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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戀檢察官 第5章(1)

咦?怎麼才十點多,這條巷子就冷冷清清沒什麼人在走動?偏偏路燈又壞了一盞,使整條巷子看起來越發陰沉沉黑  ,一個人走起來感覺毛毛的。

文希娣不自覺地加快腳步,要到她停車的巷底開車回家。

今天晚上,理應在上個月珠寶秀結束當晚舉行的慶功宴,因警方臨檢被迫取消︰祖古決定在公布檢驗報告結果的記者會之後的隔天,也就是今晚,邀請原班人馬參加這場遲來的慶功宴,大家打打鬧鬧吃吃喝喝之余,小標意猶未盡宣稱喉嚨發癢,提議大家去KTV唱歌續攤,小標此話一出,馬上博得滿堂彩,唯有文希娣借口頭暈想早點回家休息而只身離開。

「……」當她走到巷子的一半時,忽然听到背後傳來腳步聲,她側轉頭拿眼角余光往後瞄了瞄,確定有一個高大的男人走在她背後時,她那顆高懸的惶恐的心這才稍稍落實下來,心想︰就算是一個不認識的路人甲,也好過她獨自在這條幽暗長巷踽踽而行。

不過,她很快就發覺不對勁,剛才那個男人的腳步聲听起來步伐很大、很沉穩,此時腳步卻刻意放慢略顯遲疑……她是首席秀導,很懂得運用肢體語言來表達心境,她常知道模特兒走秀時,踩輕快的步伐表現活潑的一面,踏平穩的台步充分展現自信……等等,因此,對于腳步聲的靈敏度更勝一般人。

听說這附近的巷子,最近常有襲胸之狼出沒,尾隨落單女子,伺機襲胸猥褻,他、他、他該不會就是那匹狼吧?她內心惴惴不安地忖著,下意識把皮包緊緊抱在胸前。

這時候,她听到原本放慢的腳步又快了起來,整個人頓時從頭頂直涼到腳底,吃驚地想著︰天啊!他的腳步聲變快了,這是否意味著他將采取行動偷襲我了?

這……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隨著越來越逼近的腳步聲,她的神經繃得像被拉滿的弓弦,她再也受不了這股令人窒息的龐大壓力,準備扯開喉嚨大聲喊救命……

「文希娣!」像是懂得讀心術,看穿她的意圖似的,他竟搶在她大叫的前一秒呼喚她的名字。

「你……原來是你,翟羽檢察官。吼!你干嘛鬼鬼祟祟跟蹤我?害我以為你是襲胸之狼,害我差點嚇破膽。難道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一看到是翟羽,驚魂未定的她 里啪啦爆出一串罵,發泄飽受驚嚇之恨。

「首先,我要澄清我沒有鬼鬼祟祟跟蹤你。再者,我絕對不是什麼襲胸之狼;還有,我真的很難想象,我只是走路,什麼也沒做,居然也會害你嚇破膽?」他一臉無辜,挨罵挨得很莫名其妙。

「你走路不好好走,為什麼忽慢忽快?」她話一出口,才猛然想到走路忽快忽慢又不犯法,人家翟羽愛怎麼走就怎麼走,干她底事?

「想不到你對腳步聲那麼敏感。其實,我走路一向步伐很大,剛才會放慢腳步是因為我發覺走在前面的女孩的背影很熟悉、很像你,卻又不敢肯定,才會放慢腳步,等確定是你後,我再以原來的步伐上前叫住你。」

「上次在‘印度王子’餐廳,我跟菲菲請求你並桌吃飯,你不是冷得像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一口拒絕……」她記仇翻舊賬。

「那時候,警方的毒品報告還沒出來,你們還是涉毒嫌疑人的身份,而我是承辦檢察官,這樣的關系就算在路上相遇,都要主動避嫌,更遑論並桌吃飯?」他抬手截斷她的話,解釋著。

「那現在呢?」

「現在警方的檢驗報告已經洗刷你們的嫌疑,我也將案子簽結不起訴,我跟你之間已經不存在承辦檢察官和嫌疑人的敏感關系。至于從你的行李箱搜出來的零點三公克安非他命,警方會繼續偵辦。」

「太好了!既然我跟你現在已無直接牽連,請問你叫住我有何指教?」從他口中再度證實自己已非嫌疑人,爾後,她可以跟他平起平坐,不再矮他一截。

「呃……我要跟你說聲謝謝。」

「跟我說謝謝?你說錯了吧?你應該向我說對不起才是。」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對不起?」他問得很理直氣壯。

「為什麼不要?打從你到我家搜索,就攪得我的工作與生活陷入一團亂、一團糟,不是記者圍堵我,就是民眾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甚至還要背負公司合約被取消以及害同仁面臨換角的罪名,這一切的一切,全拜你所賜,不是嗎?」她越講越激動,兩只盈盈水眸怒氣騰騰,卻也因此將她襯托得越發美麗動人。

「我依法執行檢察官職權,何錯之有?既無錯,就無須道歉。」他悍然拒絕。

「你……」文希娣露出很想崩潰的表情,尖酸問道︰「請問,小女子我究竟做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偉大事跡,竟讓檢察官大人您不惜紆尊降貴要謝謝我?」

「我要謝謝你的巧克力。」他不理會她的挖苦。

「我的巧克力?等等……你是指我、我送你巧克力?」

「是啊!吃起來甜而不膩,不只是我,連我的檢事官跟書記官都說很好吃。」

「很好吃?這……可是從來只有人家送我巧克力,我還不曾送人巧克力啦!」她所言不假,不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她長的漂亮又有名氣,追求者如過江之鯽,每逢情人節,收到的鮮花跟巧克力幾乎塞爆她的辦公室。

「你是說?」他皺眉。

「我沒有送你什麼巧克力,你一定是弄錯了。」

「弄錯?絕對不可能!巧克力盒子上面貼著的卡片,不僅有你的署名,還寫著……」

「還寫著什麼?卡片上面究竟還寫著什麼?」她追根究底。

「卡片上面寫著︰我在‘印度王子’餐廳口沒遮攔,請你大人大量,一笑置之。最後,署名文希娣。」他好整以暇觀察她的臉部表情。

「菲菲!一定是她!她竟然陽奉陰違,瞞著我送你巧克力!可惡!我若見到她,非親手掐死她不可。」她小臉惱紅直跳腳。

「陽奉陰違?」

「那可不!菲菲很擔心我罵你是粗魯、無禮、又自大的家伙,你可能會為此告我,因此菲菲說她想用我的名義送你水果禮盒向你致歉,我不同意她這麼做,沒想到這個多管閑事的菲菲嘴巴答應我不送,結果還是偷偷送了,只是把水果禮盒換成巧克力。」

「我很羨慕你有一個為你收拾善後的朋友,當你見到她時,不但不該掐死她,反而應該由衷向她致謝;因為,要不是巧克力甜了我的嘴融了我的心,說不定我真的會告你公然侮辱。」他炯眸中調皮笑光一閃,故意要惹惱她。唉!不知怎地,他就是喜歡看她被惹毛時雙瞳噴火的恰北北的模樣。

「如果連這麼芝麻綠豆大的小事你都要告的話,就去告啊!咱們法庭見!橫豎你們檢察官除了起訴、告人,還是起訴、告人,不是嗎?」她果然氣得火燒火燎,掉頭就走。

「……」他在心里偷笑,繼續走在她後面。

「喂!你謝都謝過了,可以走開,不要老跟著我。」她很受不了他的如影隨形,停下腳步,扭頭瞪他。

「我沒老跟著你。」她讓他覺得有趣,嘴角忍不住小小上揚又趕緊往下彎。

「哼!你明明從巷子頭一直跟到巷子尾,還好意思說你沒老跟著我?」他的否認令她不滿意的嗤鼻。

「小姐,我把車子停在巷子底,現在我要前去開車回家,不是要老跟著你。」他一臉無奈。

「是嗎?這麼巧?你也跟我一樣把車停在這條巷子底?」她為自己愚蠢的咄咄逼人紅了雙頰。

「看來我跟你很有緣哦,之前在‘印度王子’餐廳不期而遇,這會兒又不約而同把車子停在這條巷子底。」他將她臉紅的俏模樣看在眼底,笑在心里。剛才驗完尸,本想直接驅車回地檢署,卻臨時改變主意繞道過來取回幾天前送修的手表,沒想到竟因緣際會遇見她。

「說起這個‘緣’字,可分為兩種︰一種是良緣,一種是孽緣,我跟你當屬後者。哼!」她驕傲地昂起下巴甩頭轉身要走,忽听到「卡」一聲,整個人竟倒栽蔥似向前僕,他眼明手快,一個箭步上前,大手一撈,即時攔腰撈住她。突遭驚嚇的她臉色慘白地將整副背脊緊緊貼靠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尋求支撐後,這才低頭想找出害她差點摔跤的元凶;她揉揉眼楮仔細一瞧,原來她右腳的露趾魚口高跟鞋的鞋跟,好死不死一腳踩走入孔蓋的縫隙里,才會導致身體重心不穩險些跌個狗吃屎,她悻悻然掙月兌他的臂彎,扭動腳踝想要拔出鞋跟時,忽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腐敗氣溫,她翕著鼻翼東聞聞西嗅嗅。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怪味道?呃……有點像經烈日曝曬過的死魚氣味?」

「你說這個呀?」始終給她沉著、冷靜、無一絲慌亂印象的翟羽,此時竟露出罕見的尷尬神色。

「哪個?」她從他的表情察覺蹊蹺,決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半個鐘頭前,我在基隆河邊檢驗一具男性浮尸……」

「浮尸?你說一具浮尸?也就是說……你身上的怪味道來自尸臭味?我的媽呀!」不等他說完,她的背脊已竄起颼颼涼意,漂亮的五官因極度驚嚇而扭曲成一團,她連一秒,不!連半秒都無法忍受跟他站在一起,她顧不得彎腰拔出卡住的鞋跟,干脆不要了,狀況極其狼狽地左腳踩著高跟鞋,右腳光著腳丫,長短腳一跛一跛跌跌撞撞,沒命的往前跑。

「噯!別跑!你的高跟鞋……」他圈起雙手朝她的背影喊。

「我不要了!」她頭也沒回,跑了兩步又停下來,轉身對相距三公尺遠的他大聲說︰「我發覺每次見到你都沒好下場,因而我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我跟你命中注定相克、相沖,以後若不幸相遇,就當彼此是空氣,連招呼都免了。OK?」

「當然不OK!我才不信見到我真有那麼糟。」

「你不信?那麼,我就數給你听。第一次是搜索我家被你帶回地檢署;第二次是後台臨檢被帶到警察局;第三次在‘印度王子’餐廳被你氣跑;這次又被你身上的尸臭味嚇跑。為了自求多福,我決定離你遠一點!」她說完,扭身續跑幾步,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呼!」文希娣抓緊方向盤的手指仍然止不住顫抖,她長吸一口氣,狂踩油門,把車開得像月兌弓之箭般飛射出去。

「……」翟羽撫著下巴搖頭哂笑,一直目送她的BMW跑車的紅色車尾燈消失在巷子口之後,這才蹲下去使勁拔出她卡住的銀白色高跟鞋。他拿著高跟鞋,不禁聯想起「灰姑娘」的童話故事里,王子撿到灰姑娘匆匆逃跑時不小心掉落的一只玻璃鞋的場景似乎跟現在有點雷同。不同的是他比較幸運,知道高跟鞋的主人叫啥住哪,連身份證字號以及有沒有前科……等等,他也都因職務之便一清二楚,不必像王子那般大費周章派人拿著玻璃鞋挨家挨戶找未婚少女試穿……他想著想著,發覺自己跟文希娣之間似乎越來越有意思……

「希娣,我一共帶了六套家居服,等一下到電視台的化妝間,再請你從中挑出一套,讓我在節目上穿。」何菲菲拉著一只登機箱,進入她的辦公室。

「很抱歉,我不陪你去電視台錄影了。」文希娣從攤在辦公桌上的一堆設計圖里抬眸,淡瞥何菲菲一眼,迅疾將目光調回設計圖上。

「什麼?你不陪我去錄影?這怎麼可以!你明知道我連到超市買條口香糖都要化個美美的妝才肯下樓;你更知道我這個人一旦卸了妝,少了化妝品這層保護色,整個人就超沒自信,超沒安全感,更別說這次我將要在電視節目中卸妝素顏穿家居服!」何菲菲哭天搶地地說一串後,轉而抱怨︰

「都怪這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怡安啦!什麼通告不接,替我接下這個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現出原形的素顏通告!」

「……」她忙著挑選設計圖,無暇搭腔。

「噯!我都快急死了,你還在看這些鬼設計圖!」何菲菲將一張張設計圖收起來,扔進她的抽屜里,頗有微詞怪罪道︰「別忘了!怡安轉達我這個通告時,你也在場,當時我連想都不想就要推掉,你卻在一旁鼓勵我參加,還叫我別怕,你會陪我去電視台錄影,幫我加油打氣,我在你的鼓吹之下,才硬著頭皮接下這個通告。現在可好了,眼看著節目即將開錄,你竟臨時變卦不陪我去錄影。希娣!你說話不算話!這算哪門子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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