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邋遢灰姑娘 第七章

岑立瑭開始了醫院、公司兩頭跑的日子。

老總裁的狀況不穩定,進進出出加護病房好幾次,岑立瑭總是盡可能地到醫院陪伴,爭取時間和父親相處。

誰知道下個禮拜,下個月會是什麼狀況?

他母親的情緒也極糟,非常不能接受強悍了一生的丈夫,此刻只能無助地被病痛折磨,日漸衰弱,卻又無計可施。

有再多的錢,掌控再大的集團,到頭來,也只是一具平凡肉身。

岑立瑭和母親摩擦不斷,好幾次要爆發沖突,都是姚心蕾苦苦勸住。

「現在,你是她的依靠,如果連你都跟她吵架,她一定覺得很孤單,很害怕,你要想想媽媽的心情啊!」

岑立瑭惱怒反問︰「我的心情呢?怎麼沒人幫我想?」

「你從小被訓練要當接班人,應變能力應該比較好嘛。」姚心蕾往他身上靠了靠,運用她無敵的撒嬌絕招,消弭老虎的火氣。「不要皺眉頭了,看起來好凶喔。」

雖然還是一肚子悶火,不過,健臂還是自動自發地圈住溫軟嬌軀,他低下頭,想要品嘗她的甜蜜,小人兒卻偏過頭,靈活地避開了他的索吻。

這下老虎真的發火了。

「怎麼了?為什麼不能親?」

「不要啦,在辦公室……」她細聲說。

辦公室?她一定是在開玩笑,這算什麼理由?

「妳知道我有多久沒有親妳,抱妳了嗎?」岑立瑭的語氣相當不爽,「妳不知道?沒關系,要不要我告訴妳?」

雖然父親臥病,在這種時候還想著某些令人臉紅的事情,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不過,親幾下總沒關系吧?

「可是,你親了就……」她吞吞吐吐的。

「就怎麼樣?」岑立瑭凶狠反問。

「就停不下來嘛。」她囁嚅道。

這倒是真的,就像岑立瑭剛剛說過的,他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親熱了,對彼此的渴望那麼深刻,絕對會在幾個看似無害的親吻和擁抱中,迅速轉成燎原大火。

讓他吻了,難保幾分鐘後,她不會被剝掉衣服,壓到辦公桌上!男人沖動起來,什麼都可能發生,何況已經禁欲壓抑一段時間了。

所以,還是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姚心蕾從他的懷中掙月兌,逃得遠遠的。

「蕾蕾。」他警告的語氣相當冷硬,「回來。」

「不要,我要出去工作了,我老板很凶的。啊,好忙好忙。」說著,她真的一溜煙跑了。

望著安靜合攏的木門,岑立瑭只能懊惱地嘆氣。

外表看起來,他的一切條件都優于她,可是在實際上的相處,岑立瑭非常清楚,誰才是那個佔盡所有優勢的人。

他的要求,要看她同不同意,肯不肯合作,覺得合不合理;而她的要求,卻從來沒有被拒絕過。

不然,怎麼辦呢?看來以後就算結婚了,五周年,十周年……還是會一樣。他認了,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一年一年走下去,他才不管誰佔優勢。

可是,在這之前,他還得過好幾關,比如說,父親的病,以及他們雙方的母親大人。

一陣陣煩躁郁悶又涌上來,如果可以,他真想拖著蕾蕾逃得遠遠的,逃回寧靜的北國,在那兒享受彼此的陪伴,做一對最普通平凡的情人,直到永遠。

不可能啊……周遭的壓力、責任這麼多……

壓力主要來源,正好選擇在此刻打電話給他。

這也沒什麼「正好」,反正這一陣子以來,他母親每天打好幾通電話,早上打,中午打,晚上打,照三餐不說,手機打不通就打辦公室,辦公室不接就找秘書轉……無論如何,無時無刻,都要找到他才罷休。

找到之後,講的又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今天幾點下班?」岑夫人在電話中,很直接地提出要求,「下班後直接過去醫院嗎?你先來接我,我在家等你。」

「媽。」岑立瑭一手按著額角,對母親的行為束手無策。「我又不是打了卡就下班,說走就能走。家里有司機,妳想去哪里都可以請司機送,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接?」

岑夫人的聲調寒涼,「只不過是要你順路接我,有這麼為難嗎?是不是誰拉著你,不讓你走?小門小戶的,果然上不了台面,這種時候了,還要纏著男人不放,真不識大體。」

岑立瑭當然知道母親指桑罵槐的對象,他的頭隱隱作痛。

「我身邊沒有人纏著我,走不開的原因是公事。」他耐心的解釋,「告一段落之後我就會過去醫院看爸爸,他現在狀況還算穩定——」

「他這樣叫穩定?你居然覺得這樣算穩定?!」岑夫人的聲音突然拔高,非常激動的嚷著,「你到底是被迷成怎樣,居然丟著父母不顧,心里只有那個女人……」

哦!不要又來了……岑立瑭閉了閉眼士強迫自己深呼吸。

他母親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家閨秀,最近卻變得完全的不可理喻,動不動就發脾氣、耍性子,硬要全世界都遷就她。

如果他是真的沉醉在溫柔鄉,棄父母不顧就算了,問題是,他的心上人還猛勸他、猛把他往家里推,唯恐他不夠孝順。

男人的魄力,過上這種情況,根本毫無用武之地。管你是大總裁還是小職員,真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操心!

煩悶中,姚心蕾的溫婉勸說與甜蜜小臉,又躍上他的心頭。

「爸爸媽媽現在都需要你……」她會這樣勸說。

可恨,她一定要這麼識大體嗎?父母需要他,可是他需要她啊!

「我知道了,等一下我會過去接妳。」最後,他疲倦地說︰「我現在有一個會要開,開完就走,大約六點會到家。」

「不要帶什麼雜七雜八的女人來。」岑夫人還要追一句︰「你爸爸也不會喜歡。要找也要找門當戶對的,最少,要像『頂新集團』秦董的女兒……」

「媽,我要去主持一個會議。」岑立瑭不想多說,也不想听了,他把電話掛掉。

不到三十秒,電話又重新響了。

「你掛我電話?!我生你養你,講個幾句,你就不耐煩?」岑夫人的嗓音听起來非常受傷,「忙?到底有多忙?忙到講電話都沒時間嗎……」

這到底是哪個年代的台詞啊?岑立瑭瞪著電話,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他高貴美麗、自信端莊的母親!

安撫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哄住了情緒惡劣的岑夫人,岑立瑭掛了電話,手扶著額,長長地嘆氣。

電話又響。

「媽……」接了起來,岑立瑭隱藏不住自己的無奈。

「呃,不敢當。總裁,我是要提醒你,開會時間到了。」話筒里傳來邵君平很謹慎的嗓音,「總裁在等夫人的電話嗎?」

「不是!」他立刻嚴詞否認,「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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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越演越烈。

案親病況時好時壞,數度進出加護病房,岑立瑭的母親甚至要求他搬回家住。

「不行。」他立刻拒絕了。「媽,我真的很忙,沒辦法這樣繼續當妳的司機……」

「忙?你忙?!」岑夫人崩潰了,「你爸爸跟我講了一輩子這個借口,現在輪到你?你們父子都一樣,一句我很忙,就可以推得一干二淨?」

岑立瑭惱怒低吼︰「我哪有推得一干二淨?只是我真的沒辦法隨時充當妳的司機,在會議中還要出來接電話,或是從外地趕回來,只為了送妳去買東西!」

「如果今天是那個女人叫你做呢?你會這樣抱怨嗎?」岑夫人的嗓音顫抖著。

岑立瑭只能深深呼吸,克制自己想吼叫的沖動。「媽,她的名字叫姚心蕾,不叫『那個女人』而且,她絕對不會要求我做這種事情。」

「你的意思是,她什麼都對,我的都是無理要求?」

岑立瑭懊惱地放棄,像這樣情緒化的語句,他無法回應。

他們從醫院回來,岑立瑭衣服沒換、澡也沒洗,連晚餐都還沒吃,就一直努力在安撫母親的情緒;岑夫人跟著他回到住處,亦步亦趨,根本不想放手。

一個女人沒有安全感,真的會變成這樣嗎?未免也太夸張了。

眼看爭執越來越沒建設性,又快要失控,岑立瑭連西裝外套也沒穿,只拿起車鑰匙,轉身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立瑭,你是不是又要去找那個女人?」岑夫人跟在他後面,尖聲呼喊著︰「回來!不準你去!」

「我已經三十一歲了,妳準或不準,都不能阻止我。」岑立瑭回頭,眼神很冷、很堅定,「媽,妳在這兒休息一下,我晚一點就回來。」

「岑立瑭!你給我回來……」

厚重的門關上,岑夫人尖銳的叫聲被關在里面。

已經受夠了的岑立瑭直接下樓開車,風馳電掣地離開這個令人氣悶到極點的地方。

一路上,他把車窗打開,勁風刮亂了他的短發,他卻毫無所覺,俊臉上的陰霾重重,再強的風也吹不散。

德國房車性能極佳,十五分鐘內,已經飆到了姚心蕾住處樓下,途中沒有被警察攔住,還真是一大奇跡。

重重甩上車門,他黑著臉大步上樓。

他受夠了!傍他一點喘息的空間行不行!

開了門進去,那個嬌小人兒毫無意外地,正在——刷洗廚房。

電視開著,熱鬧的罐頭笑聲充滿房間,可是那個忙碌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卻透露一股淡淡的寂寞,好像是試圖用忙碌來轉移注意力似的,一個人也好認真地洗碗、刷鍋子、洗手台、擦流理台、冰箱……

實在忍耐不住,岑立瑭丟下鑰匙,大步向前,把她從背後擁入懷中。

「啊,我身上髒髒的……」姚心蕾先是一驚,然後,柔順地放軟了身子,讓他緊緊擁抱著,只是細聲說。

在以前,愛干淨的岑立瑭可能會退開,不過現在、他才不管。擁著她,臉埋在她短發中,深深呼吸那清淡卻甜美的氣息,感覺自己糾纏混亂的情緒慢慢地放松了。

他真的很需要她。

「你很累喔?吃飯了沒有?」她一下一下撫模著他強健的手臂,「我煮點面給你吃好不好?昨天我有鹵牛肉喔。」

「先不要動……」讓他抱著,好好溫存一會兒再說……

然後,咕嚕嚕的肚子叫聲,很殺風景地打斷兩人的依偎。

姚心蕾噗哧笑出來,「你明明肚子餓嘛。我煮一下,很快就好,去那邊等粒。」

岑立瑭不肯放,他只是略略松開手臂。「妳煮啊。」

「你這樣我怎麼煮?」誰能在背後黏著一只大章魚的狀況下,還輕松愉快的料理、做事?姚心蕾又氣又好笑。

糾纏了半天,又鬧又威脅的,岑立瑭最後才不甘不願地放手,到餐桌旁坐下,一雙鷹眸還是直盯著她的背影。

很快的,一碗熱騰騰的牛肉面上桌了。

客人雖然餓,不過,他還是一把扯過廚師,先索討了一個長長的,熱熱的吻。

深深的蜜吻中,他的大掌從T恤下襬鑽進去,撫模著她縴細滑膩的背。然後,很驚喜地發現她薄T恤底下什麼都沒穿……粗糙的手掌就開始不安分了。

「不要鬧了,去吃面……」她的抗議好無力,嬌滴滴的。

岑立瑭才不管,霸道地把她的上衣往上拉,雪白豐盈立刻暴露在涼涼的空氣中。

兩人氣息都紊亂不堪,他的粗喘回蕩在她的耳邊。「蕾蕾……我要抱妳……」

她當然沒辦法拒絕他的求歡,被燃燒的身軀,正呼喊著、渴求著彼此的撫慰,他堅硬的勃發那麼明顯,他的吻那麼熱……

姚心蕾的雪臂軟軟圈住他的頸項,仰起小臉,迎接他貪婪而霸道的吻……

砰砰砰!

突如其來的重重拍門聲,驚醒了一對沉浸在熱情中的愛侶。

姚心蕾柔若無骨的嬌軀登時僵住,她睜大眼,詫異地望著岑立瑭。

而岑立瑭的濃眉鎖了起來,從外面傳來的叫聲,他辨認出了拍門的人是誰。

「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是他母親!

雖然呼喚的聲音不大,不過,配上拍門聲,已經足夠讓附近住戶都听見,兩人的熱情像是硬生生被冰水澆熄,還嘶地一聲冒出白煙。

還真是白煙,岑立瑭可說是氣到七竅生煙!

他先幫姚心蕾拉整好衣服,然後,黑著一張媲美包公的俊臉,大踏步走到門口,把門拉開——

本來已經要出口的怒吼,硬生生卡在喉頭。

岑夫人的頭發亂了,鬢邊的白發稍嫌刺目;外套隨便披著,一整天下來,已經皺了,精致的妝容也有些褪色,她的年紀清清楚楚寫在臉上。

這是他母親嗎?那個永遠美麗——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卸妝後模樣的貴婦人?

此刻,岑夫人的眼眶紅了,怨恨的眼神,第一次落在刻意忽視了好幾年的年輕女子身上。

桃腮泛紅,小嘴紅潤微腫,短發略亂,衣服也皺皺的,分明就是被男人疼愛著的妖媚模樣。

兒子……她唯一的兒子,就要被這個貌不驚人的低下女子給搶走了!

「妳,可不可以放過他?」岑夫人尖銳的言辭,像流水一樣從唇間冒出來。「妳根本配不上他,糾纏這麼多年還不夠?他現在父親都生病住院了,妳還不肯放過他?像妳們這樣的女人,可不可以稍微克制一下?」

「媽!」岑立瑭惱怒地出聲打斷。「妳來干什麼?」

姚心蕾杏兒眼睜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瞪著岑夫人。

然後,姚心蕾往後退了一步,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她清脆開口,壓制住對峙的母子,「進來再說好不好?站在走廊上講,鄰居都會來關心、大家都會听見喔。」

無論如何,潑婦罵街這種戲碼,岑夫人是演不來的,她先是僵了片刻,然後,昂首走進姚心蕾的小鮑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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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幾淨,不過,相當寒酸。用品、家具都舊舊的,也沒有高級品……

岑夫人目光銳利打量著周遭,一股食物的香氣迎面而來,她忍不住抽抽鼻子。

「為什麼要讓我媽進來?」岑立瑭很不滿地在後面對姚心蕾嘀咕,「我帶她回去就好了,她現在情緒不穩定……」

姚心蕾瞪他一眼,「你去吃面啦,都要涼掉了。」

岑立瑭臭著臉回餐桌去吃面。姚心蕾自顧自去泡茶,岑夫人則杵在小客廳中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的氣勢一向驚人,只要揚起下巴,尋常女子都會害怕、低頭,眼前這個年輕小女人居然毫不畏懼,倒像是岑夫人理虧了似的。

「立瑭,我們回去。」她冷靜下來,恢復了一點戰斗力。

岑夫人一站直,脊背挺起,下巴略揚,氣勢就出來了,她已經恢復了平日的金光閃閃貴婦模樣,又對端著茶過來的姚心蕾視若無睹。

「請坐,要不要喝茶?」姚心蕾也無所謂,徑自把茶擱在桌上。「夫人要不要吃點面?我剛剛有煮。」

岑夫人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立瑭,你要吃面,家里煮的更好、更精致,不用吃這些簡陋又寒酸的東西,何況,干不干淨也還是個問題……」

「媽,回家的話,妳要煮給我吃嗎?」岑立瑭突然反問。

岑夫人呆住了,隨即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我……」她顯然有些惱羞成怒,「家里的廚子是高薪聘來的,她的手藝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只是,媽,妳有多久不曾煮過一碗面給我吃了?」岑立瑭握著筷子,低頭望著那碗香噴噴的面,嘴角扯起有些苦澀的弧度,「應該這樣問吧,媽,妳煮過幾次面給我吃?」

「我不是煮飯婆!」岑夫人拔高了嗓音,「難道你要求我每天待在家里煮三餐、拖地洗衣服嗎?我有我的工作!你爸爸商場上多少朋友、人脈是我幫他在處理,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雜事、公益團體……」

「既然如此,媽,妳為什麼想要求我當妳的司機、隨從呢?」岑立瑭淡淡反問,「我接了總裁的位置,難道會比妳清閑嗎?」

「你……你……」岑夫人的臉色極度難看,一口氣接不上來,開始猛烈咳嗽。

「喝茶?」一旁的姚心蕾很好心地扶她坐下,端上一杯清茶。

岑夫人手一揮,揮落了茶杯,茶液嘩啦潑到姚心蕾身上,還濺了滿地。

「啊!」岑夫人大驚失色?她不是故意的,卻又拉不下臉道歉,情急之下,只能又發飆,「干什麼,我不要喝茶啊!妳看妳,笨手笨腳!」

岑立瑭跳了起來,沖過來拉住姚心蕾,焦急地檢視,「有沒有怎樣?有沒有燙傷?沒事吧?」

「只是一杯茶而已,沒有太燙,你們不用這麼緊張。」相較于他們的驚愕,姚心蕾卻是一臉平靜,「在餐廳幫忙的時候,常常發生這種事,我習慣了,不會怎樣啦。」

她徑自去廚房拿抹布來擦拭,並順手重泡了一杯茶,端過來,這次她小心地把茶杯放得遠一點。

「夫人小心,不要又打翻了。」她招呼過後,便蹲跪下去擦地板,完全不在意自己低下的身勢。

岑夫人愣愣望著那嬌小身形、熟練的動作。

她……真的跟家里請的佣人差不多啊,為什麼從小栽培大的兒子,會如此迷戀一個差距這麼大的平凡女子?

多少名媛淑女在他面前,美貌、才華、家世兼具,個性也都溫婉大方,或爽朗可人,立瑭卻都不要。

這幾年來,他仿佛吃了秤坨鐵了心,從來不曾正眼看過別的女人。本來以為只是一時的迷惑,很快會過去,但是後來漸漸發現,過去的是時間,而不是迷惑。

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女生,到底有什麼寬力?

午夜十二點的鐘聲一響,灰姑娘該被打回原形,王子也該清醒才對啊!

突如其來的一陣暈眩,讓岑夫人扶住了頭。情緒的震蕩、近日來精神的緊繃,對兒子的期望與失望,加上已經好幾餐沒有好好吃飯了,她一口氣提不上來。

「夫人,夫人!妳還好嗎?」姚心蕾就近扶住她,「要不要躺下來?喝口熱茶好不好?」

「妳不要……踫我。」她的口吻,仿佛姚心蕾全身沾滿了塵土,髒到不能踫似的。「立瑭,我們……我們回家……」

看著母親慘白的容顏,岑立瑭再狠心,也沒辦法真的丟下不管,他懊惱地嘆息,放下才吃了幾口的面,起身過來扶住母親。

「你先送夫人回去吧。」姚心蕾細聲說︰「陪她一下,她情緒好像很激動,這樣對身體不好。」

「蕾蕾……」

「回去記得吃點東西,夫人也是,你們最近都太累了。」她溫柔地模模他的臉,「不要擔心我,我會好好的。你要照顧自己。」

為什麼是這樣的口氣?為什麼是如此善體人意的微笑?

他寧願她尖叫著要他留下、不要他走。

然而,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一向好強的母親,若不是真的快撐不住了,也不會流露如此脆弱的模樣,他只得冷著臉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嗯,開車小心。」

扶著母親離開,岑立瑭只覺得,自己已經煩悶到快要爆炸了。

夜色濃重,他連呼吸都不順暢,只想放開胸懷,狠狠吼叫以發泄心中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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