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傳統習俗里,新娘出閣前必須與家人圍桌共食,還要表現出依依不舍的邊吃邊哭,不過礙于範筱苓沒有兄弟姐妹,又與母親的關系不佳,所以好友們便擔起這個重責大任,陪她吃吃喝喝。
「筱苓你想清楚了嗎?」胡彗嫈放下刀叉,慎重地問道。
「大概吧……」範筱苓眉頭微蹙,回答得很含糊。
舒蕾因她的答案而擰緊了眉。「這是是非題,請答是或不是,謝謝你的合作!」
「我……」範筱苓的秀眉凝得更緊了些,慢慢地垂下頭。
「你該不會想再當一次落跑新娘吧?」唐歆直言不諱地道出她們擔心的事。
範筱苓噤聲沒作答,著實讓任熙言頓時沒了信心。「不會吧!」她猛搖晃著頭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任熙言,你就不能安靜一點嗎?」她的吵鬧立即引來眾人異口同聲的斥責。
「對不起!」任熙言連忙起身,向大家鞠躬陪不是。
就在她道歉同時,範筱苓細弱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我的婚紗很美,我想穿它……」範筱苓幽幽說著。
聞言,在四人心中擺蕩的大石,才放心地落下。
誰知道才不過一星期的時間,範筱苓如她所願地穿上了婚紗,也一如前例地丟下正在進行的婚禮跑了。
她們四人現下正聚集在那個逃婚新娘的小窩里。
範筱苓的流行不僅只有穿戴在身上,連家居生活也很有時尚感。房內裝潢運用棗紅色的牆壁、地板,四周則利用深淺不同的褐色調來加強視覺效果,整體非常具有復古感。窗旁的舒適躺椅、不規則擺設的名牌沙發、沙發披毯、抱枕、地毯與琉璃飾品等,在暗沉的色調空間里配上昏黃燈光,創造出巴洛克式奢華空間,散發著一股獨特的慵懶高雅味。
唐歆推著迷你吧台推車,送來以竹節當把手的調酒棒、調酒杯調制的雞尾酒。
看著酒里浮動著一顆顆冰塊,任熙言很感興趣地立即嘗了一口,冰涼的甜蜜讓她忍不住叫道︰「哇……真好喝!」
「別光顧著喝,你們說說現在該怎麼辦?」相較于她們倆的輕松愜意,舒蕾可是著急且擔憂著一夜未歸的範筱苓。
「再打一次電話。」靠在躺椅上的胡彗嫈,慵懶地半睜著眼建議。
「如果筱苓接了電話,我應該說什麼好?」唐歆嘗試再撥範筱苓的手機。
「告訴她我很想她,也很愛她。」範筱苓一夜沒與眾人聯絡,舒蕾擔心極了。
「叫她要吃飽飯,睡好覺。」任熙言有些無厘頭的建議,她把雞尾酒當開水般灌,現下已經微醺地躺在地毯上。
聞言,唐歆睨了她們兩人一眼,決定將重責交給更適當的人。「彗嫈,還是讓你跟她說。」
「好。」胡彗嫈撥著電話,電話響了一會兒沒人接听,隨即便進入語音信箱,她嘆了氣。「我想筱苓還沒準備好接電話,所以我們還是暫時不要打擾她吧!」
「那麼傳個簡訊給她好不好?」也許她們該給她時間厘清思緒。
「好吧!希望她平安無事。」眾人無奈地希望範筱苓平安,最好趁這時間好好想清楚。
範筱苓望著響個不停的手機發呆,任由它鈴聲大作,她就是不接。
她清楚親友們的關心,在她兩次逃婚之後,已轉換成對她的責備聲浪。
第一次逃婚,親友們以不舍的心情來看待她的決定;第二次,他們則是對她不能諒解;而這次是第三次,她想他們若沒有破口大罵,大概也不再理會她了。
範筱苓知曉自己多愁善感的個性,總在情人浪漫的攻勢下很快就失去抗拒能力,根本沒想過那是不是自己想要的,直到要面對真實的婚姻時,她才突然感到害怕。
只因為她發現自己不僅對他們沒有那種想要共享下輩子的意願,更有著無法去承擔對方人生的不確定感,那一種空茫茫的感覺,令她每每在最後關頭只好選擇逃婚。
範筱苓嘆了口氣,煩躁地下床,以發夾將一頭長發綰起。
這時簡訊的訊息聲響起,她連忙抓過手機閱讀著訊息。
記得要吃飽、睡足,有空要想我們,我們永遠都在你身邊喲!
好友窩心的話語,讓範筱苓欣慰地露出今早的第一個笑容。
倏地,門鈴聲響起,令範筱苓皺了一下眉頭,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上前應門。
「哪位?」
「是我。」
透過螢幕,範筱苓瞧見門外站的人是彭逸皓,她立刻按了開鎖鍵,讓他進入。
詳閱過關于範筱苓的個人資料後,彭逸皓便迫不及待地立刻驅車來到山莊,打算執行他的計劃,他非要替那些被她無情遺棄在禮堂上的新郎出口鳥氣不可。
來這里的途中,彭逸皓仔細思考過,要在短時間內贏得範筱苓的芳心,就必須使出他泡妞絕招的第一要招——傾听、傾听、再傾听!
不過前提是,範筱苓得願意開口才行,所以他得為她制造開口解釋的機會;他只需安靜在旁傾听,然後以專注的目光回應她。
他深信她絕對會感動,然後在她難過時,他再給予心疼的擁抱或者親吻,那麼……哈、哈!她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鐵定死心塌地的跟著他了。
今天的範筱苓沒了昨天的壓抑情緒,看起來愉快多了,那粉女敕的臉上一直漾著愉悅笑容,令他忍不住想多瞧一眼。
發現自己竟看她看得失神,彭逸皓連忙拉回神。「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她答著。「你怎麼有空過來?不用上班嗎?」
彭逸皓沒回答,僅是投給她一抹淺笑,卻因她俏臉上那有著美麗弧度的唇型與帶著笑意的眼楮而再次失了神。
「還是擔心房子被我拆了呢?」範筱苓不造作地笑著,流露出一股爽朗的氣息。
「我是擔心你。」彭逸皓說得誠懇,眼眸還故作擔憂地望著她。
範筱苓有些訝異。「擔心我?」
「昨天不好意思問你,你身上的婚紗是怎麼回事?」彭逸皓故作好奇地問。
「嗯……」範筱苓遲疑著。
「如果不方便說就別勉強。」他佯裝抱歉的看向她。「再說,我不應該打探你的隱私。」
「不……不是,一點都不勉強。」範筱苓急著解釋。
範筱苓果然如彭逸皓所料,連忙開口解釋。
「昨天是我的婚禮,不過我逃婚了。」她輕描淡寫的說。
彭逸皓故作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她。
範筱苓從自己看到好友們為自個兒婚禮的事忙碌不已,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開始說起,甚至她們買了同系列的洋裝當伴娘服,以及捧花不小心被壓扁等等瑣碎的事全說了,就是沒將自己為何逃婚的理由說出來,更遑論隱藏在心底的事。
她並沒有像彭逸皓所想像的那般,哭訴著自己的遇人不淑,或是沒看清對方為人,反而是她那粉女敕臉龐上始終帶著淡淡憂傷,彷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她是個不輕易吐露心事的人!這是彭逸皓對她的感覺,如果要她對自己卸下心防,他還需再多下點功夫才能打破她的心牆。
「需要我陪你解決嗎?」彭逸皓表現出誠意十足的模樣。
範筱苓揚起略嫌酸澀的笑,搖著頭拒絕。「不用了,這是我自己闖的禍,應該由我自己去解決。」
「那好吧。」彭逸皓嘴上雖這麼說,但心里卻想,在婚禮後收拾爛攤子這檔事對範筱苓來說,應該已經駕輕就熟了吧!
「謝謝你……」她揚起淺笑看向他。
「謝我什麼?」彭逸皓模不著頭緒地問。
「謝謝你的關心。」他大概是上帝派來給她的臨時天使吧!她泛起感謝的笑。
範筱苓的答案頓時讓彭逸皓的心漏跳一拍,更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思考。
他會關心一個對他而言算是陌生的女人?彭逸皓傻傻地抬眼望向範筱苓,她臉上綻放的笑容,令他緊盯著不放,根本無法思考自個兒欲進行的復仇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