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灰姑娘的烏龍嫁事 第八章

回到自己房間後,丫丫開始翻她那堆還沒好好整理過的行李。

小真因為上午睡得太飽,下午沒事干,一看她回來了,就跑來找她。

「你帶的東西還真多。」小真拿起地上的一大串各個廟里求來的護身符驚嘆。

「還給我啦。」這些可都是關心她的爺爺女乃女乃叔叔阿姨們的愛心。

「居然連道士畫的符都有啊!」就差帶把桃木劍來日本抓鬼了。小真真想知道這些東西她是怎麼帶上飛機的。丫丫大概是古今以來讓這些東西飛越重洋的第一人了。

「隔壁作法事時我媽叫道士特別給畫的。」反正趕一只羊也是趕,放十只羊也是放,免錢的事她媽媽一向不落人後的。

「就算日本有鬼騷擾你,這些也未必有用吧?」地上都是對付中國鬼的東西。她怎麼不帶些大蒜、十字架之類,中西合壁說不定所向無敵呢!

「不跟你說了,我找到了。」丫丫甩了甩手中的東西。

「什麼呀?」小真很想知道,她一回來就翻得熱火朝天是在找什麼,「這是笛子?還是簫?」這兩樣樂器沒人吹時小真是分不清楚的。

「是笛子啦。」丫丫回答了她。

「你怎麼知道?」小真斜眼看她,丫丫的樂器知識應該不會比她更多才對,難道是她蒙的?

「上面有寫啦!」丫丫指廠指一旁的包裝袋。

「哦,不過你帶這個來干嗎?」她怎麼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帶來。

「我表姐硬要我帶的,她是學民族音樂的。要我帶著這個,來日本不要忘了傳播中國的民族文化。」表姐對音樂的狂熱一直都讓她很佩服。

「你又不會。」小真很懷疑一個本身什麼樂器都不會的人怎麼傳播。她還真怕那只可憐笛最後會淪蔣為丫丫點穴的兵器。

「放心啦,表姐有幫我做準備。」丫丫拿起一旁的書和一小包東西。

「青少年學竹笛?」小真念了念眼前晃著的書的書名。

「青少年?那我要快點學了。」都快不是青少年了。坐而言不如立而行,丫丫拿起笛子就要吹。

「你先等一下,笛膜都沒貼哪。」這樣就想吹,能吹響才怪。小真拾起一旁的笛膜。

也對,丫丫把子邊的書翻開,像讀聖經一樣莊重地讀那頁「如何貼笛膜」。小真如法炮制。

笛膜終于貼好了,丫丫把笛子橫到嘴邊就啃。

這時,屯部川石走了進來。「你在吹笛?」他不知道她除了會掌勺外還有音樂細胞。

「我正準備學。」回答完後,丫丫又拿起笛子開始吹。她期待著至少能吹出刺耳的笛聲,練就一套魔音穿腦的功夫也好,晚上可以在房間里報復他的隨意招攬狐狸精女秘書之罪。于是,她努力地吹,使勁地吹,真吹得她兩腮欲炸,嘴巴酸疼,笛子還是沉默。

「這笛子十分矜持。」屯部川石對這只死不吭聲的笛子下了注解。

丫丫邊罵罵咧咧邊找起了笛子的毛病,她決定重貼一張笛膜。在翻弄那包笛膜後,她停止了對笛子祖宗的追溯咒罵,而改罵小真。

「小真,你真是大腦炎。」她剪來貼上去的只是里面的一張包裝紙,真正的笛膜卻安然地躺著。

丫丫用兩指捏起一片笛膜舉到空中,看起來透亮透亮的,薄如蟬翼,很好吃的樣子。

又費了半天功夫,笛膜終于貼好。其他兩個離散的閑人又圍攏過來。

在眾人關注的目光中,決定山小真再來試笛,她十指參差地按著,雙腮夸張地鼓起,像一只小青蛙。接著,笛子就發出了嗚嗚的聲響,听起來讓人心里發虛。

丫丫也吵著要吹,她剛吹出聲音來後,且上就洋洋得意地開始用力,把笛吹得馬嘶牛鳴,嗚——嗚——的聲音簡直能繞梁三日,不絕于耳。

小真和屯部川石實在受不了,拉她吃飯去了。

丫丫每天晚上都在練習,而且還專等屯部川石回家以後再吹。所以一到她的吹笛時間,佣人們都繞道而行,連牲畜都要遠離到百米之外。

三天之後,屯部川石決定就丫丫這個新愛好和她談談。

「丫丫,你喜歡吹笛嗎?」早點問清楚就可以早作打算,如果她真的喜歡就幫她造個隔音室,再請個老師,讓她學得正規一點。現在她吹的聲音听起來一點音律的感覺也沒有。

「不是啦,我覺得你平時一點都不浪漫,所以只有我來浪漫啦。我想學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樓台相會。」一石二鳥,吹得好是營造二人間浪漫氣氛,吹得不好就是暗地折磨他,呵呵。

「你不用那麼辛苦,這里是一樓。」沒有樓台給她訴衷情。而且她真有話要說,他和她的房間也只隔一條小小的走廊。

「你是不是想無情地剝奪我的愛好?」丫丫開始借題發揮,「喂,就許你工作時候抱小秘,不許我孤芳自憐吹吹笛?」他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暴君,「將來萬—我被你拋棄,淪落在東京街頭乞討時,也有一藝傍身啊!」

「說吧,有什麼要求?」她平時不會這麼不講理,這麼做一定另有目的。」你覺不覺得請男秘書更有利你的工作?」看他察覺了她的意圖,她微微靠近他撒嬌。

「傻瓜。」他抱住她,揉了揉她的頭發,「我三天前就要人幫我聘用男秘書了。」如果她是為了這個原因的話,那他三天的罪就白受了,還好他今天問了,不然他被她整得得了耳鳴都不知道什麼原因呢!看來他和她之間的溝通有些問題。

「丫丫,以後你有什麼要求直接告訴我,知道嗎?」她和他的結婚證書都辦好了,她是他的妻子,夫妻間有什麼不能說的?她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盡量滿足她的,何況是這種小事。

「對不起啦。」又擺了個大烏龍,真是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啊!早知道這樣,她也不必冒著得腮腺炎的危險設個這麼辛苦的圈套了。唉,後悔啊!

「傻丫頭。」情人間有時需要一點磨擦才能相處更合契。

「不過呢,要不是你——」丫丫想學學死鴨子的嘴硬,還沒說完,小嘴就被屯部川石急切覆上的唇給封死。

他今天似乎特別熱情,丫丫感到一陣熱氣由肩膀一路攀升至頭頂。

屯部川石與她交纏著,卻也沒遺漏進一步的動作,他露出一絲淡淡笑意,一手輕輕扣上她的後頸摩挲,另一只手悄悄往下延伸。

「嗯……」丫丫發出輕吟,—陣戰栗順著背脊往上蔓延,右手情難自禁地抓緊他的臂膀。

他的手慢慢挪動,在她賽雪的肩膀上移動,「你真誘人……」他在光滑肩頭上烙下第一個齒印。

突來的疼痛使丫丫清醒,下意識地,無敵鐵手就拐了上去。「你這個大。」

「結婚證書辦好了。」屯部川石一臉不悅地看著她。換句話說,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他該享用屬于他的。

「啊?」這就是說,他不必再發乎情止于禮了?

「可我還沒洗澡。」現在是夏天,很容易出汗的。新婚之夜得要香香的才行。

「好,你去洗。」他親親她的臉龐,「我等你。」

半個小時後。

「我洗好了。」丫丫小聲說著。

屯部川石快速回頭,心中漲起一股熱潮。

她扭扭捏捏地抓緊胸前的浴巾,吞吞吐吐地說︰「我洗好後才發現衣服忘了帶進去……只好……」她該準備一套性感內衣的,那些內衣看上去都很特別,她想穿已經想很久了。算了,明天去買,以後總會有機會穿的。

「沒關系。」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粗嗄著嗓音。

屯部川石兩泓深潭黑得發亮,深似不見底,氰氳地盯著丫丫,若非理智尚存,只怕早已餓狼撲羊了。

丫丫紅女敕的臉頰散發出一股清純,引人想上前輕咬一口,確定是否就像隻果般清新迷人。

「過來。」他的聲音充滿難耐的渴望。

丫丫走了過去,看似隨意,臉上卻難掩羞怯的神情。

終于,她走至他面前,遲疑地停在離他一步之處,猶豫著是否要再跨出一步。

屯部川石一把扯過她,輕易將她擁進懷里。「好香!」他親親她的額頭。

畢竟沒經歷過這種場景,丫丫開始不安地扭動。

仿佛看透她的心思,屯部川石輕輕從背後環抱住她,將她因慌亂、緊張而顯得僵直的身子納入自己的臂彎里,性感迷人的低沉嗓音,以貼近耳畔的要命距離響起誘惑。

「別緊張,把一切交給我。」一生一世。

他魅惑的嗓音迅速安撫了她,丫丫不由自主地低喚他的名字。

接下來的事無需言浯。

第二天的早晨寧靜而美好,溫和耀眼的陽光徐徐地灑入屋,流瀉了滿地的金黃。

緩緩地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被一雙結實臂膀緊緊摟在懷中的丫丫倏地漾開了一個甜蜜的笑容。

早已清醒的屯部川石揚起了劍眉望向懷中的人兒,「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她的笑比窗外的朝陽更加搶眼奪目,燦爛甜美得令他移不開為之著迷的目光。

將紅撲撲的隻果小臉深深埋進了他厚實溫暖的胸膛,丫丫滿面羞紅地說︰「因為我覺得……能在你的臂彎中醒來真是件幸福的事。」

「傻瓜,這麼容易就滿足了?」吻上飄著茉莉花香的發梢,屯部川石的眸光有著繾綣的愛戀,「以後它是你的專用枕頭,你可以使用它一輩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相信與她共度白首必能幸福。

「一輩子……」微微愣了愣後,丫丫隨即明白這是他對她所許下的承諾。其實不管他說沒說出口,都早已經用實際行動來替代過這些華美的語言了。她用力地點了點頭,甜美的臉蛋閃耀著動人的光彩,「嗯!」她相信他。

「我們去洗澡吧。」他一手愛寵地模過她的發,很難得露出頑皮的笑,「我背你去。」

一連串的動作教丫丫措手不及,當他將她背上身時,她又羞又急又氣,掙扎抗議︰「放我下來啦!」

「你再亂動,摔疼了你,我可不負責喔。」

「你——」拿他莫可奈何,丫丫氣結,「小日本!大壞蛋!小氣鬼!大!」驀地,她腦海精光一閃,兩條手臂用力勒緊他的脖子,「我要掐死你!」

「啊——」

淒厲的叫聲並非來自屯部川石,而是計謀沒有得逞,俏臀反遭狼爪大吃豆腐的丫丫。

一個明朗的午後,丫丫難得擺月兌了拿著雞毛當令箭,整天追著她努力學習天天向上的小真。

她躺在一棵位置隱秘的大樹下,耀眼的陽光被頭頂上的無數片樹葉切割成點點光斑,灑了下來,就像滿目的鑽石在眼前閃爍。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楮。」丫丫神經質地唱起了兒歌,快樂地細思這些天的甜蜜。

現在的屯部川石要比以前輕松了很多,在她面前都很少擺出嚴肅的姿態了,她和他的相處也越來越融洽,一切的生活都完美得像在夢中。在今年的生日時,她還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奇遇。她感覺自己像是掉人夢境的愛麗絲,但一切又那麼真實地發生在眼前。

「丫丫,你在這兒,找你真不容易。」小真走了過來,她的影子掩住了一片明媚陽光。

丙然良宵美景都不長久,「找我什麼事?」丫丫懶洋洋地睜開眼,隨意地應了聲。

「你的禮服做好送來了,真是美極了。」小真開心得就像她才是那件禮服的主人。

「禮服?」是結婚用的嗎?離婚禮還有一段時間哪!

「你忘了嗎?今天晚上你不是要和屯部先生一起參加他公司的四十五周年慶典嗎?」她可是女主人呢!這種大事都會忘,真是的。

「哦,我有衣服。」她那一零一件能撐場面的綠色旗袍。

「訂都訂了。」而且也做好了。小真拖起她,把她往屋子里帶。「是件樣子很獨特的用粉綠色輕紗制成的裙子。」

「我不要。」像這種大場面,她希望在穿著打扮成完全的傳統和中國,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中國人。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真搖便搖頭,她都嫁了人了,他老公還把她捧在手心,當公主一樣打扮,讓她一點都不像黃臉婆,活得真是滋潤而有光彩。丫丫算是釣到金龜婿了,以後生個孩子也會是個鐵桿金龜子。

而且,連小莉都有一個人品家世外貌都不錯的風間在追。為何她小真就找不到一個日本好男人呢?小真開始自怨自艾。

「這樣吧,宴會你和我一起參加,所以裙子給你穿。」小真說得對,浪費也是浪費。

「真的嗎?太好了!」老天果然是眷顧她的,說不定她的春天就快來了。

「不過,你的身材跟我差很多,得讓服裝設計師修改一下。」

「那我得快去了。」小真迫不及待地想去試衣服了。

「快走吧。」丫丫揮手趕她,準備繼續回樹林冥想。

「你跟我一起去。」小真才不會放她回去曬太陽。開玩笑,丫丫今天是主角,曬傷的話,問題可就大了。

「知道啦。」看著自己那只被小真緊緊鉗制住的手,丫丫不由思索著小真什麼時候提前進入更年期,變得這麼羅嗦了。

不管丫丫願個願意,—場盛大豪華的商業宴會如期在晚上掀開序幕。

夏川集團的周年晚宴是每位上流人士都期望參加的盛宴,能被邀請參加宴會就代表在社交圈有一定的地位,沒被邀請的自然代表在上流社會沒有地位。

屯部川石一身黑色系的西裝,梳理得整齊無比的發絲馴服地貼在腦後,整體看來意氣風發,只是臉上充滿了陰郁之氣,眼神無奈地看著星光閃閃、美女如雲的會場中一抹小小的身影——那是說什麼都不肯挽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入場的小妻子。

站在人群中的丫丫泰若自然地環顧宴會場所。她並不怕生或羞怯,與眾不同的服飾和區別于在場其他千金小姐的特殊氣質令她在人群中雖不能光彩照人,卻仍顯得十分突出,

她以自信的微微淡笑回應了涌自四周的客人因各種猜測而拋來的眼光,並偃意地欣賞宴會大廳美倫美奐的擺設。帶著一點探查的興趣,丫丫猜測著人們的竊竊私語。這是個她以前不曾也不想涉足的世界,手握香檳、目光如炬的名嬡讓她想起湘葉涼子,輕佻調笑、眼帶輕蔑的美艷女星讓她記起三振成功的深田泉子。才不過到達會場三分鐘,她就深深感覺到,自己不屬于這華麗卻勢利的階層。這個外表裹著糖衣,實際上明爭暗斗的世界,就好像一個戰場,要應付這一切會很累人。

「為什麼舉辦如此盛大的宴會呢?」丫丫邊問已走到她身邊的屯部川石,邊看著賞心悅目的華麗的舞池,這里聚集著衣著考究的男男女女,他們踩著舞步,珠光寶氣交織著一片權貴氣味。

「制造機會進行交流。」交流商業訊息和人情俗感。他撇撇唇不願多談,話鋒一轉,體貼地說︰「你在這里等我,我去為你拿杯家族自釀的葡萄酒,滋味一流,你一定要嘗嘗。」

看到這個與上流社會格格不入的小丫頭居然能受到人人傾慕的鑽石男的款待,周圍原本各自為政、爭奇斗艷的千金們決定聯合起來,趕走這個外來客。

屯部川石走開後,丫丫就一個人落了單,看形勢對她們有利,于是她們都從四周移動過來,圍住了丫丫,並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她。

通常閑話是她們無趣生活中惟一的力量和樂趣,一見當事人只是個異國小家貧女,三四個時髦女孩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人家,句句含酸帶辣。笑貧不笑娟是社會亂相,社會輿論導向因經濟因素而有所偏差,加上女孩子天生血液中有嫉妒的成分,見不得有人比自己幸運,于是有了各種版本的流言。

「這個就是中國來的小狐狸精?」也不怎麼樣嘛,要身材沒身材,臉蛋也比得一般,「你居然能把湘葉千金給擠下台,難道是另有別的本事?」千金甲對丫丫不以為然地批評。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謂女人不*,男人不愛。她只要會討好男人就好,你沒聞到這個中國女人身上的狐騷味呀?」千金乙自以為有風度地掩嘴發出格格笑聲,十分刺耳。

「是呀!好重好濃,八成整日在床上和男人廝混沒空洗澡,中國女人可真。」千金丙嫌惡地掩起嘴一嗤。

「你瞧她身上一件首飾也沒戴,該不會是失寵了吧?」笑得花枝亂顫的另一千金女刻薄地說道。

「我看是故作寒酸想裝可憐,不然還真想不出屯部先生怎會瞧上她這種姿色。」一略為肥腫的千金女滿門妒意。

「可惜再耍什麼手段也沒用,她很快就會失寵,到時哭也還得跑回中國去哭。」這種*女人憑什麼踏上日本的土地。一臉忌妒的湘葉涼子也插了進來。她穿了一身白色飄逸浪花紗裙,設計師幫她盤了個松松發臀,兩邊各有幾縷發絲垂下,看起來十分慵懶和富有女人味,可惜這種刻意營造的風情卻被她臉上的凶惡表情完全破壞殆盡。

「說得真有道理,今天咱們各個人比花嬌,哪有她獻媚的機會。」

「哎呀!你也想當人家的情婦……」

「听說今天屯部先生的正式妻子會由這里選出後直接宣布呢!」大家都有機會。

「真的嗎?那我要去補妝了。我就知道這個中國女人不會囂張太久的。」

一連串經過添油加醋的緋聞不斷擴散,如果說三個女人成了個菜市場,那周圍何止是一個市場,簡直比北京八萬人體育場的演唱會還熱鬧。那些女人各個都像是上台表演的說書專家,還越說越得意地搔首弄姿,笑得花枝招展,全身的首飾都搖搖欲墜。

三分姿容七分妝扮,她們擠破頭來參加這種宴會,不外是釣個金龜婿,身世差點的做「外」婆也上所謂,想要穿金戴銀過足少女乃女乃的癮,情婦是一條捷徑,手段厲害就能扶正,讓大家羨慕、羨慕。

這才是人生百態嘛!偷偷倚到牆角的丫丫露出微笑,這些女人以為這樣說兩句她就會難耐委屈哭著跑出去嗎?把這些事置于身外後她挺愛听有關自己的流言,精彩得令她佩服萬分,比八點檔電視劇還要豐富。

原來她都快成舊人了,屯部的正牌老婆都快出籠了,她這個情婦的下台日不久矣!而且這里的情婦後選人都有—大票呢!既然她們這麼愛嗑瓜子話八卦,她不造福她們空虛的心靈怎麼成,總要有更勁爆的新版話題供茶余飯後閑聊,不然肯定會尤聊死。所以,她很快就會讓她們自己成為話題的主角。

「丫丫,你怎麼跑這來了?」屯部川石把酒遞給了她。他佔了身高的優勢,不然在—堆人中找她並不容易。

「小真,穿這樣真漂亮。」丫丫拉過了尾隨他而來的小真。兩個人都穿了粉綠色,在一堆黑紅白中很是突出。

「我也覺得不錯。對了,今天有個驚喜給你!」小真神秘地說。

「什麼啊?」

「我剛看到小莉了,她是被一個叫風間的人帶來的。」小真把听說的事告訴了丫丫。

「太好了,我們去找她。」丫丫也開心得手舞足蹈。她們很久都沒三個人在一起了。

「丫丫,我要上台致辭,你和我一起上去嗎?」插不進她們談話的屯部川石看時間差不多了,詢問丫丫的意願。

「不要。」丫丫想也不想地否定了。他公司開業四十五周年,她又沒什麼貢獻,關她什麼事啊。

「那好吧。」屯部川石早知道會這樣,也不多強迫她就離開了,反正她不管在哪兒,過一會兒還是會成為焦點。

看他走後,丫丫拉著小真就去找小莉,卻發現小莉也被一幫女人圍著,而那幫女人做著和剛剛同樣的事,看來風間在本土的行情也不錯。

丫丫奮勇向前,把小莉拉出了重重包圍後,三個人找了個角落開始閑話家常。

「那群女人還真凶。」小真對日本上流社會女人的印象徹底破滅,她希望上流社會的男人們千萬不要也這樣,不然她游都要游回中國找男人,現在想想中國男人的優點還是很多的。

「反正我也听不懂。」小莉倒是挺樂觀,她們愛雞同鴨講,浪費自己的口水,她也無所謂,

「沒錯,當我們中國女人真那麼軟弱,用口水戰就能擊跑?」她又不靠她們吃飯,大家顧好自己的一畝三分田,那群千金小姐想這樣就影響她,不知是太天真還是太高估自己觸角的長度。

「你們看,那邊女人穿成那樣像不像媒婆?」丫丫指著一個紅色頭發,一身紅色貼、薄、露並在頭上帶朵大紅花的女人問道。

「是挺像的,特別是臉上那腮紅,兩囤圓圓紅紅的貼在臉上,像掛了兩個大紅燈籠。」小莉也覺得像,就附和了丫丫的話。

于是這兩個人像共同發現了一個秘密一樣,互視並大笑起來。

看著這兩個笑得像傻大姐一樣的女人,小真發現和她們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嘗試眼前的美食和欣賞附近的男人的機會,不想淪為保姆,就得找到她們的男人,並把她們物歸原主。她下意識地看了看還在台上致辭的那兩個男人。

「……本公司今後仍將保持穩步而快速的發展,還請各位拭目以待。下面我想介紹一下這場晚宴的女主人,我的合法妻子——陸亞雅小姐。」在屯部川石介紹完後,一束光柱打向了正在角落聊天的丫丫。

丫丫在陷入了這莫名的光圈後愣了一下,發現自己要躲也太晚了。反正日後總要證明自己身分,現在提早公布,也可以擋一擋那些在外面追著他老公跑,一副大老婆模樣的狂蜂浪蝶。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從藏身處走了出來,既然所有人都認為她是一介狐嵋女子,那她就如了他們的願好了。她盡量風情萬種地表現出撩人的性感姿態,婀娜多姿地走過目瞪口呆的眾人,雖然局限于天生的條件而使效果個那麼完美,總還是有了—些氣勢。

上台後,她站到了屯部川石的身邊,讓他牽著手,繼續宣布這個消息。「最後,我想宣布一個喜訊,我與陸小姐將于下個月舉行結婚典禮,屆時還請各位摯友親朋光臨。」

台底下的人在一陣沉寂後發出了各種議論,非常刺耳。

看到了這些混亂的情況,丫丫決定釜底抽薪。她拿過了一旁的麥克風。「各位好像對我有諸多不滿,沒關系,有什麼問題請直接向我提出,沒必要這樣捕風捉影地猜測。」她嬌媚地一笑,明白的眼神告知眾人,他們的言語一字不漏地全听進她耳里。

看著一行人局促無言,她忍不住發出勝利的笑聲,「沒有嗎?剛剛我還听到有幾位女士對我的國藉很不滿意。要知道,比隨意污辱一個人的品性更無禮的行為就是污辱一個人的國藉了。前者只是污辱了一個人,後者卻污辱了整個國家千千萬萬人。所以,作為女主人,我想請這些客人自行離開這里。」

罷剛還驕傲得像孔雀一樣站在丫丫面前示威的那些小姐們一听全白了臉。她們沒想到丫丫有膽子出這一手。如果離開就意味被趕出去,那她們以後在各種社交場合上會身價大跌。

「沒人離開嗎?剛剛有幾位小姐的表現可不是如此,言行都明確地表現了對我這個主人有多麼不屑,既然如此,你們留在這里還有什麼意義呢?」

在丫丫一再宣揚自己的身分並拼命地在火上澆油後,湘葉涼子風姿萬千地走了。屯部川石是不可能屬于她的了,而以她的身分是不可能給人做小的。她太小看杜亞雅了,這個來自中國的女人遠沒她听說的那麼懦弱,更沒她想象的那麼簡單。其實在這個中國女人的女圭女圭臉和嬌小身材背後,支撐著的是堅強勇敢的靈魂。今天的這一幕,換了她湘葉涼子的話,是永遠都做不到的。現在看來,她暫時是沒有機會了。

她雖然輸了這一場,但是昂首闊步的骨氣跟風度還是有的,不管私底下傷得如何慘重,起碼在她離開的時候,她仍是許多人眼中不可多得的美女。

有些人天生被安排了一個不被歡迎的角色,無論本身性格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際遇,她非常不巧地落在一個對她不利的環境之中,輸了也只能徒呼失敗。只個過……

湘葉涼子走到宴會廳門口,她抬起頭冷冷地望著台上的她真正愛過的男人——她不是心甘情願當一個惡劣的角色,不是心甘情願輸得如此難看,這份不甘心,什麼時候才能消失?

什麼時候她才能再等到機會呢?

還有兩位身家背景強硬一些的千金小姐也跟著走了。其他千金們不敢吭聲,這種場面終于使她們展現出了日本女人慣有的低姿態和安靜。

一場轟轟烈烈地開幕又高潮起伏的宴會就在這種奇怪的安靜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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