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拓覺得自己得盡快逃離這里,若不然就有被狂熱的崇拜者們生吞活剝的危險。
在從他的懷中月兌離出來的那一剎那,安看清那劃過自己臉龐微有涼意的東西原來是一塊銅牌。
銅牌掛在姜拓的脖子上,刻的圖案是一只蓄勢待發的鷹,那鷹的眼神,如它的主人一般深沉犀利。
姜拓。她在心里重念這個名字。這一刻,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意義已經非同尋常。
「昨天比賽的照片已經沖洗出來了。」
邱朗興沖沖地跑進《茁芽》編輯部。
一室的人都興趣盎然地抬頭,不約而同地放下手頭的工作圍上去。
唯有坐在最左邊靠牆位置的安學敏沒有動。
其實很期待看邱朗拍的照片,知道里面必定有很多姜拓的影像——飛騰撲躍的各種姿態,甚至還有特寫。
對邱朗的攝影技術她是有信心的,一定會把姜拓最帥最酷的神韻捕捉下來。
但她忍著不和其他人一起湊上去翻看,生怕泄露心底最隱私的秘密。
「哇,好帥!」性情開朗的尤莉在大呼小叫,「我好後悔沒去看那場比賽,本以為肯定平淡無奇,畢竟兩個隊相差太懸殊了嘛,沒想到會出現姜拓這號人物耶!」
「是啊是啊,這張真帥!呀,那張也好!哦,這張更帥!」另一個女生也像發春一樣尖叫著。
突然,評議的聲浪戛然而止,「咦!這張……」
靶覺到氣氛的怪異,正裝作埋首苦干的安抬起頭來,發現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自己,「怎麼了……」
突然回神,想起昨天曾發生過一件尷尬的事情——邱朗會不會拍下不該拍的東西?她忙站起來去搶照片,「讓我看一下!」
丙然,底下好多張都是她和姜拓抱在一起的「親密合影」,有站著的也有躺著的,連身為當事人的自己看到都覺得面紅耳赤。
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該死的邱朗居然連續按了那麼多下快門,一舉一動拍得如此詳盡精準,其抓拍的功力實在非同小可,比專業記者亦有過之。
「安……你和姜拓……」終于有人忍不住發問。
「果然被我說中,去采訪足球比賽還真是有艷福呢!」另一女生又羨又妒。
「事情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安忙出聲辯解,「他只是救了我而已。」
一定要解釋清楚,任由那些職業性想象力超級豐富的人胡亂猜測下去,不知會編出什麼樣的八卦橋段呢。
大家臉上都滿是探究的表情,渴求願聞其詳地望向她。
「喂喂!當我是死的嗎?」調皮的邱朗終于肯站出來為她解圍,「別忘了我是整個事件的見證者,並且還拍下如此清晰確鑿的證據哦……」
安學敏蹙起眉,她現在懷疑邱朗到底是想替她解圍還是給她越描越黑,威脅地看向他。
這時,主編室的門開了。
邵征站在門口,黑著臉,表情嚴肅至極,「怎麼回事?以為這里是茶館嗎?」
眾人都慌忙歸位,胡亂找些事情涂鴉,邵主編發火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邱朗,把照片給我。你!安學敏,進來一下。」
死了,主編大人面色如此不善,還連名帶姓地叫她進去,肯定不會有好事情。
安咬著嘴唇挪動腳步,一步一挪地挪進主編室,小心地關上門。
反正是一定要挨罵的,不要讓大家听到,免得丟臉丟到家。
「邱朗,你死定了。」
外面大房間里,竊竊私語也開始了。
「誰叫你弄那些照片來的?明知道安是主編大人的人。」
「主編大人肯定是打翻了醋壇子了,安這次也會死得很難看。」
「哎,但我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嘛!」
「邱朗,快跟我們說啊!」
里面小房間里,邵征表情嚴肅地一張一張翻看那沓照片。
安站在他的面前,垂著頭一副犯錯誤等待挨批的蔫巴表情,心里在醞釀著如何解釋。
對不起啊,是邱朗弄的那些照片,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想搞出軒然大波,畢竟于我的名聲有礙,我又不是傻子,怎會做這些自毀名節的事情……
「這張!」邵征突然開口,打斷她的思維。
他把一張照片甩到她的面前,「我準備用這張照片做題圖,你去構思文章吧,寫成雜文也無妨,文筆優美一點,要富感染力,動情一點,把你對昨天那場比賽的感想、尤其是對姜拓這個人的感想寫出來。」
「啊?」安愣在那里,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準備為你開個暑期專欄,用很女性化的筆觸寫暑期的足球比賽、寫賽場上的男生,純粹把你個人的感受寫出來即可。昨天那場賽事,姜拓這個人物太有可讀性了,開頭一炮你給我打響,這個專欄肯定會紅的。」
「哦!」只覺得自己的思維完全與邵征不合拍,她跟不上他。
「好,你去做吧。」
「啊……」
「還有什麼不明白嗎?」
「沒有!」她忙搖頭,「你叫我進來……就是說這些?」
他點點頭,「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
「沒有!」慌忙大力地搖搖頭,她樂顛顛地轉身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等一下!」
完了,還是逃不過啊。安苦著臉轉過身,「還有什麼事?」
「你忘了拿照片!真搞不懂你,為什麼老是丟三拉四不小心……」
眼看著又有長篇的訓詞將接踵而至,安飛快地搶過照片,「知道了,我下次一定小心。我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大家的表情都還是怪怪的。不去理會了,先看看手中的照片。
邵征選中的是一張半身特寫,姜拓雙手預備撲球的姿勢。那眼神那表情,真的很像一只伺機捕獵的鷹呢。
安覺得此時靈感如泉涌。鋪好稿紙,她提筆寫道——
「姜拓,有如一只橫空出世的蒼鷹……」
「姜拓,有如一只橫空出世的蒼鷹,在這一個驕陽似火的夏日,吸引了所有熱情觀眾的眼球。那犀利的眼眸、矯健的身姿、臨空一躍的瀟灑剪影,攫住了所有在場者的心……」
在學校旁的一家小茶餐廳,過晴聲情並茂地朗讀著一份報紙。
這家餐廳名叫「校園」,雖然有點簡陋,但環境優雅、衛生清潔、價廉物美,生意一向很好。
反正客人大都是些學生,對于食物的檔次並不特別挑剔,只要適合他們的消費能力就行。
慕華的很多學生課余都喜歡來這里泡泡,搞搞聚會解解壓。
安學敏、汪若琳和過晴這三個好朋友就是「校園」的常客,跟老板也混成了熟人,就算是在假期,這里也是她們聚會的首選之地。
因為是在假期中,「校園」正逢淡季,店堂里很空,她們可以大大方方地挑一張大桌子,把書書本本攤滿,點三杯花茶坐一下午也沒人干涉。
餅晴此時是帶著嘲笑的口吻在讀新出的一期《茁芽報》,讀給若琳听——
「還有這一段,你听著啊——那一天,我們該定為姜拓日。那一場比賽,也好比是姜拓的一場蚌人秀,雖然最後還是輸了,但輸的是球隊,贏家卻是姜拓自己,雖然他最終沒有成為慕華的救世主,但他成為了所有人心目中不朽的英雄,沒有人能與之匹敵,就連那曾是天之驕子的方利文,就算進了球也不曾得到歡呼,而姜拓,卻因為那悲劇性的收尾,得到了全場的眼淚,把那一日的氣氛燃至沸點……」
「別念了,真是受不了。」
若琳弓了弓身子,「我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了。」
「有何感想?」過晴卻還在追問著。全然不顧一旁的安學敏早已經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往里鑽。
「詞藻華麗,感情豐富,極盡吹捧。」若琳說著,斜了安一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某些人為報救命之恩而拼命堆砌造勢,但不知道的人說不定會以為作者是愛上了筆下的主人公——安,恕我直言哦,實在太肉麻了一點。」
「哪里……是靈感來了,下筆才如有神助。」安嘴硬地辯解著。
「無論如何,這篇文章已經起到相應的效果。」過晴聳聳肩,把報紙丟向一旁,「姜拓現在紅了。」
「怎麼紅了?」若琳好奇地問。
「你們知道嗎?學校里操場上從昨天下午開始交通阻塞呢。」
三個人里,只有身為學生會領導的過晴在暑假期間還經常去學校,所以也只有她了解那里所發生的新聞。
「出什麼事了?」安不禁有點緊張地問。
「都是來自不同學校的女生,聚集在我們的校內足球場看球隊的訓練去了,自然是沖著姜拓來的。」
是嗎?安學敏的心里一沉,她沒想到會造成如此的後果。
「听說姜拓回家的路上都有大批追隨者跟蹤圍堵,盛況空前。」
那樣的話……會不會給他造成不便?
「她們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狩獵者——也是根據安的文章而來的。」
餅晴又拿過報紙,用紅筆劃出了最後一句給若琳看。
最後一句是這麼寫的︰他不是一個天才的守門員,他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狩獵者!
若琳嘖然搖了搖頭,「真是一夜成名啊,在秋池的天空上,姜拓真如橫空出世的蒼鷹一般呢。沒想到這麼快。」
「還有更快的,《茁芽》已經有人去跟蹤訪問了,估計可以把姜拓祖宗八代的老底都給掀出來。」過晴轉頭向安道,「回去你不妨打听一下。」
安的眉頭鎖得緊緊的,這真的不是她所希望的後果。
「不過姜拓那個人……」過晴欲言又止。
「怎麼?」她忙問。
「姜拓那個人在學校一向低調,他的家庭背景連校內的學生檔案中都記載不詳……能打听出來也算是你們身為傳媒人物的一項專業本事。」
「你去查過學生檔案嗎?」細心的若琳抓住了過晴話中的信息。
「我只是好奇而已。」過晴沒有否認,「我很好奇在瞬間就可以變得光芒耀眼的人,怎麼會在慕華讀了兩年書都默默無聞,連我都給忽略掉了?」
「哦。」安放下心來,「我還以為……你這個眼高于頂的家伙也終于春心大動了呢。」
「恐怕是對他極盡贊美之詞的那個人才很有問題吧。」過晴反詰。
「哪有!」安被刺中心事,按捺不住地否認。
而過晴卻接了這樣一句話︰「最好你沒有,我不會同意你喜歡姜拓的。」
「為什麼?」若琳先問出來。
與過晴做了這麼多年朋友,她們都了解像她這種從小就當班干部就愛爭當第一的人的強勢性,但過晴雖然好強愛做主,還從來不會強勢到連好友的私生活也去干擾,這次有點反常呢。
「知道上次把球踢向你的人是誰嗎?」過晴問安。
安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叫莫非,才上高一而已,卻已是程北技高所有不良少年的老大,連周邊一些校風比較亂的學校——如宏健斑中、志學職高和道遠技高的一些不良少年也都听從他的指揮。听說打架很厲害,為人也很陰險。」
「姜拓怎麼會惹上這種人?」若琳驚訝地問。
「誰知道!」過晴習慣性地輕聳著肩,「反正能惹上這種人的人,多少肯定有點不清白的底。」
安沉默,這一刻,居然有點在替姜拓擔心。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嗨!汪若琳!」
三個人皆被這一聲招呼吸引,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擋住了充沛的光線,帶來一片陰影。
安眯眼打量來人,很面熟,是宏健斑中的方利文?
他徑直向她們走來,像個老朋友一樣對若琳微笑。
「你什麼時候跟那個公子變得這麼熟?」安壓低聲音問若琳。
若琳臉色又變得不自然,輕聲回答道︰「最近我去湯大哥的球隊做義工了,幫忙端茶送水計分清掃什麼的。」
「真有你的,跑到對手的隊伍里替人家服務。」過晴含譏地輕笑著。
若琳還想再說什麼,卻因為方利文已經走到面前而閉上了嘴。
「你們談論什麼這麼專心?但願我沒有打擾你們。」
雖然是同時看著她們三個人在說話,但安知道,他眼里真正能看到的人始終只有汪若琳一個。
對這個男人真沒什麼好印象,覺得他像蒼蠅盯腐肉一樣——哦抱歉,不該用腐肉來比喻若琳的。若琳是一朵鮮花,而且是最奪目的一朵。
而且說不定若琳是喜歡他的,不然她想不通為什麼她最近老往宏健跑,還跑去人家球隊做什麼義工——是為了這個人吧?畢竟他長得不錯,又听說非常受女生歡迎。
「閑聊而已。」安決定從此以後對他禮貌一些,免得傷了若琳的心,「怎麼這麼巧?方大隊長紓尊駕臨我們慕華的地界,真令蓬蓽增輝。」
「哦,的確是很巧,我路過,看到你們在這里,進來打個招呼。」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在安學敏的手上踫過釘子,看到她方利文似乎還有點警惕,「我可以坐下嗎?」
「歡迎啊,如果你不介意呆會兒替我們把賬一塊結掉的話。」安說著,卻看到對面的若琳不悅地皺了一下眉。
什麼意思?她好像不想讓他坐下來?
女人心海底針,安猜不透了,但是話已出口,只能讓人家坐。
「我當然不介意請漂亮的女孩們吃點心。」話音未落,方利文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在若琳身邊的空位上。
除了安展顏微笑,過晴和若琳都面無表情地舉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安突然覺得氣氛有點尷尬。
「你們還想吃點什麼盡避開口叫。」方利文機靈地開口,「餛飩或者小籠包?」
「謝謝,我不餓。」若琳不卑不亢,保持著禮貌也保持著距離。
她到底是喜歡他還是不喜歡啊?安被弄糊涂了。
「我是已經飽了。」過晴則很有氣質地抽了一張面紙揩揩嘴角。
「那個……我倒是很想喝一杯珍珠女乃茶。」既然是自己招呼人家坐的,也就不能讓人家太下不來台,安始終都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
方利文果然對她感激萬分,親自跑去替她端茶。
「怎麼了?」她趁此機會低聲問若琳,「你不喜歡他?」
「我幾時說過我喜歡他?」若琳氣惱地瞪著她。
「可是……」
「別可是,快些替我打發他走!」
「……哦。」安應著,有幾分委屈。真是馬屁拍在馬腿上。
方利文很快回來了,把女乃茶端端正正放到她的面前。
啜了一口,安想著不能直接開口請人走,總該聊兩句之後才婉言逐客。于是隨意扯道︰「方利文,我最近在《茁芽》做一個專欄,你可能是下一個男主角哦。」
「哦,我看過你寫的專欄,你寫的姜拓,很有神韻,把他寫得——幾乎像個神話。」
提到姜拓,方利文言語中有點泛酸。對慕華的這場比賽是他人生的一大敗筆,從未曾試過如此慘痛的勝利。如安學敏在文章中所寫︰「曾是天子驕子的方利文,就算進了球也不曾得到歡呼……」
真是狼狽,首次月兌離了焦點位置淪為配角,心理特別失衡。
那個姜拓,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既然如此卓越,又怎麼會默默無聞了兩年之久?害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在高中生涯最後一次聯賽里遭遇如此窘境。
這一次,就算依然拿到了冠軍杯也抹殺不了開場比賽中噩夢般的記憶,那是他的恥辱。
安突然有點憐憫他,忍不住安慰道︰「下一次,我也會把你方利文寫成一個傳奇的,寫得比姜拓更好。」
「真的嗎?那倒是我的榮幸。」
若琳在一邊用眼神不斷向安抗議︰讓你打發他走,你居然還聊上了?!
還是過晴聰明,假裝看了看表,「安,快些喝,別忘記我們還有事。」
「你們有事嗎?」方利文轉向若琳。
「是的。」若琳忙點頭。
「這樣的話,汪若琳……」
方利文似乎還想跟她說兩句話,但話還沒出口,就被一陣鬧哄哄的聲音給蓋住了。
門口涌進一群人,使本來就不寬敞的店堂剎那變得擁擠。
連老板都有些詫異,這是在暑假里啊,又是人跡罕至的午後時光,怎麼突然之間生意變得這麼好?
但是不太對勁哦,這新進來的一群人都不太像是附近慕華的學生,作為重點中學的慕華很少會有這種氣質的學生——男生吊兒郎當、橫眉豎目,而女生濃妝艷抹,穿著暴露——不良少年啊!
領頭的男生大約十六七歲,身材不太高,皮膚黝黑,頭發黑而密、根根直豎,眼楮倒也挺大的,眼神凶悍。
他帶著手下約六七個男男女女,直走向安學敏他們的桌子。
「誰是安學敏?」
他的聲音粗嘎,倒也很配合那副凶相。
安抬起頭,對于一幫陌生人氣勢洶洶追問自己的名字回不過神地呆滯著。
若琳則疑惑地蹙起眉頭,不明白膽小痹順的好友怎會與這幫看似不良少年的人產生過節,以她們平時所處的環境和狹小的交際面,理論上是不會與這種流氓學生產生交集的。
餅晴卻是最先站起來,冷硬的臉孔上充滿保護和備戰的神色,「你們干什麼?為什麼要找安學敏?」
「你是安學敏嗎?」男生眯起眼,充滿危險的氣息,「你是不是寫那篇狗屁文章的安學敏?」
哪篇文章?難道又是因為姜拓?真正的安學敏在底下一怔。
「嘿!劉銘函!你們在干什麼?」方利文覺得是自己表現的時候了。從他們一進門他就認出了,這幫人都是程北技高的學生,為首的是高一年級的劉銘函,在學校也是很有名的人物,據說是不良少年之「老大」莫非最得力的左右手,打起架來不要命。
「是方利文?!」被指名的劉銘函倒還沒說什麼,他手下的幾個女生中已有人輕叫起來,「是宏健的足球隊長方利文!」
看來方利文在女生中間真的很有知名度。
只冷冷睨他一眼,劉銘函道︰「我管你什麼足球隊長,閑雜人等一律給我讓開!今天我找的是安學敏!」
「找安學敏干什麼?」過晴毫不畏懼地站到最前面。
「姜拓是洪戀思的男人!可這姓安的臭丫頭不知好歹讓他成為了那麼多花痴女人的追求目標,成心不讓別人小兩口好過是不是?」劉銘函看樣子是個老粗,沒什麼心機地直言,隨即狐疑地打量過晴,「你到底是不是安學敏?」
別人的——男人?這話雖然說得粗俗,但是再直白再好理解不過了,安心房一震,失落萬分。
而且,听這人的口吻,那個洪什麼思的女孩身邊所圍繞的都不像是什麼正經人。姜拓之所以惹上莫非,大概也是為了那個女孩吧?
她發現自己的確太輕率地喜歡上一個人,根本一點也不曾了解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幻想破滅、英雄倒了,她心里有點難受,一時竟忘了害怕,緩緩地站起來,「我是……」
餅晴翻個白眼。笨丫頭搞不清楚狀況,這時候站出來等著受死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拖至身後,「這里是慕華的地盤,你們敢怎麼樣?」
若琳也下意識地往前站,把安擋在身後。死黨死黨,就是得同生共死的,不是嗎?
方利文一看到這架勢忙也站到前面,總不能讓心上人那樣嬌怯的小女子去挨拳頭吧,而且這正是表現的時機,說不定此事件一過就能贏得美人心。
「慕華的——地盤?」劉銘函嘲弄地笑出來,區區幾個弱女子而己,敢稱什麼「地盤」?慕華中學的升學率和成績單他們是不敢妄想攀比,但論打架,不是他自視過高,對付慕華的這些文弱書生和嬌小姐們,他一對十都綽綽有余。
「是啊,慕華的地盤,很可笑嗎?」一個冷冽的聲音插進來。
大家還沒回神之際,店門口又涌進七八個人,而且是從兩邊穿過來直接站到過晴她們的身前與宏健的人呈對峙之勢。
「邵征?」安意外地喚出如天外來客一般突然降臨的男生的名字,「你……怎麼會來?」
他怎麼得曉她的危險,特意前來解救?抑或,不過是巧合?不論如何,他的出現令她激動。
小小的店堂這時已擠得水泄不通。老板和伙計身為有社會經驗的成年人卻明哲保身地縮在櫃台後面連頭都不敢露。
「別忘了我是搞傳媒的,我自有我收消息的渠道。」不知道是褒是貶,邵征接下來又這樣道︰「我不能讓我關心的人受到傷害,像你這種頭腦簡單的丫頭,是沒辦法讓人關心得少一點的。」又轉向過晴,「副主席同志,我帶了學生會體育部的同志們與你並肩作戰來了,請你記住,無論何時你都不會是孤軍奮戰。」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在這里說笑。」過晴不領情地咕噥著。
「我不覺得有什麼可緊張的啊。」邵征道,「瞧瞧咱們的同志,個個也都是人高馬大、膀粗腰闊,所缺乏的不過是實戰的經驗,但是,論兵力,我們已經佔了優勢。今天就要讓他們看看,慕華出品的也未必都是文弱書生和嬌小姐。」
如果把方利文也算在內的話,十二比六,的確在人數上佔優,兩個打一個都夠。
劉銘函卻並無懼色,對打架他向來都自信,雖然來的這幾個援兵的確看上去挺強壯,但他還是堅持原來估計,一對十都沒問題。人越多越好,他喜歡刺激。什麼話也沒再說,他只動手月兌掉了身上所穿的一件短袖T恤。
T恤下的身體是蔚為壯觀的。
安學敏「嘶」地抽了一口氣,靠近若琳,「他是混真的黑社會的嗎?要不然身體上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傷疤?我們……真的有把握打贏嗎?」
「打不贏也得打。」若琳道,「難道眼睜睜看著你受欺負嗎?」
她們三個人中,安是出生的月份最小也是最迷糊最沒主見的一個,另兩個人都覺得有責任照顧她。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可卻有這麼多人義無反顧地站到她的面前保護她。
朋友們的情義令安感動得熱淚盈眶。
好,打就打,死就死,反正有那麼多人陪著她。
怯懦的安突然也變成了一個勇氣百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