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闌干,曉風猶寒,伊人對鏡理雲鬢。縴縴素指攀雪膚,螓首微頷,櫻唇微翹,如斯的眉眼里盡是繾綣的媚意。
風影乍曳,一雙手從後面攬住了她,下頜枕著她的肩,柔聲喃喃︰「昨晚我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
「嗯?」郁漪池好笑地揚了揚眉。
「我夢見了朝露、葦葉、藍草……還夢見了你……」師折夕勾唇一笑,傾身在她的耳際偷了個香,「噯,最奇的是,我竟夢見自己在吸你的血……」
郁漪池的身體微微一顫,片刻的失神後,嗤笑著嗔了一句︰「想嗜血便直說,何必編個夢來唬人?」說罷便撩開頸項上的薄襟,凝脂雪膚隱現幾個淡粉色的牙印。
師折夕嘆息著搖了搖頭,手指摩挲著那淺淺的牙印,憐惜又自責地道︰「漪池,若我這嗜血欲真治不好了,豈非一輩子吸你的血?」他黯然地垂下眼簾,「漪池,我一直便想給你他所不能給的,只是……」
「折夕。」郁漪池忽然輕輕地打斷了他的話,有好多話她一直放在心底,如今她一定要說出來,「你知道的,我愛翎非,很愛很愛。可我更愛的是你,師折夕。」她轉過身望他,沉靜而認真,「翎非離開的那七年,我活得很痛苦,可你離開的那些日子,我覺得自己像具行尸走肉……每一天都那麼長,那麼長,長得我快沒有勇氣活下去……」她蹙緊了眉,眸中隱現痛苦之色,「我變得很暴躁,總是動不動便朝丫鬟們發火,動不動便砸東西……」她又低下眉,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我去了江南,去了水家,還去了瀲水城……卻從來不敢主動找你,我怕——」
來不及出口的話被他綿長的吻所封緘,「對不起……」他難過地低喃,凝視著她的眸子,忽又溫柔地笑了,「你知道嗎,我還夢見你對我說︰你若為妖,我便陪著你一起墮落。」片刻的停頓後,他依舊是笑,眸中的深情千年永鐫,「于是我說好,縱然下地獄我也會陪著你。」
郁漪池眼睫一顫,眸底已有了淚光。
師折夕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啞聲道︰「陪多久呢?那就生生世世吧,好不好?」
「嗯。」郁漪池反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兩心相依。
「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