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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風流帳 第10章(2)

走出皇宮時,他在心底暗暗冷笑。因為軍情緊張,疆土被奪,顯然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已經亂了方寸。二哥本來就生性多疑,對周圍的所有人都不信任,所以當初甚至在沒有絕對證據的情況下,便對他這個親弟弟痛下毒手。

如今只要他稍加挑撥,已經神經兮兮的二哥就會對他編造的故事深信不疑。前線戰事不佳,兵部尚書束手無策,除了是內部人士與敵人朕手造假外,再也沒有比這個听起來更加合情合理的解釋了。

選在這個對候捅許成義一刀,是再合適不過的對機。他可以預見,再用不了多久,許成義就會鋃鐺入獄,接受無止無境的審問。就如同當日的花鈴一樣,舉目無援,孤獨受死。

這樣當然還不夠。

要幫助四哥完成最後的總攻,他還有很多事要做。他正在發愁下一步該從哪里下手,沒想到二哥已經把這機會拱手選傍自已——戶部,這是何其敏感的地方,以往二哥連踫都不會讓他踫那里一下,現在他卻成了欽差,專門督力戶部各項事宜。看來四哥那六個月攻入

皇城的計劃可以提前了——

此後兩個月,戰情加劇惡化,朱成淵身為吏部主管又入主戶部,從戶部揪出一堆監守自盜的囊蟲,查出多處虧空。

皇帝為之震怒,下令殺了戶部上下七、八名大小闢員,而朝廷的穩因局面早因在戰場的腥風血雨而變得更加風雨飄搖。

就在這段期間,朱成淵低調地向朱景明正式下聘。雖然低調,但他出手並不吝嗇。朱景明拿到那筆二十萬兩的銀票時,簡直恨不得立刻親自把女兒送過門。

于是他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順地和紫君見面。

那間山崖下的小草房,成為兩人可以遠離塵世的一處世外桃源。

紫君時常坐在那片美麗的花海中,望著自已的墓碑出神。這世上能有幾人在活著的時候就見到自己的墓碑?既然她的前世是一場悲劇,她真心希望在還魂後可以擁有一份寧靜的幸福。

但是國家大變在即,她和他都是任憑命運擺弄的一片浮雲,一切是否能盡如人意。

身後忽然有人擁住她,熱燙的吻絡印在她的後頸。

「都安排好了?」她輕聲問道。

「嗯。」朱成淵模模糊糊地應著,吻得輾轉而細膩。

「真的要這麼做?這一步棋很是危險,若是做錯了,可能前功盡棄。」她還是不放心。她是個謹慎的人,向來沒有他的大膽。兩人歷經這麼多艱難險阻才走到一起,她不敢想像這一切再度化為烏有時,她是否還有勇氣面對死亡。

「不能同生,我們可以共死。」他將紫君按倒在花海中,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的眼。他喜歡在她的黑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那讓他相信自己真的已經完完全全成為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而他的眼中也完完全全只有她一人。

她幽幽嘆了口氣,緊緊抱住他。「但我絕不希望和你共死,因為死的滋味我已嘗過一次,那種感覺……一言難盡。」

他的手指劃過她糾結的眉心,柔聲道︰「我會小心的。不過我這個計劃中會涉及到你的仇人,你知道,我若是願意,可以讓他死掉,而他是死是活,就憑你的一句話。」

她沉吟良久,「那天我見到弟弟,他還不知道我是誰。我問了他一個問題——倘若有機會用一命換回你姊姊,你是否願意?結果他不假思索地說︰『不願意。』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人命不該是以命相換,無論是誰的命,都彌足珍貴,既然姊姊已經走了,我願意接受這個結果,不願意將那虛無縹緲的可能寄托在剝奪他人生命上頭。』」

朱成淵笑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不,我很驚訝,但是也很為他驕傲。我從沒按照他的想法去想我的家仇。我的心胸遠不及他,倘若我當年可以以寬容的胸懷去面對家仇,也許就不會走到最後那一步。」

「世事難料。你若帶著弟弟遠離京城,今生今世,我們怎麼會認識彼此?」朱成淵再度街住她的唇,輕吻纏綿。天地花海中,他們的眼只看得見彼此。

不久之後,經過多方協調,終于調集了一支兩萬人的大軍出征抵抗叛軍。這是朱成霄最後的籌碼了,他對此軍寄予厚望,決定親自送軍出征。

出發之日並非好天氣,狂風大作,烏雲蔽日,這種景象讓隨鳥同行的大臣們都不禁一個個陰沉著臉,暗中思慮著自已最終的去路。

忽然之間,一道人影換著劍光由眾而出,大聲喝道︰「昏君受死!」

眾人頓時華然,護駕的親兵一個個沖到前面。

朱成淵挺身而出,檔在朱成霄的身前,大聲怒斥,「大膽反賊,刺殺天子是逆天犯上之大罪,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

那人朗聲笑著,「衛王爺,你的主子護不了你多久了,你就不要再孤假虎威,這天下就將是我們四殿下的了!」說罷劍光一閃,刺向他的心髒。

他持劍護身,撥開對方的長劍,凝眉喝問︰「你是張宗瑞?」

「正是!」張宗瑞也不怕被識破身分,長劍霍霍一邊與朱成淵周旋,一邊仍伺機尋找刺殺朱成霄的機會。

一旁的許成義見手底下的人競然沒有幾個敢上前捉拿反賊,頓足喊道︰「都是無用的家伙!」然後自己拔劍沖入。

張宗瑞看到他來,竟似愣了下,「許大人,您怎麼……違背我們的約定……」他話未說完,朱成淵已經一劍劃破他的手臂。他臉色一沉,撤劍就走。

他的輕功極高,周圍的士卒早已無心戀戰,並未追捕。

最重要的是,張宗瑞剛才的這句話雖然音量不大,但是周圍至少十幾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許成義被他一句話說得愣住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听到朱成霄暴怒厲喝——

「將反賊許成義拿下!必入刑部大牢!」

他連聲喊道︰「陛下,微臣是冤杠的!不要上了奸人的當,中了離間之計!」

但朱成霄鐵青著臉,根本听不進去,揮手叫人把許成義拖下去後,回頭對朱成淵道︰「你去審他,朕不想再見這個逆賊!」

「是。」他持劍躬身,誰也看不到他眼底流過的星光閃爍,冷冽逼人。

于是兵部尚書許成義就這樣被奪了兵權,關入刑部天牢,即使他呼天搶地說自己冤枉,也無人理睬。

現在的京城是人人自危、人人求保的混亂時代,王朝大勢已去,敗象難掩,城中的富賈商戶因為擔心新帝的威嚴,有一部分先跑到城外去避難了。皇宮中只剩下一小部分親信還在死守,負隅頑抗。

在天下大亂時,只有一個地方清靜得游離于喧鬧的塵世之外,那就是朱成淵和紫君的蘭花別院。

這是他們為這幾處茅草屋取的新名。和富麗堂皇的王府相比,紫君更喜歡住在這里。

她收拾出一片地方,開始種植真正的花草,而花鈺也被朱成淵指派到這里與她作伴。

花鈺一邊幫她鋤草,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她。

紫君抬頭笑問︰「你老看著我做什麼?」

「你很像……一個人。」他撓著頭說,「雖然長得不像,但說話的口氣和氣質都和她幾乎一模一樣。」

「是嗎?」她不動聲色地問︰「誰啊?」

「我姊姊。」花鈺神情賠然,「她已經去世了。可惜她生前我待她不好,現在真是後悔當初沒有多叫她一聲姊姊。」

她笑道︰「那不如你就叫我一聲姊姊吧。」

花鈺皺皺鼻子,不屑地說︰「你今年才多大?最多十八吧?也不比我大到哪里去,我才不要叫你姊姊。我今生只有一個姊姊,她叫花鈴。」

她溫柔地看著他,輕嘆道︰「她泉下有知,若看到你這個弟弟這麼懂事,也必然會欣慰地笑了。」

身後一聲馬嘶長嗎,紫君回過身,只見夕陽日幕下,兩人兩騎正向自己飛奔而來。其中一人是朱成淵,另一人她雖不認得,但看那人氣度雍容,貴氣難擋,與朱成淵亦有幾分相似,便猜到那人是誰了。

這個國家的新主人即將接過天下大權,是該見一見。

她揚起臉,笑著面對那逐漸靠近的兩人,屈膝行禮。

朱成淵等不及飛身跳下馬,將她一把抱住,得意地朗聲道︰「四哥,這就是你未來的弟媳。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女人,四哥可不要太嫉妒哦!」

她听得唇角含笑,滿心洋溢著的都是暖緩的甜蜜。

平生願,知音常伴,何處不瀟湘?與他相守一生,如夢如醉,她真的別無他求了。

其實她同他說過一個謊,有一首詞她真的很喜歡——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擂滿頭,莫問奴歸處。

她真的做到了。

靶謝天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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