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笑面虎情人 第3章(1)

于嫣愣愣地瞪著莫名其妙又再度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先前的氣悶未消,讓她一點都不想給他好臉色看。

「你在這里干什麼?你在跟蹤我?」

方少淮的唇邊噙著一抹笑。

苞蹤?如果把他擔心她的手傷,一直無法就這樣放下心驅車離去,因此一看到她從店里走出來便開車跟著她的行為,稱之為跟蹤的話……是吧,他是跟蹤了她,還因此欣賞了這女人在路邊對一個菜鳥警察頻放電的戲碼。

「把手給我。」他走近她,朝她伸出手。

她不依,反而往後退了一步。

方少淮輕嘆口氣,驀地一個跨步上前,抓過她的手,將她緊握成拳的指尖給一一撥開,露出她掌心里鮮紅的一道傷痕。

傷口比風淨的深多了,可以想見那碎片刺進她肉里時會有多疼,看來她骨子里很勇敢也很頑強,當時竟然沒听她吭半句,也沒見她掉半滴淚。

所以,那一天那個男人強吻了她之所以讓她哭成那樣,定是傷得比她掌心里的傷還要深,還要痛上許多倍了。

方少淮若有所思的抬眸瞅著她,見她媚麗的眼中因他的舉動而浮上一抹羞澀與抗拒,長年淡漠平穩難以為任何事撼動的心,竟輕輕地泛起漣漪。

「放手。」她想把手抽回,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要看她的手。

她想抽,他卻沒放,掌心里的柔滑觸感讓他突然有點舍不得放開,這念頭莫名的讓他有點心亂。

「傷成這樣,怎麼可以不處理它?你想要傷口化膿發爛嗎?」方少淮把她帶到人行道上的椅子坐下,也不知打哪兒變出一個急救包,當下便處理起她的傷口。

他的手好大,卻很溫柔,頭低低的專心替她處理傷口的模樣,專注得讓她以為自己是很受他寵的的女人。

這樣的感覺多久沒有過了?

被一個人捧在掌心里,心疼著、寵著、珍視著的滋味……

這男人,真的很會感動人。

「你的風淨少爺呢?不是要送他回家?」卻出現在這里,是怎樣?存心讓她感動到底就是了?

方少淮抬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又低下頭去繼續包扎她的手

「司機送他回去了。」先前他之所以會這麼擔心風淨,是因為怕風淨昏倒,既然走出店門口之後風淨就頻頻對她說沒事,他看他的傷口也還好,人也走得好好的,便讓司機送他回家,自己走回了停在店門口不遠處的車。

他應該馬上踩下油門離開,不需要對任何人或事有所牽掛,但這女人淚汪汪的容顏卻一直跑出來作亂,讓他坐在車子里良久,始終沒把油門踩下,直到,她的身影從店里奔出來……

是因為愧疚吧?他對自己解釋著跟著她的理由。

因為之前對她說了一堆讓她傷心的話,所以理虧,因此才這樣默默地開著車跟在她後頭。

是這樣的吧?他一直在問自己,卻又不想正視答案。

因為在他的生命里除了母親,就再也沒有真正令他日夜牽掛的人了,她的出現所引起的情緒,是偶然的意外,他相信這樣的掛懷不會在他一向從容淡定的生命中持續太久。

「我以為你很擔心他。」她沒話找話說,說了,卻很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句話听起來就一副超哀怨的樣子,而她吃醋的對象竟然是個男人?!天啊,她于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丙然——

這男人抬起頭來瞅著她瞧,匪夷所思的眸光里帶著一抹隱隱約約的笑意。

她在吃醋?

炳。這樣的她,竟是越瞧越可愛了。

她被他瞧得臉紅,他的大手還握著她纏著紗布的手,月黑風高,孤男寡女,這個男人卻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看得她全身不自在。

「盯著我看做什麼?」于嫣有點羞惱地叫道。

「你在臉紅,為什麼?」他笑了,莫測高深地。

「我哪有臉紅?你的眼楮有問題!」先發制人的吼他一句,于嫣的雙手卻還是下意識地模上自己的小臉,嗯,果真有點熱熱地,她真的臉紅了嗎?好像是。

「是因為很生我的氣吧。」他好心的替她解釋。

「嗄?」她瞪著他唇邊的笑,不明所以。

「把一個美麗的女人氣成這樣,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的錯。」方少淮真心誠意的率先道了歉,那溫柔的語調,在夜里听起來格外輕柔悅耳。

執著她的那只手,修長好看又溫柔,望著她的那雙眸子,帶笑優雅又從容,于嫣看著他,看著看著,一顆心就這樣墜入那一抹深潭之中,竟是連爬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

這樣的感覺,有點可怕。

因為他是第一個讓她完全無法用自制力去控制,見一次便將對方的身影往體內烙印一次的男人。

她會著魔的,她想。

可,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著了魔,她好似也會心甘情願吧?

「走吧。」方少淮突然站起身,很順理成章的拉起她的手,低眸問道︰「你家在哪里?」

于嫣一愣。「問這個做什麼?」

「陪你回家啊。」他還是笑得一臉迷人。

嗄?

這麼快?

于嫣挑著眉,帶點惱、帶點羞、帶點不知所措地望著他的眸。

「第一次見面就吻了我,第二次見面就要我當你家少爺的女人,第三次見面就牽著我的手要跟我回家,你當真把我看成了一個隨便的女人,對吧?」

對她的指控,方少淮還是掛著一貫的笑意,只是,瞅著她的眸深了些、濃了些,淡笑之下,藏著一股極特別的溫柔。

「我只是想陪你走一段路,散散步。」他說。

「很晚了,不是嗎?」他又說。

于嫣的臉,更紅了。

她誤會他了,忍不住又伸出爪子想要抓人,超失態的……

「我不介意。」方少淮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她沒道歉啊,他卻說他不介意,是不介意她誤會他?還是不介意她對他的指控?

夜里的風,涼涼地。

木棉花開了,偶地散落幾朵橙黃。

很靜的夜呵,于嫣低頭望著那只被他握著的手,一顆心騷動著,卻是怎麼也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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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子財團董事長辦公室里,董事長風珍木正坐在豪華的黑色皮座椅上,嘴上咬著雪茄,細眯著眼瞧那張薄薄的紙片上打印的細小字體,辦公桌的一旁則站著一個身形約莫一七八公分,穿著深藍色襯衫措一條鵝黃色領帶、有著筆挺身形與優雅氣質的男人。

這個男人的氣質是與生俱來的,盡避不說一句話地站在那里,都可以讓一眼見到他的人感覺到其尊貴的威儀,仿佛不該存在于這個空間里的一份子,更不該是站在老頭子面前卑躬屈膝的人。

但,他的確是。

方少淮,二十八歲,打從十年前流浪在街頭、差點被一群年輕的流氓給打死,而受風老頭子所救之後,他立下誓言一生在風家做牛做馬以報救命之恩,還有風老頭子供他出國深造跳級拿到MBA企管碩士學位的再造恩情。

「少淮啊,你過來看看。」風珍木眯眼將桌上的文件遞給方少淮。

方少淮接過,一眼便瞧見那兩大塊競標得來的土地上,中間一小處用紅筆圈出來的凹洞。「這是……」

「我真沒想到政府竟然敢跟我打馬虎眼,價值連城的信義計劃區土地標售案竟然是塊不完整的地,那兩塊地都是我以低于市面上兩成的價格購得,雖然如此也花了我幾十億的資金,本來打算用來蓋一座全亞洲最大的城市育樂中心,結果……媽的!他們竟然跟我來陰的!」風珍木氣得咬牙,胸前起伏不定,快要喘起來。

「都怪我沒有把這事交給你處理,小豬那家伙真是只豬,還以為有便宜可以撿哩,結果兩塊地中間卡了一塊死都不賣的地,硬生生從那里切一半開來,媽的!我真想砍了他!」

小豬是木子財團的土地開發部朱經理,本來就是靠關系進來的庸才一枚,只可惜風董識人不明,愛那小豬跟前跟後的拍馬屁精神,還真的被哄得一愣一愣地,以為小豬做事情跟他看人眼色一樣的精明,結果自然是大錯特錯了。

「董事長請放心,我會想辦法讓這塊地的主人把地賣給木子財團。」

喝!方少淮的話一語中的,果真是他的心月復愛將,他沒白疼這小子。

風珍木滿意的直點頭。「我可要告訴你,這塊地的主人很難搞,要不是這樣,政府就不必跟我們來陰的了,早八百年前就讓那人把地賣了,你確定你有把握解決這事兒?」

「少淮一定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還不夠,要不擇手段,懂嗎?有些人軟的不吃就得來硬的,不管對方是誰,都不可以阻斷我的財路與計劃。」

「少淮知道。」

「嗯,你答應我的事,我就相信你一定辦得到,如果你把這事解決了,我可以讓你把欠風家的恩情一筆勾銷。」

嗄?方少淮愕然的望住風珍木,沒想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怎麼?你不願意?」

「當然不是這樣,董事長,只是……」他懷疑的看著風珍木,竟難得的無法猜測出他的真正心思。

「當年救了你,對我而言也不過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替我賣命這麼多年也夠了,解決這件事,我可以放你自由,如果你想要離開木子財團,我決計不會有第二句話。」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少淮已經很自由,董事長不必掛心。」

風珍木笑了笑,朝他揮揮手。「下去吧,我老頭子說到做到,只希望我交辦的最後這件事,你務必要達成才好,別讓我失望了。」

「少淮……知道。」退出了辦公室,方少淮一時還無法揣摩出老頭子真正的意思。

老頭子真要放他走?從此以後,風家對他的恩情一筆勾銷?

這真是個吸引人的條件,卻讓他眼皮一直跳,不明所以的不安讓他覺得頭項上有層層烏雲飄過。

咚一聲,突然有人跳出來擋住他的路——

「方少淮,你發什麼傻啊?」一只手臂大剌剌地搭上方少淮寬大挺直的肩,是笑得一臉詭異的風淨。

「你怎麼在這里?」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里?這里不是有我的辦公室嗎?」

有是有,只是在風淨辦公室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不是風淨,而是他方少淮。

方少淮微笑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風淨見狀也趕緊跟在後頭,進了他的辦公室。

「老爸丟了什麼爛攤子給你收啊?瞧你那副天快要塌下來的樣子!」難得啊,竟然可以看見視工作如命的方少淮在那頭發傻哩。非得追問他個祖宗八代、水落石出不可。

「你跟董事長說了什麼嗎?」方少淮若有所思地瞅著風淨,直覺把方才風珍木的提議與這小子聯想在一塊。

後者此刻正自動自發的抓了他的水杯,把里頭的水咕嚕咕嚕的喝下肚,完全沒有問一下他這個水杯主人的意思。

「說什麼?」喝光了,風淨舌忝了舌忝唇,一副像是喝了燕窩似的滿足樣。

「你……算了,當我沒說。」低頭,方少淮開始翻著眼前這筆競標土地案的資料。

「喂,方少淮,你說話不要說一半好不好?」吊人胃口。

「對不起,我很忙,你有事嗎?」心思混亂,實在沒空听這天底下最閑的閑少在此瞎扯一通。

「那個……關于于嫣的事,你辦得怎麼樣了?」風淨涎著笑臉靠近他,打算迷死人不償命,偏偏方少淮對他的笑一向免疫,就算他笑得臉抽筋,方少淮也不會為他動半點心,這一點,他可以拿性命保證。

但,話雖如此,他還是很賣力在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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