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軒再次看到程秀玉是在一家咖啡廳,這家咖啡廳的名字起得很有味道——月光留步。
連月光到了這里都舍不得離開,韓軒遠遠地就看見程秀玉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霓虹燈閃亮,如果月光到此留步,定也是因為這樣一個美人兒吧!
「程小姐——」
程秀玉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如星子絢爛,「韓先生,請坐。」
韓軒點了杯拿鐵,「程小姐近來可好?」
「托福,我請韓先生辦的事不知如何了?」
韓軒見她也不直入主題,也不拐彎抹角,拿出一個文件袋推過去。
「張先生的外遇對象並非秦綿綿,而是一個過氣歌手齊雨薇,這里面裝的都是證據。」
程秀玉輕輕嘆口氣,卻什麼也沒說。
「程小姐一開始就知道吧!」韓軒喝了口咖啡,「我想知道程小姐為什麼一開始要誤導我?」也是張仁高明,兩個女人住在同一棟樓,樓上樓下,明里暗里,讓人分不清珍珠魚目。若不是不小心看到幾年前齊雨薇的資料,再加上上次的一面之緣,他必然也不會這麼快找到答案。
程秀玉微微抬起頭,露出修長的頸項。其實好看的人不論男人還是女人,總有辦法讓歲月給自己新添一份魅力,甚至讓人有一種年歲越大越有味道的感慨,程秀玉是這樣的女人,齊雨薇也是。
張仁何德何能,得這樣兩位佳人相伴,簡直叫旁人又嫉又羨。
「韓先生以為我一早就知道?故意相瞞?」
韓軒默認。
程秀玉苦笑,「齊雨薇五年前因為和張仁有染,被我程家暗地里封殺,從此退出娛樂圈再無消息,自此張仁就收斂許多,兩年前秦綿綿出現,張仁為她置產業,公司里任她來去自如,如此才傳來風言風語。我雖然為張仁發妻,但程門大家,怎可隨便與人一般見識?我才有求于韓先生,誰知竟是張仁玩了這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把戲……」說到這里她不免悲從中來,聲音也有了些沙啞。
「對不起。」也許是他太高估面前這個女人了,無論是怎樣不凡的女人,在遇到丈夫不忠之時都是一樣的無奈吧!
程秀玉面色蒼白地推過一張支票,「家門丑事,讓韓先生見笑了,這是之前說好的二十萬,再次向你表示謝意。」
韓軒想要安慰這她,可是卻不知如何安慰,在那之前程秀玉又挺直了腰肢。
韓軒不覺對這個女人欽佩了許多。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名門閨秀,大家風範吧!
本來是不用再回到宏安的,可是不知為什麼,憑著一股沖動他還是來了。
張仁不禁冷笑,「韓先生好大一尊佛竟屈居在宏安這小廟,倒是我的過錯了。」
韓軒不答,只知必是程秀玉與他攤牌了。
張仁罵他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他本來就是做的這種行當,不是沒遇到過上門請他抓奸待他抓到後又怨他多事的人的。
只是秦綿綿呢?
他在頂樓找到了她,秦綿綿抱著大捧的玫瑰坐在冰冷的天台上,偶爾有調皮的風兒向她嬉戲,抓起她散落的發,吹舞著墜落的玫瑰花瓣,韓軒沒由來地就想向她懺悔。
秦綿綿看見他,向他微笑,如陽光幻化而成的精靈。
「綿綿——」
「嗯——」她應著。
一時無語。
「你是因為想要調查張總和我的關系才進宏安的吧!」
韓軒默然不語。
秦綿綿垂下頭,「是這樣呢!其實你並沒有什麼不對,可是我就是覺得心里不舒服,總覺得被你騙了一樣。」
「對不起。」
秦綿綿搖搖頭,「我已經決定和送我玫瑰花的男人在一起了。」
她這樣對他說有什麼意思呢?他們之前,也不過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吧!
秦綿綿仿佛也覺得自己這樣說很不妥,站起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對他展開笑顏,「再見——」
她對他說再見,卻好似在說再也不見……
韓軒無語地看著天,心中升起一股濃郁的愧疚之感,好像自己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傷了少女的心,他甚至想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的相遇相識一開始就是有計劃的,也許他和秦綿綿之間會有發展的吧!如果謎底不是揭露得這麼快,這句「再見」听起來會不會有不同的味道?
韓軒雙手放在腦後靠在椅子上,為什麼呢?明明他所負責的案子已經結束,明明從此和秦綿綿這個女人應該井水不犯河水,可一顆心總像是缺了一塊,到底是在哪一環出了錯誤?
從冰箱中拿出一瓶啤酒,對著月光飲了一口,總覺得事情還沒有了結,總覺得秦綿綿這個女人不簡單,那夜色下對著月亮唱歌的女子,那得了理絕不饒人的女子,那天台上泫然欲泣的女子,還有那空曠的大房子……
這一切都如夢鏡一般不甚真實。
她,像是個不存在于現實的戲子,稍一踫觸便會灰飛煙滅般。
可是她那出戲到底是在演給誰看?張仁?世間所有的人?還是演給他看的?
案子結束後不久夏天也快過去了,韓軒繼續埋首在他的偵探事務所坐山吃空,也不是沒生意上門,只是听到門鈴聲的韓軒都直接忽略,造成的結果是除了私自配了鑰匙的沈幽外,沒有一個人踏足他小小的蝸居。
這一日門鈴又響了,之所以特地提出來說是因為按門鈴的那人特別的有耐心,他就這麼一遍遍地按著,韓軒不耐,就想你丫看是你有耐性還是我有耐性,我不開門就不開門!
足足過了十分鐘,就在韓軒要棄甲歸降之時室內又恢復了平靜。
韓軒樂滋滋地感慨,果然堅持就是勝利啊!
然後就是他的手機震天地響,「喂——」由于剛打了一場勝仗,韓軒心情不能說不好。
「你這小子到底在不在家?」
「在啊——」原來是沈玉。
「那我怎麼按了這麼久的門鈴都沒人給我開門?」
「啊——」韓軒走到門前拉開大門。
沈玉十分郁悶,「你丫沒死啊?」
韓軒的視線卻停留在沈玉依然在按地門鈴的手指上。
沈玉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忽然說出一個很驚人的消息︰「為什麼我按了門鈴你家里還不響啊?」
沈玉見韓軒一副死人臉,不禁怒從中來,「哥們不就按壞你一門鈴嗎?給什麼臉色?」
韓軒十分干脆,「要賠的。」
沈玉瞪他瞪他再瞪他,終于瞪到眼楮酸了,「算了,看你暫時處于無業游民的分上哥們送你一個門鈴又怎樣?」
韓軒滿意地點點頭,倒在沙發上就要睡覺。
沈玉拍他一掌,「大白天的裝什麼死啊!你看今天報紙沒有?」
韓軒听他一說才像想起什麼似的向外走去,然後拿著一份報紙回來,然後往沙發上一倒就要悠悠閑閑地看報。
沈玉等了三十秒也沒見韓軒有什麼不一樣的反應,一把扒開報紙看著韓軒不修邊幅的臉道︰「張仁死了。」
丙就見韓軒一愣,然後翻著報紙。
「13版。」沈玉好心地提醒。
報紙上大大的標題︰「宏安企業總裁張仁先生因病逝世」。
「昨日上午十一點,宏安企業總裁張仁在總公司會議上忽然倒地不起,送醫途中病逝。經醫生診斷,是因為張仁體重超重、體表面積增大、脂肪組織過多、心髒負荷加重(包括心肌內外脂肪沉積引起的心肌昂荷加重)等因素可引起心髒缺血缺氧,因搶救不及身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