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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迷糊俏房客 第六章 深藏在心底的傷口(2)

「那個人是誰?」他仿佛沒有看到她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似的,依舊問出了口。

汪重齡的長睫微微一閃,隨即刻板地回答︰「你不認識的人。」

必盛景頓時啞口無言。

他自然是不認識那個男人,但是,他問這話的意思,並不是想要這個答案好不好?

「你怎麼會認識那個男人?」他再接再厲。

這次的沉默比較久了一點,久到她這樣回答他︰「綠燈了,你準備停在這里不走嗎?」

必盛景抬頭看了一眼,無奈地發現紅燈轉綠,只好繼續專注地開車,但是他並沒有放棄剛才的問題,所以又問了一句︰「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沉默許久之後,汪重齡終于有些冷淡地含糊開口︰「他是誰不重要,而且……這跟你沒有什麼關系。」

「他打了你。」關盛景一針見血地指出他看到的事實。

「那不重要。」她固執地拒絕他。

「你是想讓我回去找警察,問出那個人的身份嗎?」關盛景驀地踩下剎車,將車子停了下來,隨即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你看看你的臉……」

他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在看清楚汪重齡的臉之後,他頓時重重地皺起眉。

罷才那個男人……

下手還真狠!

暗淡車廂里,她半張臉都清晰地腫了起來,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手上戴了戒指之類的東西,又或者是留了太長的指甲,她臉上分明有幾道劃傷的痕跡,看起來……慘不忍睹。

一顆心忍不住揪了起來,關盛景眉心處微微蹙出淺淺的「川」字印記,下意識伸手輕觸她的臉。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但是在觸到她的瞬間,她卻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泛出一抹疼痛的表情。

必盛景收手成拳,眸中藏著隱隱的怒意,「他居然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我沒有事,」汪重齡低低開口,「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

她說「習慣了」?

他有沒有听錯?

「那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要容忍他這麼對你?」關盛景眉頭打結,「難道他是你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汪重齡急急分辯,「他是……我哥哥……」

突然提起的心瞬間安穩著地,關盛景頓時松了口氣,但是隨即就覺得詫異萬分,「你是說,那個男人是你哥哥?」

有哪個哥哥會對自己的妹妹下這麼重的手,仿佛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汪重齡卻輕輕點了點頭。

是,那個人……是她的哥哥……

長睫微微一眨,眼淚毫無預兆地砸落下來,滴在她的衣襟上。

要為自己的悲慘大哭一場嗎?

還是應該冷笑著面對上帝可笑的安排?

「怎麼會這樣?」關盛景看著她睫上的眼淚搖搖欲墜,只覺得世上的事情實在太過荒謬可笑,「難道他一直這麼對你?」

汪重齡鼻頭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連忙掩飾地轉過臉,許久之後,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是,他一直那樣對她,而且,還不僅僅是他……

必盛景看著她,許久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難怪初見她的時候,她看起來滿心惶惑,一副天大地大卻沒有地方容得下她的感覺。

原來如此——

「對不起,讓你看到剛才那一幕……」汪重齡勉強收拾起自己的情緒,轉回身看向他。

他能不能當作之前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

就當作沒有看到她剛才狼狽的樣子?

「你道什麼歉?」關盛景莫名的煩躁,語氣有點壞。

汪重齡愣了一下,有些訕訕的,「因為……讓你看到那些,對不起……」

「我說了,你道什麼歉?」關盛景煩躁地看著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藏著怒氣。

但是他克制不了,只要一看到她那張看起來「精彩紛呈」的臉,他就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但是很明顯,他此刻這種煩躁影響到汪重齡,令她更加不自在起來。

「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看到,不用在意,跟你沒有關系……你這樣想的話,就不會煩躁了。」她壓低了聲音,勉強笑了笑,「不用因為我的關系而讓心情變得糟糕。」

她居然這麼說?!

必盛景的眉皺得更深,那小小的「川」字便越發明顯,他盯著她看得萬分仔細,仿佛是想要弄清楚她腦袋里究竟在想什麼似的。

汪重齡被他盯得渾身不舒服,于是抬眸看著他,「你……」

他卻突然伸出一只手,輕撫上她的頰,小心翼翼,萬分珍視,害怕弄傷她似的。

汪重齡頓時屏住了呼吸,幾乎被他嚇到。

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他指間的溫度。

她也能夠看清楚他眸中的專注和不舍。

他指上的溫度卻似乎有越來越熱的趨勢,燙得她不自覺臉色發紅,她有些不安地動了一下,可是就在那個瞬間,她突然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心仿佛「咚」的一下,提到了最高處。

她似懂非懂,被動地接近他,听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溫度和溫柔。

看看,她又放縱自己了,貪婪地汲取任何一點主動送到她面前的好意……

她現在自然可以這樣依靠著他,但是以後呢?

當她像以前那樣再度離開的時候,還是一無所有吧?

那麼此刻的善意和溫柔,只能讓她的心變得柔軟起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堅強地一個人面對以後現實的生活——

汪重齡驀地警醒,想要推開他,「不要這樣……」

可是關盛景並沒有放開手。

她的眼眶微濕,「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請放開,因為你也只能提供這一時的幫助罷了,所以還是放手吧……」

「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嗎?」關盛景在她耳邊低低開口。

「是什麼樣子?」

「可憐兮兮的,很像是被人丟棄的貓貓狗狗。」他肯定地告訴她,「你需要一個有力的依靠,需要一個溫暖的擁抱。」

「一時的依靠,一時的擁抱,只會讓人變得軟弱起來……」她依然在抗拒,幾乎有些哽咽了,「當我求你,放手吧。」

「不是一時,」他深深地看著她的眼楮,字斟句酌,「只要你有需要,隨時都可以。」

「為什麼?」她愕然無比。

「因為……我放不下。」關盛景回答她的問題。

「是因為我可憐的……像是街上的流浪狗或者流浪貓?」她苦笑,「你同情我?」

「你看到我撿別的‘流浪狗’或者‘流浪貓’回來嗎?」他反問她。

汪重齡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

「你認為我是那種主動關心別人要不要吃飯,並且把飯熱好送到她面前的男人嗎?」他又問她。

汪重齡仔細看著他,再度遲疑地搖了搖頭。

「並不是所有人的故事都吸引我,」他伸指拂開垂在她額前的發,「只有你例外——那天晚上,我多希望听到你把自己的故事告訴我,可惜卻被盛色突然出現而打斷了。我很遺憾,但是卻不想逼你,但是我後來卻發現,你開始躲我。」

「那天晚上……是意外……」汪重齡訥訥地開口。

「你以為今天晚上,盛色為什麼會打電話給你?」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讓她可以平視他,「那是因為我的忍耐到了限度,所以催她打給你的。」

原來如此……

汪重齡躲閃著他的目光,似乎沒有辦法接受他此刻所說的話。

「我也並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不然的話,我不應該去做律師,應該去社會福利處才對。」他稍稍退後了一點,不讓她感覺到那種壓迫,「所以,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是因為同情。」

「不是同情,那是什麼?」她輕聲低喃,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是什麼——

這個問題很好,因為他也問過自己很多遍。

之前他只覺得她過得很不快樂,甚至是很壓抑的感覺,明明每次下班回家都是一副很累的樣子,但是晚上卻還是要熬夜。

他不知道她有什麼事是她必須要去做的,但是他還記得他之前對她造成的撞傷,雖然最近傷口已經好了,但是那畢竟是傷,他一直都覺得很抱歉。

但是無論怎麼樣,都不如今天晚上來得震撼,他親眼看到那個男人打她,而且傷在她的臉上——

他剛才只是那樣輕輕地踫觸她,都怕弄疼了她,但是那個男人卻下得了狠手,將她打成這個樣子。

他……

忍不住心疼。

他是一個律師,家暴案也接過不少,無論什麼樣的案件,他都能夠冷靜對待,可是唯獨是她,剛才那男人的每一巴掌,幾乎都像是打在了他的身上。

讓他無法忍受。

「為什麼不反抗?」他輕聲問她。

「他是哥哥……」汪重齡苦澀地回答他。

「即便是你哥哥,也不能這樣對你!」關盛景悄悄握了下拳頭,「你這樣,只能讓他繼續一次一次地傷害你!」

「我知道。」她點了點頭,笑容勉強,「所以……我一直在躲他們。」

「他們?」關盛景敏感地察覺到她話語里的重點。

「嗯。」汪重齡苦笑一下,伸手數給他看,「媽媽,妹妹,還有哥哥——」

到底他們做了什麼事,居然能讓她避他們如避蛇蠍,需要躲起來不見他們?

必盛景若有所思,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個問題。

但是,如果是都像她那個哥哥那樣打她……

他下意識擁緊她,仿佛這樣,便能夠提供給她力量似的,「不要害怕,我不會再讓他們傷害你的。」

「你並沒有見過他們……怎麼知道他們傷害我?」她有些抗拒這樣的親密,不安地想要掙開他的懷抱。

「我相信自己的眼楮,並且听從我的心。」他放開她,知道她暫時不會習慣,所以並不想勉強她,「重齡,你不要忘記了,我是個律師,我有判斷的能力。」

是嗎?

汪重齡疑惑地看著他,于是他因此發現她眸中依然帶著濃重的防備。

必盛景有些無奈,但是卻沒有辦法。

她不相信他。

無論怎樣,他現在即便說得再多,都沒有辦法做出保障,因為說比做要容易得太多太多,所以要她相信,絕非一朝一夕就能成功。

但是沒有關系,他會看著她的。

「好了,現在我們回家。」他伸手扶一下她,好讓她坐得更舒服一點,她的頭發有些亂,他順手又幫她理了一下,然後才重新發動車子。

接續剛才的路程,車子繼續朝前行駛,汪重齡不時地朝他投來探詢的目光,關盛景只當沒有看到,依舊專注地開車。

不再被他那樣灼灼的目光盯著,她的心終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將之前他所說的話在心內大致整理了一下,她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是什麼了,但是……

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嗎?

又或者,只是一場暫時的……好夢?

從來都沒有幸運過的她,有可能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嗎?

汪重齡遲疑的視線忍不住再次朝某個剛才對她說「放不下」她的人身上移去,悄悄地在他流暢而英俊的側臉上梭巡,仿佛在驗證她的疑惑。

他的神情不像是在騙人……

是可以被相信的嗎?

可以相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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