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破軍 第七章

當心中有抹人影開始進駐,每一天都變得可以期待。

從前,她堅持什麼都可以自己一個人來,孤兒出身的背景,她學會不奢望他人的幫忙,卻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相互依靠的感覺原來這樣好。

自那天與席非軍互訴情衷後,她開始適時表現她的脆弱,不再捍衛一開始自己立下的「獨立宣言」,專心享受他帶來的甜蜜滋味,當然,愛情需要兩個人一同灌溉,愛苗才得以滋長繁茂。

清晨的鳥兒才幽幽啼轉,邢善語今兒起了個大早,鬧鐘在昨晚特意調得比以往的時間還早,她簡單的梳洗過後,便忙著做今天她與席非軍的早餐。

她知道這個周末「非集團」要召開「商討會」,廣邀各界商業人士共襄盛舉,听府貞說,這個會議名為促進貿易交流,實則是幫「非集團」在台灣市場作擴張前的準備。

一個多月來的相處,她知道她的情人有三種面貌——在公事上是一種。對待晁剡、府貞及較親近的人是一種。對她,又是另一種。

尤其近來他們的感情直線加溫……哇!不行,臉已經熱起來了。

為免自己想得忘形,邢善語加快手中工作,不到六點就攜著早餐出家門。

最近非軍要忙著「商討會」的籌辦事宜,手邊也有幾個case要處理,還要分心調查「非色」的事,然後兼顧到她。

她真的沒有辦法不佩服他,每個人一天的時間是相同的,他卻能分秒必爭完成許多事,也難怪事業版圖會這麼廣大。

但在佩服之外,因為愛他,所以對他多了些心疼的感覺。

她今天特地這麼早起床做早餐,就是想在他醒來時給他一個驚喜,以犒賞他連日來的疲勞。

她叫了一輛婦女協會的出租車,由于還沒到上班時間,路上行車只有三三兩兩,沒有多久,她已經到了「非色」大樓。

下了車,她從員工專用的側門進入,模索著來到一樓管理員的櫃台。

"小李!小李?」她輕喚昨兒個晚班的大樓管理員。

"什、什麼……邢小姐?」正在打瞌睡的小李,以為被老板突擊檢查抓到,嚇得精神全來。

雖然醒來看清楚不是老板,但看到美麗的邢小姐也是一樣訝異。

抬頭看牆上的掛鐘,現在不是才六點多嗎?

"邢小姐,上班時間還沒到啊!」

"我知道,我是特意早來。可以給我非軍房間的鑰匙嗎?」非軍與晁剡定居在美國,來台時都住在這大樓里的私人套房。她進去過一次,還有印象。

"啊!好。」他馬上將老板的備份鑰匙奉上。「需要我撥個內線通知他嗎?」

"不用,我自己上去找他就好,你再繼續睡一下吧!」拿走鑰匙,她沿著牆壁往電梯走去。

"邢、邢小姐……她不是看不到嗎?難不成是我的打呼聲太大了?」小李紅著臉,這會兒,怎還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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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找到席非軍的套房,邢善語將鑰匙插進去,可以開,果然是這間沒錯。

喚出腦中前一陣子的記憶,她循著印象中的路線朝他房門走去。好在非軍是個愛整齊的人,她只要小心點,就不會絆到地上的東西而發出聲音。

邢善語輕輕地打開房門,沒听到有人被驚動的聲響。

將早餐輕放在一旁的桌上,她伸手探著前方,模索到他的床,緩緩地坐在一旁。

這個場景很眼熟哪!記得有一次是他早早去到她家里,只問了問她要吃什麼早餐,就這麼坐在客廳等她起床。

那時沒那麼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懂得體會當時的美好感受,現下,她已有了愛這個男人的心,所以,她相信自己這麼做一定能讓他有幸福的感覺。

好想看他睡著時是怎樣的表情喔!那天他睡在自己身旁的時候也是,好希望自己的眼楮沒有失明。

手指輕輕在棉被上探著,先是觸模到他露在被子外的大手,她趕緊收回,怕驚到他,然後才小心的往上模去。

呀!這是什麼?胸膛嗎?他竟然一條被子也不蓋好,感冒怎麼辦?

她在心里責怪他對自己的粗心大意,事實上卻是為了安穩正失序的心跳。

但實在穩不住,因為她的手指就這麼流連在溫暖的胸膛上了,臉繼續紅、心繼續狂跳,她仍克制不住將手掌熨在他的胸上,早忘記自己該模的是他的臉,而不是現在的部位。

沒辦法呀!太迷人了,好在他現在是睡著的,不會看到她這等模樣。

但是暗自慶幸的人得意沒多久,手便忽地被一個力量往前拉去,臉已取代了手。

呀!真的好溫暖!

「想用就用,不必客氣。」搔得他好癢——心好癢。

"你醒了喔?是我吵到你的嗎?」既然這塊地的主人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必客氣。邢善語用力將臉印了上去。

"是我夢到妳,也聞到妳的香味,想不到一睜開眼就看到妳。」其實是被她的「手」喚醒的,但要是實話實說,怕她會因尷尬而遠離他的懷抱,所以他索性說得「婉轉」些。

"呵,那你有沒有很開心?」唔,他的氣味真的好好聞。她學他也將手環上他的腰。

"有,但也很擔心。不是要妳別自己一個人坐出租車嗎?」他有看見桌上的早餐,知道是她特意安排,想也知道她是怎麼過來這里的。他感動她的貼心,卻不贊同她的做法。

"我是叫婦協的車子,是女司機,不要緊。」雖然還是有點怕怕,但想著他會因此而驚喜,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我可以去妳那里陪妳睡啊!早上再一起吃早點,以後別讓我擔心了。」雖然他可能夜夜都難以入眠……軟香在抱,他必須在睡前向上帝禱告,請賜他無比的自制力吧!

"呀!人家哪是這種想法啊!」輕輕搥了下他的胸膛,她害羞的發出嬌嗔。

席非軍只是笑著將她的手擺回自己的腰上。

近來她常常出現小女人嬌憨的模樣,有時會不經意的向他撒撒嬌,若是他在忙,她則除了在公事上貢獻自己的能力為他分憂之外,也會體貼的在一旁靜靜陪著他,時而遞茶水送點心,時而噓寒問暖一番,莫怪自已會一天比一天更愛眼前這個女人。

"說笑的。陪我再睡一會兒好嗎?」將被子往上拉些,蓋好自己也確定她不會冷到,他擁她入懷。

邢善語輕應了聲,甜蜜的偎入他的懷中,閉上眼,補足今早短缺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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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女伴?」將泡好的咖啡端上席非軍的辦公桌,邢善語熟練的替他加入半包糖、半包女乃精。

"是啊!後天的『商討會』,妳陪我一同出席。」接下她手中的工作,他攬住她的腰將她拉近身。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啦!」她的頭搖得像波浪鼓,很不給面子的當場拒絕。

辦公室有好一陣子的靜默,席非軍抿緊唇,不發一語,原本攬在她腰上的手也放了下來。

"陪我去。」他再次要求,聲音卻微抖。

"不行,我絕對不要!」邢善語沒注意到他奇怪的反應,只想著要他放棄這個念頭。

咖啡險些濺了出來,席非軍沒發現自己握著杯子的手有多用力。

"非軍,我絕對不能陪你一同出席,你不要逼我好不好?」看不見他的表情,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晃著,軟聲哀求。

席非軍感覺自己心破了一個大洞,前些日子的濃情蜜意瞬間消逝無蹤,他難過的拉下她的手。

"是我不好,不該逼妳。就照妳的意思吧!」是他太過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殘疾,忘了假若她陪他出席,要面對的是別人怎樣的眼光。

是他讓愛情沖昏了頭,忘記現實的殘酷,他不怪她,真的不怪她,只是感覺……好心灰意冷。

"非軍,你怎麼啦?」終于發現他不尋常的語氣,邢善語朝他身邊靠過去,習慣的伸手模上他的臉。

這是自第一次模他臉上的疤後所養成的習慣,要是沒有復明的一天,她希望自己能憑手指的觸感,推敲出那條疤的樣子,這樣她才能算是擁有全部的他。

不料,手才要觸及那條疤,他就別過臉,並推開她的手。

她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剛剛拒絕他的話,似乎讓他誤會了。

"非軍,我不是那個意思……」

"算了,我明白,不要緊。」這種事,本就人人不願接受,她肯愛他,他已該知福了。

"不,是你誤會了。」邢善語用力拉住他的手,不再讓他甩開。

"我不要陪你去,是怕自己會讓你丟臉,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咧!」心都給他了,哪還會在意他臉上的疤?她在意的是她自己。

"讓我丟臉?為什麼?」

"我……我眼楮看不到嘛!你是主持這場會議的主人翁,帶我出席,不是很不體面嗎?」完全是為了他耶,居然懷疑她的人格!

席非軍有剎那的怔仲,回過神後,他感動的拉過她,讓她坐在自已腿上。

"女人,妳實在多心了。」他摟緊她,沒想到她竟不是為了他的破相而拒絕陪他出席。

"你才多心咧!居然這樣誤會我!」邢善語不依,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抱——當然只是做做樣子,反正他摟得這麼緊,她也不想白費力氣呀!純粹只是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委屈而已。

"對不起。」他親了親她的面頰,好抱歉自己居然這樣傷她的心。

"算了,我原諒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何況她能夠體諒。

"但話說回來,還是別讓我陪你一起出席吧!」自己的愛人是那麼出色,怎能讓他在這等重要的會議上丟了面子?

"不行,妳一定要陪我一起去。」在得知她在意的是什麼問題後,他怎會答應她的要求?

"找絡零陪你好不好?我不適合啦!」她還是推拒。

"妳是我的女朋友,怎麼會不適合?況且,絡零要陪的是剡,妳要我跟剡搶人?」那人可是他老婆耶!他不屑搶也搶不過好不好?

"那……那寄語也行啊!」

"你認為府貞會肯?」只怕到時能留他個全尸,就該偷笑了。

"呃……」好象不會。「那……那以前不認識我時,你都找誰去?」

"我很少露面,不得不出面時,也是請我干媽暫時委屈一下。」然後就會附帶一個只想吃大餐的干爹。明明自家是以開餐廳為業,他卻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大飽口福的機會。

啊!原來他還有個干媽喔?那應該有干爹?那他的親生父母呢?

對于他的過去,她不敢提起,怕誤打誤撞提起他的傷心事。

"那……那要不要我幫你聯絡你干媽?請她這次也……」

"干爹干媽妳總有一天是要見的,但他們現在人在國外,不會為了我一個小小的問題大老遠飛來這里。妳……就委屈一點嘛!」席非軍動之以情,很有把握她會吃這一套。

丙然!「什麼委屈不委屈!就跟你說過我不在乎你的長相了嘛!」

"是嗎?可妳的表現讓我愈來愈沒信心……」欲語還休,他還適時地嘆了口不大不小的氣,加強自己的哀怨之情。

"唉……好啦!去就去啦!可是我要是有什麼不體面的舉止,你不要裝作不認識我喔!」她會怕啊!怕自己丟了他的臉,怕他終于知道身邊有個瞎子將會出多少亂子。

"怎麼可能?我可不想放開妳的手。」他大手包圍住她的小手,一語雙關的道。

當兩人沉浸在無邊無際的甜蜜之中時,席非軍辦公室的門忽遭人闖入,嚇得邢善語趕忙從席非軍的腿上跳起來,但腰際卻撞到硬實的辦公桌桌角,疼得她眼淚差點掉下來。

席非軍拉住她,替她揉著傷處。撞這麼一下,怕是淤血了。

他責怪地瞪了不速之客一眼。

向來,晁剡面對這種情況,不是調皮眨眼,就是借故再次調侃一番,但近來他的火氣不小,這次,只見他將一疊資料重重地往席非軍辦公桌上一摔,一臉挑釁的環臂站在辦公桌前,帶著看好戲的心態俯視坐在椅上的好友。

席非軍拿起那疊資料,將上頭因晁剡力道過猛,而噴濺出來沾在上面的咖啡污漬抖掉,雙目掃了掃上頭的協商結果後,莞爾地勾起嘴角。

"你是故意的吧?剡。」擁有五個佔地比台北火車站再稍大一點的工廠的科技公司,居然僅以五百萬讓「協進財團」給並購?

他們「非集團」開的價可是「協進財團」的四倍哪!

"我今天心情好,『協進』派來談判的人很順我的眼,所以——我無條件承讓!」晁剡一副「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

"連著三次案子都是這種結果……剡,你故意拆我的台嗎?」還是不慍不火,席非軍打趣地問。

"哼哼!豈敢?萬一你一個不高興,又串通我妻子瞞我事情,我妻子豈不要再睡七天客廳?」害他每次都要忍耐沒有嬌妻陪伴入眠的痛苦,卻又每次在夜半十分捺不住地將絡零從客廳的沙發抱回床上,一個禮拜下來,已經嚴重睡眠不足了!

"唉唉!都告訴過你實情了,你還這麼拗……罷了罷了,我騙了你是事實,但我也是應你老婆的要求啊!這樣好了,公司連來的損失,我就從絡零的薪水扣好了,若不夠扣,大不了讓她加班,我不會跟你計較的。」可憐的絡零,妳老公不明事理的後果,就是要妳替他擦。

沒關系,頂多秋裝展時多走幾套衣服,平面廣告全部由妳擔扛,員工酒吧再多加幾天夜班而已,妳老公讓公司的虧損不大,不過幾千萬而已。

"你、敢!」晁剡拍桌大喝,席非軍桌上那杯所剩無幾的咖啡,當場濺得一滴都不剩了。

"善語,再麻煩妳。」將空的咖啡杯拿給一旁嚇傻的邢善語,他借機讓她遠離戰場。

"啊啊,還要嗎?」掂了掂手中杯子的重量,再搖了搖,邢善語知道里面已空無一物了。

"不了,妳等剡出去了再進來。」

"呃……喔!」明白他的意思,她小心的拿著杯子走了出去。

待邢善語不在場了,晁剡才說明真正的來意,雖然他比較想看的,是好友見自己又把案子搞砸時,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但看這情形是白費心機了。

"衣服。」向席非軍伸出手,他講出要拿的東西。

"還沒好。」也不廢話,席非軍直接向好友搖搖頭。

"、商討會。就在後天了,絡零的禮服你還沒做好?」

"嗯,因為我在忙別的事。」將那疊沒用的資料扔進碎紙機里,他重新拿來別的案子評估並購的可能性。

"在忙善語的禮服?」最好別給他點頭,否則別怪他現下就跟他割席斷交。

"還有寄語的。」

話才剛落,又一記神掌拍在席非軍的辦公桌上。

嘖!他是天生神力嗎?都一個印子了……桌子該換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偏心?你不能因為府貞他老婆的名字也有一個跟你女人一樣的『語』字就冷若我的絡零啊,你這樣怎麼對得起我?!」他瞇著狼眼,責備他。

"咦?」席非軍挑起一道眉睇著他。「你現在是怎樣?不是對她恨之入骨嗎?我當然也就將她未完成的禮服扔在一旁!不然萬一我做好了,你們卻還沒合好,到時你不帶她出席會議的話,我白做工啊?」他為自己伸辯。

"誰……誰說我對她……恨之入骨?還有,後天我的女伴只有一個,那就是我老婆!是我最心愛的老、婆!」不愛她,會拜托他幫他老婆設計禮服嗎?

"哦?可我听說她最近都沒人送中飯給她,陪她一起吃,也听說她至今都還在睡客廳……」

"哼!那是我跟她的『家務事』,我們兩個之間很好,沒什麼問題。你最好趕快把禮服搞定!就這樣!」

就這樣?這人是強盜啊?

"剡。」叫住他離去的背影。「明天過來拿你的禮服吧!」剡可真好挑撥,呵呵!

直到晁剡離去,邢善語才怯怯地進來。

"走了嗎?」第一次听到晁剡生氣,有點可怕耶!

"嗯!」走向前將她摟入懷里,他深聞著她的發香。

"那個……你最近見到絡零時,有沒有看到她有什麼外傷?」她實在很擔心好友的處境,雖然平常晁剡是那麼的疼絡零。

"別擔心,剡再怎樣也寧願受傷的是自己,所以他絕不可能傷害絡零。」那家伙,根本是被絡零吃死了好不好。

"那就好。不過晁剡也真是的,干嘛那麼死要面子……」

"噓!別管他們的事了。走,到我房間去,我有個東西要送妳。」他牽起她的手往門外走。

"什麼東西?今天是什麼日子?」

"跟我來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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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討會」當晚,邢善語穿上前天席非軍送她的晚禮服,很不自在的左拉拉、右扯扯。

"絡零,妳確定我這樣穿還可以嗎?」縱然非軍房里有鏡子,但她眼楮看不到,所以非軍讓絡零進來幫她穿。

"什麼『還可以』?簡直美得像畫中走出來的!」楚絡零糾正她。

"絡零,妳太夸張了啦!」她笑著擺擺手。

"不是夸張啦!是真的很美呀!」楚絡零真心贊嘆。「破軍好厲害,這套以淡藍色為主的禮服不但襯托妳姣好的身材,也很配妳的氣質呢!」嗯──首席大設計師是怎麼說的?對!他說善語是像有梅花精神般的出水芙蓉!

邢善語被夸得羞紅了一張臉。

"是他手巧……絡零,我也好想看妳穿上非軍設計的禮服的樣子喔!」當然也想看看自己,看非軍幫她設計的是怎樣一款禮服?

"那就請破軍幫妳找一個了不起的眼科醫師啊!憑他的能耐,那是很輕而易舉的。」以破軍的身分地位,那可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邢善語欲言又止。以絡零的大條神經,大概不會明白的。

卻不料,楚絡零彷若什麼都明白似的,告訴她,「妳如果能讓破軍感覺到妳夠愛他,那麼,憑著對方對自已感情的信任,破軍不會不敢面對。」

"絡零,妳……」

像一句破除咒文的話語,邢善語的擔憂霎時撥雲見日,想再追問下去,卻讓前來帶人的晁剡給打斷。

"老婆,好了沒?我們要先到會場去才行。」晁剡敲著門向里頭詢問。

"啊!好了、好了啦!我馬上出來。」楚絡零朝門外喊,又回頭向邢善語說道︰「好了,我跟剡先過去會場!等等我們在那兒見吧!」拎起手提包,她打開房門,偕同夫君一塊兒離去。

席非軍接著進來,看了一眼盛裝打扮的佳人,忍不住親吻她的緋紅菱嘴。

"唔……口紅會被吃掉啦!」邢善語嬌羞的輕輕抗拒。

"妳好美。」他抱緊她,卻得克制自己別再輕舉妄動。

"真的嗎?我穿這樣……還可以嗎?」她退離他幾步,好讓他可以完完全全將她映入眼中。

"不會有人比妳更美的了。」

"呵呵!嘴巴好甜。謝謝你的禮服。」

"小傻瓜,謝什麼!」她給他的,何止是這件禮服就能抵償得過的?

"非軍,」邢善語走向他,他主動擁她入懷。「我很愛你、很愛你。」絡零說得對,她不能只是光等,她必須做些什麼,這樣他才能感受得到她的愛。

"妳……」詫異于她忽然說出這些話,但心仍受到震蕩。「我知道,我也是。」撫著她的長發,他憐愛的嘆道。

"真的嗎?你真的知道?你感受得到嗎?」她問。

席非軍雖然不知她這麼問的用意為何,但仍是回答她,「當然,妳以為我對妳也是冷情以待的嗎?不相干的人,我或許是,但妳,我怎可能?我不是沒感覺的人。」她到底在擔心什麼?

"那——」邢善語吸了口氣,把自己的想望先在心底反復練習吶喊幾次。「我想治好我的眼楮。」她說出口,等待他的反應。

席非軍有十幾秒的時間沒有任何動靜,他深深注視那雙堅持,卻對不住焦距的雙瞳,想象他可有那個勇氣讓自已丑陋的疤映入她這雙明亮的眼?

"非軍?」

"我……我……」世界各大企業中,首屈一指的「非集團」首腦,第一次發現自己腦袋也有當機的時候。

"非軍,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她手模上他臉上的疤。「但你怎麼沒想過,我眼楮看不見的,除了這塊你想隱瞞的疤以外,我連你幸福的樣子、溫柔的樣子、快樂的樣子,還有其它其它的表情,我都看不到啊!就連我現在穿著你親自為我設計的禮服,絡零說很美、你也說很美,可我也看不到哇!」

她抱住他的腰,輕聲補充,「還有……還有你愛我的表情,我也看不到!」環住他腰上的手,感覺到他的身子緊繃,她緩緩收緊雙臂。

"我想要珍藏你全部的樣子在這里,」她紅著臉拉起他的手,將它貼在自己的左心房上。「包括你那條疤,這樣不可以嗎?」

席非軍止住呼吸,听著她說的每一句,感受她心房上急速的跳動,那跟自己一樣快的節奏,就像大鼓敲出般宏亮。

他的手心冒汗,她的眼眶里有淚水在打轉,席非軍向來緊閉的心門彷佛找著了鑰匙,「喀!」一聲,全部敞開。

"善語!」他以拇指揩去她懸在眼睫上的淚珠。「妳確定嗎?」他小心翼翼地求證。

"確定、確定,很確定了,我可以發誓的!」邢善語要舉起手,卻讓他拉住,並將她抱得緊緊。

"不用發誓,但我不許妳後悔,我不許喔!」天,他好愛她!假若失去她,他的世界一定會坍塌的!一定會的!

"嗯!我不會後悔,你一定要設法找人治好我的眼楮喔!我好想看你、好想!」她淚流不止,因為自己即將可以擁有全部的「席非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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