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不是這個方向。」賴明澈打斷何文倩的話。
「我們看過,現在要走了。」溫笑拿出在便利店買的一包焰,點上一根。
謝靜好有些擔心地看了看他——CSI的人都知道,溫笑以往從不抽煙,何時起染了這個習慣的?
「既然偶遇,不如一起逛。」何文倩熱情地提議,「在工作的時候,都不敢與前輩還有上司主管多說話,難得遇到……」
「我和溫笑就不打擾你們倆了。」謝靜好疏離地說,看也不看那兩人一眼,「要接觸以後多得是機會。」
「不會啊,明澈只是陪我買舞會的禮服和鞋。」何文倩舉起漂亮的提袋,「鞋子是買到了,禮服就選不定呢……啊呀,主管漂亮又能干,眼光獨到,不如幫我參謀參謀,看什麼禮服合適?」
新娘子不是她,弄得好像要結婚的人是她何大小姐。
溫笑有話放在前面,「我是沒什麼事,以靜好的時間為主。」
「我猜猜看,溫笑前輩是主管的舞伴吧!」何文倩捂著嘴咯咯笑道,「平時最常見到主管與前輩在一起閑談。」
沒有人看過溫笑跳舞,也許人家是個中高手也沒準。
「是嗎……」賴明澈竟在這個節骨眼搭腔。
「對呀,明澈你不覺得他們站在一起很般配?」溫笑前輩的樣貌並不出色,可性格方面棒得無法不讓人不喜歡,學識淵博又沉靜,很值得女孩子倚賴。
賴明澈的態度曖昧不明。
謝靜好伸手拉住溫笑的手,「沒錯,他是我的舞伴。」
對那股暗潮全無理會,溫笑面不改色地笑容依舊。
「果然,我猜對了!」何文倩拍拍手,「那,主管也要參加舞會,要不要一起看看買套合身的禮服?」
「我,不用了。」她根本沒那個心情。
「來吧。」賴明澈說。
他到底什麼意思?不是說跟何文倩立場分明嗎?
「咱們出發!」何文倩眉開眼笑地帶路。
溫笑彈了彈煙,「走,靜好,去看看也放心。」
她沒有不放心啊……溫笑沒責怪她自做主張宣布他是她舞伴的事,謝靜好心懷感激地說道︰「好。」
四人各懷心事進了步行街的某間歐式服裝店。
兩個女人到里面的更衣室,外面只剩下賴明澈和溫笑。
「你越玩越大了。」進門前擰掉煙,溫笑翻出本店里擺的時尚雜志。
賴明澈在彎腰打量櫃台玻璃窗里閃閃發亮的一套墜式,「彼此彼此,這不是你我之前就明確的目標?」
「你最好能保護自己。」溫笑不笑了。
賴明澈低哼,「我不是賴博雅那個自不量力的傻瓜。」
溫笑默然。
「上次在綠地高校找到的彈殼有分析出膛線痕嗎?」他冒險回去找到的證物對案子會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每把槍都會在子彈通過膛線時留下刻痕,即使是軍火走私的槍,用來犯罪被記錄在數據庫,一旦膛線痕跡吻合就能查到來歷,不僅如此,彈殼是在不起眼的角落被發現,彈孔藏匿于教學樓頂層的花房門框,根據打槍時三點一線的規律,警方完全可以判斷出使用槍支的人的大概身高。
換句話說,盤查範圍會大大減小。
「曾經在那個人的公司里做事後來被開除——」溫笑低低地道︰「經過鑒識科的彈道分析,警方已確定槍主身份跟地址。」
「呼,找到了?」似乎比預計的要順利,有點不尋常。
「是找到了——」溫笑抬眼看他,「那個人昨天被推到我工作的地方。」
法醫部?那就是死了?!
溫笑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比了比姿勢,「這里被劃開。」
不對!
賴明澈警覺地反望溫笑,「自殺割脈是從右至左手起刀落,被人抓住手腕去劃對被害人而言就是從左到右!」
他殺,是絕對的殺人滅口!
可惡……
「給你。」溫笑指尖夾著個小條子,「對工作的結論,恕我無可奉告。」
接過安渡陳倉的夾帶,賴明澈大笑,「我明白!」
「你們在談什麼這麼高興?」換了一套雪白晚禮服的何文倩娉娉婷婷步出,輕輕拉起腰間的白紗與銀環轉圈,「明澈,你說我好不好看?」
「嗯……」賴明澈的心思還沉浸在剛才驚鴻一瞥瞄到的字條上。
溫笑點頭,「很好看。」
賴明澈有了成形的主意,月兌口而出︰「就這樣!」
「啊,你也覺得好,那我買了!」以為他在夸她美麗,何文倩樂飄飄跑去結帳。
「靜好怎麼還沒出來?」溫笑看表,「她進去半天了。」
糟,不會又流鼻血,弄到人家禮服上沒辦法出來吧!
賴明澈趕緊繞過一排排衣架,敲了敲關閉的更衣室門,「謝靜好!你好了沒?」
「我——」
她的聲音有點不對。
賴明澈心頭一跳,「到底怎麼了,你不出來,我就撞進去了!」
「女子更衣室你進來做什麼!」
被他一恐嚇,門「呼啦」開了,走出位閃亮的女人。
之所以說是「閃亮」,都因為那套藕紫色的束腰晚裝緊貼著嬌軀,將謝靜好凹凸有致的完美曲線一一勾勒,V狀的大領口與骻部以下的高開叉隱隱若現,垂下幾綹淡粉色的盤花絲巾,胸前風光與大腿恰到好處地被欲遮還掩,引人遐思。
謝靜好張開帶著花紋手套的五指,「你怎麼了?」看他那一臉呆樣就火大,哼,就算她不是什麼絕色美女,也不至于把人嚇到發傻的地步啊。
賴明澈低下頭,貼近她耳邊呢喃,「很美。」
啊……他是在為她失神?
謝靜好的臉兀地紅了,「要你說,這麼名貴的設計再沒有效果。」
「我說的不是晚禮服。」
穿慣嚴謹的工作裝,本就對晚禮服充滿猶豫,他直勾勾的眼神有魔力般,看到哪里都會引起那個地方的灼熱。
謝靜好的心跳加快,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大步。
賴明澈伸手圈住她的腰,「別動——」
那幾條點綴在後脊的小金屬片與披散的頭發糾在一起,纏到了更衣室提供掛包的小背上,再要用力,不是謝靜好的衣服從前面月兌落,就是在後備上刮出一道血痕。
謝靜好貼在他的懷里一動也不敢動,穿著此類晚禮服的女人為了不顯得臃腫,基本都不選擇穿內衣,她當然會預見到隨時可能外泄的胸前春光,緊張地握住他的一只手臂,結結巴巴地問,「好,好了沒?」
「你可真會折騰……」纏成死疙瘩了,他嘆氣道︰「要麼弄斷你的頭發,要麼拽掉那個金屬片。」
「金屬片是連串的……拽壞要賠的。」這是人家專賣店的新款試穿呀。
「我可舍不得弄斷這麼好的長發。」
說罷,他的拇指用力一壓,扯斷了那串相連的小金屬片扣。
嘩啦——
迅速落下的前衣在她的失聲中被賴明澈月兌下的外套給裹了個嚴嚴實實,聞聲趕來的服務小生問︰「小姐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這套衣服我們要了。」賴明澈把謝靜好推回到更衣室,「去開結帳開發票吧。」
什、什麼啊,她根本沒確定要買的呀!
鏡子面前的謝靜好望著那躲在男人外套下的自己,第一次有了柔弱的錯覺,怪啊,她不是女超人嗎?從不需要人保護,都是在保護家人和朋友的女超人,為什麼在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反而有種想要躲藏在里面永不出來面對一切的沖動?
外套上都是那個人的味道。
非常的純淨,就像他掛在嘴邊的燦笑,與溫笑的雲淡風輕不同,是你可以確確實實捕捉到的溫度。
心更亂了。
這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不能像證物那樣一步步理清?
「主管,是我啊,你換好衣服了嗎?」是何文倩的嗓音。
她緩過神,趕緊把身上的晚禮服褪下,小心翼翼將扯開的地方疊好,裝到精致的包裝盒子里,然後換回原來的衣服走出來。
「我听他們說,你買了這身衣服。」何文倩深表失望地說,「我以為能夠搶先看到主管的新風姿呢……誰知晚一步。」
「反正晚宴那天自會見到。」不知何時走過來的賴明澈似笑非笑地說,「是吧?」
謝靜好的臉蛋又泛起紅潮,避開他的目光。
這時,店里播放的音樂陡然一換,坐在那里等待他們的溫笑當即站了起來,這叫在場的三個人都是一怔。
不過,很快地賴明澈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如果我變成回憶,退出了這場生命,留下你錯愕哭泣,我冰冷身體擁抱不了你,想到我讓深愛的你,人海孤獨旅行,我會恨自己如此狠心……如果我變成回憶,最怕我太不爭氣,頑固的賴在空氣,霸佔你心里,每一寸縫隙,連累依然愛我的你,痛苦承受失去,這樣不公平,請你盡力,把我忘記……」
是那首《如果我變成回憶》!
謝靜好也反應過來,因為,溫笑難得失態的錯愕表情說明了一切。
賴明澈在錢櫃那會兒曾告訴她,這首歌是博雅學長最喜歡的,至于歌里所指的「你」是誰,此刻,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