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夜,她都是這樣醉倒在他懷里,然後吐了他一身,而且她醉得一場胡涂,不比兩年多前兩人初遇的那一夜清醒。
夜里,她總緊緊抱著他,喊著他的名字,到了隔天又忘得一乾二淨,還以為自己是在半夜被風笑海給扛回家。
碑皇軒修長的指輕輕撫過夏綠艷白皙透淨的臉,此刻睡著的她,像個初生嬰兒般恬靜安詳,彷佛毫無煩憂。
只是,這份安詳也只是片刻,不一會兒,她的身子繃緊,眉頭皺起,緊緊抓住他的手,輕不可聞的低吟從她喉間發出,開始喚著他的名--
「鞏皇軒,你不要走,不要走……」
「我愛你啊,鞏皇軒,你听見沒有?我愛你,你不準走!我不要你走……」
「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不愛我……大家都要遺棄我……不要,我不要一個人,我相i要被愛……」
接著,她開始輕泣,感覺身子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擁緊。
好安全,好溫暖呵……
她緩緩睜眼,卻立刻跌進一雙深情的眼眸之中,眼眸的主人有著一張她熟悉思念的臉龐……她笑了,笑得淒美而落寞,伸手將他牢牢圈住--
「我知道我在作夢,可是沒關系,能在夢里抱著你也好,只要每天可以在夢里這樣抱著你就夠了……」
「傻瓜,告訴我,我是誰?」
「鞏大少啊,夢里的鞏大少……」
碑皇軒搖頭苦笑,抬起她帶淚的小臉,深深的吻住她的唇。這吻,帶著濃烈的相思與刻骨銘心的滋味。
「我要娶妳。」他粗喘著宣告,不管她隔天是否又會忘記。
「好……」反正是夢,她不會當真的,也當不了真。
「妳自己答應過的,可不能反悔。」
「才不會……我夏綠艷說話算話……」睡意朦朧,她拚命的想睜開眼看他,卻抵抗不了腦子的昏眩與身體的疲倦。「告訴你一個秘密喔,你要听清楚了……」
碑皇軒淡笑著,輕撫著她的發,「好,妳說。」
他知道她累了,輕輕地用指尖按捏她的頸背,不急著听秘密,因為他早就知道她要跟他說的秘密是什麼。這幾天晚上,她都會告訴他這個秘密,一個他听了就會一夜好眠的秘密。
「我要說了……」眼皮幾要垂下,夏綠艷的小嘴兒卻還是呢喃著心中的秘密,「我愛你……鞏皇軒……我愛你……真的……」
「我知道了,妳睡吧。」她簡短的一句話便讓他的心為之柔軟,從七天前她醉倒在他懷里,吐了他一身的那一夜開始,他的心就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剛硬。
原來被自己在乎的女人深愛著的滋味是如此美好……
他的生命,彷佛從此刻才開始蘇醒,感覺得到春夏秋冬、陰晴圓缺、日月更替,聞得到、听得到花香和鳥語。
再次親吻上她的頰畔,他在她的耳畔低語了一句屬于他的秘密--
「我也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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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他人老了?還是現在時代太進步了?一天到晚上演「落跑新娘」?
「你說……」他瞪著鞏皇軒,握著拐杖的手隱隱泛白。
「香伶離家出走了,爺爺。」鞏皇軒不卑不亢的又說了一次,當然,他自動自發的省略了自己是唐香伶逃婚的最大幫凶這個事實。「她留了一封信給唐董事長,說要去找她的意中人,這輩子,她只想嫁給那個男人,她真的很抱歉帶給我們大家困擾--」
「別說了!」鞏凱氣得青筋直冒,「簡直丟我們鞏家的臉!那明天的婚禮怎麼辦?要大家看我們鞏家的笑話嗎?該死的唐香伶!虧我還對這門婚事這麼重視,虧我對她的期望這麼大,她竟然有膽子給我做出這種事!她可是名媛千金,做出這種事成何體統!」
碑皇軒不語,只是靜靜的站在一旁。
碑凱看了更是一肚子火,又想開罵,老管家卻在這時匆忙的跑進來,手里抓著無線電話,不停的抖著。
「干什麼?你最近是怎麼搞的?做事老是這樣慌慌張張的!」
「不是的,大老爺,是老爺他……他被人綁架了!對方說要跟您談條件,如果您不同意的話,他們要砍掉老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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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夏綠艷瞪著鞏皇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還沒睡醒嗎?還是她現在在夢中?
不對不對,她瞇眼看著站在陽光下的他,再伸手用力的捏了自己的臉頰一下……
痛!
會痛!所以現在是真實世界沒錯!
「請妳嫁給我,夏綠艷小姐。」鞏皇軒正經八百的捧著一大束玫瑰花,單膝一彎,紳士的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
「你瘋了不成?」夏綠艷瞪著他,再看看他身後的十幾台加長型豪華禮車,還有聞風而至的各大媒體記者、攝影師,以及那一台比一台架得還要高的攝影機。現在是怎樣?拍片嗎?
她的腦袋亂烘烘地,剛睡醒的她根本理不出個頭緒來。
為什麼這個男人突然跑來跟她求婚?他的婚禮不是在明天嗎?
不不不!應該是今天吧?她敲了敲因為宿醉還有些疼的腦袋,抬起腕表看了一眼--
是今天沒錯!懊死的!那他現在在這里干什麼?
他的新娘子不是唐香伶嗎?這是眾所皆知的事,他是瘋了才會突然跑來向她求婚!
「請妳嫁給我,我願意為之前對妳所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慎重道歉,也願意為我之前所說的那些過分的話表示最深的歉意,請妳嫁給我好嗎?」
又來了,她怎麼覺得他的求婚詞好像在背台詞似的,一直在她面前重復再重復,讓她頭疼欲裂……
「不好!我不要!」她大聲的拒絕,轉頭跑開。
「等等,夏綠艷小姐!」
碑凱在別人的攙扶下,急切的朝她走來。
她停步,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夏綠艷小姐,請妳答應我孫子的求婚吧,我求妳。」
他求她?哈,天下紅雨了嗎?
「為什麼?給我個理由。」她好奇了。鞏凱會跑來求她嫁給鞏皇軒,不是她在作夢,就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陰謀。
碑凱的眸子閃了閃,「妳就別問為什麼了,如果妳真的愛我孫子,現在就是妳的機會。」
「喔?那如果我根本不愛您的孫子呢?」
碑皇軒的身子驀地一僵,眼神冷冽的瞅著她。
「如果妳不愛我孫子,那就請妳看在我們鞏家有錢有勢的份上,好好考慮一下。當我們鞏家的媳婦,妳一點也不吃虧,不是嗎?」鞏凱不死心的繼續說服她。
是,她當然一點都不吃虧,吃虧的是他們,可重點是,他們為什麼願意吃虧,讓她這個平凡的女子嫁進門?真是見鬼了!
「不嫁就是不嫁!」這里頭肯定有鬼,她不嫁!
「真不嫁?」
「就不嫁。」
「那我求妳可以嗎?」說著,鞏凱也跟著跪下。
老人家的身體禁不起折騰,膝蓋一彎還差點跌倒,夏綠艷趕緊伸手扶住他。
「太老爺,您這是干什麼?」夏綠艷皺起眉,蒼白的臉泛起一抹薄怒,冷冷的掃向鞏皇軒,「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說。」
見鞏皇軒不語,她氣得上前一把將他拉起--
「你跟我進來說清楚!」
將門砰一聲的關上,靜極了的室內,只有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說!」
「這是妳可以嫁進鞏家的唯一機會。」一反在外頭跪地求婚的紳士風範,此刻的鞏皇軒難掩一絲傲氣,尊貴而高高在上的睨著她。
他都已經下跪求婚了,她竟然還拿喬?這樣便罷,居然還說她不愛他?他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去他的!他是什麼意思啊?听見他的回答,夏綠艷更火大了。
「我不希罕!」她氣惱地瞪著他,很想狠狠踹他一腳。
碑皇軒抿著唇,神情一變再變,最後嘆了一口氣,深情的望住她惱火卻依然美麗生動的容顏。就是這樣旺盛的生命力,讓他第一眼見到她,便再也難以忘懷了吧?
她永遠有著像火焰一般燃燒的熱情,不管是在她最落寞失意的時候,還是在她憤怒惱火的時候,抑或是在她深深愛著一個人的時候。
初次相遇,他自私的想將那把火給澆熄,用他的冷漠、他的無情,將她一起拖到孤單的深淵……
可是,他卻沉浸在她帶領著他燃燒的熱情當中,無可自拔,深深的為她著迷,深深的思念著她……
想要與她廝守一生的念頭,是在他生日的那一天,當他發現他竟愛極了她為他洗手做羹湯的模樣;當他發現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就移不開的那一刻;當他發現他用太多的時間去想她的笑容、她在他懷中的嬌喘與低吟,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敗在這個女人手上了。
然而,他的驕傲卻讓他不願意輕易認輸,不願意輕易承認他需要這個女人,更別提她老是否認她愛他的這個事實,簡直教他忍無可忍!
可是,他還是想娶她,即使要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就算她心里頭住了另一個「風」的影子,他也決心要將那「風」的影子給徹底打散,讓那個男人再也無法在她的心里成形。
幸好,他知道了她的秘密--她愛他,很愛很愛。
這稍稍平衡了他想要馬上鏟除「風」的念頭。
「不管妳希不希罕,我是志在必得。」溫柔的宣告,卻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大力量。他精心策畫了這麼完美的騙局,為的就是可以順理成章、排除萬難的娶她進門,她怎麼可以拒絕?
只要娶她過門,這輩子,他永遠也不會放手了。
「所以我的決定根本不重要,對嗎?」夏綠艷氣極了。
哪有人這樣求婚的?連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的那一句,都只是做做樣子給外頭的記者看的吧?偽君子!
碑皇軒笑了,淡淡的扯了扯唇,算是默認。
「霸道!」得知他的意圖之後,她想也不想的轉身就要逃。
他長手一伸將她扯進懷中,牢牢地困在臂彎里,深沉的眸專注的瞅著她張皇失措的容顏。
「我愛妳,艷兒。」話說得很輕,幾乎無法听聞,但因為他的唇緊緊貼在她的耳畔,這句話她听得非常清楚,不容錯辨。
她呆住了。
「不……」她不相信他會愛她,慌亂的別開眼。「你不是說真的……」
「看著我的眼楮,妳就會明白我有多認真。听好,這麼惡心肉麻的話我只說一次。」他伸手將她的臉扳正,逼迫她直視著他的眼。「這是我打從出生以來最用心、最認真的一次,因為……妳在我的生命中佔有無可替代的位置,沒有妳,我的生命不會發光發熱;沒有妳,我甚至感覺不到空氣的溫度……」
那低沉溫柔的嗓音,出自于鞏皇軒的口中,對她訴說著這世上最教人感動的愛語,讓她漠視不得,辯駁不得,質疑不得。
「唐香伶呢?她怎麼辦?」
「她離家出走,逃婚了。」
這個答案讓她有些意外。
「所以我是你們找來的替代新娘?」
碑皇軒的胸腔明顯震動了一下,笑了,「相信我,想要嫁給我的女人很多,如果妳只是個替代品,毋需那些禮車與鮮花,也得不到我單膝下跪的隆重求婚。」
他要給她一個正式且萬眾矚目的盛大婚禮,不管她知不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他都要讓他愛的女人得到最好的對待。
夏綠艷皺眉垂眼,緊貼著他的心口怦怦亂跳,仍是無法相信他要娶她的事實。
「可是鞏太老爺為什麼會幫你求婚?」要不是今天的場面實在太教人錯愕,她剛剛真的很想大笑。
碑太老爺耶,讓這麼一個尊貴又高傲的老爺爺跪下,求她嫁給他的孫子……喝,她先前所受的羞辱全都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了!
碑皇軒眸光一閃,淡道︰「以後再告訴妳,重要的是……是爺爺親自求妳嫁進門的,以後妳不必受委屈,可以理直氣壯的當鞏家媳婦,嗯?」
她看著他,點點頭,「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可是--」
「我不想錯過良辰吉時,走吧。」不由分說,他拉著她的手,推開大門走了出去,往禮車跑去。
男女主角一現身,鎂光燈立刻一陣閃爍,攝影機跟著記者跑,記者跟著男女主角跑,每家媒體都不想錯過這個聳動的大新聞--
酒吧老板飛上枝頭當鳳凰!
政治世家盛大婚禮,新娘換人做!
「快快快,跟上去!」幾名帶頭的記者大喝,一輛接著一輛的媒體車追在十幾台加長禮車後。
一旁的路樹早已被妝點得喜氣洋洋,彩帶串串,鮮花簇簇,禮車行經之處,飄送出成千成百的氣球,像繁星點點,美不勝收。
尾隨在車隊最後的一輛白色法拉利跑車,車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引人注目,就像坐在車里頭的那三個男人一樣,很難不讓人將目光定在他們身上。
「綁架艷兒未來的公公,才能把她給風光地嫁出去,這罪名可得背一輩子。」風笑海搖頭嘆息,他的命果真很苦。
「這罪名我們師兄弟三人都有份,師妹要打,也得一次打我們三個。我們也是為了她的幸福著想,不這麼做,她哪嫁得進鞏家?」說這話的是一身白色筆挺西裝、正在開車的秦醉陽。
老實說,他實在穿不慣這樣綁手綁腳的正式禮服,要不是為了參加小師妹的婚禮,他是打死都不會這樣穿的。
「不只我們三人,鞏皇軒才是那個幕後主使者。要是鞏凱知道自己的孫子為了娶一個女人,而要我們綁架他的兒子,他一定會氣得心髒病發。」
秦醉陽斜睨了笑得幸災樂禍的風笑海一眼,警告道︰「你最好還是閉緊嘴巴,不然,艷兒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是是是,罪名由我們三個扛就成。」這點利害關系,他風笑海怎會不清楚?「不過,他老人家也沒吃虧,本來新娘落跑,丟臉的可是他們鞏家,如今新娘換人做,被笑話的反而是唐家了。鞏皇軒這一招還真高明,唐家就算吃了暗虧,也無法怪罪于鞏家,誰教自己的女兒先逃婚了呢?哈!」
只是真的很可惜,不能公布事實的真相,好看見鞏凱被自己孫子給氣昏的模樣,唉。
坐在後座的顧惜風沒接話,只是瞇眼望著窗外繽紛的彩帶和自由紛飛的氣球,唇角輕輕揚起。
「停車,醉陽。」陡地,他開了口。
吱一聲,秦醉陽馬上來個緊急煞車。
「你想干嘛?」風笑海察覺不妙,回身扯住彼惜風的衣領。「又想逃嗎?艷兒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回來了,你這冷酷無情的家伙,等艷兒的婚禮過後再走也不遲吧?」
「那種場合不適合我。」說罷,他扯下風笑海的手,打開車門跨下車,彎身傘倚在窗前,對著里頭的兩個男人道︰「幫我告訴艷兒,說我祝她幸福。」
秦醉陽一笑,瀟灑的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收到,再見了。」
油門一踩,車子疾馳而出,風笑海還沒來得及坐好,人被顛得差點去撞擋風玻璃。
「該死的!你在干什麼?你就這樣讓那小子走?有沒有搞錯?誰叫你停車的?」認識他那麼久,也沒看他听過誰的話,這回倒奇了,嘖。
「你如果不想讓他再也不敢回來找我們,最好還是由著他,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風,定不下來的。」秦醉陽燦爛的笑容在陽光下分外耀眼,可是他開起車來卻一點都不陽光,反而像是死神附身,老在生死邊緣游走。
說著,方向盤一轉,輪子又發出吱一聲,人車差點飛起來。
風笑海藝高人膽大,被這一飛一甩,也只是咒罵了幾聲,一會兒又道︰「喂,別忘了接艷兒的公公去參加婚禮。」
「知道,不然你以為我剛剛為什麼突然來個大回轉?」
「誰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這個瘋子做事從不按牌理出牌的!」
「有嗎?」秦醉陽笑了笑,突然側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今天憋不住了。」
「問吧。」他是大哥,得大方一點解答兄弟的問題,免得憋死人家。
「你到底愛過艷兒沒有?」
話落,風呼呼的吹,車子剛好駛進幽暗的隧道里,風笑海答了,只可惜他的話讓風聲所掩蓋,無人听聞……
全書完
*想知道斐焰的愛情故事,請看幸福餅053「幸福酒吧」之一--《哈士奇男孩》。
*想知道風笑海的愛情故事,敬請期待幸福餅070「幸福酒吧」之三--《流氓帥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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