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涼爽微風徐徐吹來,春末夏初的舒爽天氣最適合舉辦露天宴會。
位于半山腰的盛家莊園,前院的歐式水池前做了典雅簡單的布置,小型交響樂團正演奏著輕柔的音樂,水池旁擺著白色圓桌和椅子,讓與會賓客休憩用餐,宴會以中式菜色為主,特地邀請了在北投一帶頗受歡迎的「呂家餐館」前來外燴。
繞過主辱來到後院的游泳池畔,則是另一個宴會的舉辦地點,這里布置得五彩繽紛、鮮艷炫目,鋪著白色桌巾的長桌上擺著精致西式菜色,此區菜色由「盛世皇朝」的飯店主廚負責。
前後院同時舉辦看兩場宴會,因為今天是盛仕赫病愈後首度正式對外露面,豆是就任總裁的日子,因此老總裁盛和特別宴請親明好友、集團高階主管以及政商界的友人共襄盛舉。
另外,盛玫瑰過幾天就要滿十七歲了,盛琉璃前幾天也剛好滿兩周歲。
因為三喜臨門,盛利一聲令下,同時舉辦了這場盛大的宴會,一同慶祝。
盛家莊園佔地極廣,場地、花費和人手都不是問題,舉辦兩場宴會輕而易舉。
前院的高雅宴會屬于大人的世界,後院的趴踢則是年輕人的天地。
上午十一點半,宴會開始。
後院泳池畔已經聚集了不少年輕人,穿著比基尼、泳衣泳褲,玩成一片。
前院與會的來賓也大致抵達,身為主人的盛仕赫,一頭半長發往後梳整,露出飽滿的額頭,一身黑色窄版襯衫搭著黑色西裝褲,將他的身形襯托得更加修長挺撥,今天他未系上領帶,打扮時尚卻不失正式。
至于盛琉璃,則一樣由保母照顧著,稍晚將由保母抱看在宴會現身一下。
盛仕赫在宴會開始前先去嬰兒房看看女兒,十分鐘後從三樓走下來。
身為主人,他應當先到花園里跟來賓寒暄問候,但腳步卻沒有朝外頭走出去,目標反而是餐廳後方的廚房。
莊園里的廚房設備相當齊全,因應經常需要舉辦宴會的關系,這里的設備幾乎就是飯店廚房的縮影。
他站在餐廳與廚房連接的門口,高大的黑色身影盤據在門框下,他屏息望看里頭正在忙碌的人。
這次他特別指定由「呂家餐館」來莊園辦外燴,就是為了能見上呂家人一面。
當年的他一貧如洗,周遭的人總是冷眼相待,只有呂家人誠心對他好。雖然他只是「呂家餐館」的工讀生,但老板經常會多算薪水給他,換季時老板娘偶爾還會幫他添購衣物,呂家小兒子呂大偉則愛勃看他玩電動,女友呂瀅瀅會打包剩菜給他回家當宵夜。
鷹目掃一圈,他看見了呂老板和老板娘,他們兩個一點也沒變。
他還看見了呂大偉,他長高又長壯了,當年那個矮矮胖胖才十三歲的小男孩,如今已經是帥氣的大男生。
見過呂家人了,唯獨還沒有機會見到朝思暮想的呂瀅瀅。
現在她的身分今非昔比,得一步一步計劃,他不能操之過急。
他輕輕擰眉尋思,打算先以學習料理做借口,跟呂家人多多親近、籠絡人心,將來夏希望取得呂父的首肯,讓呂家餐館進駐自家飯店開設中式餐館,雙方以互惠合作的方式經營,待未來合作之後,跟呂瀅瀅的見面機會自然增多。
不過這一切的盤算還是有很大的變數,能否說服呂父與飯店合作他沒有十足把握,眼前只能且看且走。
「大少爺,您需要什麼嗎?」幾個被派來廚房幫忙的僕婦看見他,趕緊過來詢問。「我四處看看就好。」他擺擺手,要僕婦不用在意他。僕婦還想說些什麼也不敢開口,只好退開。他邁開步伐,在寬敞的廚房里走動起來。
經過正在大火熱妙辣子雞丁的呂家老板身邊,呂老板邊利落揮動著鍋鏟,邊禮貌的向他點點頭,一旁正處理招牌醉雞的老板娘,也給他一抹客氣的微笑,忙著備料的呂大偉則對他視若無睹,他穿看廚師服,專注的切菜,刀工了得,將豆腐利落切片,片片完整、大小相當。看著呂家人,盛仕赫內心激越,但他強自冷靜下來,不讓月兌序的情緒被看見。在廚房繞了一圈,又待了一小段時間後,他這才遲疑地往外重去。正當他走到廚房門口時,無預警地,一道嬌小身影直直闖進廚房里,差點跟盛仕赫迎面撞上。
幸好他反應快,對方也及時停住橫沖直撞的步子,兩人近距離面對面僵著。
「對不起,對不起……失禮了!」說話的是趕來幫忙的呂瀅瀅,她頻頻道歉。
她原本在中部的農場度假,假期還有一天才結束,但昨晚一听老爸說今天有非常重要的外燴,盡避老爸直說不用,她仍立即結束假期回台北幫忙。
不過即使清晨六點多就從南投開車返回台北,她仍遲到了。
呂家餐館的外燴向來不假手他人,主要工作幾乎全都由呂家人親自上陣。只是這幾年來因為她工作忙碌的關系,餐館若接了外燴,通常都由爸媽,以及準備接掌餐館的小弟忙看。
可今天的場合實在太重要了,指定外燴的是知名的「盛世皇朝」飯店集團,老爸希望能藉此打進上流社會做口碑。
這麼重要的一個機會,不用老爸微召,她也要來幫忙。
「沒關系,你並沒有撞到我。」盛仕赫開口,卻在乍見她時,整個人猛然一震。「你--」
望著久違的人兒,他的呼息瞬間一窒。
睽違六年,她依舊是招牌的黑色鏡框,但氣質已從青澀轉為成熟。雖然已在網絡上搜尋過她、見過她的照片,但今日親眼見到,盛仕赫內心仍舊起了極大的震撼。
在別人眼里,那副眼鏡遮去了她的美麗,讓她顯得笨拙沒品味,唯獨他能清楚地看見並感受她的美好。
黑色鏡框下,脂粉未施的白普臉蛋瓖嵌看不需人工描繪的眉、一雙惹黯晶亮的星眸、自然翹挺的秀鼻和搽著淡淡唇蜜的粉女敕唇瓣。
眼前的她,身材縴細,不太費心打扮,簡單的白色一字領針織上衣搭配單寧褲和球鞋,渾身上下散發一種自然率性的美。
「真的很抱歉。」她抬頭再度道歉,法懦的目光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久,隨即又不自在地垂下眼簾。
盛仕赫睇看她那張帶著法懦神色的小臉,奪回呼息能力,泛濫的思念情緒幾乎要淹沒他了,心口泛起一絲疼,深邃眸子里閃過巨大的驚喜。
他的心因為她的出現而狂跳著,炙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全身血液沸騰,內心激動又澎湃。
「真是不好意思,如有冒犯請見諒。」呂瀅瀅渾身不自在地感受來自他身上超過十萬伏特的電流。她以為他在生氣,因為自己魯莽撞到了他。「盛先生,我剛剛沒看清楚,真是抱歉。」
她剛剛第一眼看見他,就認出他來了。
眼前這個輪廓深邃、身材高大的男人是「盛世皇朝」的接班人--盛仕赫。
盛仕赫是個傳奇人物,一個被宣布終其一生將躺在病榻上的人,卻在半年多前奇跡似地清醒過來。
植物人意外蘇醒在醫學界已有不少案例,可令人不得不感到震驚的是,他的智力絲毫沒有受損的跡象,身體也非常健康,四肢的行動力完好如初,神經系統也恢復得很良好,好似沒有受傷過一樣,跟正常人無異。
這個消息據說在商界引起不小波瀾,同業都嚴陣以待,戰戰兢兢地觀望著盛仕赫如何重新撐起「盛世皇朝」。
某報紙前陣子還對盛仕赫做了完整的報導。
報導中指出,以果斷行事作風聞名的盛仕赫,過去在他即將接班的那幾年,野心勃勃打算另創飯店副品牌,計劃並購經營不善的旅館,加以整頓改裝戍商務旅館,從亞洲走向全球,積極搶攻中產階級市場。
但隨看他發生意外,計劃也宣告無限期暫停。
在盛仕赫躺在病床上這段期間,向來保守經營的老總裁盛利,因為兒子變成植物人、纏綿病榻的打擊下,根本無心管理集團。
近一年來,「盛世皇朝」的經營每況愈下,曾經的盛況不復在,「盛世皇朝」不再是飯店連鎖品牌之首,己被許多新崛起的頂級飯店集團給搶去商機。
但隨著盛仕赫蘇醒後又積極進入集團主事,全球飯店業的商機版圖,有可能將重新洗牌。
必于他的一切傳得沸沸揚揚,新聞媒體、報章雜志非常熱衷報導,在每關二十四小時的積極播送下,讓人想不知道都難,幾乎成了全台灣人茶余飯後聊天的話題。
「是我擋住呂小姐的去路,該說抱歉的是我。」盛仕赫深呼吸,強自壓抑內心的激動。
他應該要移開一步,別擋住她,但雙腳卻像被釘住了一樣,遲遲沒有移動。
他掩去激動,但控制不了的渴切目光直落在她身上。盛仕赫一動也不動,他沒打算讓開,他將漂亮秀麗的她鎖在目光下,想看盡她清秀雅致的美。
「盛先生……你認識我?」
呂瀅瀅清澈的水眸因訝異而微微瞪大,一臉意外的望著他。
她知道自已也算是個名人,不過向來低調的她,對媒體的采訪都是拒絕到底,除了在國際醫學會議上,不可避免地被要求合照時,她才會接受記者拍照。
可是媒體刊登出來的照片,她總習慣站在角落,通常都不太顯眼,很容易被忽略……
「你……不是呂家餐館的人嗎?」望看她驚訝的神情,他反應迅速的把剛剛說溜嘴的破綻補上。「還是……如果我認錯了,請接受我的道歉。」
「我姓呂,呂瀅瀅,你沒認錯。」她搖搖頭,沒想到盛仕赫跟外傳的不太一樣,給人很親切的成覺,一點也不高傲自大。
他並未因她剛剛的魯莽而生氣,但即便如此,呂瀅瀅還是能感受到他身上軟發出來的強烈壓迫感。
蚌性使然,她跟這種過度強勢的人在一起,往往都會興起逃開的念頭。
「很高興認識盛先生,我……得進去幫忙了。」她找了個很正當的理由,旋即抓看背包從他眼前走開,快步走到弟弟身邊。「大偉,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姊?」分秒必爭專心準備食材的呂大偉沒注意到門口的動靜,一抬頭看見姊姊,眼清驀地橙大。「你跑來千麼?老爸不是說不用你幫忙嗎?」
「我都來了,難道你要趕我走?」
她知道家人是心疼她,好不容易醫院肯放她長假,她卻跑回台北幫忙。
「算了,人都來了,就幫忙吧。嗒,先穿上這個,那邊交給你,今天要準備的有……」呂大偉把幾樣主要的菜色告訴她。
「好。」呂瀅瀅把背包放在一旁,伸手接過呂大偉遞給她的白色圍裙,戴上帽子口罩,低頭專心听看弟弟的吩咐,幫忙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