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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野玫瑰 第1章(1)

華麗的詛咒

十七世紀名鑽「惡魔之心」疑似在歐洲現蹤

‘本報訊’相傳消失已久的詛咒名鑽,近日疑在歐洲、美洲等地現蹤。

惡魔之心產自印度,原石三百克拉,十七世紀時,由富商桑奇士.薩伊爾帶回法國,並將之雕琢為一百○八克拉的大心形黑鑽,獻給國王路易十四。法國大革命期聞,惡魔之心在歐洲王室間多次易手,均為擁有者帶來難以想像的厄運。

距離惡魔之心上次現身,已有十多年。根據記載,詛咒名鑽消失前,曾引起一連串犯罪與悲劇。當時的擁有者為知名律師霍爾.豪帝,而後他最倚重的助理竊取了惡魔之心,偕同妻女逃亡,但逃亡途中,夫妻兩人卻不幸遇襲而死。之後,惡魔之心使從此消失。

縱使痛失名鑽,霍爾.豪帝依舊逃不過詛咒的力量。一次,豪帝家族搭乘游艇出海,游艇不幸翻覆,一行十二人全部罹難。

此後,惡魔之心在黑市數度轉手,難追其蹤,而直至今日,這顆充滿傳奇的名鑽,終于有機會重見天日。

雖然,此鑽目前仍未出現在公開場合,但各大拍賣公司、珠寶商與收藏家,都已在密切注意之中。

某一個小鎮的酒吧外,停著一台車,車上坐著一個女人。看著對街的酒吧,女人伸出一雙白女敕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剪報從雪衣暗袋里抽了出來。

泛黃的紙張顯示,這是裁自幾年前的報紙。連同報紙放在一起的,還有個雕花小盒,盒里放著一小塊會折射出光彩的黑亮石頭。

那個黑亮石頭仿彿是從另一個更大的主體上敲下來的,它是個「缺角」,多年來,她一直在尋找符合它的「缺口」。

說她從十歲起,便為了這個缺口而活,並不夸張。

為此,她拜師學藝,成了易容術極為高明的神偷——野玫瑰,平時只要有任務找上門,她一概不拒,再三磨練技巧,為的就定完成她的終極任務——

找到真正的惡魔之心,帶走它!

截至目前為止,她听過不少惡魔之心的下落,也一一探訪過了。之所以沒驚動過任何人,是因為不管是紅外線掃描器、高科技生物鎖、溫度感應器……任何滴水不漏的保全措施都難不倒她。

但是,那些在重重保護下的惡魔之心「們」,統統都是仿的。

「好可惜,要是之前有任何一顆惡魔之心是真的,那就好辦了。」她喃喃自語,然後打開手提電腦,叫出檔案。

先前得到密訊,有個男人也擁有惡魔之心,她原本不太重視,畢竟先前失望而歸的機率太高,可是,傳來的檔案卻讓她呆了。

那是路口監視器拍到的影像,一個看起來歷盡滄桑的年輕男子被風吹跑了圍巾,露出一個項圈。僅僅不到十秒的畫面,卻可以看出項圈正中央有個孔,里面嵌著的正是惡魔之心。

但因為角度不對,她怎麼也看不出他的鑽石到底有沒有缺口。

當下,她立刻去調查他的所有資料,追尋他的行蹤,歷時良久,雖然收集到的資料不算多,但也夠她粗淺地了解這個人了。

「最好別是這個家伙!我寧可動用雷管引線炸保險櫃,也不想從他身上偷取鑽石。」她看著畫面,邊喃喃自語,邊記下他的特征。

這個男人雖然年輕,卻也落魄。他有拉丁血統,天生就擁有粗獷迷人的輪廓,那雙湛藍眼眸仿佛漩渦一般,足以將女人的心魂給吸進去。

如果讓她選,她絕對不想從他身上盜取鑽石。

這男人看似不得志,但隱隱間卻有股不可小覷的氣勢,光是看著他的影像,就讓人感覺到龐大的壓迫戚,更別說要接近他了。

雖然她不想,但還是必須去一趟。

她嘆了口氣,關上手提電腦,收好剪報與小盒,開門下車。

此刻是寒冷的夜晚,在下車之前,她早已化身為典型的美國青少女,有一頭短短金發、紅撲撲的臉頰,跟可愛的雀斑。

她把手舉在嘴邊呵氣,藉以掩飾她正在偷瞄酒吧大門的舉動。

但這舉動卻引來了酒客們的注意。

「小妹妹,你想進去嗎?」

聞言,她先是不說話,當那些酒客再問一遍時,她搖搖頭,最後又點點頭。

「你是怕年紀太小進不去吧?來,我們為你護航,等會一起喝酒。」

就這樣,在一群男人的挾帶之下,她模進了酒吧。

里頭煙霧彌漫,音樂震天價響,幾乎所有買醉客都擠在小舞台前,隨著台上舞娘左扭右擺。

野玫瑰——現在的化名是「妮可」——技巧地甩掉帶她進來的男人們,眼神搜尋過整個場地,迅速找到此行的目標。

奧洛夫.海特。他人就坐在角落桌邊喝酒。

他喝酒的狠勁就像不要命似的,黃湯一杯接一杯灌下肚。盡避周旁喧鬧聲不斷,場面也很混亂,但他及他面前的小圓桌卻沒有人敢靠近。

她的目光落在他頸間,上頭是一條長長的深色圍巾,繞了好幾圈。

仿彿感應到有人在看他,奧洛夫抬起頭來,眼神與她對個正著。

即使經過酒精催化,但他的眼神依舊銳利,充滿了防衛與戒備。

他也看到了那個與此地格格不入的少女。她才多大年紀?十六還是十七?那身俏麗的高中生打扮勾勒出她的清純。

這樣的女孩踏入酒吧,只可能出自兩種原因︰可能是被人哄來的,也可能乖太久了,想要嘗嘗叛逆的滋味。

但她不屬于這里,這地方是會讓無知少女一失足成千苦恨的深坑。

他一無所有地流浪到小鎮上,在酒吧里買醉了好幾天,發現每晚都有不少年輕女孩,來這跟所謂的「搖賓樂手」廝混,嘻嘻哈哈地喝酒嗑藥。

或許她們是一時被沖昏了頭,也或許是心甘情願的,不論如何,終究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任何人都是自己命運的主宰,有權作任何選擇。

唯他不然。

他,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

一思及此,他仰頭將烈酒一飲而盡,再低下頭,那個少女已經消失。

他聳聳肩,不在乎,至少她活得比他自由。

從有記憶以來,他的生命就不斷受到威脅,無形中,仿佛有只黑暗而巨大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

那只邪惡大手不只想要奪走他的生命,還奪走了他的尊嚴與驕傲。每當他有一丁點成績被發現,魔爪就會毫不遲疑地掠奪搜刮。

不管他能多快速累積財富,不管他積累了多少財富,那只魔爪總有辦法奪走他的一切。

包可笑的是,他其實並不窮,他身上有著價值千萬,卻動用不得的珍寶——

嘩啦!突然間,他腦門一涼,一杯啤酒突然潑向他。

冰涼的啤酒隨即沾濕了圍巾,一路往下滲進他的衣服里。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一個嬌女敕而充滿驚恐的道歉聲傳來,他轉頭,就見那個跟酒吧格格不入的少女繞到他面前。

少女一手放下只剩半杯的啤酒,一手推了推眼鏡,看著啤酒沿著圍巾往下滴,她露出歉疚又慶幸的神情。「好險圍巾是毛料的,不吸水,我幫你拿下來,用紙巾擦擦就可以了。」

奧洛夫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靈巧地取下他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的圍巾。

「還我。」他出自本能地低咆。

他的頸間有個天大的秘密,如果沒有掩蔽物,他將會陷入極度不安。

也因此,他沒有立刻質疑這少女的動作俐落得有些可疑。

「我擦擦就還你了。對了,我是妮可,很高興認識你。」她看著他,羞怯又甜美地一笑,推了推眼鏡,塞了一把紙巾給他。「來,你也快擦一擦其他地方,要不然等會兒出了酒吧,你會感冒的。」

靶冒?奧洛夫愣了一下。他從沒看過這麼像天使的微笑,也沒有人關心過他會不會感冒。

事實上,感冒這個名詞,是他和那女人唯一有過的連結點——在他年幼時,那個邪魔女命下人將他丟進雪水里浸泡,再抓出來放在火爐邊烘暖,如此重復幾次,他因而染上風寒,也在病榻上躺了一整個雪季。

因此,一直以來,女人在他心中都是殘忍、噬血、無情的代表。

「快擦呀!我說真的,外面冷死了,如果你穿著濕衣服出去,一定會被凍僵的。」那雙又圓又亮的咖啡色眼眸直視著他,充滿了著急。「拜托,如果你生氣,可以罵我,但請不要讓我良心不安!」

妮可的聲音將他從記憶中喚醒。看著她懇求的小臉,他被動地舉起手,擦了擦頸後。

他的分神,讓她的眼鏡徹底發揮功效。特殊鏡框里暗藏了高科技照相儀,能自動對焦,無聲無息地拍下東西。

她一邊擦圍巾,一邊抬頭,看他听話地拿紙巾擦拭啤酒的濕痕,而每一次抬頭,鏡框都把項圈拍攝得更仔細。

「擦好了!」她歡呼一聲,舉起圍巾。「你身上也擦好了嗎?」

他胡亂點頭,幾乎承受不住這麼單純的熱情。她的微笑具有感染力,能讓最不幸的人也忍不住苞著彎起唇角,忘記煩惱。

「我幫你圍上去。」趁此良機,她裝作不經意地看那項圈。

項圈看來是由某種罕見金屬打造而成,後方有接縫,代表它應該能取下來︰而前方正中央的地方,可以清楚看到那里嵌著一顆心形黑色鑽石。

惡魔之心,這不稀奇,她早已預期會看到它。

但令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的是︰心形鑽石的右下側有一道缺口。

缺口!她尋找多年的缺口!

找到了!這一刻太過真實,竟讓她有些失神,感覺像作夢一樣,耳朵仿佛被蒙住,所有的喧鬧離她遠去,眼中只剩下有缺口的惡魔之心。

苞她記憶中幾乎一模一樣的邪惡鑽石。

她愣看著,傻傻地抬起視線,想看清楚奧洛大的臉,手中的圍巾卻被扯了回去。

「你在看什麼?」他惡狠狠地問,把圍巾繞回頸問,遮住項圈。

「我……那個是……」她忽然失去表達能力。

「忘掉你看過的東西,听到沒有?」他怒視著她。

「我……」

「如果你膽敢告訴任何人,我會殺了你!」冷酷如冰的眼神讓他的恫嚇威力加倍。

她還沒回答,就突然被人用力扳轉過身,一股濃濃的酒氣隨即撲面而來,而還處在震驚呆滯狀態中的她,猝不及防地被灌了一小杯烈酒。

她又嗆又咳,從迷蒙的眼中看見了帶她進來的那群人。他們找到她了!

「小甜心,你不是說要跟我們一起喝酒嗎?怎麼躲到這里來了?」

「別跟那個男人作伴,跟我們跳舞才好玩,你不是說想樂一樂嗎?」

「再喝一杯!」

「我不……」她才張口拒絕,一只大掌便壓向她的後腦,一杯劣質烈酒又乘勢滑進她喉嚨。「咳咳咳……」

趁她咳嗽的時候,幾只手將她扯了過去。

換作是平常,反應超速的野玫瑰早就閃開了,但在這個特殊時刻,她卻無法及時反應,滿腦子都是剛剛看到的那個有缺口的心形黑鑽。

多年來,只要有線索,她都會去追尋,但總是失望而歸。

幾可亂真的仿造假鑽多不勝數,唯有了解內情的人才知道,比較起其他仿鑽,真正的惡魔之心質地較為脆弱,早已有道不完美,但卻足以作為標記的缺口。因此,不用經過驗證,她幾乎可以確定奧洛夫的惡魔之心是真的。

老天,她要這顆鑽石,她一定要得手!

「過來跳舞!」那幾個男人將她團團圍住,催促她往舞台走去。

「不要,放開我。」她必須跟奧洛夫多談談,也許再灌他一瓶酒,可以從他口中套出什麼消息也說不定。

一個巨漢直接勾走她的眼鏡。對付近視美眉,這招向來百試百靈。

「還我!把眼鏡還給我!」野玫瑰終于邁開步伐追。

倒不是少了眼鏡,她就會看不清楚,而是那眼鏡存有重要的影像資料,她必須帶回去分析才行。

想到此,她思路瞬間變得清楚了,事情的輕重緩急,也在心里列出順序了。

巨漢見眼鏡果然能讓她跟來,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便跑得更快了。

「還我!」她氣得直想跺腳。

要不是顧慮到現在的身分是「不知人間險惡的少女」,她早就開打了,哪里還用嬌聲嬌氣地嚷著「不要」,明知有詐還被耍著玩?

「不要跟去!」奧洛夫下意識地大吼。該死,她應該要知道那是陷阱!

他猛地站起來,撞翻了面前的小桌,整瓶威士忌在地上碎裂,玻璃四濺。

從不理會酒吧閑事的他,此刻卻發現,自己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妮可步向危險而無動于衷,因此他向前走去。

「噓,英雄人物要出場了!」旁邊有人在鼓噪。

「那個女孩是我們先看上的。」一個家伙跳到他面前,大聲叫囂。「你有需要,就自己去拐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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