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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財小皇妃 第6章(1)

程晏焄的確變得體貼了。

雖然,他一樣在她睡醒前就走,但在她氣得牙癢癢時,他已從皇宮里派人送來起腳的藥湯,說是向太醫要來的,能舒緩腳底的疼痛。

近午時,又來了一名吹簫的女樂師,她會單人完整的吹奏凌仙曲的樂曲,不再有那麼多人給她壓力,對她的練習確實有極大的幫助。

只是她練習上漸入佳境,妍太妃卻因病痛折磨,日夜皆難安眠,不到幾日,已憔悴得不成人形。

皇帝因而前往探視,也因此,妍太妃病重一事在宮里傳了開來。

原本靜謐的寢宮突然進進出出,一大稟嬪妃、皇子、公主前來探視、表達關心、送來補品,但如此的吵嚷,讓病體虛弱的妍太妃更是吃不消。

程晏焄于是強勢的禁止他們探視,只讓妻子自由進出,沒想到,此舉竟然替她招惹來不少閑言閑語。

御花園里--

「十一爺的王妃,那張狐媚的臉蛋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賢蕙媳婦。」

「就是呀,最近有好多王公貴族來到宮里,這些人在以前,一個月絕不會進宮超過兩次,最近卻頻找名目進宮,听說都是為了與她來個‘不期而遇’,哼,那麼多人獻殷勤,要我也天天來,惹人注目啊!」

另一名嬪妃頻點頭附和,「沒錯,更甭提妍太妃的日子不久了,听說先皇賜予妍太妃的珠寶首飾價植連城,王妃如此盡心盡力,洗手作羹湯,妍太妃的東西不全留給她也說不過去,總是媳婦嘛!」

「媳婦又如何?不用將一些拿給妍太妃陪葬嗎?」

「就怕人心貪婪,入棺前全給拿走,誰會知道?」

「唉,真是的,本想盡點同宮情誼去表達關心的,但也許怕妍太妃突然將手邊一些珍貴珠寶給了咱們這些宮中姊妹,才讓我們連去探望的機會都沒有。」

「就是嘛。」

幾名嬪妃、皇戚王妃、夫人等嘰嘰喧喧的,說個沒完沒了。

偶爾蘇芷昀行走于皇宮內,也會听到這些刻意說給她听的耳語,她是無所謂啦,嘴巴長在別人身上,要管也太累了,倒是那些嬪妃間的冷言暗語讓小姿、小蝶很替主子抱不平,然而她們只是奴才,又能如何?

但能如何的程晏焄就不一樣了,他極為惱怒那些風涼話,何況,蘇芷昀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被批評得亂七八糟!

于是--

「只要誰敢對本王的妻子說些未曾求證的蜚短流長,本王絕對追究到底。」

「十一爺何必氣憤?其實,該說是王奴表達孝心的時機太敏感了,十一爺知道的嘛,過去一年多來連進宮都沒有的人,近三、四個月天天來,難怪會讓人奇怪,懷疑她的動機也是正常的。」一名高官如是說。

而就因為如此,原本皇帝有意讓該名官員前往某地高升,卻硬生生的被十一爺給打了下來,換人出任。

那听說是個大肥缺啊,但再扼腕已是不及。

不過,程晏焄公報私仇的事跡並未就此結束,只要哪個人長舌了蘇芷昀的事,就會莫名其妙的被孤立,外族進貢的珍貴飾品送進皇宮,皇帝什麼人都送,就幾名長舌婦沒有。

其中一名長舌婦的官員丈夫為此不悅,也大肆批評起蘇芷昀,沒想到,皇帝有意派人駐守到西北方開墾荒地,他就雀屏中選,哭喪著臉舉家離開富庶的京城。

不過一個月,皇宮內外,沒人敢再逞口舌之勇,不少人的耳根子都清淨了許多。

妍太妃對此感到欣慰不已,「我的皇兒會保護自己的妻子了呢。」著是可以,她也想去為兒媳澄輕那些惱人的流言。

「其實,我不在意,真的。」她真的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啦。

「可是奴婢們在意極了!」嚴嬤嬤、小蝶、小姿異口同聲。

程晏焄沒說話,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絕對是最在意的人,皇宮內外,應該都知道他有多看重王妃了,沒人再敢對她怠慢、胡亂批評。

蘇芷昀笑看著他,「我雖然不在意,但我真的要謝你,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她很慶幸自己這陣子已恢復對他的喂食,不然,她真的會很不好意思。

「真的要謝我,恐怕得幫忙另一件事了。」他其實就在等她說這句話。

甭說她一臉不解,寢宮里的妍太妃等人也無人明白。

眾人的眼楮都瞪著他看,他反而愈形窘迫--

「我跟芷昀出去一下。」他突然牽住她的手就步出寢宮外。

她臉紅紅的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他牽她的手,這可是第一次……

「我賄賂了皇上,所以你得幫忙。」他開口。

「啥?」她還羞澀臉紅的看著兩人的手,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麼。

他笑了笑,勾起她的下顎,「你得做一桌菜當謝禮。」

她眨了眨眼,在听明白他說什麼後,簡直無言。

說到底,她還是煮飯婆的命啊!

但她沒有時間賭氣,認命的隨他到御膳房,各式食材、干料、醬料皆備。

可是在御廚面前烹煮,就像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她有點局促,沒想到程晏焄發覺了,他請他們先行出去,而她則安心的煮了一桌菜,再看著丈夫與端著各式菜色的太監往皇帝寢宮而去。

唉!她該滿足了嗎?平時,程晏焄與她之間的情感看似有慢火在熬,但仍一直卡在「飯飯之交」,沒有機會進階到「伴」。

不過她也不覺得自己在當閨中怨婦啦,凌仙曲已讓她跳到腿軟、腳痛,她不覺得她還有體力再玩床上滾滾樂……直的這麼想嗎?

其實還是自我安慰的成分多啊!

皇帝所在的暖閣內燈火通明,兩名貼身太監恭恭敬敬的守在一角。

皇帝挑眉看著眼前這一桌「謝禮」,這可都是程晏焄請妻子親手做的美食,一道道皆色香昧俱全。

他再看著眉飛色舞的十一皇弟,「森嚴的皇宮成了流言的場地是不妥,然而,朕成了你的共犯,也是不對。」

「沒請皇上治他們污蔑我妻子的罪,已是寬容了。」程晏焄還是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皇帝搖頭一笑,十一皇弟性格里的強勢無人能敵,護短護得很徹底呢,「看來你將她放在心上了,這樣很好,不然,你與弟妹的婚事,朕本想解除的。」

他知道,「她變得很不一樣。」

「朕明白,不然,你這冰山王爺哪能解凍?」皇帝笑道。

「她的所作所為真的很令臣弟感動。」程晏焄眼中浮現笑意,「在過去,我從未想過男女之情,只認為女人就是為男人傳宗接代的,但現在不再一樣了。」說來還是有點不可思議,可她的一顰一笑,的確讓他慢慢的上了心,即使,這真的不在他的預期之內,而且她也真的很會煮美食,不僅征服了他的胃,也收服了他的心。

「只是母妃的病……臣弟暫時沒法子將太多心思放在感情上。」

「妍太妃--」皇帝濃眉一緊,「朕昨日才再召何太醫過來,他說妍太妃的時間最多不超過半個月,皇弟得要有心理準備。」

他沉肅的點頭,一提到這事兒,什麼好心情都沒了。

皇帝也看出來了,「你去陪妍太妃吧,朕就一人好好獨享這美昧。」

他點點頭,躬身行禮離開。

只不過,一來到妍太妃寢宮,他便得知她已熟睡。

「娘娘交代,十一爺著過來,就回府去陪王妃,有些事……練舞的事……」嚴嬤嬤一臉愧疚,「娘娘看出王妃走路怪怪的,雖然王妃頻說沒事,但娘娘一直問,奴婢就--」

「明白了,沒事的。」

他又看了母妃一眼,她看來好累好累,眼下的陰影是那麼的深……

他遇柔的再為她蓋好被褥,乘坐馬車回府。

回到府里,不過二更天,他走到廳堂,小姿跟小蝶仍守在門口,他示意她們退下後,就靜靜的看著在銅鏡前隨著簫聲飛舞的窈窕身影。

只要看到她,再煩雜的憂傷思緒、大氣都會退散,心便顯得平靜了,這樣的心情很微妙……好像只要看到她,一切都變得很美好。

他知道他們之間不會永遠隔著距離,他們會愈來愈靠近……

此刻,她一個甩帛帶旋轉,竟然摔倒了。

他想也沒想的就跑了進去,一把將她扶了起來,「很痛吧?」

「還好。」她很能忍痛的,只要努力的發揮打不死的小強精神。她站起身來,又彎身揉揉微微發疼的腳踝。

對她而言,穿太多跳舞根本就是在自虐,所以,此刻的她僅著貼身衣物外加一件中衣,這樣比較舒服,也比較好伸展,只是一停止跳舞,她渾身更是發燙,琳璃汗珠就順著柔美的脖子一滴滴的落入微敞的襟口內--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跟汗珠而下,就見它們落在肚兜內,那著隱著現的勺壑曲線,令他的呼吸頓時快了起來。

但她完全沒注意,又站真了身,繼續練習,他追隨著她的身影,看著她白哲的雙頰似火,誘人的胸肺急促起伏,他覺得自己根本已無力抗拒,在她旋轉時,又一個踉蹌,只是這次她沒有跌倒,而是讓他抱入了懷里。

她的心懷懷任跳,她身上幾乎全濕了,這樣的擁抱,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酥麻感,她的呼吸也跟著愈來愈急促--

他收攏了雙臂,她立刻結結巴巴的,「別、別,我身上全是汗……汗啊。」

他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臉頰,閃動著的黑眸直勾勾的看著她的。

沒錯,她身上是香汗淋灕,卻分外的誘人……

吹簫的女樂師在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氛圍後,很安靜的退了出去,更將廳堂的門給輕輕帶上。

沒有人察覺到她離開了,廳堂內的男女四目相交,他深幽的黑眸真瑣著她的。

她喘息著,知道有好事要發生了,本想再做個深呼吸,沒想到,她的唇立刻就被他突然覆下來的唇給佔據了。

他無法淺嘗即止,她是他的妻啊,他渴望她,對她的愈來愈強烈。

她不禁感到暈眩,她從小說里就知道他很會親吻,但直到自己被親了,才知道他有多麼厲害,她被吻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腳發軟,最後就只能癱軟在他堅硬又溫暖的懷抱里。

驀地,廳堂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不好了!十一爺!」

他驀地放開了她,一回身,廳堂門就被推開,管事快步的跑來,撫著狂跳的胸口,吞咽了口口水,才急急的道。「不好了,宮里來人說妍太妃娘娘……她、她好像快不行了!」

程晏焄先行騎馬疾奔入宮,渾身汗、僅著中衣的蘇芷昀則焦急的喊來小蝶、小姿,兩名丫環急匆匆的為她換上衣物,一行三人也跟著乘坐馬車直奔皇宮。

程晏焄著實無法接受這件事,他離開時,母妃仍睡得深沉,怎麼他才回府沒多久,就驚傳她命危?

寢宮內燈火熒熒,何太醫守在病床側,一見到他,即走近,搖頭低聲道。「對不起,老臣無能為力。」

程晏焄微微點頭,看向躺臥在榻上的母妃,她臉色發白,氣著游絲,看來很虛弱,他走到床榻旁坐下,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眶微紅。

晚幾步進宮的蘇芷昀也沖了進來,身後跟著小姿、小蝶。

她閃著淚光的眼也真盯著妍太妃,她有好多話想說,卻喉頭發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王妃,娘娘的時間不多了,但……請讓奴婢伺候您更衣,娘娘很期待看到王妃跳舞的樣子。」一旁的嚴嬤嬤早已哭腫了雙眸。

她強忍住淚水,「請你快一點。」她本想練得完美,讓母妃有最美的回憶,但現在……她會很努力、很努力。

她回頭看著也在落淚的小姿、小蝶,「你們也快來幫忙。」

「是。」二人忙拭淚,快步上前。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幫她梳妝更衣,她頭戴一頂繡著雲朵、鋪飾了一圈金又瓖著各種珍珠寶石的金冠,一襲淡粉色與透明白色的相間的霓裳羽衣,一張純淨素顏,杏眼紅唇,就像是天仙下凡。

偌大空間里,桌椅早已淨空,沒有古樂伴麥,靜寂的氛圍教人不由得屏息。

蘇芷昀的努力是有代價的,也許因為心中強烈的希望,她這次竟沒有跌倒。她隨著腦海的旋律舞動,時而溫暖、時而甜美,有深情、有渴盼、也有年少的輕狂,她恣意的旋轉拋抑,兩條長長帛帶隨之晃動,讓畫面看來更是如夢似幻。

妍太妃目不轉楮的看著眼前純真舞動的媳婦,過往的喧囂紛擾、身體的病痛,都離她愈來愈遠,她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大,在朦朧視線里,她仿佛看到當年依舊青春年少的自己,正以燦爛的笑容跳著凌仙曲。

程晏焄看著蘇芷昀傾其所能的用心舞動,心中不只有感動,還有更多的感激。

起了水泡的腳底該是每跳一步就疼痛不已吧!但她依然巧笑倩兮的旋轉、跳躍,揮舞著彩帶,好幾回,她的視線對上他的眼眸時,她笑得更美。

他一直都認為女人不是禍水就只是顆棋子,再不涼一些,就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但蘇芷昀讓他知道,一個女人能做的絕不只如此,她那麼執著的做好每一件事,只是為了一圓母妃的願望,她跌了多少跤、受了多少傷,才成就了眼前最美的凌仙曲。

舞畢,眾人拍手鼓掌,就連蒼白虛弱的妍太妃也開心的拍了手。

蘇芷昀跳得滿身是汗,氣喘不已,一回到床榻旁,看到妍太妃幾乎要睜不開眼楮時,她心里很痛,卻仍逼自己笑著對妍太妃喘道。「好看嗎?母妃,你想看、想看……呼、呼……我還可以再跳一次……」

「不了,但你好棒,跳得……比當年的我……還好。」她虛弱的笑說,冰涼的手握著她溫暖的小手,「我很滿足了。」

這一說,蘇芷昀眼中立即蓄滿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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