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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迷情 2 罌粟花的傳說(2)

雪白的天花板,圓盤形吸頂燈彌散著柔和銀白的光暈,純實木桌椅很有些回歸自然的韻味,牆角一盆嫁接的五色杜鵑,翠綠葉子掩映著奼紫嫣紅、女敕黃水粉、白蕊賽雪,散發出馥郁的芬芳。

坐在三元春餅城二樓的包廂里,羅璃洛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她前思後想,左思右想,最後,終于得出一個結論,好奇心真的可以殺死一只貓。

六點差一刻的時候,牧野楓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出現在包廂門口。

羅璃洛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牧野楓的確是一個俊逸出塵的男孩子,眉清目秀,唇色竟然比杜鵑花還要綺麗,只是眼眸太冷清,這冷然給他平添了一股傲然的韻味,讓他即使站在人群中,也如鶴立雞群般引人注目。

那個小女孩眼瞳漆黑晶亮,鼻子秀氣俏挺,嘴唇粉女敕柔軟,肌膚白皙細膩,粉雕玉琢般,怪不得小吳說她很可愛……等等,哪里可愛啦?瞪著冒火的眸子,嘟起小嘴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

「Madam,介紹給你認識,我的女兒雪兒,雪兒,叫人呀,璃洛阿姨。」牧野楓拉著雪兒坐在圓桌旁。

雪兒從嘴里吐出一聲咕嚕,然後板起小臉,皺緊眉頭,「爸爸,她一點都不漂亮,我不喜歡她。」

「雪兒!」牧野楓輕斥,眼瞳卻是少見的溫柔,「不許這麼沒禮貌。」又抬眸淺笑,「小女孩被寵壞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不會介意的。」羅璃洛微笑著,從桌子下面拿出一個紙袋輕輕推到他面前,「我覺得這份禮物並不適合我,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何況,我們身為國家執法人員,也不可以隨便收受別人的禮物。」

看著面前的紙袋,牧野楓淡淡的眸光停留在她臉上。

「我已經在櫃台存了兩百塊錢,想必夠你請女兒吃一餐春餅,我還有事,先告辭了。」她繼續說道,站起來,作勢要離開。

「等一下。」牧野楓叫道。

羅璃洛詫然看著他。

只見他打開紙袋,從里面拿出那個青銅盒子,掀開蓋子,取出那幅畫,展開看了一會兒,忽然展顏一笑,喃喃說道︰「原來你並不如我自以為是的那樣能夠迷惑人,會被拒絕的禮物,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手中稍一用力,火紅的罌粟花頓時被撕成兩片。

羅璃洛呆住,雪兒驚訝地叫︰「爸爸!」

牧野楓唇畔帶著夢幻般迷離的笑,手中繼續撕扯著,五顏六色的紙屑從指縫間紛紛揚揚飄撒,零落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猶如彩色斑斕的點綴。

反正是你的畫,撕掉也好供奉起來也好,橫豎都不關我的事,羅璃洛在心里嘀咕著,一邊向外面走,一邊面不改色地說︰「我先告辭了,不耽誤你們父女共進晚餐。」

「你這個壞女人!」雪兒忽然跳起來,叫道,「從來沒有人能拒絕我爸爸的畫!我討厭你!」

羅璃洛停下步子,轉回頭,微笑著說︰「第一,你是不是討厭我,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第二,會拒絕你爸爸的人,我絕對不是唯一的一個。」她走出包房,腳步從容。

柔和的燈光下,她走路的姿勢非常好看,腰肢款擺,步履輕盈,猶如盛開在枝頭的水仙花,搖曳生姿。

默默看著她的背影,牧野楓幽深的眼瞳驀地變得迷惘,唇畔的笑意加深,「這個游戲好像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呢。」他低語。

走出三元春餅城,夕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暮靄蒼茫,天空彌漫著層層疊疊灰暗的雲層,淺白色的月影在雲層間忽隱忽現。

門口兩側的竹編花籃花團錦簇,千嬌百媚,嫵媚多姿,怔怔地看著,羅璃洛逸出一聲輕輕的嘆息︰「真是可惜,這麼多盛開的鮮花……」

居然都沒有那朵罌粟花的飄逸靈動,婀娜魅惑。

可惜了……那麼漂亮的一幅畫。

可惜了……那麼才氣縱橫的一個少年。

包間里,「喏,吃吧。」牧野楓把卷好的春餅遞給雪兒。

接過來憤憤地咬一大口,想象成是某個女人蔥白一樣的手指頭,狠狠地咀嚼,雪兒皺著一張小臉,「爸爸,我不喜歡那個女警察。」

「哦。」牧野楓漫不經心地應一聲,加了兩根京醬肉絲在攤開的春餅上面,認真地包好。

「爸爸!」雪兒不滿地叫,「我說我不喜歡她!」

抬起眸子,他淡淡地說︰「好像我身邊所有的女人你都不喜歡。」

黑白分明的眼珠靈活轉動著,她期待地看著他,「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找女朋友?」

「當然不可以。」咬一口春餅,嗚……有點辣,好像蔥絲放多了,他接著毫不猶豫地說︰「你爸爸又不想做和尚。」

「爸爸!」小嘴嘟得更高。

「等你做媽媽的時候,去管教你的小孩吧,現在我是你爸爸。」他打開手上的春餅,揀出兩根蔥絲,催促道︰「快吃,春餅涼了就變得不好吃。」

雪兒繼續轉動著眼珠,忽然可憐兮兮地說道︰「爸爸,你等我九年好不好?九年以後我就二十歲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結婚。」

揚起筷子,在她頭上用力敲了一下,牧野楓板著臉輕斥︰「小丫頭!胡思亂想什麼呢?我是你爸爸!難道會跟你嗎?」

「那有什麼關系?反正我不介意。」

臉色更加難看,「你不介意我介意!」他嘆氣,「真是失敗,居然會把你教育成這個樣子。看來我有必要再給你請一個思想品德家教了。」

「為什麼我們不可以結婚?」眨巴著眼楮,她垂下頭,低聲囁嚅,「反正,你又不是我真的爸爸。」

「你說什麼?」蹙眉抬眸,牧野楓清清涼涼的目光從她臉上冷嗖嗖掠過。

雪兒吐吐舌頭。

「我養了你五年,你居然敢說我不是你爸爸?」聲音也變得陰惻寒冷。

慢慢從椅子上溜下來,雪兒走到他身畔,輕輕扯扯他的胳膊,扁扁嘴巴,「爸爸。」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

「以後不許再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記住沒有?」貌似很凶狠地掐上她的臉頰,踫上柔女敕的肌膚,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放輕柔許多。

雪兒漲紅了小臉,點點頭。

「好啦,回座位上繼續吃吧。」牧野楓和緩了語氣。

雪兒坐回椅子上,一邊吃著春餅,一邊眨著眼楮思索,爸爸好像命犯桃花耶,怎麼身邊總是會有女人出現呢?而且居然一個比一個漂亮,不行,這樣下去,爸爸一定不會等到她長大就會娶老婆。

她要仔細想一想,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守護住爸爸未來老婆的位置。

九年耶……比把日本鬼子趕出國土的時間還要長,她咬咬牙,決定要發揚毛主席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堅決奮戰到底。

牧野楓卻沒有再留意她,看著對面空蕩蕩的座位,清冷的眸子不自覺浮現一絲少見的溫和。

罷才,羅璃洛就是坐在那里的。

第二天早晨八點,羅璃洛坐在辦公桌前,手中把玩著一支紅色鋼筆,神情有些恍然。

在她面前,擺放著一張攤開的畫,雪白的宣紙上,淡藍色的罌粟花妖嬈綻放,美麗得令人屏息。

一張小小的卡片附在畫上,依然是淡紫色縴細靈秀的花體字,「執法人員不可以隨便收受禮物,不過,這不是禮物,而是昨天你請我們吃晚餐的酬勞,所以,如果你不想接受,不必還給我,請直接丟到垃圾桶里就可以了。」

抓抓頭發,小吳湊過來說︰「那個送畫的女孩,還有一句話要我轉達給你。」

「哦?」

「她說,她爸爸很花心的,每次追求女孩子,都會畫很漂亮的畫給人家,叫你千萬不要上當。」

「噗嗤……」羅璃洛不禁啞然失笑。

那個叫雪兒的小丫頭,貌似在暗戀她的爸爸呢,真不知道牧野楓是怎麼教育孩子的,居然會那麼早熟。

她不由自主搖搖頭。

這時,姜斌從里間辦公室走出來,問道︰「璃洛,你們在看什麼呢?」

眨眨眼楮,小吳說︰「有人送畫給璃洛。」

「畫?」納罕地湊過來,不由自主點點頭,「畫工很好呀……誰送給你的?」有些狐疑地嘆息,「不過,為什麼要送你罌粟花呢?」

小吳對羅璃洛擠擠眼楮,說道︰「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送來的。」

「哦?」姜斌細細打量著,詫然地說,「我都不知道,你居然還認識畫家?」

「啊,他不是畫家,只是一個很會畫畫的人。」羅璃洛勉強笑笑。

「那麼這幅畫你一定要收藏好,憑我做警察這麼多年的經驗可以告訴你,她隨時都可能成為中國第二個陳逸飛。不對。」姜斌搖搖頭,「也許會成為比陳逸飛更加聲名顯赫的畫家。」

這種可能性……好像幾率不會很大。

不過,如果讓他知道這幅畫是牧野楓畫的,也許,兩幅畫會遭受到同樣的命運吧?

羅璃洛神情不禁有些黯然。

「你那個朋友是誰呀?改天介紹我認識好不好?雖然不會畫畫,不過我還是很仰慕有才華的畫家。」

「那個……他很忙的,有時間再說吧。」羅璃洛有些心虛地說。

姜斌卻不疑有他,點點頭,「當然,有才干的人都很忙碌。」

「那個……」羅璃洛躊躇著,「姜斌,你們調查牧野楓很久了哦。」

「是啊。」

「那你知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

「哦,黎雪兒。」他皺皺眉頭,奇怪地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他有女兒的?」

「只是偶然听說的嘛。」羅璃洛吶吶,狐疑地問道︰「不過,他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女兒呢?」

「黎雪兒是他的養女。」

「養女?」羅璃洛瞪大了眼楮,他自己還是個大孩子呢,居然還會有養女。

「是啊,黎雪兒的父母早已離婚,她本來和母親住在一起,後來母親再婚了,繼父對她很不好,大概五六年前吧,當時牧野楓還是個高中生,听說黎雪兒滿身傷痕地跑到學校去找他,從此以後就和他生活在一起。」

五年前?那時她豈不是只有五六歲?真是個不尋常的小孩。

擺弄著手里的鋼筆,她又問道︰「那黎雪兒的父親呢?」

「半年前那起販毒案,黎雪兒的父親黎兆良是牧野平的同伙,被警方逮捕後,一審判處死刑,已經執行。其實,黎兆良和牧野平兩個人都在世的時候,基本上也是牧野楓在照顧黎雪兒。毒販哪里有時間養孩子?」姜斌搖搖頭,疑惑地問道︰「不過,你怎麼會突然對這件事感興趣?」

「啊,我只是隨便問問。」

嚴肅的看著她,姜斌說︰「我有必要再一次提醒你……」

「安拉。」打斷他的話,羅璃洛伸出兩根手指做宣誓狀,「你放心,我只是純粹好奇心作祟而已,保證對牧野楓那個人一丁丁丁點興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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