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胸膛抵上一雙小手,輕輕使力,將他推了開去。韓沐野一怔,她醒了?
頓時,臉頰熱透。自己為人師表,卻很不光彩地做了偷親她的事,非常心虛。韓沐野慌亂別開眼,清清喉嚨,想辯解︰「我剛才,只是……」
「知道啦,你是要親我是嗎?」小雨睜開眼,看著他別扭的樣子,忍不住低聲笑起來,淘氣地喚他,「韓老師,我剛才可是一直沒睡著哦!」
「抱歉。」他很尷尬地別開眼不敢再與她古怪精靈的眼神對視,「我一時……」太沖動了,居然在人人都看得見的醫院花園里吻她。
「沒關系。你吻我,我很高興呢,我喜歡你啊。」小雨嬌甜一笑,而後伸出一根指頭,輕輕搭住他唇瓣,「只是——這個吻,先存起來。」
存起來?他微微蹙眉,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我並不想以實習生的身份和你談戀愛。」小雨自他懷中爬起身,黑眼楮里閃著一本正經的光芒,「我更不想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而影響到這段對我來說非常珍貴的實習期。我到急救中心是來學東西的,不是來戀愛的。所以,我親愛的韓老師,從今天開始,你要比以前更嚴格地要求我哦!千萬不要放水哦!我想成為一名好醫生,然後回來,和你一起在這家急診室里更努力地工作。我想,以一個優秀急救醫生的身份和你交往,可以嗎?」
「小雨……」韓沐野深深凝望著她。那雪白俏臉上,認真的表情令他動容。
這女孩,和別人就是那麼不同,他會不由自主地被她認真執著的性子所吸引,進而愛上她,其實是命中注定的事吧?
真的,越來越喜歡她了……
「你——」他微微綻開笑容,話語中帶上少有的鼓勵意味,「已經是一個優秀的急救醫生了。」
「我知道。」小雨毫不害臊地點頭受夸,「但要更優秀才行。總有一天,要和你一樣囂張,走路有風,把每個不乖的病人都罵到只敢哭不敢說話。」她開他玩笑。
「真要和我一樣,可能還需要至少十年。」他也笑了。她人小志氣不小嘛。
「呵,就沖你這句話,將來不超過你也不行了!」小雨自長凳上站起來,拍拍身上白大褂的褶皺,很帥氣地沖韓沐野打個響指,「暴君,以後我要做急診室的正宮娘娘,你先有個被人取代的思想準備哦!」
天,說什麼呢?真是口沒遮攔的小丫頭。韓沐野失笑,「做正宮娘娘,那麼是要和我結婚嗎?」不知不覺間,他也陪她一起胡說八道起來了。
「啊!」小雨驀然驚覺自己的話中有語病,羞得一把捂住嘴,真尷尬呢……
「不、不是啦!」她連忙搖手修正,「反正,我要成為急診室王牌,將來一定要比你更強才行!」她豪氣地捏捏拳。她霍雨倫可是醫大有名的熱血女兒哦,既然要當醫生,就要當最好的那一個!
「很偉大的志願。」他抿唇淺笑,望著她的眼光充滿寵溺,「之後這兩個半月的實習期,我不會放水。」
「就等你這句話呢。」她揚唇,「我也不會偷懶。」
「那麼——」韓沐野清清喉嚨,跟著站起來,揚起手腕上的表,「實習生,如果不值夜班的話,現在你早該回宿舍睡覺了。明天有一整天的坐診等著你,請再加把勁兒努力,不要再出岔子,被我罰也不好看。」
「是,韓老師!」小雨擺出可愛的軍人姿勢向他立正敬禮,臉上卻怎麼也掩不住甜蜜的淺笑漣漪。終于……戀愛了啊!和喜歡的人心意互通,又是工作上默契的伙伴。這感覺呵,真是難以形容的完美。
此刻她的愛人,正與她面對面站著,方正剛毅的臉上表情深沉,一如初見那時深深凝望她。但她知道,那雙眼眸中有愛。
驀地,她傾身上前去,踮起腳尖在他左頰上如蜻蜓點水般飛速一吻,隨即退開,甜甜道︰「晚安。」
就是這一句晚安加一個輕吻,令韓沐野的眼眸深處熱了。內心熱情被她勾挑的小動作引燃,他霍地伸手將她拽回自己懷中,低下頭用力吻住她。
「韓沐野……」小雨驚喘一聲,但喘息聲被他霸氣的唇瓣堵住。如果說方才半夢半醒時的初吻對她而言是溫柔的春風輕拂的話,那麼此刻……她是在被盛夏太陽的眩目熱力烤化嗎?她可從來沒想到,親吻可以這樣;也從來沒想到,這個冷酷到不行的韓暴君原來是個熱情的人啊……
「剛才你說的話,從明天開始生效。」他燙熱的唇移到她耳垂,輕聲呢喃著要求。從明天開始再做回壁壘分明的師生吧,今夜,他想好好親她。
「唉,你……」小雨身子軟了,心也軟了,被他用這樣強悍的方式抱著吻著,她……還能說什麼呀?
這個暴君,看來真的很懂征服女人呢……
交疊的人影在噴泉流水的「丁冬」伴奏聲中,久久糾結著纏繞著親昵著,怎麼也分不開。
三樓的辦公室里,有個女人在窗邊凝神。
「有情人終成眷屬,是皆大歡喜的好結局哦。」尚恩緩緩走到窗前,借著月光,打量岑楓表情漠然的雪色俏臉,「女神,看到這一幕,有何感想?」
真鎮定……不愧是聖母瑪利亞岑楓,什麼事也無法剝去她臉上那張冰雕一般的面具嗎?她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在深情熱吻,她失戀了,好歹也該有點表情吧?
尚恩不服氣地撇了撇嘴,故意激她,「如果想哭,我可以借半邊肩膀給你……」話還沒說完,岑楓像是要殺人一般的凌厲眼光掃了過來,他尷尬地閉上嘴。
然而沉默了幾秒鐘,又覺得不甘心,他于是再度開口︰「不習慣靠著男人的肩膀哭的話,借紙巾給你也可以哦……」
「低級。」岑楓突然一撇紅唇,語氣鄙夷地擲出兩個傷人字眼打斷他,還補了一句,「你的笑話真的很冷,一點兒也不好笑。」說完後,她絲毫不給面子地轉身走了。
尚恩無語地盯著那個縴細苗條,卻走路有風的背影,許久許久,直到她消失在暗黑的走廊盡頭。他驀地低下頭去,將帥氣的臉龐埋入雙掌間,掌心用力擠壓臉龐肌肉,直至臉部表情扭曲變形。
「我真的很低級呢……」他從指縫間溢出苦笑,「她說得對,太對了,我也知道自己是犯賤,可是……」
可是什麼?他沒臉說出來。他犯賤,是因為他——愛她。