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豬,起床了。」
「別吵……」王蠻咕噥的罵了幾句,一翻身用被子包住頭。
孫念祖和向西平干脆把他踹下床,王蠻從地上爬起來臭罵擾人清夢的家伙。
「喂,你們兩個干麼?我要生氣了!」
「等一下再生氣,快點換衣服,見客了。」孫念祖唰的一聲月兌掉他睡得邁遢的T恤,接著就要拉掉他的短褲。
「,放手。」王蠻草容失色的拉住褲頭。
向西平從衣櫥中挑出雪白的襯衫和燙得挺直的長褲,「這個好,比T恤、短褲稱頭。」
睡眼惺忪的王蠻在兩人的催促下匆匆換好衣服,被一腳踢下樓。
門前輕風吹,長長衣襬、寬寬褲腳隨風輕揚,合身的上衣忠實呈現包裹其下的誘人曲線,一頭長發如瀑布瀉下風韻無限,而那張美麗的嬌顏不就是向北辰嗎?!這下王蠻的睡意全消了。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哪個越南姑娘呢。」他靦腆一笑。她的表情一掃幾天來的陰霾,如雨後晴空般清爽,光看就舒服。
「你認識很多越南姑娘?」輕輕的護意掠過她心頭。
「沒有,只是妳突然這麼穿,嚇我一跳。」
「還有呢?」拜托,說句好听的,別再說嚇一跳了。
「還有什麼?」
「算了。」她有些失望,不過他就是這種人,嘴巴一點都不甜。
她拉他坐到桌邊,打開桌上的陶鍋,一陣清香撲鼻,蟹肉的淡紅、蛋花的女敕黃、細蔥的鮮綠、米飯的雪白交織成一幅顏色鮮艷的圖畫,熱騰騰剛煮好,她盛一碗送到他桌前。
「听說你喜歡吃螃蟹,我煮了螃蟹雜炊給你吃。」
「妳煮給我吃的?!」她一個千金小姐親自動手煮東西給他吃,他真的好驚訝、好感動,還沒吃心就熱起來了。
女孩子家都主動來找他了,難道他真的笨到什麼都不懂嗎?
「笨蛋--」他忍不住罵出聲。
她的笑容僵住了。
「不是罵妳,我是罵我自己。」他笨拙的解釋,「看到東西壞了,我真的很生氣、很心疼,一時氣昏了頭才會罵妳,對不起。」
看他滿頭大汗的解釋,誠惶誠恐的道歉,她好高興,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委屈都不見了。
「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不對,我把東西弄壞了,你罵我也是應該的,對不起。」
事情講開了,他的心情也豁然開朗,爽快的說︰「我們就別再對不起來、對不起去了。」
她開心的點頭,殷勤的請他嘗嘗她的手藝。
「妳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螃蟹?」好吃,她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她笑而不答,看他吃得這麼高興,煮東西的麻煩也就不算什麼了。她趁機要求,「以後我做錯事,你罵我沒關系,可是絕對、絕對不可以再趕我下船了,好嗎?」
他邊吃邊含糊不清的答應,「好好好,讓妳上床(船)、上床(船)。」
「臭阿蠻,又虧我!」她臉一紅,小腳一跺,轉身就走。
「我……」王蠻急急忙忙的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停下腳步,回頭迎上他驚慌的表情,心頭一喜,被握住的小手反過來握住那只大手。
手中溫暖一握,力道雖小,卻足以握住他的心,自此,他就是她的掌中物了。
四目相望,清楚的看見彼此眼中的情意,確定感情的踏實感充塞兩人心頭,相視而笑。
王蠻偷偷指指樓梯間方向,表示隔牆有耳,她會心一笑,兩人手牽著手逃得遠遠的,免得說的情話全給偷听了去。
躲在樓梯全程監視的兩人冒出頭來。
「嘻嘻,大功告成,」孫念祖轉頭看旁邊的向西平竟一臉悵然,不明白的問︰「你干麼愁眉苦臉?」
「疼了二十幾年的寶貝妹妹,才兩、三個月就讓人給搶了,叫我怎麼不心疼?」向西平眉頭全打結了,「要是我爸媽和那兩個哥哥知道我把妹妹就這麼送了出去,我一定會被他們打死的。」
收了假,大家回到船上,繼續工作。
一早,黎安娜從船艙上來,一向扎在腦後的頭發今天放了下來,臉上也畫了五顏六色的妝,注冊商標的T恤、短褲也換成了長裙洋裝,輕軟的裙襬隨風飄呀飄,平日的運動涼鞋也改成了三吋高跟鞋,穿不慣的她走起路來搖呀搖的。
本來忙碌準備下水工作的潛水員們全僵住了,一臉驚嚇的目送黎安娜從甲板的這頭走到那頭。
咦?怎麼才放個假,她全變了樣!
黎安娜不理會一雙雙詫異的目光,昂首闊步的往艦橋走去,誰知一個不留神,腳下一拐,她差點跌個四腳朝天,狼狽的扶住樓梯,一拐一拐的上艦橋。
進了門,她緊張的清清喉嚨,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柔聲調說話。
「大家早,對不起,我來晚了。」
圍在桌邊等著開會的各組組長全嚇得站起來。
這個人是誰?跟黎安娜長得好像,但絕對不是黎安娜,因為那個男人婆死都不會穿裙子,更別提化妝。
「安娜,早呀。找個位子坐下來,要開會了。」王蠻抬頭打聲招呼,隨即低頭繼續翻閱報表,他煩惱的彈一下報告上的赤字,「嘖嘖嘖,錢怎麼這麼不經花,看樣子非得追加預算不可了。」
王蠻沒有反應,連嚇到的樣子都沒有,黎安娜一臉尷尬的站著。
怕被這位鐵娘子修理,大家敢笑不敢言,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等著看好戲。
黎安娜伸手把頭發弄蓬松,嬌生生的斜倚在王蠻前面的桌邊,嗲聲嗲氣的說︰「阿蠻,這個假期過得如何?」
「還不錯。」王蠻抬頭看著她,「安娜,妳……」
啊,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于抬頭正視她了,她興奮的期待著。
「妳的維修報告還沒交,快點給我,我得整理一下所有的費用。」
@#%$……她難堪極了,悻悻然的找個位子坐下,惱怒的瞪著那些偷笑到快得內傷的家伙們。
「不好意思,來晚了。」
孫念祖匆匆忙忙的跑進來,第一眼就看到全新造型的黎安娜,他驚喜的大叫,「天吶,安娜,妳好漂亮。」
王蠻這才發覺黎安娜的不同,詫異的張大嘴。
「你好吵,快坐下。」黎安娜羞赧的大叫。
她以為王蠻喜歡嬌滴滴的淑女,于是利用假期刻意的打扮一番,希望他也能發現她的女人味,沒想到全世界都看傻了,就他無動于衷。
「正好,這個送妳。」
孫念祖喜孜孜的拉了張椅子到她旁邊,煞有其事的送上一朵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玫瑰花,細細的花梗上系著一張小巧可愛的卡片。
黎安娜瞧也不瞧的把東西丟在桌上,隔鄰的人見她不要立刻搶了過去,孫念祖飛身搶下,重新送回佳人手上。
黎安娜瞪他一眼,粗魯的剝了錫箔紙,一口就把巧克力吞了下去,隨手把葉梗往後一丟,卡片連瞧都沒瞧一眼。
「開會--」她大喝一聲,恢復原來的豪爽聲音。
孫念祖一臉挫折的望向躲在門外查看的軍師向北辰。
向北辰也看傻了,哪有女人這樣處理男人送的禮物,真是一點情調都沒有,她打手勢要孫念祖別氣餒。
「她怎麼還在船上?!」黎安娜指著她大叫。
王蠻不好意思的摳摳臉,「嗯……那個……她說她不會再闖禍了。」
「哦?你對她倒是挺寬宏大量的嘛,什麼氣都吞得下!」她氣呼呼的說。
向北辰驕傲的笑了。
「安娜妳別這樣,大家都是朋友。」
孫念祖打圓場,旁人也都替向北辰說好話,讓黎安娜肚子里的火氣更旺了。
中午吃飯,孫念祖送上第二朵巧克力玫瑰,黎安娜當場生吞活剝。
晚餐吃飯,孫念祖送上第三朵巧克力玫瑰,黎安娜同樣草草解決。
「她連瞧都不瞧一眼,怎麼辦?」他苦著一張臉。
獻計失靈,做軍師的也臉上無光,向北辰尷尬的笑笑,一般女孩子都會面帶微笑的收下禮物,至少也會看看卡片上寫什麼,她沒想到對付一般女孩子的手段用到黎安娜身上會完全走樣。
「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現在表現你的誠意最重要,千萬不要氣餒,加油、加油、加油。」她心虛的安慰受挫的孫念祖。
受到鼓勵,孫念祖回房間繼續奮斗,腸枯思竭的想著他所知道的情詩和肉麻話。
想了好久,他頭痛的丟下筆,上甲板透透氣,看艦橋上燈還亮著,他信步走上去,一看到黎安娜挨著王蠻坐著,他心里一陣難過。
「阿祖,你來得正好。這報表弄半天都弄不好,你快來幫忙。」王蠻像見到救兵似的高興不已,立刻拉他過去,硬把他塞在兩人中間。
「這麼晚了,你干麼不睡?」黎安娜白了壞事的家伙一眼。
「現在怎麼睡得著?」孫念祖覺得好泄氣,今天的努力真像個笑話。
王蠻似乎受到不少驚訝,手搭在他肩上,小聲的說︰「喂,她發什麼神經?講話怪聲怪調的,還一直瞪我,到底怎麼回事?」
孫念祖白了不解風情的他一眼,總不能告訴他黎安娜自動送上門來吧。
「你沒把人家怎樣吧?」
「連你也發神經了?」王蠻直呼受不了,拍拍他的肩膀。「總之,她就交給你,我先走了。」
王蠻拔腿就跑,把她丟給孫念祖處理。
男人丟下她胞了,這面子怎麼掛得住,黎安娜氣得直跺腳,轉身責備孫念祖。
「你跟他說了什麼?」
「沒有。」
「怎麼可能,我們剛剛處得挺好的,你一來,他就走了,一定是你跟他說了什麼,不然不會這樣。」
他忍不住嘆息,「安娜,不要自欺欺人了。其實妳也看得出來阿蠻喜歡向小姐,所以妳會急成這樣,還打扮成這個樣子的死纏著他。阿蠻不是三心兩意的人,既然心里有人了,就不會隨便改變心意,妳還是……算了吧!」
「我哪點輸給她了,反正又還沒成定局,我想怎樣就怎樣,用不著你管!」她惱羞成怒。
「妳當然不會輸給她,只是各有優點罷了,她像牡丹花,富貴、嬌媚,妳像向日葵,活潑、充滿了生命力。」他自我嘲解的苦笑,「送給妳的卡片上我就是稱贊妳是向日葵,可惜,妳連瞧都不瞧一眼。」
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她粗魯的行為糟蹋了他的心意,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還寫了些什麼?」
「中午寫,我很矮,可是我很溫柔。」
「晚上的呢?」
「Ijustlikethewayyouare我就是喜歡妳這個樣子。」他感慨的說︰「妳又何必勉強自己改變呢?妳原來的樣子就很好了,雖然粗魯,但是很自然;絕對算不上淑女,但是妳有健康美,亮麗、搶眼,我就是喜歡妳這個樣子。」
她因為長得高大,個性又大剌剌的,大家都把她當哥兒們看待,從沒收過什麼情書,更沒人對她說過這樣體貼溫柔的話,一時之間,她感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臉莫名的紅起來,一顆心有如小鹿亂撞。
「如果妳不喜歡的話,從明天起我就不再送了,免得自找難看,妳也嫌煩。」他又嘆氣了。
「也……沒有多煩啦……」她不自在的絞著手指。「那個……卡片,我會看的啦,不會再亂丟了……」
「真的?!」這突然其來的轉變讓他驚喜不已。
她扭扭捏捏的說明,「你……別想太多,我只是……喜歡吃巧克力,還有……想看看你還能寫出什麼鬼話來,好奇而已,對對對,只是好奇而已。」
「好,妳等著掉雞皮疙瘩吧!我這就回去寫。」突然之間,干勁來了,他決定回去繼續努力,絕對要讓她感動到不行。
她拉他坐下,指著攤在桌上的一堆數據,「連你也想逃走嗎?快幫我把報表做完,阿蠻急著要。」
沒問題,現在要他做什麼都行!
潛水員下水定樁,時常隨手撈一些小東西上來,這次撈上來的是幾個瓶瓶罐罐和一個方型盒子。
王蠻和研究助理張清小心翼翼的清理上面的苔蘚和泥沙。
方型盒子是個景泰藍盒子,鎏金銅制的胎體上長滿了銅綠,原本繽紛燦爛的琺瑯也因年代久遠而變得顏色暗沉,但仍然看得出它原先的高貴模樣。
「你看,這東西多漂亮!」王蠻興奮得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看起來是宮中的貢品,有可能是鄭和的東西,希望里面有證據可以證明。」張清跟著熱血沸騰。
「這是女孩子的東西,我想里面是首飾之類的。」
「別告訴我你靈感又發作了,好歹你也是讀到博士的高級知識分子,凡事應該講求證據、科學、理性,別再說那些毫無根據的靈感了,說出來會讓人笑的。」張清忍不住消遣他。
「去你的,真後悔告訴你那些事,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事情是無法用科學角度來解釋,且那也並不代表那些事就不存在。」王蠻啐了一口。
「我的信條是『眼見為憑』,不然隨便想想就好了,哪還需要考古。」
「要不要賭里面是什麼?」王蠻抓起相機一邊照相存檔一邊說。
「不要。」雖然不相信所謂的靈感,但是王蠻老是猜對是事實,他可不想白白浪費賭資。
「沒膽。」按沒兩下就沒底片了,王蠻放下相機,「我下去拿底片。」
另一邊,向北辰輕快的晃過來,這次上船她可乖得很,認命的當個閑人,每天吃飽四處亂晃,駁船雖大,她也逛得差不多了,看見又有新玩意,好奇的過去瞧瞧。
「小清,這是什麼?」
張清把打賭的事告訴她,向北辰覺得有趣,等著看熱鬧。
等了一會兒,不見王蠻回來,她的眼楮不安份的飄向盒子。
看看應該沒關系吧!按捺不住旺盛的好奇心,趁著張清忙別的,她偷偷打開盒子o
「哇,好漂亮。」
張清回頭看,盒子中真的是金銀首飾,玉簪、戒指、金步搖、耳環、鐲子、玉鎖片滿滿一盒,受到盒子的保護,保存狀況良好,煥然如新。
「真邪門,又給他猜中了,還好剛剛沒打賭。」
一抹殷紅吸引了向北辰的目光,明知不該動,她還是忍不住伸手拿起紅珊瑚戒指把玩,難得珊瑚會紅成這樣,是難得一見的珍品。
王蠻一邊走一邊搖頭,不過是下去拿個底片,就被總務抓住,抱怨東抱怨西,不听都不行。他咕噥的抱怨,「下次干脆當研究助理算了,專心考古,不用管這些煩死人的雜務。」
一上甲板,一陣惡寒襲來,王蠻詫異的停下腳步。
看向北辰站在水槽邊,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大步沖過去。
王蠻突然沖到身後,她嚇得跳得半天高。
「妳沒踫什麼吧?」他緊張的問。
「對不起,我馬上拿下來。」她尷尬的笑笑,舉起左手,食指上套著那只紅珊瑚戒指。剛才隨手套了上去,沒想到被抓個正著,她慌張的拔呀拔,可是就是拔不下來。
「我幫妳。」
王蠻才一踫到戒指就覺得不對勁,這東西很邪門,得快點拿下來才行。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用力猛拔,扯得她哇啦大叫。
「痛痛痛,你快把我的手指頭折斷了啦!」向北辰痛得快哭了。
「阿蠻,不要硬拉,用肥皂試試。」張清建議。
找出肥皂,都快把她的手洗爛了,戒指還是卡得死死的,弄也弄不下來。
「好痛!不要弄了。」她把手縮回胸前。
「這東西不干淨,妳別戴。」王蠻不安的拉過她的手,還要再試。
「都快洗爛了,怎麼會不干淨。」
他一向最愛護古物,可是這次直覺非得把這東西拿下來不可,心一橫,拿起鉗子打算剪開戒指。
「你別剪到我的手……」她害怕的伸出手。
才一踫到戒指,鉗于莫名其妙的壞了,中間的卡榫月兌落,不能再用。
她怕他拿出更嚇人的工具,甩開手,逃得遠遠的,心疼的看著受盡蹂躪的左手,還有晶瑩發亮的紅珊瑚戒指……
晶瑩發亮的紅珊瑚戒指在安瀾公主的雪白雙掌中拋來拋去。
這是大學士金書華臨行前所鎮贈的禮物,顏色殷紅,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看來花了他不少銀子。可是不管他花多少銀子,她都不會喜歡。
母後中意他,听說有意請父王允婚,這次若不是莫名其妙被送上船,說不定他便成了她的駙馬。
想到金書華那張饒富心機、陰沉不定的臉,她突然慶幸自己逃過這樁婚姻,她皺起眉頭,把他送的戒指丟進景泰藍盒子里,轉頭看著站在面前候著的趙咸信。
他不安的站著。
內廳是公主生活起居的地方,任何男人不得進入,這要是讓人知道他站在這里站了好久,而且是第二次了,那麼他就死定了。
兩天前他被叫進內廳,春兒悄然揮手,宮女們跑得一個不剩,偌大的船艙中剩他和公主遙遙相對。公主除了偶爾抬頭看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過了好久才揮手叫他出去。
難道這是新的整人游戲嗎?他的確被整得很慘,一顆心七上八下,難受得很。
今天,他又被叫進內廳,同樣只剩下他和公主兩人,都已經過了半晌,她還是不發一語。
船已行至炎方,天熱,公主一身輕便,雪白絲衫、水青羅裙、鮮紅腰帶,再加上漫不經心把弄東西的嬌態,即使身處不安,他還是沒有辦法不看美人,直到公主抬頭,四目相望,他這才慌忙的低下頭去。
她喜歡他這樣偷偷瞧她,那是屬于女人的驕傲。
春兒機靈,瞧出了她的心思,兩人雖為主僕,倒也無話不說,幾次支支吾吾,最後終于對春兒說出了心底話,春兒貼心,巧妙安排這個場面,若非如此,她哪有機會和他單獨相處。
上次,實在羞得難以啟齒,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錯失機會了。
她終于有大動作了,雙手負在身後,繞著他慢慢踱步。
這讓趙咸信更加忐忑了。
「請問公主……到底有什麼事?」
她停下腳步,再度陷入猶豫,滿滿的情愫、想要改變命運的渴望,幾度掙扎,終于掙開了禮教的束縛,羞怯怯的說出問題。
「你……應該還沒娶妻?」
他不知道公主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老實回答,「家貧,尚未娶妻。」
正是她想要的答案,她滿意的點點頭。
事情一旦起了頭就容易開口,她繼續說︰「春兒說……有些宮女背著我和你那些弟兄們……暗通款曲……」
他一驚,難不成公主故意支開宮女就是要盤問他這事,他是知道的,但不能、也不願出賣同僚。「下官不知。」
「你倒是挺夠義氣的嘛。別怕,我不是要處罰他們。」
「那麼公主的意思是……」他迷糊了,弄不懂公主的意思。
望著他寬闊的背膀,她鼓起勇氣跨過那條鴻溝,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拉住他的衣衫,額頭輕輕靠上,真正踫觸到他的身體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覺。
原來有個人依靠的感覺這麼好。
「公主……」
背後靠上的溫暖著實嚇了他一大跳,他僵直的站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陣意亂情迷,體內的熾熱呼應著背後的溫暖,他熱得受不了。
「他們都說我貴命,不管我願不願意就把我送上船,離鄉背井,遠離親人,孤苦寂寞誰憐?就算僥幸沒有葬身海底,恐怕也難逃和番的命運,你說,我這是貴命嗎?根本就是歹命……」
他靜靜听著她訴說身不由己的悲哀。
「我可憐,被派來伺候我的宮女也可憐,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又何必為難他們,能有個人疼著、愛著,互吐心聲、互慰寂寥,這是不幸中的大幸,我又怎麼狠、心棒打鴛鴦,只是……」
「只是什麼?」他的喉嚨干得連吞口水都顯得困難。
她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只是……我為她們想,誰為我想?你呢?你想嗎?」
聲音雖小卻如驚雷貫入他的耳朵,他嚇得跳起,轉身面對語出驚人的公主,望著她含羞帶嬌的俏顏,他有一股想要冒犯她的沖動。
怎麼不想?他朝思暮想!但也只能在心里想,他再大膽也不敢冒犯純潔高貴的公主殿下。
她按著發疼的胸口,咬著唇,緊張的等著他的回答。
他壓下差點淹沒理智的澎湃情感,公主年輕懵懂,不知後果嚴重,他虛長幾歲,得多替她著想才行,一咬牙,忍痛推開她。
「公主,您是金枝玉葉,下官……不敢妄想……」
強烈的羞辱迎面打來,她堂堂一個公主,不顧身份、拋下矜持、逾越禮教,主動對他示愛,而他竟然推開她?!
這樣的羞辱叫她如何忍受!
手一揚,一個巴掌打了下去。
「你有膽收著我的香囊,我以為你會好玩一點,沒想到是個膽小表,怕死就快滾--」
「我不是為了好玩才收著的!」趙咸信被激得動氣了。
「為了金子?!」這更不值了,她氣得舉起粉拳,使勁的搥打他。
她好氣,氣自己自作多情、自取其辱。
他抓住鮑主雙手,激動的說︰「金子?金子算什麼!若不是為了我那愚蠢的愛戀,我為什麼要冒險留著香囊?為什麼忍受種種捉弄?夠了,不要再捉弄我了!」
鮑主聞言轉悲為喜。多神奇,因他的話傷痛,也因他的話得救。
「我想看你、想和你說話,除了捉弄你,我還能做什麼?」她半道歉半辯解的說。
他萬萬沒想到堂堂公主會看上身份低下的他,痴心妄想竟有獲得回應的一天,他欣喜若狂的將她拉進懷中,激動的親吻她,放任感情月兌韁而出。
她滿心歡喜的承接他的愛、他的熱情,心情激動,感動莫名,寂寞無依的芳心就此找到落根依靠的地方。
纏綿片刻,四片唇終于分開了。
「這下你死定了,輕褻公主可是殺頭死罪。」她紅著臉,嬌笑道。
那嬌笑逗得他心神蕩漾,頭一低又是一吻。「橫豎都要殺頭,也就沒什麼好怕的。」
熱情響應熱情,幾度激情纏綿,他愈來愈大膽,抱起她,上了牙床。
不消片刻,衣衫盡落,她羞怯的躺在他的身下,怯怯的垂下雙眼,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他。
他極盡溫柔的愛她、憐惜她,輕聲喚她,進入她最私密的深處,得到她的全部,也給了她全部。
靶受到他的愛憐,她半閉的眼里熱了起來。
他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柔聲說︰「公主錯愛,趙咸信無以為報,這個人、這條命是妳的了。」
她滿懷幸福的微笑,他熱情的摟她入懷,又是一陣恩愛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