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急著下床扶她起來,再看他因自己的內疚,而找出小事來懲罰她,甚至對她所提的要求,爽快的答應下來,細想之前少爺的種種表現,方媛璦發現一些被她忽略已久的事。
愛里不管哪個人犯了錯,只要不是大錯,他都大方的原諒,甚至還會主動在她面前替犯錯的人說情。
再如,不管僕佣怎麼看輕他,他非但不怒也不記恨,甚至不曾對那些人嚴詞厲色過。
還有,只要是她決定的事,他從不曾有過任何意見,甚至打從心里信任她,就算因此而虧損不少金錢,他也不曾跟她計較過,更不曾在她面前說一句重話或指責她。
就算她心里自責不已,他依舊是笑呵呵的安撫她,說什麼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她能把失敗的經驗謹記于心,這就是一種收獲。
就在方媛璦腦子里不斷的浮出吳欽玉種種讓她忽略的優點時,他則是滿臉莫名其妙的瞅著自己的手。
奇怪?他伸手是為了把她扶起,她無動于衷也就罷了,為何還張著雙眼呆呆的望著他的手不放?
會是他的手出了什麼問題嗎?為了求證,吳欽玉特地把手移到面前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直到確定自己的手並沒任何問題後,他方才開口。
「媛璦、媛璦……」連叫好幾聲,始終得不到她的回答,他干脆自作主張的勾起她的手臂,用力將她拉起。
當他扶起她時,失神已久的方媛璦也回過神,就在吳欽玉打算放手謹守君子本分,與她保持些距離時,跪得雙腿發麻的方媛璦,整個人跌進吳欽玉的懷中。
這一撞,兩人皆很尷尬。才剛想起吳欽玉種種好處的方媛璦暈紅了頰,而從不與人過分親近的吳欽玉,則因首次與女人這般貼近,她淡淡的發香,溫軟且玲瓏有致的胴體,就像道可口的佳肴般,喚醒他男性的饑餓。
他情不自禁的垂下眼看著那張褪盡寒霜的桃花美靨,瞧著她那緋紅的細致臉蛋,很不可思議的,他突然覺得方媛璦真的很美,美得令人難以轉移視線,美得讓人無法不對她產生遐思。
方媛璦心里也有不一樣的感受,以往她總看輕吳欽玉,厭惡他的不思長進,憎恨他的懶散,可當她那雙細女敕的柔荑撫上他的胸膛時,有些訝異他有著壯碩的身材,她忍不住悄悄抬起眼眸,仔細觀察他的五官。
老實說,吳欽玉長得十分俊俏,眉飛入鬢,雙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有形,再往下瞧,她看著他那豐厚的唇瓣,不由得看得痴了。
在這寂靜的空間里,一股奇妙的氣氛緊緊的包圍著他們,吳欽玉的腦子里只想著吻她、吻她、吻她……也就因這過于強烈的念頭,他不由自主的低下頭。
方媛璦則是忘了什麼叫做理智、冷靜,她唯一看懂的是他眼眸中所寫的企圖。
那企圖非常的強烈,有如一股令人不得不懾服于他的魔力,就因這股魔力,她緩緩的仰起螓首,眼看兩人的唇瓣即將踫觸到時。
「方總管!不好了!水藍與水青又吵起來了。」
這尖銳的呼叫聲,解除了吳欽玉與方媛璦之間的魔力,同時也停止了一切可能發生的情事。
一听楊婆婆焦急的叫吼聲,方媛璦雙手一推,就想從吳欽玉的懷中月兌離。
無奈雙腳依舊乏力的她,才走了一小步,身子再次傾斜,眼看就要跌倒,一雙鐵臂再次適時地拯救了她。
「少爺,我……」
「還是我扶著你去解決那樁麻煩吧。」不知為何,吳欽玉竟對這強悍冰冷的女人產生一股憐惜,不顧她的意願,霸道的扶著她打開房門。
「方總管,快!水藍、水青這兩個丫頭吵得不可開交,我還听她們互相放話,說什麼要找把刀把對方砍死。」
一听這事非同小可,吳欽玉也沒想那麼多,一只手攙著方媛璦,另一只手扯著楊婆婆,迅速往騷動處奔去。
三人剛至吳府後院,就見兩名年輕女子,手中各持一把刀,充滿戒備的對峙著,臉上滿是對對方的憎惡。
「來啊!你不是想把我砍死嗎?我現在就站在這里,你要是砍我一刀,我便回你兩刀。總之,你加諸在我身上的,我一定雙倍還給你,看誰怕誰來著。」
「哼!你這只狐狸精,我早看你不順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喜歡著阿西哥,偏偏阿西哥喜歡的人是我,因此你才老是找我的麻煩,惹我生氣。」
看到此,吳欽玉已大致了解這兩個女人是因何而起爭執。
「水藍與水青是否喜歡上同一個男人?」
「沒錯。」方媛璦贊佩不已的看著身邊的他,心里欣慰自己果真沒看錯他。他確實聰明,最重要的,是他待人極為寬厚,從不為一點小事與人計較。
「怎麼了?你為什麼老是瞅著我?」她可知她繼續用那樣的眼光看他,他可會心癢難耐啊!
被他這一問,方媛璦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趕緊垂下螓首避開他那雙犀利的眸子,紅著臉吶吶地說︰「你若不瞧我,又怎知我在看你呢?」
「什麼?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听不清楚。」其實,吳欽玉听得一清二楚,只不過壞心的想逗逗她。
懶得再與這男人「閑話家常」的方媛璦,索性冷眼一瞟,強逼自己恢復平時的冷靜與自持,向前走了一步,就想出面解決這場紛爭。
突然,一只手臂扯住她,硬是讓她停下腳步。
方媛璦不解的回頭,「少爺,你有何吩咐?」他想做什麼?難道他不怕水藍與水青這兩個脾氣暴躁的丫頭會鬧出人命嗎?
「你出面也沒用的,就算擋得了一時的沖動,也無法把問題徹底解決,這件事還是由我親自處理好了。」
吳欽玉的棧鏗話,換來方媛璦更多的驚奇,看他毫不畏懼的走到水青與水藍中間,她不禁為他擔心,就怕那兩個丫頭會因沖動而傷了他。
張著一雙犀利精銳的眸子,吳欽玉什麼話也不說,來回瞪著這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直把她們瞪得心虛、瞪得不安,還瞪得她們不得不放下棄手中的武器。
圍觀的眾訝異的瞪大眼眸,滿臉不敢置信,心里納悶著少爺的那雙眼楮到底藏了什麼厲害的武器,怎麼能輕易懾服這兩個每次一吵起來就什麼都不顧的丫頭。
一旁的方媛璦,則噙著一抹了然的微笑,看來她果然太低估了他的能力。
除了增加幾分的好奇之外,方媛璦更強烈的想揭開吳欽玉神秘的面紗,看看隱藏在面紗里的他到底是啥樣的男子。
不過這不急,來日方長,她相信自己總有模清楚他本性的一天,只要她耐心等待,他早晚都會露出狐狸尾巴。
現在還是看戲要緊,她想看看吳欽玉會怎麼解決這場每次都讓她頭疼的紛爭。
直把兩個女人逼得放下手中的刀刃後,吳欽玉這才回頭喚道︰「老牛,阿西現在人可在這里?」
老牛擰著眉頭,看了看眼前這不同以往的少爺,在他那雙厲眸的逼視下,趕緊伸手指著躲在人群中的一名年輕男人說︰「啟稟少爺,他就是阿西,平時在府中負責砍柴挑水的工作。」
「是嗎?」銳眸一轉,吳欽玉直盯著那名年輕男人,「阿西,你眼看兩個女人為你爭風吃醋,甚至拔刀相向,你竟然還能無動于衷啊!」
「少爺,阿西不敢。」被點到名的阿西,趕緊跪在主子面前,直磕著頭猛喊不敢。
吳欽玉笑著問︰「你這句‘不敢’,指的是你不敢插手管她們的紛爭,還是不敢面對自己所惹出的麻煩?」
這話把眾人逗得呵呵大笑,還令三個當事者羞紅了臉。
眼看自己成為他人笑柄,阿西再也不想多顧,索性把心底的話一次說個清楚。
「阿西年紀尚輕,還沒有娶妻成家的打算,可水藍與水青這對姊妹粗魯蠻橫,常常強人所難不說,還纏著小的不放,不管阿西怎麼躲,她們總能找到我,到最後阿西干脆就……就……」
「就這邊說一些,那邊撩撥一些,而後一切的後果就與你無關,你只要看這兩姊妹為你爭風吃醋,是嗎?」吳欽玉接口道。
只見阿西漲紅著臉回道︰「這……呃……是的,少爺,阿西不敢對你說謊。」
他的承認又把兩只母老虎給惹火了,她們拾起地上的刀刃,腦子里唯一想的就是把這薄情郎給砍了,省得傷心。
「住手!」看水青、水藍兩姊妹完全不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里,刀子一拿就想砍人,吳欽玉立即怒斥,「你們這兩個蠢女人,若真以為值得為這男人而弄髒自己手的話,那就動手吧,本少爺絕不阻攔,同樣也不許任何人插手來管。只是在你們動手之前,本少爺希望你們能想想爹娘,以及比你們年幼的弟妹。至于阿西,這件事結束之後,你能僥幸不死的話,就到帳房支領六個月的工錢離開吳府,看你是要利用這筆錢做小生意,還是想另找工作,一切隨你,本少爺絕不干涉。」
這話一落,在吳欽玉的示意下,眾人紛紛離開,現場只留下阿西與水青、水藍兩姊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人皆是沉默不語。
好一會兒之後,阿西一聲輕嘆,對著她們深深的作了個揖,用著哀傷的語調說︰「告辭。」然後便轉身離開。
水青與水藍兩姊妹的一場青澀戀情,就這麼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