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曜騰腿傷痊愈的消息,讓某些人開始驚慌不安起來。
市郊的小木屋中,中年男人暴躁的聲音,伴著雨聲低啞嚴肅。
「青龍令呢,你把它弄到哪兒去了?」他狠狠地盯著面前女孩姣好的背影,憤怒的咆哮出聲,她竟然敢不听話,壞了他們的計劃!
「我不知道。」夏葵冷靜的聲音在雨夜中輕響,她看著窗外的雨,長指看似無心地撥弄著玻璃。
「你是最後一個拿到青龍令的人,現在說不知道誰相信?」男人的身邊站著一個叨叨不休的婦人,一張青黑的寡婦臉,正是夏葵的養母吳春花。
「我當時受了重傷,無能為力。」此時的夏葵顯得格外冰冷,臉上沒有一丁點的笑容,不似平日的和善溫暖。
「既然知道要去那個地方,為什麼不先跟我們取得聯絡,你已經是第二次壞了我們的計劃,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夏明漢嚴厲地罵道。
女兒回家他們不是熱烈歡迎,而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冷嘲熱諷。
夏葵背對著他們,在窗上的倒影中看見他們生氣的臉,她無昕謂的冷笑道︰「我沒弄錯的話,你們雖然是我的上級聯絡人,但龍曜騰的案子是交由我來負責的,我什麼時候下手,要怎麼樣計劃,都與你們無關。」
「笑話!」夏明漢怒斥了一聲。「我們是同一個分隊當然要一起行動,你憑什麼擅自做主,拖到現在還留著他的狗命?」
「我說過很多次了,龍曜騰並不是龍星的下任繼承人,上面要我們解決的是龍星下任當家,並不是繼承無望的男人。」
「你想要放過龍曜騰?」吳春花對她的答話顯然相當不悅,口氣愈加尖銳。「聞名道上的暗戰殺手葵竟然想要放掉手上的獵物,真教人不敢相信!」
她用女人的直覺分析,冷冷的利眸刺向夏葵的背。「你不會是對這個男人動心了吧?你可別忘了,倘若他知道是你傷了他,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夏葵心中微微一顫,目光仍不離窗外的雨,沒有他在,她覺得空氣異常冰冷。「我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你們想做不妨單獨行動。」
「你的意思是,你想背叛組織,拋棄我們?」
夏明漢與妻子對視一眼,心想他們是不是把夏葵逼得太緊了?
「我的意思是,別忘了這次主持任務的人是我夏葵,你們不該惹毛我。」
吳春花見她撂下狠話,立即就放柔了語氣。「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上面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在龍家人中,我們只負責龍曜騰,絕對不能失敗。」
夏明漢也在旁幫腔的說︰「他的腿已經康復了,現在我們必須要更爭取時間。不然……」他頓了一下。
「我的工作已經做完了。」夏葵不為所動,輕盈的轉身。「我只說要接下這個工作的前半段,而我也已盡了最大的努力,至于你們的部份恕我無能為力。」
「你說什麼?」夏明漢與吳春花異口同聲地怒吼。
「就為了一個男人……你要背叛組織?」夏明漢的口氣酸溜溜,同時用不屑的眼光瞟著她。
「如果那叫背叛,我們已經背叛彼此很多次了,既然互不信任,又何必再連手行動呢?我要退出組織的事我自會向上級說明。」她是為了報養父母之恩才會設計追殺他,現在她恩已報,情已了,是該退出離開的時候了。
眼見夏葵竟然為著那個男人這麼固執,吳春花只有恨得直咬牙。
夏葵瞪著面前這對掛名的父母,眼中閃著冷冷的光芒。「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兩位多保重吧。」
「你!」吳春花氣得想揍她,無奈卻破技高一籌的夏葵揚手擋了下來。吳春花握著酸麻疼痛的手憤憤喊道︰「你真敢忘恩負義,別忘了十幾年前是誰從孤兒院把你撿回來的?」
「想翻舊帳?」夏葵沒有感情的眼中霎時燃起熊熊火光。「我已經為你們賺進了無數把的鈔票,水里來火里去,殺人放火無所不為,你們的情我早已經還盡了!」
苞她說十幾年前?真是笑話!
沒有他們,她今天也不會活得如此為難。
「你難道不怕我們去跟龍曜騰說,是你在公路上開槍打中他的車。你的真實身分如果被他知道的話,他還會留情于你嗎?哼!少作白日夢了!」
吳舂花放聲冷笑,顯然可見她和丈夫是不會輕易放過夏葵這棵搖錢樹的。
「我欠他的情,我自己會還,就不勞兩位操心了。」夏葵從頸上摘下向日葵項鏈取出通訊器,然後嫌惡似地丟還給他。
「看在你們幫過我的份上,我謝謝你們。但是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她受他們的控制已經夠久了,想到自由的日子即將來到,她的心就痛快不已。
「你和龍家連手了?」夏明漢自知硬逼不成,只得采用懷柔攻勢。「你要知道背叛組織下場是何等淒慘。他們會折磨你,虐待你,甚至逃到天涯海角也不會放過你。年紀輕輕的,何苦這樣對待自己!」
「你們會關心我?」夏葵挑眉冷笑。「不必了,有那個閑工夫管我,還不如多關心你們自己吧!」她轉身欲走,吳春花見狀又立刻出手想制服她。
夏葵迅速閃躲,不用還手,吳春花早已累得氣喘吁吁。
「你真的不能留下?」夏明漢一雙鼠目骨碌碌地轉動,徑自打著主意,他接過她的通訊器若有所思。「你來這里,不會有龍家人跟著吧?」
「你的疑心病真教人難以忍受!」夏葵對他的猜忌向來就很感冒。「我還不至于會笨到讓人來揭我瘡疤吧!」不過她也不太敢保證,龍家兄弟個個神秘的不得了。尤其是上次偷襲她的那個神秘人,功力還明顯在她之上呢!
見她竟發呆起來,夏明漢趁勢利用這個機會,立即篡到她面前,等夏葵反應過來想踹開他時,卻被他念出的邪念指令蠱惑了。
「……去找青龍令,你是暗戰的一員,今生今世都不能悖離!」
夏葵的雙目逐漸變得冷酷而且呆滯,甚至還順從地讓夏明漢將通訊器裝入向日葵墜飾里,替她戴回脖子上。
「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她轉身走出木屋外,直到冷透的雨水淋濕全身,她才好似電擊般地清醒過來。
夏葵趕忙掏出項鏈,心中只想著關掉項鏈上的通訊器,恍惚的思緒帶著疑惑,她怎麼一下子就被說服,變得如此怪異?!
她狐疑地往前走,沒有發現身後一雙閃著惡毒光芒的眼楮,正步步地朝她逼近。
狐狸,終于露出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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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個身形嬌小的黑衣人靈活地在龍曜騰的書房中不斷模索,試圖找到暗室的秘密開關。
當他正失望想要放棄時,空氣中突然流動著異樣的氣流。
黑衣人一楞,正起身想反抗,一把手槍已然抵上他的太陽穴,黑暗中傳來男子低沉的喝令。
「別動!」槍抵得更用力了些。「想要活命就別還手,慢慢轉過來,不要做無謂的反抗,免得我的槍不小心走火。」
男子冷酷的話讓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轉身,啪!接著是一室的光亮,手中持槍的正是龍曜騰,黑眸中閃著異樣的笑意。
「我等你很久了,葵!」
他話語一落,手臂一伸,黑衣人臉上的絲巾盡落,露出圓圓的眼閃動著燦爛的光輝,夏葵小巧美麗的五官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你知道我會來?」她淡淡的低問,眉宇間並沒有緊張和驚惶。
「比我預料中的更晚了些,我已經等了有些時日了。」
「可不可以打個商量。」夏葵斜睨他手中的槍。「把那個危險東西挪開一點,我的腦袋不想馬上開花,它頂著頭還蠻疼的。」
「沒辦法,你大會跑,不用這個,我怕我的雙腿暫時沒辦法追上你。」龍曜騰收回手槍,黑眸中一抹深邃。「還有,在龍家你是跑不出去的。」
是威脅?還是關心?
百口莫辯的夏葵只得輕嘆了口氣。
「不想解釋一下嗎?我美麗的看護深夜穿著黑衣潛入書房,不知有何目的?」龍曜騰站在她的面前,無形給夏葵一種異樣的壓迫感。
此時的龍曜騰心中十分復雜。
在等待答話的同時,他的眼神轉而變得恐怖,心中那道微弱的牆,不知道會不在下一秒隨即爆裂崩塌。
「如果我說我只是半夜睡不著跑來逛逛,你會相信嗎?」
「不會。」龍曜騰緊緊地盯著她。「你不會那麼無聊,逛完了蒼龍居又逛青龍居,你在找東西!是青龍令嗎?又或者你對別的東西有興趣?」
原本欲辯已無言的夏葵,此時忽然噗哧一笑,雙手一攤,悻悻地說︰「有什麼話就問吧,我們之間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很好。」龍曜騰冷聲一笑。「你是暗戰組織的殺手葵?」
夏葵吃驚的微張小嘴。「你知道暗戰組織?也知道我是殺手?」
龍曜騰點點頭,表示他早就知道她的身分。「然而,重要的是我想知道,我的車禍是不是你一手策劃?」
「沒錯,在公路上朝你開槍的人就是我。」
夏葵臉上微閃笑意,她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對她的所有信任,就到此為止。然而,這是她願意的嗎?
不!她是被逼的!
「你的同伙是誰?」龍曜騰因她臉上的仇恨而感到心驚。
他認識的葵會說笑話,會對他撒嬌,雖然早就知道她有偽裝的身分,但看到如此憤恨冷酷的葵,龍曜騰的心中頓時悵然若失。
「那是我的私事,我無可奉告。」
現在不是她展示脆弱的時候,夏葵臉一板,默默不吭一聲。
「你來我身邊就只是為了除掉我?」龍曜騰的心忽地一陣陣抽痛。「那你為什麼沒有動手?憑我對你的信任,你可以自由出入我的房間,隨時都可以讓我死在你的手下啊!」
「我的目標是龍家下任繼承人,在遺囑公開之前,你是最有可能繼承的龍家長子。但是後來我發現,你只負責管理龍星的企業經營,並不構成威脅,我也不再有需要殺你的理由。」夏葵冷聲應道,她不想承認自己網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