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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情郎 第6章(2)

「兒子,你怎麼還在這?」諸葛懷瑾不滿好事被打斷,質問不識相的兒子。

「我……」諸葛念委屈地絞著雙手。

「念兒,過來娘這里!」看不得兒子的可憐模樣,沈從然出言力挺,掙出了諸葛懷瑾的懷抱。

「娘娘。」忽略爹爹眼中赤果果的威脅,諸葛念選擇扎進沈從然的懷抱。

「你怎麼可以如此教訓我的兒子?」俏臉上的紅潮未退,沈從然便搖身一變,變成了一頭母獅子,張牙舞爪。

「我——」諸葛懷瑾百口莫辯。

「我什麼我?念兒可是我的兒子!」沈從然將「沈從然所有」的標簽貼在了兒子的頭上。

「我——」鼓足了勇氣,諸葛懷瑾終于說出一個自身的秘密,「我已經七年沒有踫過你了——」話中有無限的委屈和期待。

「七年關我——嗄?」乍明了諸葛懷瑾意思,沈從然硬生生地把個「屁」字吞下,「你的意思是,你已經七年沒有那個那個了?」

「如你所想——」怪不得他的氣急敗壞,原來是禁欲太久的緣故。

沈從然皺起眉,上上下下,視線在諸葛懷瑾的身上梭巡,「你該不是染上某種惡疾,有什麼難言之隱吧?」有個毒手至尊的娘,耳濡目染,也對一些病癥也有所耳聞。

氣暴!眼眯起,「你要不要親自驗證一下?」天殺的女人,竟然敢懷疑他的能力。

沈從然慌忙賠笑︰「你還是自己留著自己驗證吧!」拉起兒子,風一般地遁去,她可不想這樣地失貞——為了逞意氣之快!

又過了月余,流風樓後缸中的荷,荷葉已娉婷于水面。城中的人,又開始議論起流風樓,不過月余的光景,流風樓又開拓了店面,臨樓而建了新的店鋪,專營一種專治外傷的天香膏,還有一種花草熬制的膏糖,那兩種城中罕見的物品,讓流風樓的商鋪客流滾滾,不消說,流風樓的老板娘,肯定又能賺個盆滿缽滿。

而流風樓的老板娘正滿懷期待地盯著她名義上的夫,「諸葛懷瑾,別看這蛋炒飯面相欠佳,味道絕對的……呃堪稱一絕!」沈從然賣力地推銷著。

諸葛懷瑾狐疑地看著盤中黑糊糊的一團東西,「這個,能吃?」

「不僅能吃!而且絕對的好吃!別小瞧了這道蛋炒飯,它可以滋陰補陽,益氣凝神……」沈從然口沫橫飛。

「切!」嗤笑聲四起,不給面子地揭露她們老板娘的吹噓,「還可以鎮宅用,闢邪用!」

「怎麼講?」沈從然不知道自家的蛋炒飯還有這個功用。

「你蛋炒飯的味道,鬼神嗅見了也會哭的!」

諸葛懷瑾迅速地把炒飯推開,他可不想還沒有和然兒重歸于好前,因為一盤炒飯,出師未捷身先死。洗塵緣的威力果真巨大,精通廚藝的然兒,也能做出這樣的炒飯,真是難為了它!

啜飲了刺玫汁,沈從然呢氣定神閑更勝往日,「本老板娘只會做這個!」在座的各位只有兩種選擇,吃,或者是不吃!

諸葛懷瑾認命地站起,閃身鑽進了廚房,千不該萬不該,是他主動提出要嘗嘗黃金無敵蛋炒飯的!

「老板娘,老板娘,老板風流倜儻,相貌堂堂,又入得廚房,出得廳堂,是不可多得的夫君人選!」

「是啊,只會賺銀子,不會花銀子!」

……

你一言,我一語,大有娘家人為新婦出頭的架勢。

「他可曾給你們好處?」若無三分利,誰起早五更?平日里避猶不及變成了趨之若鶩,肯定有問題。

「老板娘,你真是……」指著沈從然的鼻頭,春來真的不知道從何罵起。

「利欲燻心,斤斤計較,小肚雞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滔滔不絕的詞從沈從然的口中噴涌而出,詞量之多,讓眾人瞠目。

「夠不夠?」她若無其事地問道。

「夠,夠,夠了!」春來結結巴巴地應道。

「來了!」諸葛懷瑾的身形重新出現在了廳堂,手中高高舉起的盤子中,堆滿了晶晶亮亮晶晶的飯粒,色香味美,看著便讓人食指大動。

「廚房中還有!」含笑對垂涎三尺的人道。眾人爭先恐後地沖向廚房。諸葛懷瑾把盤子推到她的面前。

沈從然吞了饞涎,毫不客氣地挖了一大勺的炒飯,送進了口中。鮮、香!沈從然大口大口地吞食。

諸葛懷瑾看著把臉埋進了盤中的她,嘴邊牽開了笑意,自在爛漫的從然是以前不能為他所見的。

「這炒飯的滋味美極!」滴溜溜的眼落在他的手上,或許流風樓應該再添一個不花錢的大廚,這樣的念頭也開始閃現。

「黃金炒飯,沈氏一絕!」他的腦海卻掠過她低垂的脖頸處那段柔美的弧度。

「我教的?」沈從然訝然,湮沒在她記憶中的那個沈從然,究竟還有多少本領?

「嗯,那個時候,你烹飪之高,就連名廚也自嘆弗如哦!」

「哦!」那個沈從然如此的好,沈從然看看一旁黑糊糊的杰作,心中冒出幾個小小的泡泡,微微發酸。

「平日里,你們就是吃吃喝喝嗎?」極力地壓抑下心中陌生的情緒,沈從然岔開了話題。

「當然不是,春天里,我們去放風箏,大大的蝴蝶鷂飛在天上,風箏尾是風笛嘹亮的叫聲……」

「風箏?」沈從然嘆道,「可惜已經是初夏,要不然……」無意的話傳進了他的耳朵,一個新的主意又悄然成型了。

沈從然視線凝向了窗外,天氣很好,碧空萬里,但是,她怎麼會覺得,沒有風箏的天空,多少有些寂寞?

扁線投進窗欞,又是一天。

沈從然翻個身,想捏捏兒子的鼻頭,「咦?」撐起身,原本諸葛念的位置空空如也,念兒也不知怎的,同他的老爹天天神神秘秘!

「娘娘——」脆生生的聲音仿佛傳自樓外,打開窗戶,沈從然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她的念兒,便怔在了原地。

碩大的蝴蝶鷂正在她的眼前飄搖,下擺的墜飾並不是尋常的彩帶之類,而是大大小小的成串的風箏。美麗的蝴蝶飄在她的窗前,蝴蝶的身上還涂畫著三個人形,毋庸贅言,是他們三人。

「諸葛懷瑾——」沈從然輕道,心中好像有個小小的芽鑽出了頭,迎著風,在瘋長。

「然兒,下來啊!」諸葛懷瑾大聲地召喚。

匆忙地著上外袍,沈從然直接地從床上一躍而下。

「小心——」諸葛懷瑾匆忙上前,沈從然平穩落地,沒有給他救美的機會。

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線,沈從然樂不可支地看著飄蕩的風箏,「諸葛懷瑾,你怎麼還會做風箏的?」

「你教的啊?」兩人是如此的接近,聞著妻子身上淡淡的刺玫香味,諸葛懷瑾心滿意足。

又是沈從然教的?沈從然心底有淡淡的酸意,盡避對方是她自己。

大串的風箏吸引了眾多的人,一時間,觀者如潮。

「娘,我要風箏!"一聲稚女敕的請求響起。

沈從然定楮一看,一個衣著襤褸的小泵娘正在拉扯她娘親的衣袖。

「娘親回家做給你!」

「不嘛不嘛!我便要這個!」色彩斑斕的蝴蝶鷂迷了孩子的眼。

做娘的沉下面孔,「想討打嗎?」

小女孩不敢再吱聲,只是大力地揉著手背。

看見如此的情景,沈從然驟然用力,風箏緩緩地低落。拿起最大的那只蝴蝶鷂,沈從然喚過念兒,附在他的耳旁,低語幾句。諸葛念捧著風箏去了小泵娘身旁,一會,孩子們的笑聲便傳了開來。

沈從然內疚地看了眼諸葛懷瑾,他幾天的心血便這樣被做了人情,該會生氣吧!孰料,諸葛懷瑾正含笑地看著她,視線交錯處,燃起不為人察覺的火花。

沈從然看看周圍一臉艷羨地盯著風箏看的人,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平日里流風樓有勞諸位鄉鄰眷顧,今日酬賓,但凡家中有幼童者,皆可獲贈風箏一枚!」

諸葛懷瑾看著沈從然,他的然兒善良得一如既往,盡避她的容貌改換,她的心性迥然,但是她的善良還是烙刻在她的心底。

一串風箏很快就被送出,沈從然看看擠擠挨挨的人頭,朗聲道︰「諸位鄉鄰,流風樓設下的商鋪,不僅有靈丹妙藥,有美味的膏糖,自今日起,添設風箏,無風自飛,四季均可放飛!歡迎諸位相鄰的惠顧……」

望著口若懸河的沈從然,諸葛懷瑾微笑,這樣和以前迥異的然兒,竟然深深地駐進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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