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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霜美人計 第二章

她是仙女。

也是世界知名的模特兒,巡回展示頻繁,全世界都爭相目睹她獨特的美麗。身為行

情最高的世界級模特兒之一,什麼都是用最好的,加上香閨和玫瑰。當然是紅玫瑰,她

最喜歡的花朵!

她在喬治五世旅館內的套房也不例外,美麗的家具漆著淡雅的顏色,臥房里有講究

的大床,此刻她正躺在上面。盡避周圍環繞著舒適昂貴的家具,而且她也早已筋疲力竭,

但她仍然睜大雙眼躺在床上,無法入睡。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怎麼回到旅館的,她模糊地記得查理安排的小型巴士很舒適,

但是咖啡店和餐廳外的人群卻嘈雜不堪,所以她根本不清楚是如何進入旅館,回到她的

套房。

這都是因為康瑞斯的緣故……

她已經為他們初次的會面準備了好幾個星期,每當想到兩人見面的情景,事實上她

常常想起。都是由她策劃進行,而不是像今晚一樣,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所受到的震撼遠遠超過想象!

這與康瑞斯的長相無關,雖然天知道那副長相也夠陰險的了。不,那是因為經過了

這麼多年,又听到他的聲音。就算把她的眼楮蒙起來,她還是可以在任何地方認出他的

聲音。是那個聲音的主人逼她的父親舉槍自殺。

她並不是仙女,也不是黎黛安,她的真實姓名叫做哈黛碧,她的父親是哈溫德,一

個被康瑞斯摧毀的人。

她心神不寧地下床,放棄想入睡的念頭。女乃油色的絲質睡衣輕柔地貼在身上,她輕

輕地走到窗前,眺望美麗的巴黎夜景。

其實她對眼前的美景視而不見,因為她心不在焉地責備自己,剛纔和康瑞斯會面的

情形不如須期中理想,要是她再冷靜一點就好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能應付。她所以和康克理保持交往,也是因為她有信心能應付康瑞

斯,沒想到一踫面就落荒而逃。

她痛恨這個男人。可以說,她是懷著這種怨恨長大的,不僅因為他逼她的父親走上

絕境,也因為他摧毀了父親遺留下來的一切。

他們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折賣以支付債權人,當康瑞斯宣布那棟房子為他的產業時,

他們已經一無所有!黛安的命運從此改變了,她的繼母珍娜也無法再過奢華的生活。自

從黛安听到父親對康瑞斯提起繼母之後,就覺得這女人不配從父親這兒取走任何東西。

雖然她才九歲,但還不至于幼稚得不了解繼母背叛了父親。經過這些年,她成熟了不少,

更猜想得出珍娜是以什麼方式背叛丈夫。所以,少女時代的黛安,對繼母的恨,幾乎和

痛恨康瑞斯一樣深。

不幸的是,珍娜是她唯一的監護人,九歲的黛安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只能按照珍

娜的決定去做。可是珍娜自己也才二十五歲,沒有錢請管家,只好想辦法湊足錢,把黛

安送回原來的貴族學校。不過如果她沒有那樣做,或許還好些。

學校里每個同學都知道她父親是怎麼死的,原本親近的朋友也和她疏遠,仿佛她父

親的失敗是他們家的羞恥一樣。

往後八年的學校生活,對她而言,是一段悲慘的日子,其間毫無喘息機會。連平常

放假,她也待在學校里,所以當她好不容易月兌離校園,便立刻改了名字,叫做黎黛安。

她想借著切斷過去的人際關系,來忘卻那些年的悲傷。

珍娜在父親過世後的半年後再婚,嫁給一個意大利商人。對方不在乎她前夫的傳聞,

因為他只要一個美麗的妻子。關于這一點,珍娜無疑地仍然條件具備︰她的肩膀削長,

金黃色的頭發,加上深藍色的眼楮,完全符合他的需要。他可以帶著她出現在社交場合,

忙起來又可以把她丟在一邊。這種安排也非常適合珍娜,她最愛的是自己,以及放任的

生活,邁可的財富正可以滿足她這種需要。

無論珍娜和康瑞斯之間曾經有什麼關系,在她父親過世後,那段關系便中止了。她

私下當然感到高興。憑什麼珍娜要和謀殺父親的仇人在一起?

等到珍娜的第二場婚姻穩定之後,對黛安的態度也寬大起來。每年學期結束時,她

都允許黛安到她意大利的別墅去度幾星期的假。黛安還是排斥美麗的繼母,但是她不喜

歡待在學校,邁可又很友善,像大多數的意大利男人一樣,他也喜歡孩子。

不幸的是,黛安若一直是小孩子就好了。她的思緒立刻避開生命中第二段不幸的遭

遇。康瑞斯,一切都是他的錯,他要負全部的責任。如果他不把父親逼入絕境,那些事

情就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那也就是為什麼她一踫到康克理,便想叫康瑞斯也嘗到同樣痛苦的原因。

然而一見到康瑞斯本人,她就立即明白,報復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可是她又必須這麼做。

「好了,東尼,」她被這只貓的古怪樣子逗笑了,它攀上她的腿去抓桌上的碗,碗

里是她正在調理的貓食。「午餐準備好了!」她把碗放在廚房地板上,溺愛地看著東尼

把頭埋進碗里,好象一個月沒有吃過東西一樣。

當然那不是事實,她不過才離開一星期而已,住在對面的羅杰替她照顧它,他一直

說東尼的食量相當于十只貓。東尼全身漆黑,每當她要遠行,它的反應都一樣,似乎能

感覺出主人要走,于是在她啟程的幾天前開始拒食,一旦女主人走了,它又開始大吃,

但要等到她回家為止,它才變得什麼都吃。總之,它似乎只是要讓黛安知道,它不贊成

她遠行罷了!

至于為何這只貓每次都曉得她要走,仍是一個謎,甚至連她拖到最後一刻才收拾行

李也一樣。經過兩年的觀察,黛安斷定一定是塞爾特血統使它具有預知的能力。在今天,

有這種血統的貓已經非常稀少了,它是純種的曼島無尾貓。東尼聰明,有敏銳的直覺,

而且不大喜歡別人逗它玩。它是黛安唯一的伴侶,這間公寓則是她買下來按照自己獨特

的風格裝飾的。

這層公寓有兩間臥房,其中之一改成畫室,供閑時作畫之用,兩個房間分別鋪上瓷

磚和木板,顏色明亮的小地毯散落在地板各處。家具全部是白色的,牆壁也是。當黛安

端著一杯咖啡走出廚房,就像一團鮮明的色彩走在家具之間一樣。她穿著一件黃色運動

衫,罩在五彩斑斕的緊身褲上。

她在其中一張白沙發上坐下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然後囁一口濃濃的咖啡。

那天早上,從巴黎起飛的班機並不平穩,極少人認出她就是號稱「仙女」的著名模

特兒。她把頭發往後流成一個譬盤在頸後,身上穿一件白色西裝外套和一件白裙子。她

很高興沒人認出她。

她也很喜歡模特兒的工作,當她告訴康瑞斯,如果她不喜歡這份工作,那麼她便不

會做時,她是認真的。她非常受歡迎,許多人愛看她展示的服裝,但那只是職業性的一

面。當她回復黎黛安時,就寧可保持她生活上的隱私。

不過,盡避在今天早上的班機上有人認出她,倒也禮貌地沒有打擾她。但她在到達

機場之前就已經緊張得頭痛了。她一夜沒睡,只因為被回憶所糾纏。康瑞斯在巴黎出現

深深地困擾她,因此她早早收拾好行李,比預定時間提早離開旅館。她坐在機場候機樓

時,仍不時回頭張望,深怕萬一康瑞斯知道她走了,又追到機場。

當然他未必會追來,不過直到她登上飛機,神經仍然非常緊張,當空中小姐問她要

什麼飲料時,她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她躺在家中舒適的沙發里,閉上眼楮。十二個小時以來她第一次放松,幾乎要睡著

了。

門鈴響起時,她只咕噥一聲,懶得起身開門。她當然知道是誰,這星期克理原本要

和她一起待在巴黎,但是他父親派他到美國洽談生意。現在她當然明白是為什麼了。

她告訴克理在巴黎的行程會很忙,沒有什麼時間陪他,所以最後他還是決定去美國

出差,接著便每天送一束花來。算算今天早上他也該回到英格蘭了,無疑地他會來看她,

並且重新提出結婚的要求。

克理和他的父親康瑞斯完全不同,克理非常平易近人,而且相貌遺傳來自母親,身

材高大,金發,不過黛安並沒有打算要嫁給他。

「坐到這里來,東尼。」她輕吹一口氣,決定起身開門,門鈴已經響了第二次了。

她一離座,那只貓便立刻跳到她剛纔坐的位子上,保持沙發的溫暖。

她打開門,疲倦的笑容立刻凍結在臉上,接著轉變成一抹苦笑,因為她發現,門外

站的不是康克理,而是他的父親,康瑞斯!

看見她殭硬的表情,那雙銀灰色的眼楮露出滿意的神色。「早餐。」他揚一場手中

的棕色紙袋。「我告訴過你,我們要共進早餐。」

他「告訴」過她!黛安明白這是他一貫的作風。他自顧自地走進客廳,輕而易舉便

找到廚房。或許是順著咖啡香味找到的。幾秒鐘以後,廚房里傳出口哨聲,伴隨著拆紙

聲,顯然他正在撕開帶來的紙袋。

黛安這才明白自己嚴重地低估了對手。雖然她想到,一旦他發現自己已經早一步離

開旅館,很可能會追到機場,但卻絕對沒想到會追來倫敦!

她應該想到的,現在她轉而責備自己︰誰會比她更明白這個男人的傲慢與固執?

她跟著走進廚房,他已經將牛角面包、糕點及水果,倒進碗里和盤里。的確是道地

的法國式早餐!黛安終于見識到,這男人不喜歡半途而廢。

「啊,咖啡,」他舉起黛安剛泡好的一壺咖啡倒出兩杯。「太好了。」他喝了一口,

贊賞地對她說。

黛安仍然傻傻地沉默著。這層公寓是她私人的小天地,這個男人卻長驅直入,不管

有沒有受到邀請!

「我們還要把這些東西拿到客廳去,」他端起盤子,輕松地維持平衡。「剛纔我只

看了客廳一眼,現在可以再看仔細些。」說完,他邁著堅定的步伐大步離開廚房。

黛安又呆呆地跟著他回到客廳。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衣服,寬松的短袖上衣,黑色合身的長褲,使人注意到他修長的

腿。他看起來正如他的年紀︰三十九歲,代表經驗的紋路刻劃在他的眼角和嘴角。他有

一種危險的魅力,使他的年齡顯得無足輕重。

「東尼。」黛安微弱地叫喚著。瑞斯則把餐盤放在沙發前的地毯上。

他抬頭注視她。「你在跟誰說話?」

「一只貓。」她有點不耐煩地解釋著,覺得自己好象是客人一樣。

他出其不意的出現,再度使她心神不寧,這也是她唯一的借口,用來解釋為什麼此

刻她傻傻地無力應付,以及讓他用這種方式闖入她的家。唯獨此刻,當她面對康瑞斯本

人,她才體會得出,和他交手有多困難!

太完美了。當黛安打開門,他一眼看到她時,簡直找不出辭句來形容她的美。

他隔著一段距離端詳黛安,現在他比較了解她了。當他曉得黛安一大早就離開巴黎

回倫敦,根本不打算見他時,他立刻叫助理保羅搜集她的資料,然後在他抵達倫敦之前

傳送給他。

保羅準備了兩份資料給他,一份是職業模特兒「仙女」的,另一份是黎黛安私人的。

瑞斯很意外,關于她的私人資料只有薄薄三項,然而有關她的職業檔案卻是厚厚的一大

疊,還附了許多照片和新聞剪報,由于資料太多,他得攤在桌上才能閱讀。

有成百的照片,不,應該說有上千張照片在這份檔案中,包括她穿著各式各樣衣服,

以及什麼衣服都沒穿的照片。不,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穿,美麗的黛安沒做到那種地步,

他看到她只穿著泳裝,卻仍流露出若即若離的氣質,這比完全更性感得多。

至于黎黛安的私人檔案,則簡略得令人氣餒。而且孩提時期的資料全部付諸東流。

不過,既然他對黛安這一部份的生命並不感興趣,也就不那麼令他困擾了。他或許可以

從她的背景中找出什麼暇疵,如果她要繼續和他的兒子交往,他便可以用來打擊克理。

不過此刻這一切都還不那麼重要。

成年的黎黛安似乎過得很平靜,沒有什麼高價值的花邊新聞,他已經吩咐保羅再查

詳細一點。此外也沒有丑聞,只有平靜而不雜亂的生活,不過不包括家庭生活,也沒有

太多朋友,只有經過嚴格篩選的人才能成為她的朋友。

但是克理,他那任性輕浮的兒子,卻被允許進入她那管制嚴格的社交圈。不知什麼

原因,這件事讓他滿月復怒氣。

這一份保羅匆匆搜集的私人資料,其實並未使他多增加一些對這女人的認識。「仙

女」雖然是行情最高的模特兒之一,但是黎黛安卻純然是一個謎樣的女人。

「東尼愛吃面包和蛋糕。」她耐心地解釋所說過的話。

瑞斯低頭看一看那只貓,它正伸展四肢懶洋洋地站起來。「不可以!」他輕聲說,

銀灰色的眼眸和貓的暗綠色的眼楮對峙著。

那只貓的視線先轉開,然後綣曲起來繼續睡覺,對擺在面前的食物毫無興趣似的。

要是他能夠對貓主人也這麼說,事情就好辦多了!

黛安看了那只睡貓兩眼,然後在同一張大沙發上坐下來。

瑞斯覺得她今天看起來比昨晚濃妝的時候更年輕,事實上,她今天根本沒有化妝。

她現在看起來甚至還比昨天漂亮,昨天他感覺到的敏感氣質更明顯了,不過奇怪的

是,他感覺到她的固執態度也更強烈了。她的確是他所見過最不尋常的女人!

「吃吧!」他似乎被這個才見面幾分鐘的女人吸引了,但他打算將她逐出他兒子的

生命,他當然更無意讓她介入自己秩序井然的生活。

她冷冷地迎視他的眼神。「我又不是貓!」

他好笑地撇撇嘴,顯然她非常不高興自己的貓听命于他,他只不過想向那只貓表示

友善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

「你瘦了,該多吃些!」他故意用侮辱的語氣回答。他喜歡她現在的反應,勝過昨

晚小心謹慎的應對。要勝過這個女人,就得先使她消除警戒心。

她雙腿交疊地坐在沙發里,露出不自覺的誘惑姿態,一抹微笑浮在她的嘴角。她搖

搖頭︰「我差一英寸就六英尺高。」

這些資料他早已從她的私人檔案上知道了,包括她的體重只有一百三十磅,深綠色

的眼楮,長到腰際的頭發,報紙雜志都形容成蜂蜜的顏色。

除了這些基本資料之外,現在她的臉上沒有化妝,聳起的顴骨看來更明顯,下巴更

削瘦,細長的頸子也更柔弱。瑞斯甚至覺得她黃色運動衫下的身材也更富有曲線美。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來這里是為了把她趕出克理的生命,並不是把自己卷進來,而

且她選擇什麼職業和對職業的需求,也都是她自己的事!

到目前為止,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他為什麼不直接說明來此的目的?兩人心里

都很清楚,他之所以到這里來,唯一的理由只是克理而已。

或者這一切只是他游戲的一部份?誤導她的感覺,使她以為自己很安全,然後再給

她重重的一擊,命令她離開克理的生活?

他眼楮瞇起來︰「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克理?」

啊,他又回復到她所認識的那個可怕的人了。然而他不了解,問題並不在于她要多

少錢,因為她要的東西比金錢重要得多。

他們兩個都對面前的食物沒有胃口,東尼睜開一只眼楮打量他們,判斷沒什麼不妥,

然後慢慢地爬上地毯,打算取用看來最可口的點心。

黛安敢說這只貓就像她一樣,看出康瑞斯有點失去控制。這對他而言是不尋常的事。

打從一開始她就曉得,或許任何事情都打擊不了這個男人,但是他的兒子康克理絕對是

他的致命傷!

銀灰色的眼楮只短暫地瞥了那只貓一眼,它抓起點心到角落去開始享受。

「我再說一遍,你要多少錢?」他冷酷地重復著。

黛安憐憫地注視他,「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對錢不感興趣。」她的語氣透著不屑。

「或許你不以為然,但是我選擇過平淡的生活。雖然這層公寓很樸實,但由于職業的關

系,其實我是一個富有的女人。」

身為最高級的模特兒之一,現在她一天的酬勞可以達到數千英鎊,她根本不需要他

的錢,就算從此不再工作,現有的錢也足夠她舒適地過完余生。何況她今年才甘一歲,

還沒有考慮從這份喜愛的工作上退休。不過總有一天會的,那是在經過多年的辛苦工作,

累積了足以帶來安全感的財富之後。

「沒有人會嫌錢太多。」康瑞斯說。

只有像他這麼有錢的人,才會驕傲地以為,錢是所有人生命的重心。

「我不要你的錢,康先生。」她謹慎地說。她絕不會踫他的錢,連一分錢也不要,

特別是那些錢曾經染上別人的痛苦。不,她絕不會要康瑞斯的錢。

他的嘴唇很薄,眉毛諷刺地挑起來。「那麼你要什麼?克理?」他不以為然地問。

「二十歲的小孩子,甚至還配不上你內心的成熟度。」他搖搖頭,「我無法相信,我所

了解的克理,居然能滿足你這種女人的需要。」

她明白他只是想侮辱她而已,然而臉頰還是迅速地失去血色。「需要?」她困難地

重復著,「我並不……」

「噢,我相信你需要,黛安。」瑞斯突然湊近她。「我想你很清楚我所指的需要是

什麼。」他靠得很近,連她的頭發都被他的鼻息吹動了。

她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抗拒著,心中充滿恐懼,他居然想吻她!

就像她從來沒被吻過一樣,這個吻充滿命令和強迫的意味,不容拒絕或放棄。溫暖

的嘴唇在她的唇上緩緩移動著,全然的性感,似乎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

她極力掙月兌,卻掙月兌不掉,正當她以為再也不能抵抗時,突然知道該如何做。她知

道現在的反應是錯誤的,只要她有任何反應,康瑞斯就達到目的了。

她立刻靜止不動,手臂垂在兩側,身體癱在他的懷里,冰冷的唇沒有任何反應。

經過漫長的幾秒鐘,瑞斯仍然繼續吻她,似乎這一招也沒有用。他突然意識到她完

全沒有反應,他的嘴唇仍然貼在她唇邊,眼楮睜開來俯視她,只見她碧綠的眼楮也冷冷

地回視他所做的一切。

他慢慢抬起頭,黛安看見他的臉紅了起來。很好,她希望他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羞

愧。

他放開她站起來,伸手抓一抓濃密的黑發,臉上充滿少見的挫折,然後再度俯視她。

黛安一面冷淡地注視他,一面緩緩地站起來,她很慶幸自己的雙腿抖得並不明顯。

她把方纔弄亂的頭發拂到頸後。嗅,老天!她無法回想剛纔的情景,否則她會瘋掉。

「你並不懂得如何滿足‘這種女人’的需要!」她針對他幾分鐘以前的行為諷刺道。

他的下巴繃緊了。「你是在告訴我,克理能夠滿足你?」他尖刻地問。

她嘲弄地看著他。「我沒有說什麼,康先生,」她的語氣更冷。「因為,你要曉得,

我沒有必要……」

「我有能力打擊你!」他輕聲告訴她。

黛安並不怕他威脅,反正再壞也壞不過這種情況了!「我不認為如此,康先生。」

她回敬道。她知道必須趕快結束這場談話,這男人只懂得用權力來打擊別人嗎?「你知

道,克理向我求婚,我還在考慮。」

他雙手握緊,有一剎那看起來很嚇人。「你也只能考慮而已,黛安,」他不悅地說。

「我向你保證,你絕對當不成克理的新娘!」

那一刻她真想向他挑戰,告訴他,無論他用什麼方式來阻止,她都決定嫁給克理。

她實在太生氣了,康瑞斯居然用如此肯定的語氣警告她。不過,接受這項挑戰並不在她

的計劃之中。

「你不假設我可能答應嗎?」她仰起頭問。

「他有錢,」瑞斯聳聳肩說,「非常有教養。」

「但卻是你的兒子,」黛安打斷他的話,「你似乎一直提醒我這一點。」

瑞斯抿一抿嘴。「克理不會娶任何我反對的女孩子。」他肯定地說。

傲慢的男人!「如果我想嫁給克理,」她慢慢地告訴他,「相信我,我就一定會嫁

給他,不管你同不同意!」

他以冷酷的眼光打量她。「他敢娶你,我就把他逐出公司,並且解除他的繼承權!」

她漠不關心地聳聳肩。「幸運的是,我賺的錢足夠兩個人用。」

他的眼楮又瞇起來。「你是想告訴我,你不在乎賺錢給你的丈夫花?」

黛安聳聳肩,「一點都不在乎。」她並不打算嫁給克理,但是如果她愛上一個沒有

錢的人,必須由她負擔大部份家用,她並不在意。但是這個男人並不了解那種心情。

「只要我非常在乎他,」她繼續強調,「由誰來賺錢就不那麼重要了。」

瑞斯咧咧嘴,「你在乎克理到那種地步嗎?」他挑舋地問,「如果你們結婚了,這

種情況必然會發生。」

她露出笑容,盡量控制住自己。「其實剛纔的一切都只是假設而已,康先生,就我

和未來的丈夫相處情形所做的假設。」她提醒他,「我告訴過你,關于克理的求婚,我

還在考慮當中。」

「你……」

「一旦我決定接受他,而你又提出恐嚇……」

「噢!我一定會的,」瑞斯說,「相信我。」

「那麼你忘記了一項重要的事,」她無所謂地說,「克理是你的兒子,由于他的身

分,我不認為他會失業太久。」因為據她所知,克理雖然在富裕中長大,但在父親的公

司中,卻由最基層的助理做起。換句話說,他目前的職位和一般職員沒有什麼兩樣,只

因為他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與其它助理一樣。當然,不管他的父親為他做什麼決定,她

很確定克理會生存下去。克理具有和父親一樣的堅定意志,只是目前尚未發揮出來而已。

康瑞斯的眼神閃閃發亮,「我可以保證,你們兩個都別想再工作。」

她知道他會提出這種威脅,但是如果他以為這種恐嚇會把她嚇倒,那就錯了。「如

果你真的這麼做,我將為你感到悲哀,因為克理將永遠不會原諒你。」

「該死的!」瑞斯怒氣沖沖地咒了一聲,他的下巴拉得長長的。

「現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她皺起眉頭,「克理可能一分鐘之內就到了。」她

意味深長地說。

康瑞斯看起來像要用雙手勒住她一樣。他極力克制怒氣,轉身走出去,摔上大門。

等到確定他走了,黛安把房門重新鎖好,才允許自己開始顫抖。然而一旦開始顫抖,

便似乎無法停止!她不知道往後要應付多少剛纔那種場面,也不知道成功的機會如何。

但是她必須應付!不得不應付!

瑞斯的怒氣持續著。他穿過市區,回到位于倫敦高級住宅的一棟十層公寓里。在他

內心深處,知道自己最生氣的人便是自己。老天,他在嫉妒。該死的!他從未嘗過這種

滋味,也沒有為任何女人嫉妒過。

他嫉妒自己的兒子和黎黛安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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