快。他,居然笑了。如此的笑顏,雖然很淡,可居然有融化冰雪的燦然。
她……恐怕,恐怕是喜歡上他了吧。頓時,紫蟬雙頰燥熱,心里頭有一股奇妙的感情,柔軟羞澀,極深極深的靈魂,正隱隱悸動。
漢代不似唐朝開放,皇族百姓還不流行離婚,如果她會一直留在這兒當古人,那麼就注定他們兩人要攜手共度此生。
想著永晞淡漠的眼神,紫蟬嘆口氣,感到無力。將軍府里的上上下下都瞧出了她的轉變,只有他還擺出一副淡漠的模樣。唉,也許是她過于樂觀吧!畢竟他對慶熙公主的認定,不是她用幾天的時間就能改變的,她必須要很有耐心才行。
「我不會放棄的!我有永遠打不倒的自信心!」紫蟬對著空氣揮舞兩下拳頭,暗暗在心中給自己打氣。
就在這時,眼角的余光忽地捕捉到左後方的樹枝在晃動。將軍府的守衛森嚴,不可能是小偷,那會是……她屏住呼吸慢慢地扭過頭去,啊,長吁出一口氣,她笑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一個矮小的身影——是她見過的那個小天使,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年紀。她正蹲在樹叢中,像是在尋找著什麼,當她抬頭看見紫蟬後,先是吃了一驚,跟著小嘴扁了扁,大滴大滴的淚珠從眼角沿著臉頰滾落。
紫蟬心疼極了,想著要說些什麼安慰她,她撥開樹枝走過去,先是抬手為她拂去頭頂和肩上的樹葉,又撫順了她被樹叉勾亂的發絲。
「娘……」喬弘慈受寵若驚,木訥訥地站起身來,臉蛋貼上紫蟬的腰,感受到溫情的擁抱。娘平時都對她不理不睬,這回可是娘第一次抱她耶!她心中歡喜激動,唇瓣顫抖抖的,眼眶中的淚珠兒被新生的另一波擠出來。
紫蟬目瞪口呆,大腦頓呈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原來那天不是她幻听,這小孩是真的管她叫「娘」……那她應該就是她的女兒嘍?不,不可能!慶熙公主和永晞結婚才一年,怎會有這麼大的女兒!那,這孩子恐怕是他和別的女人……對啊!既然他跟慶熙公主感情不好,那他完全可能會娶小老婆呀?!沒來由的,心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氣,這里不是一夫一妻制的社會,她如何能指望他只有她這麼一個老婆而已?
「這個可惡的男人!」紫蟬內心翻滾,心不曾如此難受,這一瞬間,她浮出一個怪異又自私的念頭,她想他永遠只看著她,不要他理別的姑娘,不要他對別的姑娘好,不要他對別的姑娘笑,不要不要不要……這就是嫉妒嗎?她這是在……嫉妒嗎?一陣低低的抽泣驚擾了她,紫蟬回過神來,看著小女孩怯生生的眼神。瞧這副模樣似乎和她很生分,想必慶熙公主和她不怎麼親近吧;而永晞身為驃騎大將軍,長年征戰沙湯,縱使寵愛這孩子,也難分太多的心力。
紫蟬出神地想著,怨艾的表情稍稍和緩,她揉撫著小女孩的頭頂,輕聲問︰「乖,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呀,今年多大了?」「我叫喬弘慈,已經四歲了。」碧珠和如意姐姐說娘把以前好多事都忘光光了,看來是真的啦。小慈抬頭望著紫蟬,抿了抿小嘴答道。
「小慈。」紫蟬叫著她的名字,開始覺得親切起來,「你在找什麼?這麼晚了,我幫你一起找吧!」
喬弘慈望著眼前的溫柔娘親,又忍不住想哭,娘從都來沒有像這樣和藹地跟她說過話。
小慈的反應令紫蟬想到了自己,媽媽也是在她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她沒有體會過來自媽媽的愛,也正因為如此,她想要給小慈這樣的愛,不想讓她像自己一樣在心里留下遺憾。
「小慈乖啊,不哭不哭啦!」紫蟬彎,幫她擦淚,「看你掉眼淚,娘可心疼啦。小慈的眼楮生得這麼漂亮,哭壞了可就不好看啦。」
喬弘慈抬起頭,臉上猶有淚珠,卻是期盼地問︰「娘,您剛剛說了什麼?」
紫蟬心中長長地嘆息,笑著說︰「傻孩子,你是我女兒,看見你哭娘當然會心疼啦。」
喬弘慈用小手撫著胸口,一時間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樣溫柔的娘親啊……呵呵呵,她盼了好久,每天睡前,她都會跟老天爺說。而現在,竟成為真的了?!
「娘!」她實在按捺不住,慢慢伸出兩手,快活地叫了一聲,一頭扎進了紫蟬的懷里。
「小姐……」遠處傳來丫環焦急的呼喊聲,「小姐你在哪兒啊?」
紫蟬听到呼喊聲,手撫著小慈的臉,柔聲催促︰「乖,時候不早了,回房去睡覺吧。」
「是,娘也早點休息。」喬弘慈乖乖地點頭,一股信任感和依賴之情頓生,她沖著紫蟬燦爛一笑,一蹦一跳地跑開了,歡快的笑聲在晚風里飄揚著。
紫蟬怔忡地看著她雀躍的背影。女兒?!看來……她又多了一個挑戰。隨即,想到那個連日來撥弄她心弦的可惡男人,大眼微眯,決定去找她的「丈夫」好好談談。
「公主!」剛要轉身,低沉的男子聲音忽從背後傳來,「這麼晚了你待在花園里做什麼?」意外地發現她一臉的氣悶,喬永晞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將外衣月兌下,披在她單薄的身上。
「我……」看著披在肩上的衣服,她下意識地將它攏緊,衣服還留著他的體溫與味道。咬了咬唇,她決定豁出去了,上前抓住他的手,瞪向那對深邃的眼眸,「永晞,我有話問你。」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反射性地退開一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公主請說。」
她有點受傷,抖著音勉強開口問道︰「你……你納了妾嗎?」
接下來一陣沉默,他復雜的眼神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緒,好半天,他終于輕啟薄唇︰「誰告訴你的?」聲音持平,波瀾不驚。
嗚嗚嗚……看來是真的!
深吸口氣穩住心中波濤,紫蟬暗暗咬唇,下定決心似的說︰「我不能接受和別的女人共同分享自己的丈夫,既然你和她已經孕育骨肉,那我、那我……」她訥訥地說著,忽然覺得天下之大,卻無自己容身之所!
「不要胡思亂想,小慈……她,她並不是我親生的孩子,我也未曾納妾。」本來不想辯解,可是看到她落寞的神情,他卻忍不住開口,說出了隱藏多年的實情。
「呃?」紫蟬大概被他的話弄迷糊了,傻傻地反問,「你剛剛說什麼?」
永晞靜默了幾秒才說︰「小慈是我大哥的孩子,嫂子因難產而死,不久大哥也戰死沙場,所以我就將小慈抱回家,正式收養了她。當時,小慈還不滿兩歲,我視她如同己出。對她來說,我就是她的親爹。」
除了張放,小慈一直以來也是他們婚姻的一個瓶頸。他不希望小慈知道自己是孤兒,所以他向所有人隱瞞了她的身份。公主以為小慈是他和某個侍妾生的,心里對他更是怨懟,連帶對孩子的態度也極為冷漠。小慈雖然知道公主不喜歡她,卻依然每天追在她身後,渴望能像其他小孩一樣,得到來自娘親的關注和疼愛。
「對不起,是我多想了,你……做得沒錯。」驚訝過後,紫蟬認同地點點頭,若非有他,恐怕小慈也會像她一樣飽嘗孤獨與寂寞,「以後,我會好好待她。咱們……一起來撫養小慈吧!」說完這句,她頓時漲紅臉,瞧她,都說些什麼啊。
四目交投,他的目光愈來愈溫暖,有一股引力,深深地凝望住她。
良久良久。
他伸過手來,握住她的手。肌膚上太過陌生的親昵,讓她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真神奇……」他輕輕呢喃。
「什麼?」她不解地抬眸看他。
「仿佛換了一個人。」他回答,眼神像夜色一樣的柔和。
紫蟬完全呆住,這才發覺他的臉色已經不像原先那樣的疏離了,目光中,有著一種真誠、親切的溫柔。嘻嘻,看來,以後的日子還是相當值得期待的。
「好了,時辰很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他牽著她的手,整個心都柔軟起來。她給他的感覺如此強烈,能有這樣的力量,她——真的還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