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映紅的斷牆殘亙下,簡單的幾張破舊木板上擺放著整齊的器皿,火紅爐灶前的人影在晃悠著。
三兩步開外,三四張小方桌旁放置著幾個小圓凳,幾個布衣打扮的漢子正圍坐著,悠閑地品用面前的小吃。
晚風中,小吃的清香伴著模糊的語聲,儼然一幅清閑的圖景。
「听說,再一次的武林盛會又要開始了……」開口說話的人一臉不以為然,似乎已是司空見慣。
「噢?」一旁有人湊了過來問道,「消息確切嗎?有幾分可信度?」
「應是錯不了!」一位精壯的漢子用罷碗中餐點,模了模肚皮,似乎意猶未盡,他口中一邊說道,一邊站起身來,「消息是號稱‘江湖百曉生’的葉懷風傳出的……」
在眾人的豎耳傾听下,他不理會身後那些熱切的期待目光,端著空碗走向爐灶前忙碌的人,「藍莓西施,還有沒有?肚子還餓得難受,再給一盤藍莓糕吧……」
忙碌中的人抬起頭來,光潔的秀額上纏了一塊顏色詭異的藍布,夕陽下不甚白皙的清秀臉蛋上凝著一抹冷意,緊抿的巧唇不甘願地撇了撇,似乎很不想再「施舍」他一些吃的。但終究還是動手給他切了一大塊澄藍糕點,撒上一些醬料,添了配菜,裝好一盤給他。
那漢子接過來,湊近鼻前狠狠地嗅聞了一下,揚開一臉滿意的笑,「真香啊!往後我便無須自行動手做飯了,天天來光顧你的小攤……」
听到他的話,那原本冷凝的俏臉更臭了幾分,手下掐著食材的力道陡地變重,把原本好端端的植株掐成了肉泥。
「喂,喂,你倒是給大伙說說看,那個‘江湖百曉生’傳的是什麼消息?」小方桌前的眾人好不容易等回了那漢子,忙追根究底問個究竟。
那漢子放好瓷盤,低頭稀里呼嚕地吃起來,口中含糊不清地回道︰「據說是又一次的正邪大戰要開打了……」
「雙方什麼來路?」听著全都來勁了,恨不能把那漢子的頭揪起來問清了再讓他繼續吃。
「傳說一方是邪教‘魅宮’的人,另一方是正派的武林人士……」那漢子不緊不慢地說著,心思盡放在了盤中的糕點上。
「邪教‘魅宮’的什麼人?」急于知道真相的人已經忍不住提高嗓音發問了,過高的嗓門引來爐灶前忙碌的人的側首蹙眉。
「似乎是邪教‘魅宮’的現任教主叫什麼紅月的,和她的兩位隨身下屬,一個叫橙香,一個叫綠豆什麼的……」那漢子終于吃完了糕點,大手舉起擦擦嘴角,打了個飽嗝,總算滿意了。
眾人的疑惑卻仍未盡解,「這些名兒听來都不似太入耳,只是武林正派中哪個門派和她們撞上了?」
自古正邪不兩立,兩派的紛爭從未間斷過,所以江湖上才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爭斗不休。
「呵呵……」那漢子吃飽喝足了,模模飽脹的肚皮,立起身來,踱步離開,他的話語遙遙傳來,「這一回邪教‘魅宮’是對上整個武林的正派人士了,‘魅宮’教主可是對當今武林盟主上官書擊掌下了‘絕令’了……」
「啊……」眾人一陣嘩然,在場有幾名也用完餐點的漢子追上前去,依舊對那熟識此消息的漢子纏問不休。
余下的人一邊吃著,一邊議論紛紛,似乎對此事甚為關心。只有爐灶前的人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但臉上的神色似乎平添了幾分不悅。
「篤篤篤……」一把尖長的彎刀密集地敲打在油滑的砧板上,握刀的縴長五指狠命地抓緊刀把,不甚白皙的手背鼓起細長的青筋。被夕陽和灶火映紅的俏臉低垂著,被發簾掩住了半張面容,發簾下的嬌俏紅唇抿成一條直線。
正在不遠處的小方桌旁閑話就餐的人們,一听到這個沉悶的砧板聲,就知道彎刀的主人心情不佳,忙壓低了嗓音加快就餐速度。
只見那握刀的縴長手背上青筋暴鼓,手起刀落,一刀接著一刀砍下,不像在料理食材,倒似在同人拼命砍殺般。砧板上的食材早已被剁切得面目全非,但那握刀的手依然沒有停住的跡象。
「呃,藍莓西施,還有沒有什麼好吃的?」一個剛自遠處走來的人,弄不清楚狀況,在眾人噤若寒蟬的目光中,傻呆地上前受死。
發簾下橫劈來兩道電光,可以听聞牙齒磨切的駭人聲響,「有紅月酥,橙香汁,綠豆餅,你要哪一道?」
「呃……」傻呆小子愣住了,嘴巴張得一副呆傻樣,「沒、沒有別的什麼了嗎?」
「沒有了,今天起,就只有這三樣,沒有其他食材!」
「那……那,我、我還是去別家吃吧。」夾著尾巴一溜煙跑遠。
「好走,不送!」俏臉繼續垂下,發簾掩住了半張面容,彎刀一刀刀剁在砧板上「篤篤篤」作響。
「紅月、橙香、綠豆……這三個笨蛋,還真的听令去做了嗎?那種人下的命令,為什麼一定要听啊?」幾不可聞地喃喃細語,發簾下的俏臉愈發冷凝,尖小的下巴繃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