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廳里,洪芮儀看著自己愛吃且才熱騰騰上桌的咖哩豬排飯,一張臉色沒有幸福的表情,反而是別人欠了她幾百萬不還般的難看與生氣。
「真是氣死人了。」她喃喃啟語地罵著,「一張十萬多塊日幣的票就這麼給浪費了……都是那個該死的日本鬼子害的。」不想不氣,愈想是愈生氣。
SHOCK一年才一次,而且還一票難求哪!她好不容易狠心花了十萬多塊的日幣買到一張,而且還是初場的票,興匆匆地飛來日本看,結果呢?人都還沒進到帝國劇場,可憐的腳就差點變殘廢。
初場的票耶!那根本是要有強盜和不怕餓死的精神本質,才能搶買得到的耶!
現在SHOCK演到中場了吧?不知道演到哪一個橋段?表演一定很精采,堂本光一的舞姿一定好得沒話說,他跳舞一向都很棒,柔中帶剛、剛中帶柔,結合了力與美的完美,而且當他飛起來時,他還不吊鋼絲,只是用手抓著布條被吊起,在舞台空中和觀眾席上飛舞而起,完全不怕自己手一松就會掉下舞台,真的比當年大前輩東山紀之的SHOCK還出色啊……
啊……好生氣好生氣。
一張十萬塊日幣的票,等于自己一個月多的薪水呀!就這麼白白地沒了……而且更可惡的是那個日本鬼子連一句道歉都不說。
洪芮儀好想歇斯底里地大叫宣泄心中滿滿的怨氣,然而當她才要不顧周遭人的注目眼光,想大聲叫出來之時,她不經意的目光,卻瞥見到才走進餐廳的三個人影。
那其中一個……
洪芮儀憤恨的目光閃過一絲的光亮。
是那個該死的死日本鬼子!
猛地站起身,她拐著腳,一步一步地走到找到空位要坐下來的森田業身邊,接著她縴細的手掌,以著氣勢萬千的姿態,「砰」的一聲落在他面前的桌面上。
這樣子的舉動,引得和森田業同行的原裕貴和永澤櫻嚇了一跳。
他們望著怒意沖沖的洪芮儀,心中一個一個的問號浮起。
他抬眼,用著不屑的眼光看了她一眼,「是妳?」
「你這個死日本鬼子。」她一見到他,一肚子的氣如排山倒海般地涌了出來,「都是你害的,我差點被你撞成殘廢了。」她一開口就是指控的話語。
他輕哼一聲,低頭看了一下她那被紗布包得像象腿的腳,「妳的腳傷根本不關我的事情。」
「什麼叫做不關你的事?要不是你開車撞我,我現在會是這副狼狽的模樣站在這里嗎?」自己現在應該在帝國劇場里看舞台劇了!
「我說了,是妳自己不守交通規則,怨不得我。」森田業冷冷的面容中,沒有任何一絲對她的愧疚與歉意。
「你……」洪芮儀氣得一張臉紅通通的,「道歉。」不管怎麼樣,至少要跟他要一句道歉的話,不然,她怎麼樣氣都無法消掉。
當然,最好他還能補償她一張票錢,不過……這可能比中大樂透頭獎還難吧。
森田業看著洪芮儀一副沒話可說的模樣,抿抿他薄卻有型的唇,對著原裕貴和永澤櫻說著,「我們到別家餐廳吃。」說完,他起身想要離開。
眼見他想離開,洪芮儀急忙抓住他,「你還沒跟我道歉,你害我浪費了一張十萬塊的票。」
他的眉挑了挑,「怎麼?想趁機向我敲詐?」這個女孩子果然不出他所料,就是想藉車禍賠償之名,行敲詐之實。
「誰想向你敲榨?」昂起下巴,洪芮儀迎視上他鄙視的目光,「我只不過要你一句道歉有那麼難嗎?當然,最好是你可以賠我票錢。都是你車速太快,撞得我的腳現在像只象腿,是你害我看不成舞台劇。」
「妳有沒有看成舞台劇,關我何事?」森田業一點都沒有想賠償的意思,「是妳自己不守交通規則,看不了舞台劇,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是你害我看不到舞台劇的!你……」話才說一半,她的眼光余角瞄到了餐廳外閃過一道奇異的身影,讓她頓時呆住。
看著那道身影像道輕煙,穿過餐廳的自動門,飄至到森田業的身後,洪芮儀嚇得臉色瞬間都變了。
眼尖的永澤櫻發現了她異變的神色,「怎麼了?」
「小心!」還來不及回答永澤櫻的話,洪芮儀便大聲尖叫,反射性的動作將森田業往旁邊用力一推。
而她的身子,便因此失去重心的摔倒在地,正好落在也被她推倒在地的森田業的身上。
頓時,現場的情況有著一點小小的混亂。
摔倒在森田業身上的洪芮儀還沒爬起身,就看著那道似輕煙的身影沒死心,還要對森田業做著攻擊。
「不可以!」她狂喊了一聲。
接著,那道身影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確定危險不見了,她全身緊繃的神經才松懈下來。
「妳在搞什麼鬼?」森田業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她。
洪芮儀輕喘著氣,驚慌的神色還未從剛才的狀況中全然退出。
知道事情有異,永澤櫻彎身扶起她,「妳剛看到什麼了?」剛看她的樣子,似乎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景象。
她注視著永澤櫻關心的目光,許久,才吶吶地開了口,「我剛看到一個男人,手拿著武士刀,從外面進來……要殺他……」說完,她的目光落在也才站起身的森田業身上。
自己剛怎會看到莫名其妙的景象?是她氣得眼花看錯了嗎?怎麼、怎麼會看到這種上古時代的人?還是……還是她氣瘋所造成的幻覺?但是……剛才那景象好逼真……
「武士刀?」永澤櫻微微一楞。
手持武士刀的男人……
「我看他穿過自動門進來……想一刀砍死他。」想著剛才怵目心驚的過程,洪芮儀還心有余悸。
「少說這種無稽之談的話!」森田業听著她的話,是完全不相信。
「然後呢?」永澤櫻沒理會他,繼續追問著。
「我大叫一聲,就看他飄出餐廳外面,然後朝那個方向消失了。」說著,她指指餐廳外右方的位置。
永澤櫻順著她的手指方向望去,頓時楞了一下,「是醫院的方向!」隨即對著原裕貴喚著,「裕貴!瀨名雅行……」
她的話都還沒說完,原裕貴便知道她的意思。
「妳在這里看好他們。」說完,他人便急忙地奔離餐廳。
扶著行動不便的洪芮儀,永澤櫻和森田業一同走回到醫院,來到瀨名雅行所入住的加護病房門口前。
「怎麼樣了?」迎上才從病房里走出來的原裕貴,永澤櫻搶先開了口。
他點點頭,。「沒事。」
「沒事嗎?」她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嗯。」
「雅行在病房里,怎麼會有事?」森田業不屑地一笑,看看眼前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實在是太迷信了,尤其是這個永澤櫻和原裕貴,居然听信一個陌生瘋女子的幾句話,緊張成這副德行。
「森田先生。」知道他還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樣,永澤櫻只是以平常的口吻淡淡地說著,「我不求你相信這些鬼神之說,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很多事情寧可小心一點,不要因為自己的堅持想法,而導致一輩子的遺憾。」
看樣子,對方已經準備要向森田業下手了。
他緊抿著唇,凝視著她的麗顏,「沒有根據的事情,妳要我如何去小心?」真是無聊沒事做。
面對他的「鐵齒」,永澤櫻在心底嘆息一聲。
而就在此時,一個尖叫聲在這寂靜的環境里響起。
「發生什麼事了?」還搞不太清楚事情始末狀況的洪芮儀,在听到這尖叫聲響起之際,全身起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從病房里傳出來的!」永澤櫻听清楚聲源後,便和原裕貴急忙奔進加護病房內。
而似乎也覺得事情不太對勁的森田業,在這一陣緊張的氣氛下,也趨步跟著進了加護病房,只留下呆站在病房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洪芮儀。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才她才被那個似有若無的鬼身影給嚇到,現在又有殺豬似的慘叫……
一種莫名的恐懼,立即滿滿地佔據了她的心頭,散布在她的全身,讓她忍不住地也跟著進了加護病房。
至少有人在自己的身邊,比較安心一點。
然而,當她來到一間門口擠滿醫護人員的病房前,滿地滿牆刺目未干的鮮血令她胸口一窒,惡心得令她直想吐,甚至想昏倒。
「這次刀子直入他的心髒。」原裕貴站在病床前,仔細地檢視了一下躺在病床上,已經沒了生息的瀨名雅行,做了一個判斷,「這次我真的是救不了他了。」輕嘆一聲,他漂亮的臉蛋上滿是遺憾的無能為力。
自己的治愈超能力再厲害,也無法將一個斷了氣的死人醫活。
唉!沒想到和小櫻費了工夫,才將瀨名雅行從鬼門關救了回來,結果居然還不到半天的時間,他還是逃不了死神的召喚。
永澤櫻靜靜看著已然斷氣的瀨名雅行,一句話都不吭地走到病床的另一邊,緩緩閉上了眼,並且伸出手握住他逐漸失溫且僵硬的手。
「瀨名雅行是被那個男人所殺的。」許久,她睜開了眼,輕聲說著。
「妳是說……」原裕貴心里有個底了。
「那個江戶武士。」說完,永澤櫻轉頭看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森田業。
原裕貴點點頭,「照瀨名雅行這致命一刀的刀口來看,應該是武士刀才有辦法的。」一刀穿心,而且還透過身體,刺進了身下的床褥穿過去。
只是……就算是再鋒利的刀,也不可能穿心直透床褥,除非那個人的力氣大于一般人好幾倍以上。
「看來……那個江戶武士真如瀨名雅行說的,非殺了他和森田先生不可。」說完她看向森田業,等著他有什麼話可說。
然而森田業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好友的慘死狀,一句話也不吭。
「我、我不行了……」洪芮儀虛軟的說。
她覺得頭昏、目眩,太恐怖、太惡心了……
接著下一秒鐘,她閉上了眼,整個人昏死過去。
「喂!」森田業眼捷手快的,一把扶住要往地面上倒下的她。
望著已昏去的洪芮儀,永澤櫻輕嘆一聲,只是淡然地說了一句,「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可有得麻煩了。」
緩緩睜開了眼,映入洪芮儀視線里的,是極為寬敞且雅致的房間。
「妳醒了?」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她轉了視線,迎上坐在床邊,臉色依然不怎麼好看的森田業。
「我怎麼會在這里?這里是哪里?」坐起了身,她疑惑地問著。
「妳沒用地在病房里昏倒了。」森田業語氣極為不屑,「這里是我家。」
「昏倒?你家?」她眨眨眼,一副不太敢相信的反應。
這個自大的日本鬼子會這麼好心,把嚇昏的她帶回他家來?
另一個輕悅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
「別懷疑。」永澤櫻一臉笑意地走了進來,「這里的確是他家,是我硬要他帶妳回來的。」
「是嗎?」
「不然妳以為他這種人會大發善心嗎?」永澤櫻的語氣充滿了她對森田業的諷刺。
洪芮儀點點頭,表示同意。
森田業瞪了永澤櫻一眼,「如果這麼不屑我,就全部都給我滾出這里。」被她這麼一說,他不悅的神色盡在臉上。
「嘖嘖嘖……你這個人還真禁不起別人激你一、兩句。」永澤櫻無視于他的不悅,嘻嘻笑著。
「不關妳的事。」
「喂。」她扠起腰,「你少擺架子唷!我告訴你,姊姊我心胸再怎麼寬大,可也不是完全沒有脾氣的喔。」
森田業冷哼一聲,不再反駁她的話。
「還臭著臉?」她走近到他的面前,依舊是笑容可掬的,「既然你這麼不喜歡我們的話……那我和裕貴帶這位妹妹一起離開好了。」
「妳少威脅我。」森田業硬是撤下臉上的不悅神色。
這個叫永澤櫻的女人應該是不好惹的,若她真的帶著那個女的走……他可不放心。
再怎麼說,現在的情況不明,若是真有危險時,這個永澤櫻才沒有保護人的本事。
「我可沒威脅你。」永澤櫻否認著,「我只是想,反正你這麼不喜歡我們,那我們又何必強留賴在你這里,面對你的臭臉呢?」
「妳……」
「笑一笑吧。」她伸出雙手捏住他的臉,讓他抿平的唇角往上拉揚,「多笑一下,可以保持自己的精神輕松不緊繃,也比較不容易老喔。」
「夠了。」森田業揮開了她的手,「我笑不笑不關妳的事。」這女人還真煩!連這個也要管。
「當然關我的事。」她響應得很順,「我可不希望接下來的日子,必須要天天面對一張臭臉。」
他深吸了一口氣,硬是壓下自己心中的惱火,「妳別故意老踩我的忍耐極限,不然我會寧可丟了我這條命,也不要妳再出現在我面前。」撂下了狠話,他便起身憤而離開。
「沒事了,芮儀妹妹。」望著他氣呼呼地離開,永澤櫻笑得如花兒般燦爛,並且用著中文對她說著。
洪芮儀微微一怔,「妳怎知道我的名字?」而且還會說一口標準的中文?
永澤櫻聳聳肩,「妳身上的背包里有妳的護照啊。」看得出她臉上的驚訝,她只是簡單地自我介紹,「我呀。在台灣住了五年了,而且我大學的時候,就開始很努力學中文,所以可以把中文說成這個樣子,是很正常的吧?」
「原來如此……」她點點頭。
「我叫永澤櫻,妳叫我小櫻就可以了,我那個同伴叫原裕貴,是個道地的台灣人,至于那個臭臉就叫森田業。」
「臭臉?」听到她那麼叫森田業,洪芮儀忍不住笑了。
「難道妳不覺得他的臉很臭嗎?」永澤櫻輕哼一聲,嘴里有著埋怨,「老是擺著一張臭死人的臉,對人一點都不和善。」真是的,比翼還難相處。
「說的是,他開車撞了我,居然一句道歉都沒有,還說我想死別找他。」只要一想到自己被他撞,沒看到SHOCK舞台劇,她的心里就是滿滿的怨恨。
「我知道。」永澤櫻了解地點點頭,「他害妳看不成堂本光一的SHOCK舞台劇嘛。」
「妳知道?」
「我當然知道了,而且妳還是花了十萬八千元在網絡拍賣上競標買到的票。」
洪芮儀傻眼了。
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才剛認識她,居然什麼事情都知道?
「別怕。」永澤櫻依然笑如花兒,「我會知道妳的事情,只不過是因為我從妳的手還有妳的隨身物品感應,讀到妳過去的片段景象。」
洪芮儀楞了楞,顯得混沌的腦子,想了一下才明白,
「妳的意思是說……妳有超能力?」不會吧?這種奇能異士通常只有在電視劇里才會看得到,怎麼,怎麼現在真的會有這種活生生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她是在開玩笑唬人,還是在說真的?
「是可以這麼說啦。」
「那……」洪芮儀準備要再說什麼的時候,卻瞥見森田業去而復返的身影。
「東西煮好了。」對著背對著他的永澤櫻,他嘴里像含了顆鹵蛋,口齒不清地說。
永澤櫻回頭望著他心不甘、情不願的臉,「怎麼?叫我吃個飯需要這麼不屑、這麼痛苦嗎?」真是的,自尊心這麼強做什麼?
「吃不吃隨便妳。」森田業睨了她一眼之後,人便離開了。
「真是一個不好相處的人。」他一離開,永澤櫻的埋怨聲音便響了起來,「一點都不可愛。」
洪芮儀只是一笑,「是啊。」居然用可愛來形容男人!
「走吧,我們下去吃飯,我肚子餓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