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送我回家。」她從皮包里找出大門鑰匙插進匙孔開門。
「有機會當你的護花使者,是我的榮幸。」
他緊跟著她一起進入玄關,迎接他的是一對靜靜臥在玄關兩側的石雕羊,斑斑駁駁的石灰岩仿佛正在訴說歲月痕跡。
「我父親生肖屬羊,所以收藏各式各樣的羊。」她笑著解釋,招呼道︰
「請進。」
「你一個人住?」他雙手背剪站在張大千的超大幅潑墨荷花圖前面,欣賞畫作上破青粉紫的濃艷色彩,大開大合的畫風將張大千豪放不羈的氣度與純熟技巧表現得淋灕盡致。
「家父一直很向往大理的山光水色,退休之後便帶著母親長時間住在大理,偶爾才回台灣。」
她「刷」地一聲,拉開落地窗簾,撲進眼簾的是一座充滿田園風味的室內花園——美麗的球蘭順著白色木架舒卷攀爬,一叢叢盛開的盆花竟相爭艷,令他眼楮一亮的是一條用碗口大竹子由高漸低連接成供水道,源源不絕將水注入老石日,沖擊出淙淙流水聲。
台灣地窄人稠,尤其在歷經八O年代那一波房價朝升之後,絕大多數的人不惜好榜陽台增大n宮內的訪aerrm了家卻反其道而行,讓陽台大幅延伸進客廳。只要坐在古色古香的酸技術古董椅,就可以一邊嗅著花香一邊品茗,這麼愜意的設計不難看出了老先生是個很懂得享受居家生活的人。
「不好意思,我父親的鐵觀音泡完了,只剩下立頓茶包。」
「其實,只要氣氛好,喝茶包也很香。」
他內心講究的是陪他喝茶的人,並不計較什麼烏龍、觀音,還是普洱。
「你的個性很隨和。」她拉著茶包線抖了抖,象牙白描著郁金香的骨瓷茶杯里,原本淡淡的金色茶水立刻渲染成濃稠的流用色。
「正確的說法應該說我比較注重精神層面,而不在意口月復之欲。」他語帶弦外之音,兩只深選的黑瞳子深情凝視她。
「哦?」
他的大膽凝陳,令她慌地掩下兩排濃密睫翼,忙轉身跑步到花園,旋開灑水器噴灑滿室花花草草。
「就算忙得不可開交,下午茶時間我一定親自下樓挑茶點,你以為我只是單純為員工的胃謀福利?哈!我沒那麼偉大,我只是自私地想乘機跟你見面、跟你說說話。」
他把握住兩人難得的獨處機會,一步步靠近她身畔,用略帶沙啞的低沉磁嗓對她剖白心跡。
「你……」
她敏感的心當然知道他親自買茶點之意不在茶點,真正令她備感困擾的是每當下午三點鐘一到,她就擱下手邊的工作自動出現在櫃台等候他大駕光臨。
「我相信你一定感覺得到我對你的心意。」他單刀直人挑明心跡。
「我……不怕你取笑我思想過于保守,但,我深深覺得不管男人或女人處理感情問題應該專一,不該腳踏兩條船。」她意有所指。
「你指控我不專情?」
他困惑的眼投人她質疑的水眸。
「你身邊已經有個漂亮的女朋友沈妮妮,又何必跑來挑動我們之間似有若無的情債?」她直截了當。心想,既然他勇于剖白,自己何不把藏在心里的疙瘩當面問個水清魚現。
「沈妮妮不是我的女朋友,過去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會是。」
他斷然否認。
「是嗎?」
她略顯高亢的聲音擦亮一簇竊喜的火苗。
「妮妮是我死黨沈智浩的妹妹,等于也是我的妹妹。你遇見妮妮那天,正好是她過生日,阿浩紐約分公司臨時出了點狀況,他必須親自飛美處理,臨走前,阿法再三拜托我,妮妮生日當天無論如何請我抽出半天時間陪她吃喝玩樂過生日。」他詳細解釋,顯然不願她誤會。
「你當沈妮妮是妹妹,可她未必只當你是哥哥。」她想起沈妮妮下午跑來警告她別想動他腦筋,沈妮妮醋勁大發的潑辣勁兒可不住妹妹身份該有的行為。
「你怎麼知道?」
他眉頭一蹙。
「我……你別忘了,我也是女人!女人的心事,女人最了解。」
她不是見縫插針的女孩,她無意在他面前轉述妮妮對她發出的警告。
「我只能約束自己的心、自己的想法,至于,妮妮的心作何感想?我猜不到,也不想猜。」他攀彎一枝枝丫,枝丫上頭綻開一朵艷紅朱槿,他問︰「我記得小時候,內湖四合院老家的矮叢遍植朱槿,我跟弟弟最喜歡拔出朱槿的蕊芯,舌忝它的汁液,你嘗過它的滋味嗎?」
「沒有。」
她半開玩笑地說︰「這幾年流行什麼養生花宴,連玫瑰、蘭花、菊花都端上桌,原來你是鼻祖,小小年紀就懂得拿花當零食吃。」
「想不想嘗嘗?」
「嗯!」
她用力點頭。
「好!」
他按住枝丫折一朵朱槿,熟稔地抽出紅紅的長蕊芯,遞給她。
「……嗯!嘗起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甜,一種屬于花朵特有的清甜。」
「朱槿又稱扶桑花,是馬來西亞的國花,也是夏威夷的州花,甚至有人稱它中國薔薇。」
「看不出來你這個大男人也喜歡拈花惹草。」她笑賺他。
「無所謂喜歡不喜歡,只是,小時候喜歡舌忝它的花芯,又怕中毒,所以特別查看它的資料。」他伸手揩掉她沾上後角的淡紅花汁。
他有意無意的撫觸會她心跳莫名加速,痴痴怔怔愣愣瞪瞪瞅著他。
「曉凡。
他英俊的臉孔一寸寸挪進她,一對多情星眸痴痴纏纏停駐在她粉粉女敕女敕的迷人唇瓣;他張臂圈住她的縴細腰肢,將愣到九重天的她緊緊貼在胸膛,急呼呼湊上兩片焦燥的唇覆蓋住她來不及說不的微訝格口。
「嗯……」
欲拒還迎的她在他老練舌尖的挑逗下,渾身酥軟地一手勾纏他的脖子,一手拿縴縴玉指插入他濃密的發梢,怯怯伸出香丁小舌羞羞澀澀嘗試回應他的熱情。
兩人熱情擁吻,熱貼的兩副身軀渾然忘我往綠蔭深處挪靠……此時,不解風情的灑水器卻兜頭灑得他倆一身濕。
「啊!」
「哈……」被水噴灑一臉水滴,深情的眸光含笑凝視彼此狼狽的落湯雞模樣,按捺不住的滾滾笑意于焉爆笑開來。
***
九月八日,星期日。
「叩叩叩」!簡潔有力的敲門聲傳來。
「請進。」
丁曉凡兩眼專注盯著液晶熒幕查核存貨明細表,她以為值星店員進來問她今晚想吃什麼口味的便當,頭也不抬便回道︰「麻煩幫我訂牛賄燴飯。」
她的答復並沒有讓進來的人走開,反而,躡手躡腳登到她身後。
「嘔?」她移動滑鼠的手遭人偷襲扣住手腕,整個人被蠻力強行從座位拉起。
她跌跌揚憧跌進他的征彎,還來不及看清楚來者何人,仿佛雨點的啄吻已排山倒海印上她的額、眉、眼、頰、唇……
盛勵盡情偷香個夠,這才露出痞痞笑容,拿食指刮撫她鮮紅的粉臉,嘴巴像沾了蜂蜜地拍馬屈︰
「呢……認真的女人最美麗。」
「老掉牙的廣告詞。」她嬌快地拍掉他的手,扭身坐回位子,繼續未完成的查核工作。
「我這麼快就被打入冷宮啦?我有力的臂膀、熱情的擁吻,還有這張媲美潘安的俊俏臉孔,難道比不上你那台冷冰冰的電腦跟那堆無聊的阿拉伯數字?」他一不做二不休,傾身將性格的下額抵住她香肩,像只頑皮狗拿高挺的俊鼻不斷嗅努她的香腮。
「唉!誰教我那麼不幸呢?半個多月前我結交了一位酒肉朋友,他每每心血來潮就拖著我上山下海到處吃美食的,他可以開一個鐘頭車程到基隆漁獲市場就為了喝一碗新鮮魚湯;晚上再跑到烏來山上吃現摘的野菜跟山產,害我份內該做的工作一拖再拖,如今都已堆成一座小山。」她看著一疊日報表搖頭興嘆。
「原來你上班不僅混水模魚,偶爾還會蹺班,連份內工作都沒搞定?」他惡人先告狀。
「唉!是啊,都怪我交友不慎嘛!」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你是說?」
「我帶著一張嘴跟他趴趴走,到處吃吃喝喝的下場就是增加兩公斤贅肉,以及一堆該查核未查核的明細表。」
「哇!真傻!你真的誤交損友哦。」他笑嘻嘻用大手揉亂她一頭烏溜秀發。
「所以我得快馬加鞭才行竣!否則,一旦缺三落四少了地瓜粉還是缺了女乃油,師傅準會氣得跳腳。」
「這麼說,你今晚必須加班,不能陪我到天母的意大利餐廳吃道地的義式沙拉貝殼面供?」
「恕不奉陪。」
「沙拉貝殼面的醬汁以授魚、蒜泥、九層塔拌檸檬油超汁,酸酸咸咸很開胃,今天是禮拜天,你何不放自己一天假陪我一起嘗美食?報表明天再看也不遲;要不,我發管明後兩天不來找你,讓你專心工作?」他實在舍不得看她餐餐吃便當才會用心良苦不斷拿美食引誘她的胃,拐她暫時放下手邊的工作隨他趴趴走,一來可以打牙祭;二來可以借兜風舒暢身心。
「禮拜天你不好好在家休息,還專程跑來?」
「我來找你除了邀你吃飯這件私事外,還有一點公事。」
「公事?」
「有關員工分紅入股的換算公式,我想應該納入年資考量才公平。所以,順道過來跟你拿員工的年資資料。」
「沒問題!明天我叫阿妙送到辦公室給你。」
「好。你真的不考慮一起去吃沙拉貝殼面?」他還不死心。
「今天真的不行!」她狠心拒絕他的美食誘惑。
「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他難掩落寞地聳肩扁嘴。
「阿勵……」
她不忍見他失望的神情,趕緊跳起來雙手勾住他的頸子,膽起腳尖主動獻上紅唇似鰭蜒點水般輕輕掠過他的唇。
「你別想用一個用透的吻敷衍、打發我,嗯……讓我教你最浪漫最熱情的法式舌吻。」他毫不猶豫搜獲她的櫻唇,拿一根火焚的舌頭撬開貝齒。
她的心猛一抖,不自覺嚶嚀出聲……他的舌尖乘機溜進她努起的嘴,糾纏著她的舌頭又吮啃又吸咬,逗得她的舌失不自覺隨著他的舌尖囑咐起投放浪飛舞……
「哇啊!盛先生,你吻大姐姐……」莽撞跑進辦公室的阿妙拿小小的手掌捂住自己大大的胖胖圓臉,溢滿笑意的兩只眼楮透過指縫大方輸問。
今天,包裝部有名員工家有喜事請假,阿妙自願代班。
「阿妙!你進來也不先敲敲門?」曉凡一張粉臉火燒火燎,她羞死地雙手捂住用紅雙頰,襯得兩只水眸晶晶亮亮。
「阿妙有用力敲三下啊!」
「是嗎?」
她嬌咬白他一眼。都怪兩人吻得太痴纏,連破門聲都沒听到。
他高大身軀抵著她的辦公桌帥帥地交疊長腿,痞顏笑同她。
「你找我有事嗎?」
她問阿妙。
「對啊!大姐姐!店里來了一位好肥好肥的胖太太凶巴巴地說她買回去的面包里面有一只蟑螂腿。」
「蟑螂腿?」
「她罵得很大聲,店里的顧客听她這麼說,都嚇得跑光光了。」
「我去看看。」
「我陪你去處理。」開店最怕客人上門鬧事,原本打算告辭的盛勵擔心事態嚴重,決定留下來幫忙。
「不!謝謝你的好意,我自問有能力妥善處理。」她露出自信的笑靨。
「那我坐在這里靜候你的處理結果。」他見她自信滿滿,也不便超用代扈。
「我很快回來。」
***
「這位太太……」曉凡堆滿笑容上前招呼。
「什麼太太?我小泵獨處還沒嫁人!」胖太太——不,胖小姐惱得柳眉橫豎。
「啊,對不起!請原諒我失言。」
「你是面包店的負責人?」
「是,請問小姐貴姓?」
「我姓張月長張。」
「張小姐!」她頷首微笑。
「哼!丙真嘴上無毛,辦事不牢,憑你一個黃毛丫頭難怪賣的面包里頭包著蟑螂腿,丑惡心!」張小姐大聲喧呼,上門的客人聞育,莫不紛紛扔下面包夾跟區盤,掉頭就走。
「不知張小姐買哪種口味的面包出了問題?」她忍氣吞聲婉言問著。
「那塊面包就擱在收銀台上。」
「墨魚山藥面包?」她快步走過去拿起掰開兩岸的面包,只見內餡淡紫色的山藥桶真的有一條怵目驚心的蟑螂鵬,她趕緊吩咐道︰「將星魚山藥統統撤架,全都掰開來檢查。」
「是,丁小姐。」阿珍忙將香噴噴的墨魚山藥全部下架。
「喲!這是干嘛呀?你以為把所有面包大卸八塊檢查一邀,若從中找不到第二條蟑螂腿就可以交差啦?哼!沒這麼便宜的事。」張小姐抖著危吸頂的肥肉,刻薄的嘴巴一點不饒人。
「看樣子,你辦開面包後一口也沒吃?」曉凡將兩半面包攤在收銀台上。
「是我運氣好,一掰開面包就發現蟑螂腿,我嚇都嚇死了還敢吃啊?你賣的面包品管出問題,你休想拿我一口未吃當借口逃避責任。」
「你誤會了。我是擔心你若吃下不潔的面包恐將引起胃部不適,那我就得先送你到醫院檢查;如果還沒吃,我會以售價乘一百倍的金額賠償你,聊表歉意。」
「一個國魚山藥面包四十九元,按照你的計算公式,你準備拿區區四千九百元堵住我的口?哈!哪能讓你如此便宜行事?你的想法未免太天真!」
「那麼……依張小姐的意思是?」
「只要你連續三天在聯合跟中時的報頭刊登道歉啟事,那我就不追究了。」
「登報道歉?原來你想把風波鬧大,逼我關門?我想這才是你今天上門理論的真正目的吧?」抱著息事寧人心態的曉凡,態度轉趨強硬。
「你不答應?好呀!我立刻到消保會去投訴,事情若因此鬧到無法轉圈的地步,我倒要看看你還保不保得住香草天空這塊招牌!」
「我歡迎你到消保會去投訴,讓公正的消保官介人調查,我想這倒也不失是個解決消費糾紛的好辦法。」
「投訴就投訴,我手上握有證據,不怕你抵賴!」張小姐見她態度堅決,囂張的氣焰頓減大半,高分貝的音量也自動轉小。
「從你一見到顧客踏進店門,你就忙趨前宣傳我的面包有問題的行徑看來,令我不得不合理懷疑你是我競爭對手刻意派來栽贓鬧場的。」
「你誣賴我故意塞只蟑螂腿到面包里,然後跑來店里鬧事?」
「不錯!我的確懷疑你的動機不單純。我不止一次耳聞生意清淡的同業為了搶生意,故意找人到生意興隆的同業店里找碴誣陷。」
「哎喲喲!這位太太!你倒是說句公道話評評理。我在這里買的面包里頭發現蟑螂腿,這罪證確鑿耶,她不但不虛心改進,還做賊喊捉賊反咬我一口,說我誣陷她?你說!這個社會還有公理,還有正義嗎?」張小姐胡亂抓著一位冷眼旁觀的太太大吐苦水。
「面包里頭有蟑螂腿?這太夸張了吧?香草天空不但通過食品管理局不定期抽檢,還年年得到金賞獎。我在這里買面包足足買了十多年,還是頭一回听到有人對面包店做這種不實的指控。」路見不平的好心太太再也看不下去胖小姐又吼又叫的囂張模樣,挺身而出仗義執言。
「不實的指控?喂!你睜大眼楮瞧瞧,這不是蟑螂腿是什麼?」張小姐氣急敗壞硬拉著好心太太湊上前去瞅那塊墨魚山藥面包。
「的的確確是蟑螂腿,不過,烘焙過的蟑螂腿十之八九呈現干干扁扁的樣子,你的蟑螂腿卻潤潤濕濕,好像剛從打死的蟑螂身上硬扯下來塞進去的。」好心太太明察秋毫。
曉凡听了忙遞過去一枚感激的眼神。
「你——」張小姐正欲發作,卻听到此刻她最不想听到的聲音。
「阿娥!你在這里做什麼?」盛勵一個人枯坐辦公室久候曉凡,他實在放心不下,管它越不越用代扈,他再不出來探個究竟,準被滿溢的好奇心給淹死。
「盛先生?」張小姐見到盛勵從後面走出來,整個人臉色大變。
「究竟怎麼一回事?你不待在家里伺候你家大小姐,跑到面包店做什麼?啊,我明白了,原來是你買到的面包多了只蟑螂腿,所以,專程跑來這里大吵大鬧,是不是?」
「盛先生,我……」阿娥圓滾滾的大餅臉脹得面紅耳赤。大小姐不是要她安一百二十個心,今天是禮拜天,阿勵先生保證不會出現的嗎?
「你家的妮妮大小姐呢?」他明白阿娥向來唯妮妮馬首是瞻,阿娥敢來這里叫囂,必然是受妮妮指使。
「啊?這不干大小姐的事……」阿娥護主心切,矢口否認。
「你家大小姐實在很過分,居然玩這種栽贓把戲,也不覺得有失身份?而你呢?不辨是非,只會一味唱和,人家辛苦大半輩子所累積的商譽,教你這一鬧全都付諸東流了!」
「我……」阿娥尷尬地垂著頭上下拉扯皮包背帶,不敢正眼看曉凡。
「曉凡!走!我陪你到沈妮妮家討回公道,我要她當面跟你道歉!」
「真相大白就行了,沈妮妮道不道歉,我沒關系。」她相信由阿勵出面為她討回公道,極有可能越發刺激沈妮妮在暗中做出更不理性的行為,生意人開店做生意講求和氣生財,她不想招惹是非,于是告訴阿勵,「請你回去好生轉告沈小姐,這次我不跟她計較.希望她好自為之。」
「不行!她做錯事就應該道謙,絕不能縱容她。」
「阿勵,算了啦。」
「妮妮本性不壞,是大家過度的縱容寵壞了她,寵得她不知天高地廣。今天,要不是你息事寧人不于追究,她的行徑非吃上官司不可。她是阿治的妹妹,阿範人在美國,我必須出面代他管束妮妮的任性行為。不過,你放心!我只是當面給她一個口頭警告,不會讓她下不了台的。」
「真的要去?」
「非去不可。其實,我知道依妮妮愛面子又死不認錯的個性,絕不會當面跟你過激,但,你若采不聞不間的姑息做法,她會誤以為你怕事好欺負,很快就會爬到你頭上撒野。」他強行拖著她徑往店外走。
「噯……盛先生!一等我。」呆愣半分鐘的阿娥一回神,趕緊喊著追上去。
***
「卡啦」一聲,華麗的歐式樓花銅門敞開來。
「阿娥!你可回來啦,我等你好久嘍。」
整個人給臥在絲絨長沙發間閱時尚雜志等候阿妞回報佳音的沈妮妮,听見開門聲合孜孜同身坐起。」啊?」
沒想到抬眼瞥見的竟是一臉鐵骨的盛勵、丁曉凡,以及面白如紙的阿娥。
沈妮妮的心「咯」地往下墜,內心不斷慘吟……糟糕!被阿勵逮個正著了。
「真是稀客!阿勵,你好久沒到家里來了。」沈妮妮收抬錯愕心情,裝出甜甜笑靨迎上去。
「你明白我來的原因吧?」盛勵不喜歡拐彎抹角劈頭就問,顯然沈妮妮的笑臉攻勢未奏其效。
「阿俄,連這點小事你都搞砸?」面對盛勵的沖天怒氣,心虛的沈妮妮轉而斥責阿俄。
「大小姐!我……我……」挨罵的阿娥忙遞給盛勵一個求救的眼神。
「你自己犯錯,還好意思怪罪阿俄?」
「我寫一個成事不足、敗享有余的佣人,還要你管嗎?」沈妮妮惱羞成怒。
「你罵阿娥之前,先模模良心問問自己做了什麼損人不利己的事吧!」
「哼!就算我同下淚天大禍也輪不到你帶著人登堂入室拿我當人犯拷問!」妮妮傲慢的雙手交叉胸前,重重跌坐沙發。
「你那種只要你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的臭脾氣再不改,遲早會害死你!」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平時她對阿勵總是笑靨如花,可是,當她曾見該死的丁曉凡們生生伴在阿勵身惻,不由得爐火中燒。
「罵得好!既然你寫我多管閑事,那麼你跟曉凡之間的這樁閑事,我插手管定了!請你告訴我,曉凡她究竟哪里得罪你,你竟然用這種子虛烏有的指控毀低人家的商f?」
「我……我只是日子過得很無聊跟她開開玩笑罷了!你干嘛小題大作,一副想吃人的凶相?」妮妮蠻不在乎地翹起下巴外晚他。
「你知道你窮極無聊的玩笑足以毀掉香草天空的招牌嗎?這也足以讓你吃上毀謗官司!」
「吃上官司?哈!我爸爸掌控的‘達車集團’旗下公司所聘雇的法律顧問若聚在一起吃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在開律師聯誼會呢!丁小姐,你若心里不痛快、不甘心,歡迎你找律師具狀告我,至于……鹿死誰手?猶在未定之數。」
‘’妮妮!你簡直不可理喻!」盛勵別過臉覷一眼氣煞的曉凡。
「不錯!我是不可理喻!不過,是你逼我咽不下這口氣,逼我變得不可理喻的!」沈妮妮氣呼呼從沙發彈起。
「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你從小就死抱著這個歪理長大,自己做錯事不知檢討、不知悔改,還把責任怪到我頭上?」
「你明知道我讀初二開始就無可救藥暗戀你,你卻因為丁曉凡的出現刻意冷落我、疏遠我……完全不顧我的心情我的感受2」沈妮妮波然欲泣。
「喂喂喂!你說話不要語焉不詳、語意曖昧的,我跟你是純純友情,無關男女情愛,這一點你心里比誰都清楚。」
「你……你曾浪漫牽著我的手。」妮妮不加思索月兌口而出;也不管這個理由幼稚得可笑。
「拜托哩!牽手只是代表一種關心,過馬路若遇見老弱婦孺,我也會牽著他們的手一起過馬路。」
「你……你還不止一次吻我!」妮妮挖空心思想證明自己跟阿勵確實有過親密接觸,兩人絕非單純友情。
「我吻過你的額頭、吻過你的臉頰,可不曾吻過你的唇。」
「你——難道你心里不曾愛過我?連一秒也不曾愛過?」妮妮的心在哭泣。這會兒,她總算弄清楚十多年來死心揚地的痴情叫幼稚,叫自作多情!
「不!我一直愛你,不過是像你的阿浩哥哥一般愛你。」
「你愛我?像哥哥愛妹妹?」
「我跟阿浩一起看著你長大,看著你帶牙套矯正牙齒,看著你黃毛丫頭十八變……你就像我的妹妹,我真的無法像男人愛女人那般愛你。」盛勵雙手叉進西褲口袋。他打心底不想傷害妮妮,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傷害她最深。
「這些年來全是我自作多情?」她難堪地別過臉去舌忝噬情傷。
「你年輕漂亮家世好,把你的心從我這里抽離,你會發覺身邊圍繞很多很多好男人想追求你,博你有照。」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妮妮睜著霧蒙蒙的大眼楮通視他。
「很抱歉!如果你堅持這樣,那麼……你注定要心碎,因為,我心里只有曉凡。」他輕攬隨他進屋後始終不發一語的曉凡。
曉凡這才掀眸,神色復雜地暉他一眼。
「走!你們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親眼目睹盛勵的手搭上丁曉凡的肩膀,好勝的妮妮不得不承認自己輸掉這一場靶情戰役,而且,輸得修兮兮。
「今天我偕曉凡一起來是想當面告訴你,我倆感情堅若磐石,如果不能得到你的祝福,也希望你不要暗中搞鬼破壞,免得傷和氣。」
「滾!帶著你的心上人滾到地獄去!」妮妮情緒崩潰,咬牙捏緊兩枚小拳頭,歇斯底里狂叫。
「我們走吧!阿娥,好好照顧你家小姐。」他拉著曉凡的手,頭也不回離開。
「小姐……」阿娥怯生生看著盛怒的妮妮。
「你也一起滾出我的視線——」踫!她抓起擺在桌上插滿鮮花的白瓷花瓶,朝他們關上的銅門用力砸過去,鮮花、碎片跟水濺濕一地。
「小姐,你小心別踩到碎片,我進去拿掃把來收拾干淨。」阿娥拔腿跑到後陽台拿掃把。
「阿勵!既然你踐踏我一片真心,休怪我跟你翻臉無情,咱們走著瞧!我要你付出慘痛的代價。哼!美夢成真國際公司?我就叫你美夢粉碎惡夢連連!我發誓一定要你後悔!後悔!後悔!後悔不該如此無情對待我!鳴……」妮妮哭倒在沙發上,掄起粉拳一拳一拳敲打沙發,發泄她滿月復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