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羽樺檜那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左相蝶哼了聲。「沒必要這麼驚訝吧?我是穿旗袍,又不是去殺人放火,更不是吸食毒品,你沒必要用那種看怪物的目光看我。對一個女人來說,你這麼做是很失禮的耶!」拜托,別再用那個目光看她了,不過是穿旗袍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又不是穿和服上街。
倘若真要她穿和服上街,那她也可以不用出門了,因為她曾經在日本度過一次新年,那次她光是穿和服走路去拜拜,就頻頻踩到自己沒綁好的衣擺,差點沒跌個狗吃屎。
那是個非常不好的回憶。
听她這麼說,羽樺檜整了整面容,說道︰「不,我只是感到很吃驚,你是英國人,怎麼這麼愛穿旗袍?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嗎?不會害怕別人的目光嗎?」羽樺檜疑惑地看著她。
左相蝶聞言挑了挑眉。
有什麼好奇怪的?
拜托,她姐姐差一點變成了公主,她的身分地位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誰敢過問她的穿著?
「不會。」她自信滿滿的說。
听了她這句話,他感慨地道︰「真是看不出來,你和胤亭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但是個性卻完全不同。」
愚蠢!誰說長得一樣就連個性也要一樣?左相蝶對他的話有些不滿,「哪有這種規定,誰說兩個人長得一樣,就要有一個的個性?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哪有人會完全一樣的?」
「我、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以為她生氣了,羽樺檜連忙道歉。因為她生起氣來想必是十分令人害怕的,所以他說話一定得小心一點。
開玩笑!他可不想看到她生氣的模樣,不過他也不能再將她當成胤亭,因為她們根本是全然不同的個體。
唉!為什麼他又想起了胤亭?他不是應該要忘了她嗎?可是為何一看見胤亭有著相同容貌的左相蝶,他就會不自覺地想起她!唉!
如果他再這樣下去會讓胤亭覺得很困擾的,他真的不想打擾她。
「我沒生氣。」見他慌張的模樣,左相蝶的嘴邊浮現一抹笑意,她的笑容讓羽樺檜看傻了。
那是個完全不同于胤亭的微笑……
羽樺檜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變快了,這個發現讓他覺得有些心慌。
「你怎麼了?」左相蝶注意到他的異狀,遂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怎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這種呆臉啊!
被她這麼一推,羽樺檜總算回過神來。他剛剛居然因這個女人而心跳加速!突然發覺自己被左相蝶所吸引,羽樺檜的驚訝自然是不在話下。
他原本以為自己喜歡的是像胤亭那樣的女人,所以他才會那麼迷戀胤亭,但如今他卻發現自己錯了,原來他喜歡的是像左相蝶這樣的女人,這個高傲無比又與他相像的女人……
像他?他怎麼會覺得左相蝶的個性像他?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有點道理,說不定她能知曉他的心思就是因為他們很相像的關系。不過她比他成熟多了,因為她只會用表情來表達她的不滿,不像他會像個小孩子一樣大吼大叫……
但他在朋友面前一向都是老練而沉穩的,只有在遇到左相蝶時,他才會顯霹出孩子氣的一面……
唉!看來他真的不夠成熟。不過他終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雖然他一時無法忘記胤亭,但只要有左相蝶在身邊陪著他,他一定很快就能忘記她。
羽樺檜看著左相蝶,心中有千言萬語說不出口。
她應該還不知道吧?
沒關系,反正來日方長,總有一天她一定會知道的。
「沒事。」他抓住她的手,突然感覺到她的手心有一道傷痕,正想細看時,她已經迅速地抽回手。
他只是她的游戲,這種無關游戲的事情,他根本沒必要知道!左相蝶戒備地瞪著他。
察覺到她明顯的防備神色,羽樺檜原本想問的話因而問不出口。
既然她這麼在意,那他還是別問了,以免又惹她不高興。
不過,她到底是如何受傷的呢?雖然他沒有看仔細,但憑著觸模的感覺,那道傷痕似乎很深。
而且那道傷痕好像是被某種東西割傷的,究竟是什麼東西能把她傷得如此深呢?
他真的好想知道。
左相蝶把試穿過的衣服還給專櫃小姐,隨即走出專櫃,而羽樺檜也跟了上去。
其實那道傷痕是她父親拿菜刀不小心劃過她的手心所造成的,雖然在那之後父親對她說了很多次對不起,但她仍然無法原諒他,對他的恨意也更深了。
「呃,都逛完了,那……」他實在不敢說要回去,因為他真的很怕她會看到花琉麗的樣子。
哪有一個佣人像她有那種怪癖,居然把自己穿得像個女星一樣!
想起來他就覺得丟臉!
「回去?」听到他不是追問傷痕的事情,左相蝶松了一口氣。那道傷痕是她的恥辱。從來沒有人能從她口中得知那道傷痕是怎麼來的,就連他也絕對不會是個例外。
「不要吧?」他看了看手上的表,臉色很難看地回答左相蝶。這個時候花琉麗應該還沒回去,他可不想讓她看到花琉麗那副活像女星的模樣。
他是怕丟臉,所以才不想讓左相蝶看到花琉麗,真的就只是這樣而已。
「難不成你真的在家里藏了個女人?」看他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若說他沒有想要隱瞞什麼事情的話,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哼!想騙她,門都沒有。
「才沒有!」他才不想藏花琉麗那個女人呢。
何況她都已經結婚了,他也沒興趣。
「你騙人,看你拒絕得那麼快,一定有問題。」她賊兮兮地笑道。那副準備打破抄鍋問到底的模樣,看得羽樺檜冷汗直冒。
怎麼會這樣子?他明明就說沒有,她怎麼就是不相信?真是氣人!
他現在真想罵髒話,但他是紳士,紳士是不能罵髒話的,要不然不就和街上的那些小混混一樣了嗎?
「我真的沒有。」羽樺檜再次重申。說了為麼多次,倘若她還是不相信,他也莫可奈何。
左相蝶一听,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自以為是的說︰「有就有,別害羞啦!」有就說嘛,何必像個女人一樣遮遮掩掩的呢?何況他喜歡胤亭跟金屋藏嬌根本是兩碼子事。
男人總會有生理需要,她想一定是他太害羞,才會不好意思讓她知道,也才會極力地反駁她的話!
其實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何必這麼緊張?
「你很自以為是耶!」
「不好意思,不過我哪有你厲害。」她諷刺地回道,暗諷他之前的所作所為。
「你——」羽樺檜的怒氣已經瀕臨爆發邊緣。這女人是真的听不懂他的話嗎?他說沒有就是沒有,她怎麼可以給他冠上莫須有的罪名?
「不然,你帶我回去看看。」哼,她敢打賭,為了要證明他的清白,他一定會答應的。
「好。」羽樺檜果然中計了。
嘻!她還真是聰明呀!
回到家門前,當羽樺檜正要拿鑰匙開門時,門卻突然從里面被人打開,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雙縴細的小腳、一件過短的裙子,往上看去,是一張很不適合綁辮子的小臉……
等等,她好像在哪里看過她——
不只左相蝶感到驚訝,就連花琉麗也露出驚訝萬分的表情。
花琉麗首先想起左相蝶的身分,大叫道︰「蝶女!」然後,她無視于羽樺檜的存在,開心地撲向左相蝶。
左相蝶突然被她這麼一沖撞,一時支撐不住,兩人便雙雙跌倒在地。
羽樺檜吃驚地看著花琉麗的舉動,然後以一種不敢置信的表情問著壓在左相蝶身上的花琉麗︰「你們認識?」他從來沒看過花琉麗這般激動的樣子,所以才會這麼問。
這可真是前所未見的,這個謎般的三八女佣居然也會有認識的人?他還以為她在台灣根本就沒有認識的人呢!
「琉麗八婆,放開我。」
左相蝶被花琉麗壓得差點喘不過氣。她真是沒想到花琉麗會出現在這里,莫非她和羽樺檜有什麼關系?不然她怎麼會從他家出來……想到這里,左相蝶的心頭流過一抹苦澀。
為什麼花琉麗會出現在這里?
難道她就是羽樺檜金屋藏嬌的對象?不,就算是,她也絕對不贊成!因為花琉麗的惡行跟她是不相上下的,與其讓他被花琉麗玩弄,不如由她來玩還好一些。
花琉麗仍然緊緊地黏著左相蝶不放。「真的是蝶女耶!我還以為我看不到你了!」她的頭一直往左相蝶的頸項里外,讓她忍不住敲了她一記。「好痛!」
兩個女人逕自聊起天來,羽樺檜覺得自己被徹底地忽視,然後再看到花琉麗壓在左相蝶身上,他不免覺得一肚子火,憤而越過她們走進家門。
「喂!羽樺檜進去了,放開我!我可不想在這里和你窮磨菇。」左相蝶使了些力氣推開她,雖然力道不大,但卻足以讓花琉麗吃痛。
「你好無情喔!」花琉雨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媳婦般地控訴著。
左相蝶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抱歉,我就是這樣的人。」說完,她不再理會她,逕自走進屋內。
花琉麗看著左相蝶的背影,不曉得正在盤算什麼。
哎呀!左相蝶以前從沒這樣對待過她,現在怎麼會為了她的主人而如此冷漠地對她?難不成……她想起剛才左相蝶的眼神,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她還真是不誠實呀!
羽樺檜進門後,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替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左相蝶一進門看到他在喝冰水,一時口渴,也向他要了一杯冰水,但他卻要她自己去拿杯子,可是她不知道杯子在哪里,而花琉麗也不曉得跑到哪去了。
羽樺檜本來想去找其他杯子的;不過左相蝶覺得這樣太麻煩了,她一把奪過他手上的空杯子,替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在她喝下冰水的同時,羽樺檜不自覺地紅了臉。
這種感覺就像是間接接吻……別想了!他用力地搖著頭,像是想要甩掉腦中那莫名其妙的想法。
真是的!她又不是他的情人,他干嘛在意這種事情?他努力地想要保持冷靜,但在看到她那因為喝完冰水而顯得紅潤的嘴唇時,心跳又不禁加快許多。
「咦!主人的臉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喝一酷兒?」不知何時進來的花琉麗,兩手從後頭攀上羽樺檜的頸項,害他差點跌倒在地。
「花琉麗,你從後面怎麼看到我臉紅?」真是的,她每次都用這種方法嚇他,也不想想他是否負荷得了她的體重,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撲上來,若是哪天他真的摔倒,一定和她月兌離不了關系。
「看你的耳朵啊。」她縴手模著他的耳朵,使他敏感的耳朵一陣麻癢,差點大笑出聲。
「喂!別模了。」羽樺檜不停掙扎著。
「琉麗,你在這里作啥?」看著花琉麗那種熱悉的樣子,左相蝶總覺得很不是滋味,但她又無權過問什麼,所以只好隨便想了個問題打斷他們之間的嬉鬧。
「我?我是來幫佣的。」花琉麗理直氣壯的說。
幫佣?根本就是來這里玩的吧!左相蝶頗不以為然的想著。誰會相信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會來這里幫佣?
至少她就不相信。
「騙人。」
「我好傷心喔!不過你又為什麼會在這里?你該不會是羽樺檜主人的崇拜者吧?」花琉麗察覺到她眼里的妒意,便更加大膽地將整個身體貼在羽樺檜背後,表情還一副很是得意的模樣。
如果她沒錯的話,左相蝶眼中的妒意就是她喜歡羽樺檜的最佳證據。
她會在這里,恐怕也是為了這個理由。
「才不是!」羽樺檜和左相蝶異口同聲地反駁道。
她怎麼可能會崇拜我?羽樺檜在心中想著。
我怎麼可能會崇拜自己游戲的對象?左相蝶說服著自己,卻沒發現她眼中的妒意已經泄露了一切。
「配合得真好,你們真像一對夫妻。」花琉麗有些羨慕的說。
「我們才不像!」兩人又異口同聲地回道。
真的很像嘛!
看來左相蝶還是堅持不肯承認自己已經動心,但看她這個模樣就知道她在說謊。她和她認識了那麼久,難道還會不了解她嗎?
不過,左相蝶該不會是一廂情願吧?雖然她也想看看羽樺檜的反應,但又想繼續讓左相蝶吃醋,在兩難之下,她決定還是先試探左相蝶。
這個左相蝶就是死要面子,就算是喜歡上一個人,也會嘴硬地不肯承認。看她現下的模樣,只要是了解她的人,都會知道她早巳喜歡上羽樺檜了。
「對了,你們剛才還沒回答我,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兩個女人是怎麼認識的,要不然他心中的疑惑一直沒辦法獲得解答,說不定又會開始胡思亂想。
唉!剛剛看到她們那麼熱絡的模樣,他還真有些嫉妒花琉麗能這樣和左相蝶玩鬧,因為就算他喜歡左相蝶,他也不敢像花琉麗那樣把她壓倒,不然要是被她以為他心存不軌怎麼辦?
唐突了佳人,可是有違他的原則!
何況他也不想被她的訓話給訓得沒臉見人。
左相蝶和花琉麗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同時說道︰
「同學!」
「親戚!」
這下羽樺檜更不懂了。
一個說同學,一個說親戚,她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真是讓人搞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