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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的假嫡妻 第7章(1)

一陣腳步聲傳來,她們同時抬頭看去,便見小竹踏雪而來。

此刻的她神采奕奕,披著一件新制的紅狐斗蓬,明麗的顏色襯得她一張嬌顏更加楚楚動人。

「夫人、表小姐--」小竹欠身,向兩人一一行禮,但與平日不同的是,行過禮後她馬上昂起頭來,滿臉自得的笑意。

這笑意,讓徐雪嬌的怒火越燃越烈。

「哪兒來的紅狐斗蓬啊?」她的語氣滿是嘲諷,「挺華貴的東西,卻披在一個賤婢的身上,真真糟蹋了。」

小竹倒是一笑,從容地回道︰「這紅狐斗蓬是丞相方才所贈,表小姐若嫌棄奴婢,當初為何要費勁把奴婢買來?」

「你……」徐雪嬌杏目圓睜,「你這賤婢敢頂撞我?」

「別一口一個賤婢的,」小竹春風拂面,「過了十五,表小姐該稱我一聲小嫂嫂了吧?」

徐雪嬌再也忍不住,猛地將她用力一推,小竹沒提防,打了個踉蹌向後倒去。

她的身後本是一片池塘,寒天里結了一層晶瑩的冰,無奈這冰結得並不結實,此刻砰然一聲,裂了好大一個窟靂,人直摔進冰水里。

這一下,連徐雪嬌也嚇著了,只見小竹在冰水里撲拍了兩下,便往下沉去,不一會兒沒了蹤影。

「來人」周秋霽連忙大叫,「快來人啊--」

她若熟諳水性,定會跳到池中救人,可惜,此刻只得干著急。

江映城听到呼聲,連忙率家丁跋來,見狀,他也顧不得許多,月兌掉大墮便躍進池中。

周秋霽心間一陣緊張,不僅為小竹,也為他。

雖然江映城一副很熟悉水性的樣子,可此刻正月寒天,這水踫一踫便讓人手指發僵,何況整個人沉浸其中?

她听過許多為了救溺水之人卻賠上自己性命的故事,就算是在夏天,不幸也時常發生。

思忖中,幾名家丁也紛紛跳到池里,也不知過了多久,人終于救上來了,但現場一片凌亂,小竹被凍得已經失去了知覺,江映城與幾名家丁亦是嘴唇發紫,披上暖襖也如石像般,四肢難以動彈。

「快,把人抬到屋里去!」

周秋霽指揮一干人等趕緊行事,余光卻瞥見江映城坐在池邊,擁著大氅,兩只眼楮直盯著她。

「夫君也快回屋吧,我叫人升了火,暖一暖就好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低沉地問。

「什麼?」周秋霽一怔。

「好端端的,人為何會掉進池子里?」他凝眉道。

她猶豫著要不要把事情抖落出來,但雪嬌表妹也是無心之過,想來,還是代為隱瞞一二為好,以免惹起無謂事端。

「池上冰薄,小竹姑娘走路不小心,一腳便踏了個空。」

「是嗎?」他顯然對她的話有所懷疑。

「出事的時候,我和雪嬌都在場,你可問問她--」周秋霽轉身,目光梭巡,卻遍尋不見她的人。

奇怪了,人呢?禍是她闖出來的,怎麼先跑掉了?

忽然有些後悔,不該替這樣的人掩飾,這樣的人品,哪值得她幫忙說好話?

「行了,別找了。」江映城道,「稍後我再問她。」

「你快進屋吧,」周秋霽替他系緊大氅,「一會兒我到廚房煮碗姜湯給你。」

她此刻的模樣真像他的妻,那般牽腸掛肚、語意溫柔,事後想一想,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亦有些怔楞,隨即打量著她,仿佛在猜測她的動機,但再怎麼理智,心還是被感動了,緊繃的俊顏微松拍了一下,什麼也沒再多說。

江映城沒有陪她用晚膳,她想,大概又是跟蘇品墨飲酒去了吧。

也罷,反正她也不是他名副其實的夫人,又何必管他?只是,免不了要擔心他日間是否被凍看了,那樣寒冷的池水,他握得住嗎……

「夫人、夫人,不好了」一名婢女勿匆跑進來,氣喘呀呀地說︰「小竹姑娘她……小竹姑娘她……」

「怎麼了?」周秋霽猛地站起來,心間一緊。

「大夫說小竹姑娘這幾天本就患了風寒,這下跌到池中癥狀更嚴重,只怕……性命不保。」

「什麼?」她凝眸,難以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中午小竹披著那紅狐斗蓬,還那般得意自在,怎麼轉瞬之間就這般光景?這不過是一場意外,意外而已……

雖然她並不喜歡小竹,但此刻听到這樣的消息,心里還是著實難過。生命如此脆弱,活在天地間的人,不過如螻蟻,應當同病相憐。

「走,快帶我去看看她。」

話剛落音,簾外忽然傳來江映城的聲音。

「見小竹?你還想害死她嗎?」

周秋霽一怔,不敢確定自己听得是否真切,他……何出此言?

迷惑中,只見他踱了進來,俊顏布滿怒色,銳利的目光像要把她凌遲一般。

「你現在高興了?小竹或許不治而亡,正如你所願。」

他在說什麼,為何她一個字也听不懂?

「都下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對夫人講。」他冷冷地對房內的婢女們說。

婢女們連忙退去,連她們都感覺得到,將有一場劍拔弩張的喧囂。

「周秋霽,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惡毒的女人」江映城劈頭就對她一陣斤罵,「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正牌夫人了?我要納妾,與你何干?犯得著這樣使手段對付一個無辜的弱女子嗎?」

「江映城,你真是莫名其妙」她听得一頭霧水,卻忍不住反駁,「我使了什麼手段?我對付了誰?」

他怒瞪著她,「小竹這樣嬌弱,又天寒地凍的,你怎麼下得了手?」

「我?」周秋霽叫道。

天啊,他不是神志錯亂了吧?就算那丫頭是他的心肝寶貝,他也不該這樣冤枉她啊!

「不是你還有誰?雪嬌都告訴我了--」

她開始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可她不敢想象,人心真有如此險惡……

「雪嬌告訴我,是你把小竹推到冰池里的,你為何到現在還不肯承認?」

她原以為徐雪嬌只是嬌蠻任性,沒料到對方比她想象的更加狠毒。

但更讓她心痛的是他的話語,似萬箭穿心,惹得她遍體鱗傷。

周秋霽咬住唇,「敢問夫君,我為何要推她?」

「你不希望我納妾。」他答得干脆。

「我倆本來就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遲早有一天,我會離開這里到昭平去,又何必嫉妒吃醋?」她心痛反問。

這一問,仿佛把他問倒了,整個人僵立在原地。

「江映城,你表妹的性子,你該比我清楚,」她只覺得心尖在抽痛,「沒錯,在你眼里我就是個殺人凶手,就因當年我無意撞倒了蘇品煙,所以無論我現在做什麼,我在你心中就是個冷血狠毒之人」

她告訴自己不要哭,可是豆大的淚珠瞬息而落,視野一片模糊。

江映城眼眸一凝,她的淚水暫時過制了他的惡言相向,然而,他終究還是維持著沉默。

周秋霽扶著椅榻坐了下來,她真的懶得再解釋了,如果上天注定讓他倆成為仇敵,何必再多言?

可她為何心如刀割?早知道他不會善待她、早知道他一直僧恨她、早知道他倆不會有何開花結果的可能,為何還曾經痴心妄想?

是該清醒的時候了,人之所以會悲傷,就是因為妄想太多,丁段如一開始沒有期待,也就不會貪心地想得到什麼……

她深深吸了口氣,「對不住,恕我不能履約了。」

「什麼?」江映城不解。

「我曾經答應過你,當年御馬之事沒查清之前,我不會離開,可現在……我想到昭平去。」周秋霽拭去淚水,抬頭直視著他。

他緊抿唇,沒料到她竟道出如此話語,不禁一時錯愕。

「還請夫君給我一紙休書。」她淡淡地繼續道,「夫君若不成全,我會親自向皇上請命,皇上念在我姊姊的分上,想必也會答應。」

這算威脅嗎?呵,算吧。

從前的她,斷不會如此陰險,可現在,為了月兌身,她什麼都顧不得了。

本來,她就是無辜的,因為對他心生了一點兒眷戀,逼迫自己心甘情願成為他的禁錮,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她默默付出的痴情,在他看來,都是無謂的累贅吧?

與其如此,又何必……

她看到江映城唇間囁嚅,仿佛想說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就與他這樣對峙著,天色越來越暗,就像兩人都景身于地獄中。

「丞相、丞相--」忽然,管家在房外喚道。

他們旋即回過神來,只覺得管家喚得緊急,一定出了什麼大事。

「什麼事?」江映城高聲問。

「小竹……」周秋霽不由得提心吊膽,「是小竹病情惡化了?」

「宮里派人來,」管家卻答道︰「請夫人速速入宮呢。」

她圓睜雙眼,難掩驚訝。

「宮里說了是什麼緣故嗎?」他也大為愕然。

「貴妃娘娘不太舒服,皇上特許夫人入冷宮探視。」管家回道。

周秋霽听後越發詫異,滿臉疑惑地看向他。

江映城亦蹙眉表示不解,過了半晌才說︰「無論如何,皇上傳召,你就入宮一趟吧,管家,快拿我的大氅來,我陪夫人同去。」

他要陪她入宮?

這一刻,他的樣子還真像極了她的夫君,全身散發出一種保護力,仿佛鐵了心要替她遮風檔雨,之前所有的爭吵都煙消雲散了。

周秋霽鼻尖再度微酸,告訴自己不要再因為感動而犯胡涂。

他護著她,是應該的,因為此刻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護她,不過為著他自己的利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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