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定海听到手下的回報後,在心中暗暗思付一令狐問君終于忍不住要開始行動了嗎?她詢問素蘭入宮時間,其實就是在給自己的計劃掐算時間而已。但是她必然知道自己也派了人看守她,她能用什麼樣的月兌身之計避開這些耳目?
他冷冷地下令,「給我盯死這院子內外的動靜,無論是有人潛入,還是有人潛出,就地拿下!絕不能放走一個!」
素蘭入宮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她笑咪咪地說,這個時候去正好能和王後討一頓晚飯,可見她和王後的關系極為密切。她又抱歉地說,只可惜不能帶她同去……令狐問君笑著搖搖頭,送她出了小院。
待黑羽素蘭走遠,她就立刻回到屋里,迅速地在衣服外面套了一件深色外衣,這外衣是她在黑羽素蘭出門前從衣櫃中找出來的,雖然只是深藍色,但是好在這樣的衣服存夜色中已足以掩護,不會引人注意。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天色已經逐漸昏暗,她將衣服套好後,站在已經打開一條縫隙的窗後,借助一根枯枝,將早早藏好的石子用力射出--
躲在對面屋檐下的侍衛驟然被射中,以為有敵人來襲,騰身一躍而出。
「怎麼回事?」她在自己的窗戶腳下又听到另一個人的聲音。
被射中的那人顯然極為警惕,遙遙做了個手勢,于是窗下這人不再說話了。
丙然,這里是里三層外三層地藏了好幾圈人馬,黑羽定海為了困住她還真是費盡心思啊。
她將屋中燭台上的蠟燭拿下來,用剪刀剪掉一截,把剪掉的部分悄悄點燃,小心的用身子遮掩住扁亮,接看走到另一扇窗邊,同時向不同的幾個方向射出四五顆石子,她就在兩個人影驟然閃現的瞬間將蠟燭從窗戶中丟了出去,那蠟燭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半圈,落到干枯的樹上,先點燃了殘掛的幾片樹葉,然後又開始引燃樹枝。
「快去通報將軍,有人縱火!」
她听到有人低聲說話,而她同時將屋內的兩把凳子從窗戶砸了出去,緊接著團身追著凳子一掠而出。
「小心!」埋伏的侍衛被她先前試探性的進攻打亂了陣腳,當凳子飛出來時抽刀去擋,砍碎了凳子之後,她已經竄到那人的面前,那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接看就失去了意識。
其他人看到這邊有情況,立刻趕來援助,她則閃身到那軟倒的侍衛身後,撐起他遮住自己的身影,一邊壓低聲線,學看黑羽的官話喊著,「留意屋上。」
因為她的口音學得太像,其他幾人一時愣住,不由自主地都抬頭看向屋梁,她就在眾人視線轉移時,順著來時的路徑,自窗口躍回房內。
屋外一片喧嘩,黑羽定海也已迅速趕來,他站在院內沉聲說道。「點起火把,看看屋內的人還在不在?若是人不見了,你們就不要活著回報!」
數支火把同時點起,還不等人推開房門,令狐問君便已自內將房門推開--
此刻的她,一身素白雪衣,長發披落,似是剛剛自熟睡中驚醒,臉頰的下方還有一絲血痕,整個人有幾分狼狽,但她雙眸清亮,眉字緊壁,氣勢凜然。
「怎麼回事?」她率先開口,皺著眉問。
黑羽定海被她問得一愣,看她這副樣子,實在不像是要逃跑,他沒有立刻回答,推開她走進屋里看了一圈,冷冷問道。「你這里剛才有什麼事情,你難道不清楚?」
「剛剛有人偷襲我。」她鎮定自若地回答,「素蘭離開之後,我正想休息一下,忽然發現有人潛入房間,于是和對方過了幾招,後來那人拿凳子砸了窗戶跑了。」
黑羽定海狐疑地巡視屋內的情況,果然見房內的凳子沒有了,窗權是被人從內往外砸壞的。他轉身舉起火把照在令狐問君的臉旁,她臉頰下方的那一道血痕清晰地暴露在他面前。
他空余的一只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向旁邊轉動,將那血痕仔細地看了看,然後一句話都沒有說,再度走出房間。
幾名手下同時站在他面前,分別向他回報了剛才的情況。
其中那名被點住穴道的侍衛已經被解了穴,跪在他面前,「將軍,屬下無能,沒有看清來人就被制住了。」
黑羽定海臉色黑青,問道。「你們連人都沒看清,就被人打得滿地找牙了?」
那幾名侍衛都跪了下來,「屬下無能,剛才因為敵人自四面襲擊,而且似是一早就知道了屬下們的所在……」
「人家怎麼會知道你們的所在?」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幾人,「除非有內鬼。」
那幾人急忙即首道。「屬下不敢。」
「都滾下去!」黑羽定海氣得一聲怒喝,將眾人喝走。
令狐問君慢慢地收拾看房間,屋內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她模索看嘆氣道。「果然天下之大,無我容身之地,在哪兒都難逃一死。」
「燭台呢?」他站在她身後問道。
「剛才一片混戰,只怕是被掃落到哪里去了吧?」她蹲裝看去模,又將早已備好的那剩下的半截蠟燭從袖中拿出,「啊,找到了。火石又放到哪兒去了?」
忽然黑羽定海從身後將她一把拉過去,黑暗中,他男性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語氣充滿懷疑的問。「剛才真的是有人要殺你?」
令狐問君冷冰冰地回答,「若是剛才一刀砍向我的時候,我躲都不躲,你現在看到我的尸體就不會問我這個愚蠢的問題了。」
四周一片沉寂。
黑羽定海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抓著她的手捏得很緊,令狐問君沉靜地直視看黑夜中那雙燃燒的眸子,不發一語。
「無論是不是有人要殺你,我會調查出實情的。」黑羽定海驟然甩開她,大步走出房間。
令狐問君慢慢吐出一口長氣。今日之計只是為了混淆視听,不為逃走。若她真的跑了,黑羽定海必然會搜查全城,到時候聖懷璧會更危險二而此刻黑羽定海對今日之亂的始作俑者會胡亂猜測一番,她編出的這個有人加害自己的狀況也足夠他去頭疼的了。
外面開始逐漸恢復平靜,那些被派來監視自己的人馬想必不會因此而減少,恐怕還會更增加,她但願自己的這番折騰也能提醒聖懷璧不要貿然出手。無論如何,她死不足惜,但她必須要拚盡一切以保證聖懷璧的安全。
第二天令狐問君剛起床,黑羽素蘭就板著臉闖進來。
「我剛听說昨晚有刺客跑到你這兒來了?」她拉著她到窗邊的鏡子前,借看晨光看清她臉上的傷,驚駭地叫道。「這是怎麼回事?咱們家從來沒鬧過什麼刺客啊!」
「也許是將軍的宿敵,還好你昨天進宮去了,沒有遇到。」
她的恬淡笑容讓黑羽素蘭更加過意不去,「這麼說來,那刺客沒準兒原本是要攻擊我的,結果讓你代我受罪了……」
「算不上代你受罪,你不要多想了。」令狐問君微笑著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昨晚和王後吃得還愉快吧?」
黑羽素蘭的情緒還沒有恢復過來,興致不高地應道。「還好吧,王後像是有什麼心事似的,和我說話也不如以前熱情了。」
令狐問君想了想,猜測地說。「該不會是因為大王對將軍真的起了什麼離心,所以王後娘娘也就對你變冷淡了吧?」
她一听就急了,「那怎麼行?我哥跟看大王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他里里外外為黑羽做了多少事,怎能因為一場敗仗就失寵了!」
「戰場之上成王敗寇的事情絕對不少,更何況萬一有人在大王面前說將軍的壞話,一人兩人大王或許不會听,但三人成虎……到時大王不相信也難。」
這下子黑羽素蘭更急了,起身道。「那我去找王後說說著,怎麼也不能讓小人得志啊!」她是個直性子,說到什麼便要做什麼,登時就站起身往外跑。
令狐問君急忙追到院門口,拉住她說。「你這麼沒頭沒腦地闖到宮里去,和王後說什麼啊?你以為王後娘娘會听嗎?你若害她後宮干政,豈不是更給將軍添麻煩。」
「可是……」她聞言更是著急,此時忽然听到哥哥的喝聲--
「素蘭,你又毛毛躁躁地干什麼,讓客人看了笑話!」
兩個女孩兒一起抬頭去看,只見黑羽定海的身邊站看一個錦衣華服的人,黑羽素蘭臉色一變,「怎麼說曹操,曹操就到?」
令狐問君也認得此人,正是黑羽定海的對頭長樂侯。只是……他們兩人向來是朝堂政敵,不知道怎麼會走到一起了?
長樂侯饒有興味地看著兩人,笑道。「听說將軍府昨天出了點亂子,我就特意跑來看望一下,原來將軍一家安好,本侯也放心了。這位美人兒又是誰啊?好像以前不曾見過。」
黑羽定海斟酌著還未開口,黑羽素蘭已冷哼了一聲,將令狐問君推到前面,「這是我未來的嫂子!」
令狐問君頓感大窘,反身就走。
長樂侯哈哈笑問。「好啊,原來將軍金屋藏嬌,幾時讓我們喝喜酒啊?」
黑羽定海沉默片刻後,才說。「待有那麼一天的時候,我自然不會忘了給侯爺下帖子。侯爺特意趕來探望,可惜府內一切如常,讓侯爺操心了。」
長樂侯瞅看他笑道。「你我同朝為臣,彼此關照是應該的。近來將軍在前線屢嘗敗績,府內又不太平,實在是禍不單行啊。若是能娶這樣一房如花美眷長伴左右,日後也不會老來寂寞孤獨,也可利用這樁喜事沖沖晦氣嘛。將軍若是成親,我是一定要送上大禮的。」
他鐵青著臉冷笑,「還真是讓侯爺費心了。」
長樂侯不久之後就離開了,他的這一趟造訪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他卻是個大嘴巴的人,離開將軍府之後,就到處宣揚黑羽定海即將成親的消息。
黑羽王听到這個消息並不大愉快,特意召他入宮問話。
「定海,朕听說你要成親?你該知道你這兩戰折損了多少兵馬,朝內上下有多少人對你不滿,這時候你若是大張旗鼓地娶老婆,不是要惹眾怒嗎?」
黑羽定海回答,「微臣並沒有要成親的意思。陛下放心,微臣不會在此時給大王添麻煩的。」
黑羽王的臉色緩和了些,問道。「那女人是什麼身分要是門當戶對,朕當然也不會讓你一輩子打光棍。」
他尷尬地說。「她……不是本國人,而且還是個孤女,微臣和她不過是萍水相逢,見她可憐才把她暫時安置在府內,結果被素蘭誤會了。」
黑羽王笑道。「原來如此,可見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不過你若不是對她青睞有加,素蘭又怎麼會誤會,改天帶她來讓本王見見。」
他苦笑一聲,無法給予肯定的回答。
就在當天,王後亦從宮中傳來懿旨,特意宣召黑羽素蘭和令狐問君一起入宮。
黑羽素蘭手握懿旨,欣喜若狂地對她說。「太好了子晨姊,看看這回誰還敢攔著不讓你出去!」
令狐問君看向門口那些持刀持劍的侍衛,猶豫著說。「這可不好,我是被將軍扣住的,沒有將軍的口諭,絕不能離開這里。」
「王後娘娘的懿旨在此,除非聖旨,否則誰敢攔你?」黑羽素蘭舉著懿旨,杏眼圓睜的向四周一瞟,拉著她就往外走。
那幾名侍衛雖然怕黑羽定海責怪,但見有王後懿旨在,也不知道這里的情況到底如何,因此誰也不敢攔她們,只得眼睜睜看著她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