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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帥老公 第七章

她終究還是選擇背叛他,取走了他刻意放在她找得著的地方的幫會名冊。

風笑海自嘲的勾起唇,望著不遠處那像是一家人般互相擁抱的三個人,無法形容此刻內心百感交集的感受,究竟是恨還是氣,又或者是深深的苦還是失落。

昨夜之于她,究竟算是什麼?她都已經和渡邊有了孩子,那麼,昨夜她對他所說的一切就全成了可笑的謊言,而他,則是個徹徹底底的傻子。

遠遠地,他還可以見到那約莫兩歲大的孩子,正伸長兩只微胖的小手緊緊圈住渡邊牧野的脖子,而渡邊牧野就像個溫柔的慈父,親密的親著孩子的小嘴,逗得那小娃兒咯咯笑著,那笑聲響亮得足以傳到他的耳邊。

人質嗎?若說那小娃兒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可以百分之百的接受;但說這小娃兒是渡邊的人質?哈,只要親眼瞧見這一家子親密的模樣,就不會有人相信這個可笑的說辭了!

那麼,昨夜究竟代表什麼?她是個可以隨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嗎?渡邊是個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上床的男人嗎?

不,她不是,他也不是。

風笑海緊抿著唇,擱在褲袋里的雙手緊握成拳,用了他所能克制的最大限度來壓抑體內不斷涌出的醋意與憤怒。他看起來平靜極了,只有常年跟在他身邊的人才曉得,此刻,他眼底正醞釀著極大的風暴,那是一股無法抵擋的凶猛氣焰,足以搖山動海。

「老大……」阿四擔憂的看著他,再看看不遠處的秦左愛和渡邊牧野,還有那笑聲鈴鈴的男娃,不禁有點擔心起這一家子的命運,更擔心老大瘋起來的狠勁,會將所有的一切摧毀殆盡。

這是個兩難的抉擇,秦左愛偷走了風幫名冊,毀的是無數幫中弟兄的家;可若傷了秦左愛,則同時也傷了老大。

老大的命真苦呵,之前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現在好不容易動了心,卻遇到了一個大騙子……

他的眼楮沒有瞎,耳朵沒有聾,老大的一切他看在眼底,替老大委屈在心底,卻什麼也沒辦法幫,能做的只有替老大出出氣而已。然而,秦左愛不是他們可以隨便動的女人,除非老大允許,又除非她的罪證確鑿……

「出動紐約所有的弟兄跟蹤他,傍晚之前,我要知道他今晚的落腳處。」渡邊狡兔三窟,幾乎每天換不同的地方下榻,他不得不更謹慎些。

「是,老大。」阿四領命,看風笑海率先上車,他也忙不迭地跟上前,要目送老大離開。

「阿四。」風笑海突然喚道。

「是,老大請說。」

「今天這事,半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知道嗎?」

阿四一愕,怔望著風笑海。

風笑海也看著他,「當然,你也可以違令,畢竟我這種公私不分的行徑,已經不適合帶領風幫──」

「老大!你不要這麼說!」阿四連忙跪下,「小的一定都听你的,半個字也不會泄漏出去!你千萬別說什麼不適合帶領我們的話,風幫是你一手撐到現在這個局面,沒有你,我們弟兄們將無所適從啊!」

「起來。」當街跪下多難看!風笑海撫額嘆息。

「老大,你得先答應我才行。」

風笑海挑眉,「你這是在威脅你的老大嗎?不要命了!」

炳∼∼這才像老大嘛!

阿四聞言開心不已,笑得像個孩子,听話的站起來。「老大,我這就去幫你傳令,你慢走。」

「嗯。快去,別給我誤事。」風笑海一笑,踩下油門,邊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的被接起──

「喂,笑海嗎?你在哪里?醉陽已經回紐約了,他現在在我這里,我們都找不到你的人,你究竟是──」

「你叫醉陽在那里等我,還有,艷兒……晚上跟妳老公告個假,我有點事要麻煩妳,好嗎?」

另一端的夏綠艷愣了半晌,才點頭答應,想想不對,她點頭對方又看不見,這才緩緩地說聲「好」,掛上電話。

「怎麼了?究竟出了什麼事?」秦醉陽丟下工作,在風笑海電召下風塵僕僕地趕回紐約,卻始終找不到風笑海,說不急是騙人的,但他這個鼎鼎大名的國際大導演心里急歸急,卻姿態悠閑的坐在幸福酒吧里,喝了好幾個鐘頭老板娘的自制咖啡來提神,調整時差。

「他竟然問我『好嗎』?」夏綠艷搖頭嘆息,擔憂之情溢于言表,「打小開始,這個流氓何時這麼客氣過?看來真的要出事了……醉陽師兄,我好擔心,是不是該把顧師兄也找來紐約?」

秦醉陽一听,挑起兩道漂亮的濃眉,嘲弄的瞅著她,「師妹啊,妳該不會到現在還想著妳的顧師兄吧?」

臉一紅,眼一瞪,夏綠艷手上的抹布隨即飛到秦醉陽那迷人的臉上,給他一個大鍋貼。

「你在胡說什麼!不準你瞎說!我何時喜歡過顧惜風來著?他只不過是師兄而已,只是這樣而已!」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死了就死了,這個家伙還追究個什麼勁兒?可惡!

「喔──」語音拉得老長,秦醉陽壓根兒不相信她說的話。「那笑海呢?妳這麼擔心他,老實跟師兄我偷偷地說,妳是不是對他也有點情意?」

「ㄏㄡ∼∼你夠了吧你!」夏綠艷扠起腰,美眸氣起來卻更閃閃動人,「你這人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啊?愛做媒人公,替自己做去,都快三十的人還沒個定性,連個固定的女朋友都沒有,一天到晚在外面拈花惹草,成何體統?」

彼盼兒听了,在旁摀住小嘴偷笑,取走剛剛被扔在秦大導演臉上的那條抹布,忙跑到外面去抹桌子,耳朵卻豎得高高地,就怕少听了一則這個大導演的八卦。

老實說,她真的沒想到這個享譽國際的知名大導演,竟然也是夏姊的師兄,就這樣突然瀟灑翩翩的出現在幸福酒吧,差點沒嚇死她!

「笑海比我老,你不催他,催我做什麼?我看妳這就叫做惱羞成怒,無端波及他人。女人就是這個樣子,總是說不得理,又老愛口是心非──」

「你就不是嗎?你要是可以真實面對你自己,表里如一,就不會活得那麼痛苦,像個行尸走肉了!」啊∼∼完了!

氣起來口不擇言,是她個性里最大的一個缺點,夏綠艷伸手摀住嘴,帶著歉意的看著秦醉陽陡然變色的臉。

「那個……醉陽師兄……我沒惡意啊,你別生氣好不?」她放柔了嗓音,雖然心知肚明秦醉陽根本早就對美女免疫,可是撒撒嬌總行吧?伸手不打笑臉人嘛!何況她是他師妹,不是一般女人。

這個秦醉陽平時吊兒郎當的,說話總沒個正經,可是卻也屬于那種變色龍型的大男人,那張迷死人的笑臉總是說變就變,一變之後就翻臉不認人,很可怕的,而她卻白痴地激怒了他……

唉唉唉,今天忘了燒香拜拜,佛祖保佑,千萬別把他給氣走了,笑海可能很需要人幫他一把的。

「要我別生氣?」秦醉陽瞇眼微笑,「可以,只要妳答應替我辦一件事。」

「沒問題!」夏綠艷笑得像一朵世上最美的花兒。「你說。」

「時候到了我再告訴妳。」

「嗄?」夏綠艷心里毛毛地看著他,「師兄,你不會是要叫我去做什麼不正經的勾當吧?我已嫁做他人婦,不可能出去拋頭露面的喔,何況我又不會演戲,所以──」

「放心,只是幫一個小忙而已,再說,我導的電影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上鏡的。」

哼,臭屁!

夏綠艷睨他一眼,正要多說幾句,眼角卻瞥見風笑海的車已停在幸福酒吧門口……

秦左愛緊緊的抱著兩歲大的兒子,不住地親吻著他。

才分離不到三個月,卻像是分離了三個世紀,她想他,很想很想,尤其是剛來紐約的那一陣子,她更是常常躲在被子里哭。因為過于思念,她反而不敢打電話回巴黎給一直替她照顧寶寶的保母,怕一听到兒子的聲音,便會忍不住相思地飛奔回巴黎。

如今,她親愛的寶貝就在懷里,憨憨地對她這個老媽笑著,嘴里不停地喊著媽咪,兩只胖胖的小手更是緊緊的擁住她──

「媽咪,找找,翔翔找不到媽咪!」

「媽咪知道,媽咪知道……」她拚命點頭,淚一直掉。

直到擁他在懷,她方才明白,這小娃兒是她在這世上最在乎的人,如果她不能替他找回親爸爸,那麼,至少她要給他一個溫暖、健全的家,這是她所能為翔翔做的。

「翔翔哭哭,找不到媽眯!」

「媽咪知道……對不起,翔翔,媽咪再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了!」她抱緊他,淚水滴在他的臉上、手上。

翔翔伸出手替她抹淚,仰起天真無邪的笑臉,童言童語地道︰「媽咪不哭喔,哭哭就是壞孩子,翔翔秀秀,媽咪不哭喔,再哭哭,耶誕老公公就不把禮物放在妳的襪子里了。」

「好,媽咪知道了,媽咪不哭,不哭了……」秦左愛泣不成聲,抖顫著身子,此時的她脆弱得像個孩子。

渡邊牧野眼色微沉的看著秦左愛和翔翔。這樣的幸福是他曾經深深企盼的,然而,他卻得時時恐懼著失去。或許,他真的沒有大方到可以接納別人的孩子叫自己爸爸,但從翔翔一出生開始,便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從嚎啕大哭的呱呱墜地、小手亂揮,到跌跌撞撞的學走路、學說話,他比他的親生父親更像是父親的在身邊陪伴著他。

沒有感情嗎?

錯,大錯特錯,但感情之于他是極奢侈的東西,如果不能兩全,那就只能舍棄,這就是他打出生便注定好的命運,逃月兌不了。

「跟我回日本吧,我可以給你們幸福。」

秦左愛拂去淚水,眸光淡定無波,平靜的看著渡邊牧野。

曾經,她也以為渡邊可以帶給她和翔翔幸福,所以她要他給她半年的時間回紐約找風笑海,如果半年後風笑海還是沒有愛上她,那麼,她就嫁給他。

她是如此看重這個約定,因為渡邊對她很好很好,好到她天真的以為他會大方的看到她和風笑海幸福。

她真的太天真了!

渡邊是何許人也,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手讓她離開他的生命?是她笨,才會敞開胸懷和他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讓他知道風笑海這個人的存在,讓他明白她的心已給了另一個男人。

如今,變成現下這個局面,為了贏得勝利,渡邊可以犧牲她的兒子,教她這輩子再難信任他。

「名冊你已經拿到手了,你該遵守你的承諾放了我們。」

渡邊牧野斜睨了她一眼,「妳以為在妳這麼做主後,風笑海還會愛妳嗎?妳是風幫的罪人,一輩子都會被風幫的弟兄追殺,他身為風幫幫主,若是護妳,他幫主的位子不保,性命可能也不保;不護妳,妳將在風幫弟兄的追殺下受傷,甚至死去,讓他一輩子背負著罪惡感,妳以為妳和他真能擁有幸福?」

「我沒有這麼以為。」

「那麼,聰明的妳就該選擇嫁給我。翔翔還小,妳不會希望他跟著妳四處逃亡吧?只有我,可以給你們母子安全的庇護。」

他說得沒錯。若是她聰明,就該嫁給他,日本菊幫的勢力足以讓翔翔平安的長大,讓她和翔翔保住性命。

再者,也可以讓風笑海鄙夷她、舍棄她,只要他摒除對她的情分,不管是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情,才不會做出讓他自己受傷或是後悔的決定。

她必須保護他!也必須保護她和他的兒子!

這就是渡邊的計謀吧?讓她騎虎難下,唯有依靠他、嫁給他,才能將此事圓滿解決。

一顆心落定後,她輕輕地開了口,「好,我答應,不過我有條件。」

渡邊牧野笑了,「妳該知道妳根本沒有跟我談條件的籌碼,不過,為了證明我是真心寵愛妳,妳說出來我听听看。」

「答應我永遠不進犯風幫,永遠不傷害風笑海和翔翔。」

「什麼?她的手機沒開?該死的!我知道了!」風笑海切掉手機,回眸看秦醉陽一眼,「艷兒聯絡不上愛愛,所以無法把愛愛引開,我想還是改天吧。」

秦醉陽瞇眼,低沉一笑,「你究竟在擔心什麼?那日本鬼子不會傷害愛愛的,就算她在場,他也不會拿她當人質要挾你。」

風笑海輕聲一哼,「誰擔心這個了?」

「那你在擔心什麼?」

「我只是……不希望愛愛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不小心出了什麼事。」

聞言,秦醉陽有些傻眼,「笑海,你說的那個心愛的男人,指的不會是那個日本鬼子吧?」

「你說呢?」風笑海冷冷的掃他一眼,覺得今天的秦醉陽有點呆呆笨笨的,跟平日的機靈卻故意裝傻的情況完全不同。

「哈∼∼哈哈∼∼哈哈哈∼∼」秦醉陽迷人的臉龐因難忍的笑意而憋得通紅,整個身子劇烈的顫動著,「天啊!天啊!你竟然以為……小妹會喜歡那個日本鬼子?她要是喜歡他,早就嫁給他了。」

「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孩子都生了,他們為什麼不結婚?」

孩子?

等等……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他該知道卻遺漏的部分呢?

秦醉陽斂起笑意,突然變得正經八百起來,「你……你該不會是看見那個孩子了吧?」

驀地,風笑海犀利的眼神似要穿過他的身體,嗓音低沉而危險,「所以說,你早就知道有個孩子了,嗯?」

秦醉陽不語,沉默的看著他。

是的,他是知道翔翔的存在,只不過,知道的時間也沒比他早多少,至少,身為愛愛的兄長,他該是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的,但他卻也是一直到翔翔出生後快滿月時,突然造訪愛愛在巴黎的住所,她來不及把翔翔藏起來,這才知道翔翔的存在。

直到那時,他才明白為什麼愛愛在紐約念大學念到一半,突然轉到巴黎的大學去念書,又為什麼一直不告訴家里的人她住的地方,更不願意他們前去探望她,一堆的借口,讓忙得不可開交的他起了疑心,決定動用關系查出她的住處,親自跑了巴黎一趟。

要不是如此,真不知道愛愛要瞞著他們到何年何月。

必于這件事,家里的人都沒有對外提起,因為秦家的開放民主式教育,給了他和愛愛絕對的自由,對于愛愛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他們尊重她的做法,畢竟生命是她自己的,她有權自主。

看見秦醉陽的神情,風笑海已然明白答案。

「你該死的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說?!」這樣他就不會像個傻子一樣的被她耍,也不必再承受一次這樣的痛苦!

秦醉陽挑挑眉,一臉的莫名其妙,「那是我妹妹的私事,有必要告訴你嗎?」

「你──好歹我也是你師兄,憑你跟我的關系,你家里發生這麼大的事,你竟然連一個字都沒跟我提過,未免說不過去!」

「我說了,那是愛愛的私事,她想說自己會說,何況,她是未婚生子,她所承受的壓力和痛苦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愛愛雖然很堅強,總是表現得那麼不在意,但她畢竟只是個女人,我很為她心疼,你知道嗎?」秦醉陽若有所思的瞅著風笑海,「其實……你該慶幸我沒有告訴你這件事。」

要不,在翔翔一歲生日時,當他再一次前往巴黎,看到翔翔那張和他親生老爸彷若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臉蛋時,鐵定會把他打個滿地找牙!

「什麼意思?」風笑海瞇起眼,覺得他話中有話。

「沒什麼意思。」秦醉陽抿唇一笑,「告訴你又如何?你想怎麼做?」

「把那個害愛愛未婚生子的男人吊起來打一頓,要他立刻娶她。」

炳,說得好,正中他下懷,只是──

「沒有愛情的婚姻不是愛愛想要的。」他非常了解妹妹的執著,所以,他只能尊重她的選擇。

這回,她回到紐約來找風笑海,也是她的選擇,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她至少努力過了,比起自己的膽小怯懦,愛愛可是勇于追尋所愛的人,他很佩服她,卻無法效法她。

聞言,風笑海的眼眸一沉,瞬間醞釀起一股風暴。

「你的意思是說──愛愛不愛渡邊?那她為什麼要跟渡邊上床?又為什麼要替他生下兒子?該死的!你的意思不會是渡邊強佔了愛愛吧?」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曾經是強佔她身體的壞男人,他全身上下充滿著一股蓄勢待發的力量,想要馬上摧毀傷害秦左愛的人。

「跟你上過床的女人,你都愛她們嗎?」

「當然不!」這是什麼見鬼的論調?!

「那不就得了。」秦醉陽懶得跟他說,率先從高牆一躍而下,進入渡邊牧野住的渡假木屋附設的小巧院落。

風笑海尾隨在後,一躍而下,壓低嗓音吼道︰「你該知道這不一樣!我是男人,她是女人,怎麼可以隨便跟人家上床?!你給我說清楚,我不相信愛愛是這種隨便的女人──」

前面的秦醉陽突然止步,讓風笑海一時控制不住向前的身勢,就這麼撞上了他。

秦醉陽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不要命了?風老大,現在我們在執行生死攸關的任務,你卻跟我在這里談論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再說下去,他真想開扁了。

「這很重要。」風笑海沉著聲,執著的表情卻像個孩子。

「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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