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哼！」闇夜冷哼出聲。「一個低等人，一個四處流浪的野孩子，已經不知道難過是什麼了。如果能，我只想殺光那些嘲笑我的人，殺死所有叫我雜種叫我怪物，看到我就要向我丟石塊垃圾的人。」

「殺人是不對的。」忘了要哭泣，小心地講出心里話，如楓那一臉驚恐讓闇夜的心神猛地一顫。

他忘了，她是如此的善良，面前憂心忡忡的小人兒可能會瞧不起他。

「如果闇夜哥哥傷口痛，就叫如楓過來陪你，不要殺人好不好？」

她很認真地在求他，如楓仰著小臉，無比真心地建議。

「如果闇夜哥哥沒有家人，如楓就做你的家人好不好？這樣你受傷的時候就可以要我過來陪你，告訴我你哪里痛，告訴我你想吃什麼東西，可以跟我要賴撒嬌，可以跟我要你想要的東西，這樣好不好？不要殺人，好不好？」

「為什麼不讓我殺人？為什麼想要做我的家人？」闇夜的胸口因她的話猛烈地被撞擊著。那層層升起的溫暖讓他的心悸動不已，彷佛是期待已久的美夢成真般，驚喜又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如果闇夜哥哥再去殺人，一定還會受傷的，如果你再受傷還是沒有人陪，那你一定會更痛更難過的。可是有如楓陪你就不一樣，我來做你的家人，再也不讓你受傷，等你的傷完全好了，你就可以像小楓子這樣幸福地生活。我會乖乖的，再也不讓你受傷了。

走去哪里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了，因為你有新的家人，他們再也不敢說你沒有人陪。如果還有人再來欺負你，那麼小楓子做為你的家人，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去陪你的。這樣就好，殺人不好，殺人你自己也會受傷，會痛，不好。」她大搖其頭，怎麼想還是覺得她來做他的家人比較好。

咦？

在她說要做闇夜哥哥家人的時候，心里面也感覺到有種吃了蜜糖般甜滋滋的感覺，說不定闇夜哥哥也有這種感覺呢，看來她的想法確實是正確的。

「你、可以過來讓我抱一下嗎？」闇夜坐起身，顫抖著伸出手，第一次放下冷漠的心防，怯懦地期待著她答應他的請求。

「好啊。」咚咚地爬起身，如楓眼眶含淚投進闇夜敞開的懷抱，感覺到他不同于父親的手臂摟住她的腰，不僅沒有感覺到陌生，他懷抱的溫暖反而讓她喜歡得很。

「家人？我有家人了？你願意做我的家人？！」像個孩子般地興奮著，闇夜明顯走音的語調因他眼眶中升起的灼熱水霧而泣不成聲。

「我有家人了，我終于有家人了，終于有人願意做我的家人了。一定是上天听到我的呼喚，才讓天使下凡來解救我的。一定是這樣的，如楓，我的天使，成為了我唯一的家人。」他感動地幾乎快要落淚。

第一次，那是一種被重視的美妙感覺襲上他的四肢百骸，懷中人兒柔軟的小身子，淡淡地傳來溫熱的花香，讓他安心的同時，更是感動異常。

有她做他的家人，可以盡情地擁抱著他的家人，哪怕只有一天的時間，他也甘之如飴。如果這是個夢，那他願意祈求老天，就讓他在夢中死去，再也不要醒來。

「嗯，我會一直陪著你，做你的家人，這樣你受傷的時候就不用自己躲起來傷心，可以跟我說。」如楓倚在他的小胸膛上，拉過闇夜的手臂，小小的心髒為他上面累累的傷痕不停地揪緊。

「我有個秘方唷，從小媽咪就告訴我，在受傷的地方呼一呼，很快就會好的。如果是家人的呼呼，因為有愛存在，好得會更快，因為連上帝都不願意看到有人為家人擔心呢！」

說罷，她神秘兮兮地低下頭，在他手臂的槍傷處，用力地吹著氣。

那絲絲的涼風伴著她特有的花香，滋潤了闇夜的心脾，不僅是身體上起作用，漸漸愈合的還有心靈上那道深重的傷痕。

「你那天為什麼要救我？」闇夜伴著那花香，問出了他的心里話。

他不懂為什麼她會救他，在他向她伸出手拉住她裙擺的那一剎那，她不是應該尖叫著逃開嗎？

「救你嗎？」如楓一愣，不解地盯著他的眼楮答得真誠而自然。「我喜歡你這個哥哥，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眼楮，和那麼特別的頭發顏色。而且受傷的你看起來好可憐好無助的樣子，我才想到要帶你回家，不要讓你再流血，也不要讓你再難過。」

就只定這麼簡單的原因嗎？

闇夜放開徑自握緊的拳頭，不是可憐他，不是同情他，她的善良和美好徹底征服了他，讓他的心不再猶豫，也不再彷徨。

「以後你會一直陪著我嗎？」他問得膽怯。他能嗎？一直陪在她身邊，守護著她的成長，讓她做他永遠的家人。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要吃飯睡覺上學的時候，就讓這個小熊陪著你吧。」如楓將最愛的小棕熊取來送給她的新家人，甜美的小臉滿是喜悅相承諾。「看到這個小熊，闇夜哥哥就像看到小楓子在你的身邊一樣，這樣，我就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陪在你身邊，我們就可以永遠都不要分開了。」

永遠？他真的能和她擁有永遠？

他該用什麼去回報她的信任相關愛呢？

他貧窮又無助，能給他的除了他的一顆心一條命，再無其它。

「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只要你一天還要我這個家人，我就會守護在你身邊，用我全部的生命守護你，永不分離。」闇夜擁緊懷中的小人兒，第一次為擁有家人而欣喜異常。

「好啊，我也要守護闇夜哥哥你，做你永遠的家人，我們再也不分開了。」終于破涕為笑，如楓窩在他的懷中，滿意為自己找到安全的所在。

「如楓有夢想嗎？」半晌後，闇夜悄聲詢問著懷中的小人兒，幸福在他的胸口涌動。因為她的存在，從現在開始他就要不再寂寞，這讓他膽怯也讓他期待。

「有啊，我當然有夢想啦！」

如楓一听果然精神來了，她從闇夜的懷中溜出來跳坐在他的面前，興奮地比劃著。

「我的夢想就是可以在每年過生日的時候，擁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熊寶寶，這樣等到我二十歲的時候，就可以有整整二十個熊寶寶。那時候，我的夢想就可以成真了。媽咪說，只要每年生日時搜集一件禮物，滿二十個的時候就可以實現我二十歲的生日願望了。」

「你喜歡熊寶寶？」闇夜的手指撫過她送他的棕熊寶寶，為她眼中的欣喜動容。

「對啊，所有的玩具中我最喜歡熊寶寶，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媽咪說，如果喜歡的東西大家都知道了，這樣再許願就不靈了。所以我都不說，過生日的時候爹地媽咪就會送我熊寶寶，因為這是他們告訴我的，所以只有他們知道。

因為闇夜哥哥現在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才要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唷。听說只有自己家人送的生日禮物，許願時才會靈驗。如果是別人送的，或是哪一年家人沒有送的話，那願望就跟著不靈了。」最後一句，如楓悄悄地跟闇夜咬耳朵，還將手指放在他的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可愛動作。

「你有願望很想實現的嗎？」

二十歲，多遙遠啊，她二十歲的時候，自己已經二十六歲了。

闇夜不禁要開始想象，如果他可以一直守護她到二十歲，而她就像現在這樣俏著小臉跟他講述她的願望，那情景該是多麼的美好。

听了他的問話，如楓歪過小腦袋想了好一會兒。「我現在的願望就是要搜集全世界最漂亮的熊寶寶當做生日禮物。現在是還想不起來有什麼願望要實現啦，不過還有十二年的時間，我一定會有夢想在那個時候想要實現的。」

「只要是家人送的就可以嗎？」他也可以？

闇夜不確定地問，心中卻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情愫，他不知道那份強烈的渴望代表著什麼。

他只知道，在她成長的過程中，他不想錯過一分一秒。不想被她丟下，更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生命。

「是啊，我的家人有爹地媽咪，還有三個姊姊，他們都知道我的想法，所以一直都有送熊寶寶給我。」如楓笑著點頭。「現在又有闇夜哥哥做我的家人，看來我的夢想想要不實現都難啊！」她笑嘻嘻地擁緊他，滿心歡喜。

她身上熟悉的香氣又漸漸地傳來，讓闇夜的神智不由得又是一震，那淡然的花香夾雜著她溫熱的體香，竟是意外地讓人心醉。

「你努力想一想，如果現在就讓你得到二十個熊寶寶生日禮物，你會許個什麼樣的願望，想實現什麼夢想？」

夢想，曾經是離他多麼的遙遠吶！

現在因為她的出現，竟然也讓他有種想要對著星星月亮許個心願的想法。

「現在嘛。」如楓嘟起粉女敕的小嘴，甩著長長的黑發輕輕地搖晃思考，可愛異常。「如果說現在我有什麼願望的話，我想擁有一整片燻衣草田，然後在里面架個高高的秋千，不斷地在田原上飛舞飛舞，飛得高高的，飛上天空去。」

她的小臉上滿是夢幻的喜悅，一時間，闇夜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燻衣草？」他重復著她的話，為自己的淺薄而難過。

「對啊，就是這種小小的紫色的花。」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香袋，將燻衣草小小的顆粒倒在手上捧至闇夜的眼前。

一陣清新獨特的香氣沁人心脾，那熟悉的味道讓闇夜明白，原來如楓身上淡淡的香氣就來自這些顏色誘人的紫色植物。

「這個味道很特別。」闇夜深吸一口氣，那格外能讓人安神的香氣讓他忍不住一嗅再嗅。

「我喜歡這個味道，我正在跟媽咪學著泡好喝的燻衣草茶，等我會泡的時候，第一個讓闇夜哥哥來喝。」

如楓俏笑著將小口袋裝好，送至闇夜的面前。「這個給你，闇夜哥哥把它和小熊寶寶放在一起，就可以隨時隨地看到如楓，聞到如楓喜歡的味道，就可以永遠和如楓在一起了。」

將香袋放進闇夜微熱的掌心，如楓笑得如花朵般清新生動，讓闇夜冷漠生硬的內心中那堵防人的高牆，再次崩掉一角，瞬間潰不成軍。

我會陪著你長大的，二十歲生日，我一定會實現你所有的願望。

闇夜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

他的生命中，從此只有她一個女孩，他會做她的騎士，不管未來會怎樣，他都決定了要永遠守候在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