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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只怕姑娘逃 第8章(1)

御書房中,彌漫著窒人的氣息,好不容易在十幾回的旨意下,這才姍姍來遲的柴折霞,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一臉盛怒的皇上正居高臨下地瞪視看他,像是恨不得在他身上鑿出幾個洞似的。

「柴折霞,你可知罪?」

「微臣不知!」柴折霞是個鐵錚錚的漢子,縱使面對的是九五之尊的皇上,亦不改其冷硬的脾性。

「還不知罪,你當街搶親,擾得朝堂之上紛紛擾擾的,你可知這些全都是參勃你的奏摺?」

「小人見縫插針,皇上就信了?崔妙禾本是崔大人許給微臣的妻子,微臣有信物為憑,為何不能前去迎回妻子?」

「你……」

就算在搶親這件事上柴折霞真的沒錯,但讓他頭疼著該如何應付這些宛若潮水般涌來的奏摺,難道也沒錯嗎?

「皇上……」

盛怒之下,龍紫淵正要開口治柴折霞一個大不敬之罪,豈料才剛起個頭,便見長孫承音和居夙升連袂進了卻書房,一見他們兩人,龍紫淵的臉色更沉了。

說起這三個人,他可是又愛又恨的,他們是他的近臣,有勇有謀的替他穩固了江山,可他們惹下的事也不少,那些前朝舊臣哪一個不是眼巴巴地想要看他處置他們幾個。

「你們來干麼?」龍紫淵臉色難看地來回瞪著三人,想也知道這兩人連袂進宮,必定是想來為柴折霞求情。

「回稟皇上,微臣是有要事要奏。」

「什麼要事?」還在氣頭上的龍紫淵不經心的問道。

心里頭,他依然不解,不過就是個女人嘛,為何平素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大將軍,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做下這等沖動之事,徒留他人笑柄。

對他這個帝王來說,後宮佳麗三千不過是紓解壓力的地方,哪里值得多費心。

柴折霞明明平素也是視女人為蛇蠍的漢子,誰知道一動了情,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也干得出來,看實氣煞人也。

「微臣方才接到戍守邊關的穆將軍的急報,邊關異族正在集結軍隊,似有來犯皇朝之意。」

「什麼?」

頓時之間,什麼兒女情長、與臣子的斗智斗氣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龍紫淵神色一凜,瞧著跪在地上的柴折霞若有所思。

「皇上,其實這件事柴將軍未必有罪,那些大臣們的上奏不過只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罷了!」

但見龍紫淵的眉字之間泛看一股殺氣,顯然氣得不輕,長孫承音也不兜圈子,直接切入重點。

偏就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瞧了教龍紫淵礙眼,只見龍眸驀地眯起,一抹精光疾射而出,抿唇而不語。

「臣再斗膽問皇上,為何急召柴將軍入宮。」話是說得謙卑,可是語氣倒是丁點也不謙卑。

「朕找他來,自然是治他的罪,難不成還下棋談心嗎?」龍紫淵很是沒好氣的說道。

「皇上想治將軍什麼罪?」

「治他……」龍紫淵登時有些愣住,雖說是兩頂花轎上門搶人,可柴折霞也拿出了訂親的信物,將新嫁娘迎娶進門也是理所當然,但一想起朝臣們的紛紛建言擾得他心煩意亂,還是感到忿忿不平。

「治他軍紀不嚴,行為不檢。」

「嗯,皇上真英明。」

聞言,居夙升正急著發話,可是卻被長孫承音扯了扯衣袖,擋了下來。

「愛卿也同意朕治柴折霞的罪?」

听到長孫承音的話,龍紫淵的雙眸瞬間一亮,顯然不敢相信與柴折霞交好的長孫承音會認同自己。

「這是自然。」凝望看皇上,長孫承音很認真地點點頭。

「那好,你現在立時給朕擬旨,即日起將柴折霞打入大牢,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聞言,長孫承音又點了點頭,甚至即知即行地往前踏了兩步,這才又回過頭來,對著龍紫淵說道。「皇上,微臣怎麼不知道皇上有御駕親征的宏願啊?」

「朕哪有要御駕親征?」

誰想要放看好好的日子不過,去邊疆領兵打仗,皇朝里頭每年花了多少的稅賦養這些文武百官都是養好玩的嗎?

「皇上將即將征西的大將軍給打入了天牢,這百萬雄兵沒了將軍,群龍無首怎麼打仗,皇上不御駕親征,那誰去打仗?」

本來見長孫承音絲毫沒有為柴折霞說話的盤算,居夙升這廂正在著急,可听到這里,他總算明白了承音的意思,俊顏也跟看掀起一抹刺眼的笑容。

瞧著兩人臉上那狐狸般的笑容,龍紫淵的得意之色頓時褪去,「你……朕……」

「其實若皇上不想去,要不派上遠將軍去?」

「那家伙戍衛皇城還可以,要去邊塞打仗還早得很。」

「那衛國將軍?」弄清楚了長孫承音的用意,居夙升跟看舉薦道。

「他有柴折霞這個平遠大將軍這樣威名赫赫,只須抬出名號就能嚇得那些異族屁滾尿流嗎?」

听到他們的舉薦,龍紫淵沒一個入得了眼的,驀地,原本的理直氣壯就像消了氣的球一樣,全都沒了底氣。

「既然皇上只要柴將軍,何不對他造成的紊亂睜只眼、閉只眼呢?」眼見皇上己經想起了柴折霞的好處,時機成熟之余,長孫承音立時提出建言。

「可是朕如果不小懲大戒,如何杜朝臣的悠悠眾口呢?」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瞧著那小山似的奏章,龍紫淵這才覺得心煩不己,所以才會盛怒,可如今教長孫承音這樣四兩撥千金的一說,倒是顯得他不以國家大局為重,小家子氣了起來。

「這不簡單嗎?只要皇上明日在金殿上要柴折霞帶兵戍守邊關,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正好也可以給那些蠢蠢欲動的外族一個警惕,若是邊關真起戰事,平遠將軍也能為皇朝立下汗馬功勞。」

「咦!」怎麼他煩惱的事,讓長孫承音這麼輕巧地一說,便好像什麼也不值煩惱了似的?

既能平息群臣的激憤,又能保全他的愛將,如此兩全其美之法,他怎麼就沒想到呢?

「微臣覺得皇上還可以再做個順水人情。」

「什麼順水人情?」

「皇上認崔妙禾為義妹,然後頒下聖旨賜婚,如此既成全了一對璧人,又能讓柴家老爺夫人真心接納這個媳婦,如此,柴將軍家事無憂,更可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龍紫淵的雙眸隨即一亮,一听到「死而後己」這四個字便欣喜不己,可他再仔細想想,總覺得長孫承音的法子雖好,卻讓他這陣子累積的悶氣吞不下,他本就不是什麼善心之輩,怎可能輕易就解氣。

「可是,這未免也讓那狂妄的小子太過舒服些了吧。」

伴君許多年,居夙升倒也知道皇上的罩門在哪兒,于是跟著進言道。「皇上,不如賜婚之後,便讓崔姑娘暫居佛寺祈福,青燈古佛,若非柴將軍戰勝歸來,不許他們相見,也算讓他們嘗嘗相思之苦,小懲大戒。」

「這個法子好!」

轉頭,瞧瞧還跪在金階之下的柴折霞,龍紫淵原本滿腔的怒氣倒是泄去了不少。

罷了罷了,就如承音他們所說的睜只眼、閉只眼吧,反正他不過是一時之氣,倒也不是非要棒打鴛鴦。

「聖旨——到!」

大清早的,天都還沒亮全,崔妙禾便被門外傳來的尖細聲音給擾醒了。

「聖旨」兩字嚇得她連忙從榻上跳了起來,還來不及穿戴整齊,又被柴折霞給一把扯進懷里。

「愛妻!」柴折霞才不管門外的紛紛擾擾,將人扯入懷中,恣意偷香。

「你……」簡直快被他給氣死,他難道沒听到外頭高喊看聖旨到嗎?

她想出言阻上他的孟浪,可是唇兒才一掀,便讓人吻了個正著。

「你當真不要命了。」

如此藐視宣旨之人,若是讓人一狀告到皇上那里去,那還不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嗎?

「你給我起來。」原本還嬌羞不己的崔妙禾見他大爺還兀自舒服地躺在榻上,忍不住出言吼道。

她氣得雙頰泛起一陣誘人的紅暈,望看她那嬌媚的模樣,柴折霞的下月復忍不住又翻騰起火熱的。

但再仔細一瞧她那氣得雙眸發亮的模樣,向來恣意的他倒也不敢造次,停住了偷香的舉動,可攬住她手卻依舊不肯放開。

他凝著她,耍賴似的討著承諾,「答應我,不要再想著離開我,要不然我就不起來。」

「拒不接旨可是死罪,你可不可以別那麼任性?」回避著他的逼視,崔妙禾不想承諾自已做不到的事兒。

今日聖旨會往這座別院頒,只怕早己知道搶親一事,生怕自己的存在會影響他的前程,她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伴君如伴虎,饒是他軍功再輝煌,一旦、惹怒了皇上,也只有死路一條!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皇上愛治什麼罪就治什麼罪。」

怎麼會不知道她雖然曲意承歡,可是始終沒有打消離開的念頭,所以他非得把握機會逼出她一個承諾不可。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很無賴,是拿著幾十條的人命逼著她,可就算如此,他也要她留在身邊。

「你快起來,別讓公公們久等了,若是又有什麼流言耳語傳到皇上的耳中,難道你忍心讓柴家滿門同你一起遭難嗎?」

懊死的,他怎能用他自已和柴家的命來逼她呢?

崔妙禾試看同他講道理,可門外驀地響起了驟急的敲門聲,就連向來沉穩的別院管事都嚇得聲音直泛著抖意。

「你到底答應不答應?」為了她,他已經好一陣子沒回將軍府,每天只和崔妙禾窩在這別院之中,享受看兩人相伴的日子。

本以為她應該清楚自己的心,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存著離去的心思,這讓他怎能不生氣呢?

「我……」

追根究底,今日這一切也算得上是她招來的,他若堅持與她福禍與共,那麼她又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這些天,她多少也知道柴老將軍和夫人對她甚是不諒解,幾日前柴夫人特地到別院要見她,卻被柴折霞硬是擋在門外。

他為了她,倒是將皇上、朝臣和爹娘都得罪光了。這樣的情深義重,她哪里還有資格不答應呢?

「我答應你!」終于,崔妙禾松了口。

她在他的凝視下,主動執起他的手,然後鎖看他的眸,說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若無法終老,咱們便共赴黃泉。」

那許諾是一生一世的誓言,一字一句刻上了柴折霞的心版。

便是這麼簡單的幾句話,讓他向來不為千軍萬馬撼動的心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漣漪。

一生一世一雙人!

原來殺伐無數、建功立業,求的不過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誓言呵!

「快起來吧。」無法再承受更多來自于他眼底的深情,崔妙禾只能眨回就要滾落的眼淚,連忙揚聲催促著他別再任性。

為他梳理長發、為他結髻,即使兩人不再言語,但是空氣中彌漫看的甜,卻己經浸潤了他們的心房。

享受了那軟玉溫香的滋味兒,柴折霞這才像是偷了腥的貓兒一般。心滿意足的開了門,讓外頭急成一團的管事和太監進來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爆人沉穩地宣讀聖旨,崔妙禾望著柴折霞的目光,漸漸漾著濃濃的不敢置信。

他什麼時候做這事的,竟然求皇上收她為義妹,他這麼做是要讓那些悠悠眾口都閉上,也為她討來身分,好教他娘不至于為難她。

他怎能……這樣悄悄的為她做盡一切,自己卻得遠赴邊關去打仗呢?

「你……」

她微顫的唇兒才掀,但柴折霞卻己伸手抵住了她的唇,一改平素的大嗓門,溫柔地說道。「你答應過我的,要待在這兒等我回來,別讓我回來找不著人!」

「嗯。」成串的淚珠驀地滑下,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重重的點頭應允。

這一輩子,無論是死是活,她都跟定他了,得此一人,此生無憾!

為了他,饒是再多的流言與難堪,她都不再畏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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