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慶幸的是,司徒賢的干爹是個精神很正常的人。令李香荷感到意外的是,司徒麟並不像商人,反而像一位飽讀詩書的學士,而且漂亮,並且毫無女兒之態,完全是書生氣般的俊秀。一個男人的長相能令女人驚艷,那絕對是光彩奪目的。
司徒老爺與司徒賢說的一樣,見到李香荷後,很是歡喜與欣慰,問了李香荷的生辰八字,說等夫人回來之後,便為他們張羅婚事。並囑咐她待在府里不必拘束。需要什麼便跟賢兒說。府里沒有過多的規矩。
李香荷心想也是,府里的人都跟瘋子似的,能立什麼規矩啊?
司徒老爺與李香荷談得並不多,兩刻鐘的工夫便讓她退下了。只留下司徒賢,看起來父子倆是有話要說。
李香荷倒不擔心司徒麟反對。她奇怪的是,司徒老爺怎會這般輕易的便接納了她?絲毫不懷疑她說話的真假。不擔心她有所圖嗎?還是極度信任他的養子。這一家人還真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
「小姐,你回來了,那位司徒老爺怎麼樣?」
李香荷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婢女,笑了一下,「老爺很好,我們進屋說吧。」
樂兒也明白隔牆有耳的道理。
進了屋,樂兒小聲問︰「小姐,如何啊?」
李香荷笑道︰「我以前覺得司徒賢有時會讓人捉模不透,現在我覺得這整個司徒府都透著一股神秘。」
「小姐,那我們還是離開吧!」
「既來之,則安之,難道你怕了?」
「小姐不怕,我也不怕。就是覺得這里的人有些微……」小樂指指腦袋,「太怪了。」
「那位司徒老爺談吐舉止倒是正常得很,也驚艷得很。等你見到時就會明白了。」
「我剛才倒是見到了那位叫吳成的下人,他說管家把屋頂給掀了,他急急忙忙地說要去找老爺求救呢!小姐,有這樣拆房的管家嗎?」
李香荷眨眨眼,「呃……」以前沒見過,也沒听說過。
「小姐,與這家人相比,那個鐵公雞還算好的了。」起碼腦子還算正常。
「別亂說。」
小樂一撇嘴,「小姐,你說這個司徒老爺究竟是干什麼的?按司徒賢的說話,他家只是開了幾間小小的商鋪,出租幾片土地而已。可是樂兒覺得不像啊!」
李香荷笑,「說對了,的確不像,司徒府的建築與擺設,雖奢華卻不張揚,貴氣而厚重。就連我們所住這里,擺放的古董都是價值連城的。可見司徒府的不一般了。」
「小姐,你越說我越覺得這里危險。」
「別擔心,就算是大富之家又有何懼,這里不是江湖世家,又非龍潭虎穴。若真發覺不對,我們再走也不遲。」
「小姐,既然司徒家這般富有,司徒賢為何那般狼狽啊?身邊沒有下人跟著侍候也就罷了,穿的是最普通的布衣,吃的,除了面還是面。該不會是他那個干爹對他不好吧!」
李香荷搖頭,「我看不像……」
罷要再說,司徒家的婢女走了進來,「少夫人,公子已在品香亭設宴……」
「別少夫人、少夫人的亂叫,我家小姐還未嫁過門呢!」小樂道。
婢女怔了一下,接著道︰「是,請李小姐去品香亭。」
「姐姐,這兩日住得還習慣嗎?因為家里的事情太多,一回府便忙活去了,有些冷落姐姐,姐姐可千萬不要生氣。」
李香荷道︰「公子說笑了。」
「我都叫你姐姐來著,你叫我賢弟好不好?」
李香荷溫柔地一笑,「賢弟。」
司徒賢立時高興得眼楮晶亮,「姐姐,吃菜,這個水晶肘子最好吃了。」夾了一塊放進李香荷的碗里,然後滿懷期待地看著李香荷。
李香荷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慢慢地吃了一小口。
「怎麼樣?很好吃吧!」見李香荷點頭,司徒賢立即露出一副滿足的笑容。
站在一側的樂兒翻白眼,這也算好吃的東西?這家伙不會是餓死鬼托生吧!
「這個水晶肘子還有一個典故呢!」司徒賢很有興致地說道,「據說很久以前啊!廟里有個饞嘴的小和尚,他在小溪邊偷偷地蒸肘子吃。恰巧老和尚來了,他嚇得便把蒸好的肘子扔到了旁邊的溪水里。等過了三天,小和尚不死心,在溪水里找到……咦!」司徒賢一怔,看到走近亭中的一隊歌妓,「怎麼回事?」
當先領頭的一名婢女說道︰「回公子,管家為了讓公子與李小姐吃得高興,特意從歌妨請來一些姑娘為公子彈唱獻藝。」
「哦,怎麼都不跟他說一聲啊?」司徒賢小聲嘀咕,看了李香荷一眼,「姐姐,你看……」
李香荷道︰「那就讓她們表演一個吧!」
眾歌妓彈奏一曲,跳了兩支舞後,便退下了。
「姐姐,她們表演得不錯吧!」
「好什麼?跳得如豬跑,彈得如魔音,連我家小姐一半都比不上呢!」小樂鼻子一哼說道。
司徒賢很奇怪,這個丫頭怎麼處處跟他作對啊?「姐姐也會彈奏啊!那我能不能听姐姐彈……」
「你以為我家小姐是歌妓啊!不行。」
「樂兒,退下。」李香荷斥道。司徒賢雖未表示什麼,但這四周司徒府下人的臉色已經變了。樂兒若再對司徒賢無理,只怕以後在府中的日子會不好過。看來,司徒賢還是很得人心的,「賢弟,樂兒莽撞你是知道的,可別跟她一般見識。」
司徒賢急忙搖頭,「沒有,沒有。」
李香荷笑了笑,「我久已不彈,早就生疏了。哪有樂兒說得那般好。」
看到李香荷的笑容,司徒賢又覺得暈乎乎的了。姐姐相貌只算中等,為什麼每次看到姐姐的笑容便覺得姐姐光芒萬丈,美若神仙呢?
「想來,姐姐的琴藝比樂兒說的還要好才對。」
「公子,那何不請李姑娘彈奏一曲呢!」
司徒賢瞪了身側的吳成一眼,心想,我剛剛不是請了,被婉轉拒絕了,你還說。
李香荷溫婉地一笑,大方道︰「有何不可,只是沒有稱手的樂器。」
「有,有。」吳成道,「夫人的房里有一架古琴,我這就去搬來。」
吧娘房里?司徒賢一驚,一把拽住吳成,瞪眼,意思是你敢去拿?
吳成對司徒賢眨眼楮,小聲道︰「公子,你忘了,夫人不在府里。」
司徒賢心一松,手也松了,「拿吧,拿吧,快去快回。」
稍刻,吳成抬來一架古琴,「李姑娘請過目。」
李香荷一見那古琴,便驚訝地瞪大眼,天,竟是傳說中的天渝古琴,世間僅此一架,听說百年前便消失在一場大火中,不想竟然在此看到了。
司徒賢見她神情便道︰「姐姐若喜歡,就送與姐姐吧!」
李香荷笑著搖頭,「這怎麼可以,太貴重了。」說著,李香荷便坐到古琴弦,抬手輕輕試了下聲,聲音清澈悅耳,果然是把好琴。緊接著一連串如清泉般的琴聲由指尖迸出。
司徒賢靜靜地傾听,原來姐姐的琴藝真的很好啊!對琴藝他不是很懂,但好听與否他是听得出來的。藝妨歌伎所彈奏的琴音雖好听,听到的卻只是琴聲,毫無感情可言。而李香荷彈奏的卻不盡同,像是魔音一般能迷惑人的心志。
正與管家下棋的壽伯突然間放下棋子,眼望窗外。
避家輕笑,「怎麼了?」
壽伯道︰「琴聲。」
「原來你老人家耳不聾啊!這麼遠也能听見。」
壽伯不理他的嘲笑,「琴聲不對,透著邪意,此女不簡單,還是盡快通知夫人回來吧!」
「我們小鮑子也不笨啊!沒事兒。」
「賢子太單純。」壽伯有些擔心。
避家道︰「小鮑子天天跟夫人斗,心眼多著呢!」
「策兒那小子心眼也多,不還是吃了虧。」
避家想了想,「也對,這男人啊一見到女人,就像老鼠見了貓,除了投降沒別的辦法……你別吹胡子了,我馬上派人去通知夫人,不曉得夫人知道小鮑子要成親了會是什麼表情。等夫人回來又有好戲看了。小鮑子回來了,府里又能熱鬧了。」
壽伯道︰「你那婆娘天天鬧事兒,府里哪天安靜過。」
「喂,你什麼意思?我婆娘可沒礙著你什麼事兒。」
「她大半夜的跑到屋頂上又跳又唱,這個怎麼說?」
「你又聾又瞎,她跳也好,唱也好。跟你無關。」
「誰說跟我無關。」
「你想跟我打架?」
「論打架,老夫還沒怕過誰!」
「哎喲!你們怎麼又打起來了?管家,老爺找你呢!」吳成跑了進來,看著如同斗公雞的兩人,見怪不怪。
「什麼事?」
「老爺說,他的屋頂前些天才修過,不想再漏雨,讓你快點把你家那位弄回去。」
「嗖!」再一看管家已經沒影了。
吳成又道︰「壽伯,很晚了,你老人家收拾收拾快點睡吧!不是我說你,你說你那麼大年紀,快入土的人了,脾氣怎麼跟小孩子似的,一點就爆啊!啊啊啊……」吳成由窗口飛了出來,吧唧摔到了地上。他揉了揉站了起來,氣哼哼地道︰「哼!不識好心人。」轉身往自己房間走。突然頭頂上有個人影飛過。吳成看了一眼,只當沒看見,繼續走。經過司徒賢的亭院,見司徒賢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院中,呈仰頭望月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